第一百一十二章 【前塵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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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一過,玄英的毒解了,臉色黑得嚇人。在聽說青歡帶著人去了聖湖後便更加陰鬱了。鳳凰覺得事情起因在他,心中愧疚無比,於是老老實實變回原形載著玄英飛到了湖心島。
    玄英一落地,看到巽元怒上心頭,直接一尾巴將人抽飛了出去。
    巽元重傷未愈,毫不意外咯出一大口血,青歡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跑過去將人扶起來,見巽元一副去了半條命的樣子,頓時心焦不已,回過頭喊道:“哥哥!”
    玄英氣得額角一抽一抽的,見到青歡摟著那人便更加火大,沉下臉道:“青青,過來。”
    “哥哥!你不能殺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把我從鳳凰火裏救出來的!”
    玄英愣了愣,惡狠狠瞪了眼身邊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鳳凰,又對青歡道:“他救了你,你也救了他,已經扯平了。青青,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哥哥!”
    青歡緊咬著下唇,死倔著與玄英對望僵持,半晌還是敗了下來,輕手輕腳把巽元放在地上,猶豫著朝玄英走去。
    她還是放心不下巽元,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玄英徹底被她點著了火,還是頭一回衝她吼道:“馬上給我過來!聽見沒有!”
    青歡嚇得一抖,又驚又駭地看向玄英,像一頭受驚了的小鹿。
    玄英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朝她伸出手,咬著牙盡量放軟語調,誘哄道:“乖,我不閉關了,我帶你回去,我陪著你,好不好?”
    青歡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淚來。玄英心口一滯,“我不該吼你,我給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青青不要怕。”
    “哥哥。”青歡身子微微發抖,“你要拿他去跟神族做交易嗎?”
    玄英皺起眉:“這是戰場上的事,你不用管。”
    青歡道:“哥哥你說過,九陰叔叔是最有賢才的對吧?”
    玄英被她突然轉變的話題弄得一愣:“怎麽了?”
    青歡頓了頓,鼓起勇氣上前一步:“九陰叔叔教導我,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怎麽報都不為過的。”她深吸一口氣:“哥哥,他是神族的犯人,那些神欺侮他,他傷得很重!哥哥,你不能拿他去做交換,他好不容易逃出來了,被抓回去一定會死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玄英眸光沉下來:“青青,你既然提到九陰,那我問你,九陰教過你命無貴賤吧?如果他的命能換妖族千萬的生路呢?你該當如何?妖族如今式微,若有這個籌碼可以解此困局呢?你又該當如何?”
    “他的命是命,你同族的命呢?那些新生的小妖,有些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父母就死在戰火裏了,他們的命不是命嗎?青青,破局關鍵送上門來卻棄之不用,死局難解,又要平添多少殺孽?你的那個好朋友奢比,他如今是妖族第一大將,僵持下去第一個會死的就是他!給你賀生辰的大小妖怪,雨師妾的萬千生靈,到最後我、你,我們全都會死,這些命你都不在乎嗎?”
    玄英道:“青青,你隻要說一句你不在乎,我就不再管他們,任他們自生自滅。你救下你的救命恩人,我帶你遠走高飛,可你最是良善,你做不到看著他們去死的。”
    青歡五指掐進掌心,雙目通紅。
    玄英歎了口氣:“如此你還要救他嗎?”
    青歡垂著頭,好半晌,才出聲道:“要。”
    青歡看向他:“哥哥,你說的這些都是假設,如果他沒有那麽重要呢?如果神帝不會為了他做任何的讓步呢?那就是送他去死!”
    “他身上是赤龍琉璃火的傷!他如果不重要,何至於用赤龍看管!”
    “那我也不要他死!”
    玄英默了一會,道:“所以你要為了他放棄你的教養,背離你的信念,甚至可以犧牲我嗎?”
    青歡沉默了,鳳凰眉頭一皺立刻沉下臉來:“青青,莫要再說這種話,傷了你哥哥心!”
    青歡低聲道:“對不起……”
    玄英歎了口氣,對她招手:“過來,哥哥帶你走。”
    “哥哥……”
    巽元抹了把嘴角的血,踉蹌著站起來,看向玄英:“我有一個折中的方法,不知你們願不願意聽?”
    玄英壓抑的怒氣霎時找到了出氣口,怒斥道:“這裏沒有你插嘴的份!”
    巽元無奈:“尊王消消氣,這樣僵持下去最後隻會傷了你們兄妹和氣。”
    “孤怎樣由不得你指手畫腳!”玄英雙臂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孤不知道你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變得如此五迷三道!你敢靠近她,孤一定殺了你,那你的骨頭送給檀陀伽他應當也是要的!”
    “玄英!玄英!消消氣,消消氣……”鳳凰攔住他,壓低了聲音勸道,“他說的不無道理,青青那個強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左右她是不大可能會鬆口的,若是因為這麽個罪神傷了你們兄妹感情,實在是不值當。”
    “孤就不信殺了他青青還能怨孤,大不了過個幾百幾千年總會把這個罪神忘了。從前最尊敬九陰,現在為了個所謂的救命恩人連九陰教她的那些道理都不管了,他要不是神族,孤真懷疑他給青青下了蠱!”
    “哎不是,話不能這麽說。”鳳凰一下一下捋著他的背給他順氣,“青青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好事,你看她至少還記得知恩圖報,也不算把學的東西還給九陰了。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叛逆,她又自小沒吃過苦,哪懂得戰局這類的東西,你與她講那些也沒用不是?再說了,小青青幾百幾千年不搭理你,你受得了?我早說這孩子一根筋,你還不她不好,誒。”
    巽元看著兩人,意味不明地眨眨眼,道:“尊王不如與我合作,我有把握將妖族的獲利最大化。”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望來。玄英不屑:“你也有值得孤青眼的籌碼?”
    巽元找了棵樹倚著,才能勉強維持著不倒下去。赤龍琉璃火給他帶來的傷害太大了,之後又是一係列的傷,還被玄英結結實實抽了一下,要不是有小巴蛇的妖丹吊著一口氣,恐怕他真的早就沒了。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可靠些,勾著唇懶洋洋微笑著道:“先認識一下,我叫巽元,是神族的一名籍籍無名的小神。”
    玄英冷道:“籍籍無名?還能被赤龍看守,你當檀陀伽吃飽了撐的嗎?”
    巽元無奈:“好吧,可能是有那麽一點名吧。不過尊王的大名如今可是響徹三界了。妖族第一位妖王,僅僅三百歲就統一妖界,還直接對神族宣了戰。說來倒黴,尊王這邊一宣戰,那邊我就被關押起來了,沒機會親眼見見尊王的風采。”
    玄英睨他:“你有什麽不滿嗎?”
    巽元笑:“不敢。同樣是因為尊王這一方越來越強,尤其是你們那個奢比屍,逼得神帝不得不調上赤龍,我這才有機會逃走。”
    玄英道:“孤的耐心有限。”
    巽元抬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我隻是想與尊王談一談。”他瞥了眼青歡,道:“尊王不想讓令妹摻和進兩族爭鬥之中吧?”
    玄英冷冷地盯著他,半晌,道:“鳳凰,帶青青去邊上。”
    鳳凰湊到青歡身邊,強行將人拉遠了。
    玄英道:“可以說了。”
    巽元勾起唇,揶揄道:“世人識得妖王玄英時,常有一個名字伴隨著一同出現,就是青姑娘。神帝多次想從青姑娘下手製衡與你,可雨師妾被你保護得如銅牆鐵壁,連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玄英抱胸:“你不就飛進來了嗎?”
    巽元笑道:“尊王想必出了什麽事吧,恰巧讓我鑽了空子。”
    玄英垂眸不語。
    巽元看向他:“尊王知道神族也有主戰派和主和派吧?主戰派以神帝檀陀伽為首,想要把旁落的權利重新握在神族手中,不惜代價肅清一切阻礙,為了增長實力收回權利,屠戮虐殺妖族幾萬年,這些也是如今戰場上的主力。”
    “而主和派不滿神帝所為,反對這種為了權利和力量的濫殺,妖族宣戰時便持主和態度,於是被神帝以叛亂罪押解殘殺,如今已經寥寥無幾。”巽元眨眨眼,“而這一派的領導人,是我。”
    他道:“我看不過檀陀伽所為,暗中多加阻撓,這才被施以了神族最嚴厲的處罰,日日受赤龍琉璃火焚身。他被利欲熏心這些年越來越瘋狂,彼之所為與我之道義完全背離,我認為他已經沒有資格坐在神族之主的位置上。妖族也經不起如今的消耗了吧?尊王怕是遍尋破局之法無果,才如此堅決要拿我與檀陀伽交易。”
    玄英道:“那又如何?就憑你三言兩語,孤如何相信你不是在誑孤?”
    巽元道:“你可以相信我,檀陀伽一定會殺了我,而你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我見尊王周身靈力不穩,可是在強行突破什麽?”巽元悠悠道,“讓我猜猜,如今陷入僵局,神族想耗死妖族,妖族急需一個可以打破局麵的人出麵。而放眼妖族,要找出這麽個‘鑰匙’,非尊王莫屬了。”
    巽元摸著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在準備天劫。”
    玄英眸光沉了沉。
    “看來我猜對了。”巽元感歎,“檀陀伽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妖族竟然出了個要飛升的。”
    巽元道:“可你的天劫還不是時候吧,所以你想強行突破境界,提前引來天劫,飛升成為妖神,以此破局。”
    “玄英啊,強行飛升,九成九的幾率會灰飛煙滅,你有把握嗎?”
    玄英道:“孤不用你管。”
    巽元道:“那你妹妹呢?如果我沒猜錯,你向神族宣戰也是為了那隻小巴蛇吧?確實,世道太亂了,前有狼後有虎,稍不留神就是朝不保夕。你想要她平安,想要她快樂,就必須要結束這種局麵。所以從自相殘殺的妖族開始,再到濫殺成性的神族,最後是嘴上說著不參戰,實際偷偷放冷箭的人族,一步一步,你想把他們全打服了吧?”
    玄英沉默。
    “可如果你飛升失敗了,你造下的那些殺孽,結下的仇家,會把怒火全撒到小巴蛇身上。世人才不在乎是非對錯,他們隻知道是你發起的戰爭,他們會要求羸弱的小巴蛇替你贖罪,他們會按著她的脖子讓她磕頭認錯。他們不會在意你是為了破局而死,他們隻知道你先挑起的戰爭,是你點起神族的怒火,你把他們推上戰場,卻草草死去。”
    “你若死在天劫裏,青歡必為階下囚。”巽元的聲音近乎蠱惑,“玄英,和我合作,妖族可以翻盤。”
    死一樣的寂靜彌漫開來,巽元隻是靜靜注視著玄英。玄英一雙手指節握到蒼白,蛇尾盤踞在身邊,玄黑的鱗片映著聖湖的水麵波光粼粼,像極了流光四溢的玄色寶石。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年輕妖王抬起眼,“你到底是神族,孤要見你的誠意。”
    巽元鬆了口氣,“應該的,我懂。尊王可有要求?”
    玄英頓了頓,看向了遠處正憂心忡忡望著這邊的青歡,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他道:“孤要你收她為徒。”
    巽元驚訝:“為何?”
    玄英道:“安她的心。”
    巽元挑眉:“就為這?”
    玄英冷道:“不然?她要什麽,孤向來是依著她的。她不想孤將你送走,那隻有你在她身邊她才能放心。況且——”玄英將他上下掃了一遍,“你能在赤龍手下活了五百年,還有力氣打破雨師妾的結界藏進來,想必也不是個廢物。孤要你把所學都教給她,這就是孤的要求。”
    巽元無奈攤手:“我說句不好聽的,令妹性子跳脫,恐怕是靜不下心學東西的。誰都知道待在一個神的身邊能大大增加飛升的可能,尊王真是良苦用心。”
    玄英道:“你也可以不答應。”
    巽元笑:“答應,自然是答應的,小事,我自當傾力而為。”
    玄英冷哼一聲。
    “不過,尊王可知道那隻鳳凰是何身份?”巽元看向青歡身邊變著法逗人樂的鳳凰,聲音縹緲。
    玄英也看過去,沒有作聲。
    巽元道:“這位可是從洪荒時期就跟著檀陀伽了,說是左膀右臂也不為過,尊王為何願意信任他?”
    玄英頓了頓,罕見地回答:“不知道。”
    “想必他與你說過吧,他從前就住在這神山上,鳳棲梧桐木,尊王可知那棵梧桐去哪了?”
    巽元道:“萬年前,被神帝親手砍了,做成了七絕琴,贈與九州唯一的鳳凰。可被鳳凰所拒,砸琴斷弦而去,從此再不相見。”
    “檀陀伽找了他七萬年,將三界都翻了個底朝天,偏偏沒有動過雨師妾。”巽元看向他,“而是因為這裏曾是鳳凰的家。我選擇逃到雨師妾也是因為檀陀伽不會再來這個地方。”
    巽元勾唇:“他找了七萬年的鳳凰躲回了最不可能的地方,若是鳳凰出麵,檀陀伽不攻自破。”
    玄英道:“他不參戰,孤不會勉強他。”
    “稀奇。”巽元攤手,“那問他借一隻尾翎總可以吧?來日陣前,尊王隻需把鳳凰尾翎別在戰甲上,必能贏下那一場仗。”
    玄英道:“為什麽?”
    巽元笑道:“誰知道呢?也許檀陀伽的心裏也不全是權與利,還有那麽一小塊裝著雨師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