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迎春牛,殺薛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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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花引發的修仙之路!
    “春風是個小娃娃,
    一路跑著一路耍。
    它給柳樹梳頭發,
    梳得柳樹羞答答。”
    燕希鎮北壩村,羅泊河邊,一群孩童圍著幾棵碗口粗的柳樹唱著童謠,一蹦一跳。
    毛毛站在船頭上,腰間挎著一粗布包裹,望著北壩村頭那大葉榕漸漸消失在眼前,眼中不禁霧氣彌漫,轉身擦了擦眼睛。撐船的老頭連連搖頭,說道“女娃子啊,你咋就不聽勸呢,李富貴家裏又不差,隻是身寬體胖了點嘛。”毛毛撅嘴道“羅大爺,我都叫你莫去說他了,給!這夠多了吧。”毛毛細數出五文錢,羅老頭笑眯眯地一手接過,懷揣著,咧嘴笑道“夠了!夠了!嘿嘿,我這就把你運過去哈。”
    毛毛無奈,果然還是錢好使,又囑咐道“大爺說好的,莫去給我叔父和姥姥說我到哪去了喲。”羅老頭笑出了褶子,一臉認真道“那是肯定的,他們都去百花廟會了,不會曉得的。”
    金利鎮外,近日關山派就要開啟弟子考核,酒樓也大多客滿,一藍衣青年牽著一匹老馬從西邊而來,進了城便尋住宿,一會兒,停在了胡家酒樓前。
    金利鎮外,一眾青壯年正架著泥塑的春牛向鎮裏走來,為首的漢子薛崢氣喘籲籲,走了幾步就要喊停,後麵一尖嘴猴腮的刻薄小夥不耐煩地道
    “咋了!莫不成咱們薛少昨夜拿了十分力出來,身子骨還虛著呢,今天還迎得動這春牛嗎?莫要不小心折了腰啊!”
    薛崢烏黑著臉,擼袖欲要暴揍他一頓,那小夥也是不甘示弱,麵帶怒色。
    眾人見此,上前拖扯住他倆,一名頗有威望的年長漢子皺眉喝道“你們是要鬧翻天嗎?都給我住手,誤了時辰,你們兩家都得討個說法。”給了一個台階下,兩人方才收手。
    迎春牛是金利鎮一帶的盛事,無論男女老少,大多都會參加。家家天未亮就要起身,取前幾日割的艾草作為燃料,燒得一桶熱水。日初,將樟木屑藥置熱水內,混上川芎、牛膝、烏蛇、血竭兒茶,艾草圍桶外,孩子這時大多醒來,都以藥水淨麵,再浴足,使自身攜著芬芳馥鬱之氣,方可去迎春牛。
    金利鎮兵器鋪,一個白衣青年持劍而來,白衣青年正是衣三清。今日迎春牛,活自然也不多,兵器鋪糙漢子牛大力正搖著一把蒲扇,悠閑的眯睡,衣三清將劍在地上重重一頓,牛大力頓時打了個激靈,睜眼一看,原來是那個關山派的窮園丁,心生不悅地道“那日讓你敲了竹杠,你又來做甚?”衣三清聞言不作聲,到水缸旁,先舀了一瓢水,飲盡,從懷裏取出一貫錢在牛大力眼前晃了晃,笑道“牛師傅,請你修複這劍身,不費事吧?”牛大力頓時站了起來,憨態可掬道“不費事,不費事,這就給少俠辦好。”不過心裏還嘀咕道“今日怎這般大方。”
    正午時分,暖陽清風。衣三清從鋪子裏出來,在牛大力那得知迎春牛一事,心想三日後便是關山派入門考核開啟時,現在去湊個熱鬧,放鬆一下身子也好。當即動身隨人群聚集的鎮東行去。
    正待經過胡家酒樓時,衣三清想起一年前就屬這個狐假虎威老板最為刻薄,不經意往裏一看,卻撇見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在胡家酒樓,那著一身藍衣補丁的青年正坐喝著暖酒,腰上別著一劍。忽然,一白影閃到他麵前,見了來者,持刀的手慢慢鬆開,兩人同時驚道“是你!”轉眼間,已然談笑風生。
    那藍衣青年正是一年前參加鐵狼軍謀士考核的羽啟。自那日離了元陀氏家族,就去了澶州一武館拜師學藝。館主發現他天賦卓絕,習了大半年,羽啟竟然連連打通全身兩處主脈,十八支脈,又練得一手劍法,一身實力堪比二流武者,館主也是愛才之心,便讓他往關山派來。
    兩人相互談論自己這一年所遇,皆大笑。一口辣酒下肚,衣三清問道“羽兄,為何你那日離開了呢?”羽啟眼光一凝,含笑道“做一江湖人士,樂得逍遙自在。”衣三清聞言一笑,便不再談此,邀羽啟去參加迎春牛,羽啟也不推辭,兩人持劍前往。
    金利鎮東路口一石台上,泥塑的春牛正扮著妝。衣三清和羽啟徐步而來,隻見那春牛高四尺,長八尺,尾長一尺二寸,分別應四季,八節,十二月。春牛一身白色,太歲幹支屬金,牛口張開,牛尾左擺。春牛前方一簍子,擺著鐮刀尖叉等,乃豐收之意。
    金利鎮包子鋪,毛毛填飽了肚子,見人群都往一個地方走,拉著一小孩問道“小娃兒,姐姐問你,為啥子他們都往一個地方去捏?”小孩子一聽這口音,不禁笑出聲來,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神秘道“你來!我告訴你。”毛毛側過耳朵,卻聽得一聲尖叫,震耳欲聾。再看那小孩,跑到遠處,小屁股對著毛毛搖來搖去,還一臉得意之色,毛毛臉色鐵青,嘟囔道“不和小屁孩計較,不和小屁孩計較。”拍拍胸脯緩緩氣,心想若是在北壩村,看我怎麽收拾你。
    東大路人群熙熙攘攘,隻是石台周遭空了一地,忽然一群姑娘和漢子沿路而來,姑娘們身上穿著綠色長裙,發上別了些叮當響的銀飾,手裏拿著紅色的手絹,漢子們腰間則束著紅帶,裹一白色頭帶,都挎著一小鼓。那姑娘們和漢子們站立在一旁等待著,待到台上老者笑嗬嗬地走上台,將春牛前的紅帶剪斷後,一片載歌載舞。
    姑娘們熱情歌唱舞動,趁興也拉了路人一起,多半是些年輕人,隨著漢子們的鼓聲,唱著歌,跳著舞。毛毛剛一靠攏這裏,一姑娘見毛毛生的好看,就拉了她進去,不過從小就奔放的她,很快就融了進去。
    衣三清和羽啟持著劍,也未曾有人邀請他們,圍觀著小姑娘和小夥子們獻給春牛的表演。
    忽然當中一個跳舞的姑娘尖叫一聲,眾人如被灌了冷水般停了下來,然後一聲清脆巴掌聲在薛崢的臉上響起。
    那姑娘正是毛毛,惡狠狠盯著薛崢,薛崢也是怒氣橫眉,就想反手掌摑過去,衣三清卻見羽啟不做旁觀者,疾步過去,拿住薛崢的手,問道“怎麽回事?”薛崢驚慌,自己竟然掙脫不開,毛毛胸脯上下浮動,怒氣衝衝道“這個混蛋竟然敢摸我胸”說著,就朝他身體身下踢去,眾人還未愕然她的口音,就見薛崢痛苦的捂住自己的下體,羽啟很尷尬,那一瞬間他已放開了薛崢的手,想不到此女如此彪悍。
    薛崢惱羞成怒,若不是眼前這男子,自己怎會吃這等大虧,趁著羽啟分散心神,從簍子裏拿著了一把尖叉就要捅進羽啟的身體,卻見一把劍橫飛而來,由於羽啟的遮擋,這把劍不偏不倚的插入了薛崢的右胸,鮮血飛濺在春牛上,染了一片紅,正是衣三清,眼中閃過一絲波動。
    這時金利鎮鎮長李啟站了出來,陰沉著臉,怒道“三位毀我鎮盛事,又草菅人命,今日一定要有說法!”人群中有人附和,“抓住他們!”李啟招呼了幾個大漢圍住三人,毛毛見狀一驚,伏到羽啟的身旁,羽啟漠然視之,從薛崢體內拔出了衣三清的劍,雙眼殺意一顯,那一幹人等皆恐懼,不自覺退了一步,帶著毛毛緩緩走到衣三清麵前,將劍還與他。一個大漢壯了壯膽氣,揮著一把柴刀就要砍來,衣三清未動,羽啟拔出一劍,挑了大漢右手筋,大漢狼嚎不已,眾人皆讓道,不敢攔之。
    三人自胡家酒樓取了老馬,便離去了。
    金利鎮外,三人一馬半晌無語。
    毛毛忽然轉過頭來,眼中略帶霧氣,顫聲道“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惹了這麽多麻煩。”衣三清含笑道“並不是你的事,我們倆願意摻合而已。”羽啟忽然停下,將衣三清按在馬身上,冷冷道“你不殺他,我未必會死。”衣三清看著他的眼睛,撇嘴道“人是我殺的,怎的,你遭罪嗎?你可真是江湖大俠,善惡分明,是不是要待到他將你捅上一個窟窿,你才有理由殺他呢?”
    羽啟鬆開了手,三人又靜靜地走著,毛毛從衣兜裏掏出兩顆果糖,像哄小孩般,輕聲道“呐!不要生氣了哈,給你們糖糖吃。”衣三清和羽啟滿臉黑線,卻還是收下了。
    衣三清忽然道“許多事都無法控製吧。”羽啟側過頭和他對視,道“如果我成為強者呢?”衣三清望向藍藍的天,大舒一口氣,輕聲道“天不由你,地不由你,強者之上還有強者。”羽啟默然,毛毛插嘴道“那你為啥子要習武呢?”
    衣三清低聲道“為了探一探,天有多高,地有多遠。”
    南方一行大雁排著人字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