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芳心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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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被可兒帶到早已給她準備好的房間裏,其他人便悄悄地離開了,青城兩眼茫然的走到床邊,和衣躺下。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青城再也沒說過話,周圍的一切她都渾然不知,好像一個墜入充滿迷霧的山穀的孩子,她看不見周圍都有什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知道江波一直在她身邊,她也知道是江波帶她來到了這裏,她也感受到了趙無涯和可兒姑姑的溫情,但是她仍然不願意說話,她以為隻要自己不說話,就可以跟這個世界隔離,就可以遠離殺戮和傷害。
    晚飯青城也沒有吃,便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著了,在夢裏,她來到了一片開滿花的山坡,有一個小女孩在山坡上快樂的跑著,邊跑邊咯咯的笑,采一朵野花,回過頭來對身後的一男一女說道:“爹,娘,你們快樂看呀,這朵花真漂亮。”說完就在原地等著這兩個人。這個夢太溫暖了,溫暖到青城沉浸其中,不願意醒來。江波一直在外麵敲門,她恍惚間聽到了敲門聲,但就是不想醒來,似乎在夢裏她也知道這個夢太過寶貴,不舍得離開。
    敲了半天門的江波沒有得到任何回音,又詢問了下人,大家都一致的告訴她青城自從進了房間並沒有離開過,他這才放下心來,想著一路上的鞍馬勞頓,許是太累了,睡著了也未可知,便不再敲門,又囑咐好下人就在門外等待,以免青城有什麽需要他們不知道,一定要伺候好青城,便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太陽早早的便掛在天上,雖已到了秋天,但初秋的朝陽依然是那麽的燦爛。
    江波早早起來,他已習慣了早起,往日起來以後他總是要練一會武功的,今日卻沒有心思練武,一起來便來到青城的房門口。有一個仆人還等在門口,顯然一晚上沒有睡覺,看到江波過來,馬上行禮說道:“公子,這位小姐還沒有出來,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音,想是還沒起來呢,昨天晚上也沒有叫我們。”
    聽了仆人的報告,江波心裏有數,便吩咐仆人去打洗臉水來,自己再次輕輕的敲門。門敲了一會,屋內沒有回音,江波便小聲的說道:“青城,是我,起來了嗎?把門打開吧!”過了一會,沒有回音,江波又說道:“昨晚休息好了嗎?你昨天沒有吃晚飯,今天可一定要吃早飯的,如果起來了就回答我一聲好嗎?”等了一會,屋內依然沒有任何回音,江波搖搖頭,以為青城還沒有起來,便準備離開了。
    正在他轉身要走時,房間的門打開了,青城站在屋內,臉色依然很蒼白,但氣色感覺好了一些。她沒有說話,打開房門之後便回身坐了下來。江波趕緊走進去,吩咐仆人把熱水放好,就對青城說:“用熱水洗洗臉如何,人也會精神一些的。”
    青城順從的點點頭,便走過去,洗起臉來。江波在一旁,眼見著她洗完了臉,便將手巾遞到她手中。洗過臉之後,人確實精神了一些。江波看著外麵的暖陽,對青城說:“今天陽光很好,外麵的空氣也很清新,不如你跟我去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如何?”問完了,青城沒有回答,隻是呆呆的望著外麵。見青城沒有反對,江波拉著青城來到了外麵。
    這是一所獨立的小院,除了青城所住的這個房間以外,兩邊還有幾件廂房,但都空著,江波住在隔壁的院子裏。陽光稍微有些刺眼,也許是在屋內待得時間長了,青城眯起眼睛,用手遮擋了一下陽光。空氣是那麽的清新,能夠聞到淡淡的花香還有泥土的香氣,陽光照耀下,能看到一些細小的灰塵,還有幾隻小蟲子在陽光中飛舞,好像也在享受著這份溫暖。
    看著開放的花朵和在花叢間飛舞的蝴蝶,還有在樹上嘰嘰喳喳不停鳴叫的小鳥,他們是如此的快樂,如此的簡單,人自詡為最高級的生物,卻未必是最幸福的,總是追求成功、名利,卻往往忽略了最簡單的幸福。看著眼前的一切,青城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一絲輕鬆,不由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的照耀還有清新的空氣,伴有微風的吹拂,心裏的濃雲稍稍散開了一些。
    眼見著青城微微笑了一下,江波心裏很是高興,他知道要想讓她完全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還需要很多努力,但有了這樣一個好的開始,一切便也就指日可待了。
    仆人已經來過了,昨晚就沒有吃任何東西的青城,許多天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饑餓,便轉身對江波說道:“我餓了,去吃早飯吧!”這也是青城這十幾天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江波欣喜若狂,簡直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興奮的手舞足蹈,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高興地說:“青城,你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了呢,真是嚇死我了。”
    青城看著他那般興奮的樣子,心裏也流過一絲微暖,原來還有人這麽在意自己,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這麽多天,可見他確實是擔心壞了。想到這裏,就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我們還不走嗎?”
    江波聽了,高興的拉起青城就向餐廳走去。
    看青城過來了,氣色也好了許多,趙無涯心裏稍稍防鬆了一些,趕緊安排青城坐下。昨天,由於太過於悲傷,青城並沒有好好注意一下這些人,此時才發現除了江峰自己見過一麵之外,還有一個女人,恍惚間想起昨天這個女人似乎是讓自己叫她姑姑,便站好恭恭敬敬的先對趙無涯說道:“師公好,讓您擔心了,是青城不好。”說完又轉身對江峰夫婦說道:“江師伯,江伯母好,青城第一次拜見您二老,就讓您為我擔心了,實在對不起。”
    還不等青城說完,趙無涯便叫青城坐下,對青城說:“這就是你的家,不要這般客氣,你身體還沒養好,趕緊好好吃些早飯。”
    江波拉著青城坐下了,叫仆人盛了一碗粥過來,自己先輕輕的吹了吹,才遞到青城麵前,溫柔的對青城說:“快喝吧,現在不燙了,剛剛好。”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另外三個人看在眼裏,自小便被別人照顧的江波何曾這樣照顧過別人呢?趙可兒看在眼裏,心下明白,這個孩子恐怕和自己一樣,都喜歡上了陳遠山父女,如果他們能在一起,倒也不失為一件美滿婚事,因此也並沒反對,反而心裏有些高興,自己沒能得到的人,兒子得到了也好。趙無涯心裏更是高興,打從第一眼見到青城,他便感覺到親切,看著這個孩子的簡單、單純、善良,心內不由的喜歡,如果波兒真能娶到青城,自己也算是對得起遠山了。江峰早已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心內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想著再慢慢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吧!
    三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誰也沒有吃飯。江波哪裏注意到這些,一門心思隻想著讓青城吃好,二人低頭默默的吃著,早飯就這樣在無聲中結束了。
    很快,兩天就過去了,這兩天中,青城從大家身上都感受到了濃濃的溫暖,曾經那個快樂活潑的青城漸漸地回來了。
    第三天的中午,青城正在房內讀書,江波帶著一封信進來了,同時跟來的還有一個人。他把信交給青城,又向後麵招了招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小姐,我來了。”
    青城將剛剛展開的信放下,一回頭,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跑了進來,青城趕忙站起來,撲過去,與來人擁抱在一起。是的,這個人正是月兒,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再次見到月兒,青城別提有多高興了。兩個人抱著興奮地又蹦又跳,過了好久,才停下來。青城拉著月兒的手坐下來,迫不及待的問道:“月兒,你怎麽來了?父親母親怎麽樣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老爺和夫人受到了一封來自這裏的信,他們已經知道一切了,夫人本來要來接你的,但是老爺說既然你本來就像出來走走,現在又找到了師公,還是趙無涯老前輩,相信他們會照顧好你的,所以夫人沒有來。但是,他們一接到信,就讓我來這裏了,要我好好照顧你。”月兒一口氣說了這麽多。
    青城倒了一杯茶,遞到月兒手中,聽了她的話,不由得想起了李明道夫婦,趕緊問道:“父親母親怎麽樣了?他們知道我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怎麽說的?有沒有生氣?”
    月兒喝了一大口水,又匆匆說道:“他們沒有生氣,相反他們很高興呢,其實他們也一直想幫助你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現在他們明白了,老爺和夫人說會更加好好的照顧你的,這是他們的原話,讓我轉達給你。老爺和夫人的身體還好,就是比較思念你,其他人也一切都好。”
    聽了月兒的話,青城很高興,這是她這麽多天以來最高興的時候了,她拾起信,仔細的讀了起來。一邊讀著,眼睛裏便閃現了淚花,月兒不知道怎麽了,關切的問道:“小姐,你怎麽了?”青城把信合上,收好,然後輕輕的擦擦眼淚,說:“沒事,我就是想父親母親了,我是太高興了。”
    江波站在一邊,看了好久,他早已叫人過來安排月兒的住宿問題,本想將月兒安排在隔壁的房間,誰知月兒怎麽樣不答應,她一定要跟青城住在一起,隻需要在青城的床邊安放一個小床就可以,這樣也方便她每天照顧青城。看月兒這樣堅持,青城便也答應了。
    雖然名義上,她們是主仆關係,但是從小她們一起長大,一起玩耍,更像是家人和朋友,分開了這麽長時間,再次相見,是一件多麽令人興奮的事情。
    原來趙無涯自從青城到達這裏的那一天,就馬上寫了一封書信,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的敘述了一遍,並派人快馬加鞭的將這封信送到了青城派李明道夫婦的手中,這也就是月兒為何能來這裏的原因。
    看著月兒,青城更加感受到了趙無涯對她的關愛,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生活就是這樣,失去永遠與得到並存著。
    這一天,青城正在自己住的小院子裏練習秦楓教過她的刀法,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已經很多天沒有練習過了,不免有些生疏。月兒站在廊簷下看著,同時也泡好了一壺茶在旁邊等待著。江波剛剛練過武功,想來這裏看看青城在做什麽,一走到院子,便看見青城揮舞著秦楓為她專門打造的淩風刀,站在院子中央練習。刀在陽光下很是刺眼,閃著寒光,所到之處,落下了許多的葉子,鳥兒和各種昆蟲紛紛逃離。在一邊看了一會,江波發現青城的刀法有些不足之處,她想指正出來,便提著他的那把星月寶劍,加入了青城的練習。
    看著他加入進來,青城鬥誌大增,一柄長劍和一柄大刀在空中碰撞、交錯,她的刀每出一個招式,那柄長劍都能很快的找到破綻,然後趁機而入,在這一退一進間,青城不知不覺間就學到了很多,這時她才明白,原來江波是在指導她。
    小女孩的天性不禁讓她的心裏產生了一個想法,便隨而來的是嘴邊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江波什麽都沒有注意到,還在專注的指導她,在江波的引導下,青城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同時也改進了自己很多招式。這時,江波正挺著那柄星月劍直直的衝過來,青城顯然有些躲避不及,沒有站住,幾乎險些跌倒,江波見狀,以為是自己太過於心急了,將青城逼到這個地步,心內不禁有些後悔,應該循序漸進才對,練武更是如此,不能急功近利。刹那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一個箭步衝過去,想要把青城拉住,然而就在他衝到青城麵前時,青城卻巧妙的一閃身,江波撲了一個空,摔倒在地,整個人撲在旁邊的草地上,由於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和防護,這一跤摔得很重。
    看他摔倒在那裏,青城難以掩飾的高興,一種小女孩的惡作劇心裏占了上風,高興的拍著手回頭對月兒說道:“月兒快看,他摔倒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
    月兒剛要笑出聲來,馬上又將嘴閉的緊緊地,跑過去把江波扶了起來,替他拍拍身上的泥土,又端來了一杯茶,遞給他,還小心的說:“將少爺,你沒事吧,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青城此時笑的已經蹲在了地上,捂住肚子,哈哈笑個不停,指著他說:“你剛剛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月兒生怕江波生氣,跑過去對青城說:“小姐,你別笑了,你看江公子摔的那麽重,還不快過去看看。”說完,還對青城使了一個眼色。
    青城哪裏注意到這些,還在哈哈笑著,邊笑邊揉著肚子對月兒說道:“月兒快來幫我揉揉,我笑的肚子好痛,已經站不起來了。“說完便伸著手讓月兒扶他起來。
    月兒本以為江波一定會特別生氣,沒想到江波自己拍拍身上的土,拿掉了頭上的幾片樹葉,不但沒有生氣,還哈哈笑了起來。月兒很奇怪的看著他,同時也慶幸他沒有憤怒的一轉身走掉。看他並沒有生氣,反而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完全不放在心上,便走過去將青城扶了起來,還幫青城揉揉肚子。終於,青城停止了笑聲,但是看到江波身上的樹葉,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跑過去,撿起地上的樹葉,繼續粘到他的衣服上,然後抬頭看著他說:“你今天穿了一件用樹葉做的衣服。”
    看著青城像個小孩子似的,自顧自玩的高興,江波也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樹葉,一片一片的挨著粘到自己衣服上,還向青城展示自己粘貼的效果,那滑稽的樣子不禁又惹得青城哈哈大笑。
    這是江波從小到大從來沒做過的事情,他也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這在以前的他看來,是完全不可理解的,但是如今,他卻做的這樣坦然,絲毫沒有覺得不舒服,或許這就是愛情,為了博得心上人一笑,這又有什麽不可以呢?隻是他們都不明白這份感情罷了。
    這個幼稚的遊戲玩了很久,青城已經笑不出聲來了,月兒趕緊去找元寶,向他要來了江波幹淨的衣服。青城和江波還在繼續,樂此不疲,月兒走過去製止他們說:“小姐,不要笑了,趕快喝口茶潤潤嗓子吧。”說著把茶遞到她手中。
    元寶也來到江波身邊,一手拿著幹淨的衣服,一手把江波拉起來說道:“少爺,你看衣服都髒成什麽樣子了,快換上這件幹淨的吧。”說完,不等江波回答,就拉著他回去了。
    青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還是忍不住的想笑,指著他的背影對月兒說:“月兒,快看看他,真是太有趣了。”
    月兒拉著青城回到房間,一邊重新替青城梳洗頭發,一邊對她說:“小姐,我剛剛真怕江少爺生氣呢,誰知他不但沒有生氣,還跟你一起做起了遊戲,將少爺人真是很好。為了逗你笑,都能做這樣的事情。平時看他還以為他很冷傲呢,對你卻這樣有耐心。”
    聽了月兒的話,青城才想起來,以前似乎確實沒有看見江波像今天這樣過,難道他真的隻是為了逗自己開心嗎?想到這裏,臉微微的紅了起來,心裏也想起了很多心事,陷入沉思。
    月兒看她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輕輕的在她耳邊說:“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麽?”
    青城被月兒的聲音驚醒,回過神來,感覺自己失態了,臉紅紅的說道:“沒事,不要大驚小怪的。”
    “那為什麽你的臉這麽紅,怎麽了?是發燒了嗎?”月兒關切的問道。
    青城用手捂住臉,照了照鏡子,果然臉紅彤彤的,摸起來還很燙,難道這跟他有關嗎?青城心裏思索著,卻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