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設譬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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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新貴!
    羅哲紮著馬步,感覺肚子有點餓,不過身旁有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孩子都在堅持,這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站著也是無聊,羅哲對秦懷道說道“懷道練武多久了?”
    秦懷道看著羅哲,回答道“去歲,耶耶便教我習武啦。”
    點了點頭,兩人再無對話。
    夏日的太陽總是如趕集般匆忙,老是想著盡快爬到最中間,占好位置,炙烤大地。
    秦瓊前來喚二人回屋吃食。
    席間,秦瓊表示要去程府一趟,便問羅哲是否同去。
    羅哲直接拒絕了秦瓊,表示要安靜地當個宅家子。
    沒有強求,秦瓊吃完早餐便出府。
    而羅哲則是帶著大壯還有八個稚童學習,至於秦懷道,他有自己的私人老師,便不好跟隨了。
    羅哲看著這群孩子,一問名字才知道,不是二狗子就是二虎子,就是行第加上個動物,老一輩不識字,孩子的名字也不怎麽講究,還有個“賤名好養活”的觀念在,所以取名就是很隨便。
    有想過給他們賜名,一家之主自然有這個權力,但其長輩不在,羅哲也不想太過獨斷專行。
    一味的教其認字,未免太過枯燥無味,於是乎,羅哲想著給他們講講故事。
    “今日識字便到此處,所識之字,明日抽驗。”
    羅哲上首說道“一味識字也太過無趣,本郎君給你們講個故事如何?”
    一聽到有故事可以聽,下麵的孩子紛紛點頭讚同,連大壯也是第一次聽羅哲講故事。
    “咳~嗯~,傳說那東海之濱有一古國,嗯~名曰東海國,”羅哲清了清嗓子開口,並注意著孩子們的神情,看其興致勃勃,便繼續道“東海之國其子民善良而勤勞,其君主有好有壞,曆經數次改朝換代,東海國已然成為萬國來朝,四周夷狄無不拜服之天朝上國。
    但也因此自滿驕橫,有一日,自海外而來的傳教士發現此地,言遍地黃金,禮儀之邦,並將東海國之名傳播海外。”
    隨著羅哲緩緩開口,孩子們也被引入故事之中,羅哲在人群中踱步道“而東海國的繁榮傳說也引來海外邪惡的注視,於是乎,它們下令尋找東海國,而此時東海國尚且不知,仍堅守己道,在自身強盛的幻覺中紙醉金迷。”
    “在邪惡登陸海岸時,東海國的人民還為其引路,為其扶梯,為其打開入城方便之門,此時的東海國渾然不覺已入魔爪。”
    羅哲手拿戒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道“此時東海國的人民尚且不知何為國,何為族,你們應該也不知,此為下節課所講。”
    突然的插入,讓孩童本已有些緊張的心情有些緩解,但當聽到群狼肢解肥美的巨龍時,他們皺眉不喜,“而此時,有一遠遊海外的異鄉人站了出來,告訴眾人,與豺狼說不得禮,唯有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的道理。”
    說著,羅哲揮出一拳,繼續道“有迷信者,妄稱擁有神力,聚信徒以對抗邪惡之秘法,前仆後繼。”
    當說著東海國的人民在鐵與血的抗爭時,羅哲停了下來,對著孩童說道“此時便流傳著這麽一首曲子,”稚嫩的聲音緩緩吟唱道“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誌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
    稚嫩而高亢的歌聲隨著羅哲口中傳出,孩童們聽不懂,畢竟羅哲此時用的便是普通話,但情緒的傳染讓孩子們鼻子發酸,喉嚨哽咽,紛紛握緊了拳頭。
    而羅哲抬頭斜望,不知目光在何處,一曲戰歌的襯托下,那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抗爭印刻在孩子們的心中。
    “那異鄉人站在廢墟之上,對著眾人說道‘勝利是屬於正義、屬於人民’。”
    說道此處,看著眼眶泛紅的孩童,羅哲便說道“今日便講到此處,課後作業可莫要忘記。”
    聞言,一個孩童站起來問道“先生,那之後呢?東海國如何?那異鄉人如何?”
    羅哲愣了一下,看著孩童說道“沒有之後,這隻是一個故事罷了。”
    說完便解散眾人,待大壯送著孩童們走後,羅哲獨自坐在屋內,看著房梁,自顧自地嘀咕著“隻是故事罷了。”
    羅哲上完課,已經午後。
    之前見羅哲上課,香兒不便送來吃食,現在看到孩童已經離開,便為羅哲準備了簡單的粥食。
    敲門之後,得到允許,就看到羅哲在沙盤上寫寫畫畫,口中不斷說著“這是‘啊’,這是‘波’什麽的。”
    走近一看,就看到沙盤是一個又一個不知名符號,香兒也是好奇,將餐盤放在一旁,在大壯身邊坐下。
    講了許久,大壯還是有點懵,羅哲見狀深吸一口氣,道“慢慢來,不能一蹴而就,往後你便依照此法學習發音,可懂?”
    大壯點了點頭,拿起紙筆,依照沙盤上的符號畫了起來。
    而香兒半路才聽的,直接聽不懂,不過她也不在意,說道“羅郎是否餓了,這裏備了些吃食,趁熱吃了吧。”
    被香兒這麽一說,羅哲還真感覺有點餓了,三餐是有錢人才吃的起的,普通百姓隻能兩餐。
    聽著兩人對話,咕~的一聲,大壯的肚子似乎在提醒諸位,莫把他忘了。
    見狀,羅哲笑道“我也不怎麽餓,就分著吃吧,香兒姐再取些碗筷來。”
    大壯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謙道“郎君,俺不餓……咕!”
    “嗬”香兒直接笑出聲來,搞的大壯耳根發紅。
    “讓你吃你便吃,香兒姐要不要也吃點,就跟庖廚說是我要吃的。”羅哲一邊說著大壯,一邊跟香兒開口道。
    香兒本想拒絕,但與羅哲相處了段時間,也知道羅哲的性情,便應允下來,出門再取吃食去了。
    隨著香兒的離開,大壯神秘兮兮地問道“郎君所言‘拚音’被香兒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無妨,小道爾,關於音律,古籍眾多,現如今也有以夷文入音律之法,又非什麽奇事,再說了,你都聽不懂,她能知幾成?”羅哲擺擺手說道。
    “香兒可比俺聰明多了,識字也比俺還快,難說。”大壯狡辯道。
    “你也好意思說,比不過人家,看你以後怎麽辦!”
    羅哲拍著大壯肩膀,歎了一句。
    ……
    程府。
    秦瓊一早便來到程府,看著府中愁雲慘淡,白色的燈籠已經掛在府門兩側。
    程咬金出門迎秦瓊,看秦瓊孤身一人,便問道“羅侄沒來?”
    “近日經事頗多,知節也是知曉,便不讓其來訪了。”秦瓊為羅哲找了個借口。
    聞言,程咬金也隻是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麽,就領著秦瓊步入程府。
    程府之中,眾人皆在額頭上綁著白帶,廳堂之中擺著一副棺材,嚎哭聲不斷傳來,秦瓊安慰了程咬金幾句,便走向偏室。
    偏室之中已經坐了幾人,尉遲融、李靖皆在其中,看到秦瓊,眾人起身行禮。
    那尉遲融則問道“羅侄為何沒來?”
    秦瓊老樣子為羅哲找了個借口,糊弄了一下。
    “哎!”尉遲融歎了口氣,道“羅侄也是事多,先是在學館鬥毆,再是丹毒之事,而後聽聞宿國夫人臨終前便見過羅侄……”
    “敬德莫要胡言,羅侄一介凡夫,又豈能與閻王奪命,弟妹命當如此,莫要妄言。”秦瓊當即斥責尉遲融道。
    尉遲融拱了拱手,表示了下歉意。
    而本在一旁靜坐的李靖突然開口道“羅哲可謂奇人,不知其對兵道可有涉獵?”
    秦瓊看了下李靖,行禮道“藥師兄抬愛,羅侄就一頑童,好奇心罷了,怎可能涉獵百家呢。”
    李靖那鷹隼般的眼睛看著秦瓊,笑道“偶然所問爾,畢竟其為士信之子,虎父豈能出犬子,叔寶,你說是與不是?”
    “但羅侄無意於朝堂,惟願當個富家翁便滿足,我也是讚成。”秦瓊說道。
    李靖摸著自己的胡須,笑著說道“形勢比人強,羅哲不凡,便身不由己。”
    “羅侄自有其打算,吾輩不應強求。”秦瓊擲地有聲,看著李靖說道。
    李靖雙眼一閉,輕聲開口道“希望不再出一個燕郡王。”
    秦瓊默然,沒有接話,而是自尋一地坐下。
    不多時,程咬金忙完,前來接待諸位軍中好友。
    一進來,眾人便起身,紛紛寬慰程咬金節哀順變,程咬金也是一一受禮。
    “我夫妻二人,不能共享富貴,天意如此罷了,程某在此謝過諸位前來,程某感激不盡。”
    程咬金拱手拜謝。
    眾人也隻能回以歎息。
    其中,尉遲融感慨頗深,他與發妻也是如此。
    一番寒暄,程咬金命人換了茶水,坐下來,與眾人同飲。
    夕陽西下,眾人在程府呆了段時間後紛紛告辭,那李靖與秦瓊一同走出程府。
    “聖人有意發兵,伐虜,叔寶有何看法?”李靖突然開口發問。
    秦瓊思量了一番後,回道“我已是殘身,軍機大事,藥師兄莫要再說。”
    說完,坐上馬車,讓車夫趕車回府。
    李靖站在程府前,看著秦瓊的馬車,若有所思,而後微微歎了口氣,走向自己的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