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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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新貴!
    羅哲作勢要走,見狀,張義一把拉住羅哲。
    羅哲還是個孩子,能胡鬧,但張義不行,拉住羅哲後,又連忙向孔誌元告罪,充當起了和事佬。
    孔誌元開口道“隻是詩會開場活動爾,羅郎若不願參與,那孔某也不強求。”
    羅哲一臉“這雙眼睛看透太多了”的表情,點了點頭,問道“孔君與長孫衝關係如何?”
    “長孫衝?我與其關係一般。”孔誌元對於羅哲莫名其妙的問題感到不解,但還是幫羅哲指向了人群中的長孫衝,說道“孔家詩會,集城中諸多名流,長孫氏自然也在其中。”
    聞言,羅哲摸了摸鼻頭,笑道“我與其有些許間隙,若此活動為他所提,我便不參與了。”
    此時孔誌元才恍然大悟,笑著說道“原來如此,羅郎莫不是怕有人刁難?這大可放心,羅郎乃家父所請貴賓,孔某自然不會讓此事發生。”
    說完,兩人對視大笑。
    孔誌元帶著羅哲前往長桌,與此同時,奴仆帶著一根四五米長的竹竿進入庭園。
    拍了拍手,孔誌元示意眾人集中,而羅哲則轉身看著桌子上的糕點,五彩繽紛,陣陣甜香。
    孔誌元指著竹竿,說道“於此杆頭,掛一物,若能無墊腳,不橫杆者,取得之物便是獎勵。”
    羅哲看著奴仆取來布袋,將其掛在竹竿上,高高立起,看了幾眼後,繼續品嚐美食。
    眾人聽孔誌元說完後,紛紛議論了起來。
    而孔誌元則向身後的羅哲問道“羅郎可有方法取物?”
    羅哲正和秦懷道一同眯著眼補充糖分,聞言,搖著頭含糊道“並無。”
    說完還打了一下秦懷道正拿著糕點往懷裏藏的小手。
    孔誌元無奈搖了搖頭,早就知道羅哲性情古怪,但不曾想會是這般。
    眾人立於杆下,交頭接耳,但這也隻是詩會小活動罷了,而詩會本就是詩詞交流之所,主題便是鬥詩。
    唐人尚武,貴族士人多隨身佩劍,詩會之所,吟詩舞劍更是常見。
    孔誌元離開羅哲,去與他人攀談。
    而此時,人群之中,一人突然暴起,口中癲狂地喊著“降妖除魔,除魔衛道,”撲向羅哲。
    孔誌元一驚,拔出佩劍,起身跑向羅哲之處,但已經慢了一步。
    而羅哲身邊的大壯麵無表情地拿起掛在胸前的哨子,含在口中,袖中滑出一匕首,踏步擋在羅哲身前,同時吹響哨子,嘹亮的哨聲便傳出庭園。
    在後門待命的羅烈等眾護衛聞聲而動,孔家奴仆不解,作勢要攔,被羅烈一把推開,疾步前往哨聲所在之處。
    那暴起之人拔劍刺向羅哲,被大壯的匕首攔住。
    羅哲冷眼起身,袖中也滑出一把半臂長的匕首,口中喊道“大壯。”
    大壯聞聲,持匕首的手臂一發力,彈開長劍,而羅哲由大壯身後竄出,手肘對著行凶之人就是一記腎擊。
    寒光閃過,行凶之人持劍的手一鬆,長劍便跌落在地上。
    是那大壯配合著羅哲的肘擊,轉動手腕,匕首便劃向行凶者的手腕處。
    而羅哲緊隨其後,匕首觸之即分,短短一瞬間,那行凶之人已經倒地不起,手腕、腳腕處滿是傷痕。
    孔誌元趕到時,就已然看到這結果,眼中滿是驚訝。
    而疾行而來的秦府護衛上前團團將羅哲和秦懷道護在正中。
    一場襲擊,轉眼便結束。
    人群還未慌亂而逃,那行凶者便倒在了地上。
    羅哲捏起羅烈的外袍,擦拭著匕首,對著大壯微微抬頭。
    大壯便擠開護衛,走向倒在地上的行凶者,轉動匕首,對著其肩胛骨便是一刺。
    淒慘的哀嚎響徹整個庭園,大壯充耳不聞,雙手麻溜地翻動著受害者的衣物,不多時,大壯拿著一小包東西,走回護衛之中。
    羅哲看看左右,示意護衛散開,此時孔誌元才看到羅哲。
    上前詢問情況,羅哲將從大壯那所得之物扔給孔誌元,問道“孔君可知此為何人?此為何物?”
    孔誌元雙手接下羅哲扔來的小紙包,攤開一看,皺著眉說道“此為五石散,此人為王氏旁支,不知為何突然暴起。”
    羅哲擺了擺手,讓眾護衛散的再開一些,摸著秦懷道的頭,說道“欲行刺國公之子,羅某不知律法何規,便交由孔府定奪。”
    說著又朝著些許騷亂的眾人拱手,開口道“擾了諸位興致,羅某有愧,便奏上一曲,為諸君助興。”
    羅烈上前,欲帶羅哲離開,而羅哲寒聲道“此次外出,遇襲本就在考量之中,莫忘了郎君本意。”
    說完,羅哲含笑走向樂伎所在之處,此時歌姬一時愣住,呆呆地看著羅哲,已經沒有了方才看那兩小兒搶糕點可愛的感覺。
    而那些樂伎看羅哲走過來,紛紛讓位,似乎很是懼怕。
    羅哲看了一下,坐到一台箏前麵,轉頭示意其它樂師入座。
    那箏主人是位小姑娘,此時也膽戰心驚地坐在羅哲身側,而眾人也好奇羅哲要奏何曲目。
    羅哲閉著眼,想了一下,手指輕輕放在琴弦上,蠶絲製成的琴弦粗細不一。
    錚~一聲琴音從羅哲指尖流出。
    羅哲所奏之曲,不像文人那般自然流露,也非樂伎一般輕彈慢揉。
    歡快的音符在羅哲指尖調動,一曲《哆啦a夢之歌》悅動著庭園,那秦懷道初聞便不住地拍著小手。
    其餘樂師未曾見過此演奏之法,而羅哲則邊彈邊對她們點頭示意其合奏。
    慢慢的,樂師們掌握了節奏,一開始參差不齊的合奏,慢慢變得有層次,有規律的合奏。
    而方才殺伐的羅哲,此時正帶領著樂師彈奏著歡快的《哆啦a夢之歌》,這讓孔誌元不得不對其另眼相看。
    另一邊,遲遲而來的孔穎達看到羅哲正在樂伎裏麵演奏,一時哭笑不得,但也駐足欣賞了起來。
    音樂的傳染力是非凡的,慢慢的,眾人從剛才的慌亂轉成驚訝,再轉成對音樂的欣賞。
    而歌姬不知用什麽歌聲去跟隨羅哲所奏的曲子,但細聽之下,便能聽到羅哲此時正輕聲哼著歌,隨即也不由得哼唱著。
    曲子不長,不時,羅哲一曲畢,起身行禮後走向一旁,將舞台留給樂伎。
    早在一旁等候的孔穎達對著羅哲招了招手,待羅哲上前後,道“羅郎琴技也是非同凡響啊。”
    “羅哲不才,小打小鬧爾。”羅哲謙虛道。
    “老夫也略同琴法,以後可得多多交流便是。”
    孔穎達笑著說道,便要引著羅哲前往廳堂。
    庭園眾人此時才發現孔家家主孔穎達正帶著羅哲離開,幡然醒悟方才此處可是行凶之所。
    人群中的長孫衝看著羅哲的背影,見識了殺伐果斷的羅哲,暗暗壓下心中的驚訝。
    行至廳堂,便看到歐陽詢、王敬德、褚遂良等人。
    對於王敬德,羅哲自然沒有忘記,一個腐朽的老儒罷了。
    同眾人見了禮,那歐陽詢便開口道“方才細聞羅郎好身手,不過王家子倒是為何行凶?”
    說著看向一旁的王敬德,幫著羅哲質問。
    那王敬德開口道“此子為王氏旁係,前幾日上府求某引薦詩會,某也不知其為何行凶。”
    而孔穎達聞言,則向王敬德拋出一物,道“此為五石散,魏晉之時,多有狂士服用,服用之後,身體燥熱,狂躁且神誌不清。”
    身為這個時代的毒品,文人當然知道其危害,但這也阻擋不了他們追求“靈感”。
    羅哲笑道“其行凶之時,口吐狂言,說是‘除魔衛道’,不知王老可知其教門?”
    王敬德搖頭言稱不知,羅哲也隻是問一下而已。
    隨後,轉向孔穎達問道“孔公,行凶者應當如何懲處?”
    孔穎達摸著胡須,想了一下,道“因其為世家弟子,當流二千裏。”
    “這麽輕?”羅哲皺眉,有點惱怒。
    歐陽詢等人聞言,不住地搖頭,道“羅郎有所不知,流二千裏已是重罰。”
    羅哲聳了聳肩,道“無所謂,那此罪囚因交往何處?”
    “刑部,”孔穎達直接回答道“襲勳貴之子,非縣令所能懲處,理當交由刑部處置。”
    點了點頭,羅哲拱手道“那邊有勞孔公,隨便問其背後之所謀,羅哲便不私刑了。”
    見羅哲表明了態度,孔穎達轉身看向王敬德,說道“此番王氏之人行凶,想必太原王氏也應給個說法。”
    王敬德看著羅哲,見羅哲不用私刑,這已經是給了王氏臉麵,而發生在孔府,孔家需要王氏給個說法也是自然,便道“某隨後便書信家主,由家主定奪。”
    “若羅郎並無他求,那此事便就此了了?”孔穎達看向羅哲。
    而羅哲此時帶著秦懷道入座於一眾成年人之中,格外顯眼。
    聞言,羅哲點了點頭,開口道“此留那狂徒一命,若下次這般,便不如此了。”
    “那老夫明日便約束子弟,莫要衝撞了羅郎,哈哈哈。”孔穎達調侃大笑道。
    羅哲麵帶微笑,對孔穎達拱了拱手。
    其餘眾人,在經此事之後,也意識到了什麽,紛紛點頭默然。
    羅哲轉身摸了摸秦懷道的頭,說著“倒是今日讓懷道受驚了。”
    秦懷道不以為然,搖頭晃腦地躲著羅哲的魔爪。
    話雖如此,但羅哲的目光之中似乎一抹狠厲悄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