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農箐,輩分極高的小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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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師伯,真的謝謝你”
農櫻捏著手中的名帖,激動得不能自己。
“你啊,若是能洗刷當年之事,脈主定不會那般絕情的”
文心長老伸手摸了摸農櫻的臉,聲音中帶了些憐愛之意,這個孩子過的也不容易,她若能幫上一點那就一點,也算是全了她和農櫻母親的情誼。
“師伯,師伯對不起,我不應該用這種方法逼迫你幫我”
聽著耳畔文心長老慈愛的話,農櫻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她不禁哭著說道。
“傻孩子,我若不願,你以為逼就能逼的了?”
文心長老笑著搖了搖頭,她怎麽說也是神農一脈的長老,她不願意做的事,別說是農櫻,就算是脈主都強迫不了。
“小櫻,師傅是不是特別好!”
農苓忍不住開口說道,她就知道她的師傅必然會念及舊情的。
“對,文心長老是神農一脈對我最好的!”
農櫻破涕而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了,別多說了,你快去,把名帖交上去,屆時我就說你是我從旁係中新收的弟子,記住,萬萬不可露出馬腳,我會護著你”
文心長老輕輕拍了拍農櫻的肩,囑咐道。
農櫻棄人的身份一旦被揭露,那結果,絕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是,師伯放心,我會小心行事!”
農櫻點頭應了,她明白,在沒有拿到名次時,不能暴露身份。
“小苓,比試開始,你要照看著小櫻,不可讓他人接近”
文心長老回頭看向農苓,農櫻雖然和以往已經大不相同,但熟悉她的人還是可以看出一二,身邊必然要有一個人多作掩護才是。
“是,我明白的師傅!”
農苓鄭重地點頭,她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以及披露後將要麵臨的。
“好了,你們兩個快去把名帖交上去”
文心長老說道。
農櫻剛要拉著農苓跑出去,就被後者扯住了。
“小櫻等等,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
說著,農苓就從包袱中取出一件親傳弟子的衣服,做事就要做全套,既然是文心長老的親傳弟子,那必然是要穿弟子服的。
“師姐…”
捏著手中的衣服,農櫻突然覺得心中百感交集。
當年離開,是她至親之人下的命令,如今回來,幫她助她的卻是師姐和師伯。
“好了,來不及感動了,快去把衣服換上!”
農苓笑著揮了揮手,時間可不等人。
農櫻點頭,拿著衣服去了後殿。
“小苓,完事小心,小櫻的身份是個禁忌,若被發現,不止她會被施以大刑法,就是我們兩個都難辭其咎,這是一條不歸路啊”
文心長老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協助棄人參加三族會武,想想都是一件瘋狂之事。
“我明白的師傅,可當年我們沒有幫到師妹,這次無論如何也要相助啊,有些事您還不知道,待三族會武後,我會一五一十地稟告您,當年之事絕不是師妹的錯,她是被人陷害的!我們如果不幫她,那就是害了整個族地!”
農苓聲音很嚴肅,若楊箐真的勾結魔修,那事情的嚴重性真的不可估量。
文心長老皺眉,麵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她心中也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敢多想。
哪怕她身為長老,這種事也已經超出了她能插手的範疇。
農櫻很快就換了衣服出來,打斷了農苓原本還想要說的話,兩人速度極快地離開了樓閣,向著練武場的報名處跑去。
文心長老看著農櫻的背影,麵色複雜。
神農一脈,要變天了。
報名處負責處理的是文瀾長老的弟子,不巧的是,楊箐也是文瀾長老的親傳弟子,雖然她隻是占了一個名頭,但也足以想象這一支的弟子會如何排斥農櫻。
農苓的麵色有些難看,為何偏偏選中文瀾長老的弟子來負責報名之事。
“師姐,這…”
農櫻也有些緊張起來,心中如同塞了一團亂麻。
“沒事,既來之則安之!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農苓咬著牙,拉著農櫻到了報名處。
“師兄,麻煩了”
她手中捏著兩個名帖,遞給那位師兄。
“哦?原來是農苓師妹,師妹來的可真夠晚的,這位是…農櫻?!”
負責處理報名事宜的師兄看到名帖上的“農苓”二字,抬頭對她笑了笑,文心長老的弟子向來不爭不奪,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別支弟子也與其關係不錯。
而農苓算是文心長老門下弟子中的佼佼者,有一定的名氣。
報名的師兄說完就看到農苓身邊的農櫻,隻覺得有些眼生,他低頭看向另外一張名帖,這一看可不得了,“農櫻”二字就像炸彈般,讓他刷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滿臉驚駭地望著農櫻,捏著名帖的手都顫抖起來。
當年之事神農一脈無人不知,農櫻這兩個字更是鼎鼎大名。
“師兄冷靜,冷靜…這是我師傅剛剛從旁支收來的親傳弟子,巧的是和當年的農櫻同名罷了,你瞧瞧,她這臉多可愛,怎麽可能是毀了容的農櫻?”
農苓做出一副被他嚇了一跳的樣子,旋即開口解釋。
她還伸手抬起農櫻的下巴,讓對方看清楚農櫻的臉。
“這…這…她真的不是…不是那個…那個農櫻?”
報名的師兄又看了看農櫻,這才發現她確實不像原來那個農櫻。
“真不是!師兄又不是不知道私通棄人的大罪,更何況當年脈主說過,那個棄人臉是好不了的,我想師兄也還記得吧?”
農苓表情很平靜,笑著說道。
她不能慌,一旦慌了那就露出了馬腳。
“嗯…說的也是,這位…這位師妹,你這膽子還真是大,竟和棄人起一個名”
報名的師兄逐漸放鬆下來,看著農櫻,這才發現原來是一位很可愛的師妹,又重新坐了回去,幫兩人處理名帖,還不禁對著農櫻感慨幾句。
“農櫻”兩個字對神農一脈來說就是禁忌,誰沾誰倒黴。
“嗬嗬,師兄快處理吧,後麵還有不少人等著呢”
農苓笑著催促了一聲。
好在剛剛報名處周圍沒人,否則他那一聲呼喊早就喚來了別人。
“好,兩位師妹伸手”
報名的師兄點了點頭,拿出一個但發著金光的印章。
這個印章是虛擬印,會在報名參加三族會武的弟子掌心都印上一個徽記,參賽時若受了傷要放棄,就可以用靈力捏碎徽記,等同於棄權。
“麻煩師兄了”
農苓印好徽記後,就看到報名的師兄正要給農櫻掌心印下。
就在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時,一道聲音穿插過來。
“麻煩師妹讓開一下,讓箐師姐先報名”
這聲音雖然也用了“麻煩”二字,但其中高高在上的味道任誰都能聽得出。
然而聽到這話,農苓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箐師姐”三個字更是如馬蜂般紮在農櫻身上,她手一抖,身體更是僵硬如鐵。
報名的師兄聽到“箐師姐”三個字時,麵色也更柔和,拿下了虛擬印。
農苓咬著牙暗恨,就差一點點,真的就差一點點了。
不過眼下卻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不得不說,這是農櫻來到神農一脈後最危險的時刻,因為她的仇人近在咫尺,那所謂的箐師姐,就是農箐。
“讓讓,讓讓,箐師姐,快過來吧”
待說話的人把周圍擋路的都阻隔到一邊,才對著那方呼喚著,聲音熱忱。
這種由師兄妹開道,自己再如公主般走來的行徑,真是無恥。
隨著農箐到來,周圍也聚攏了不少人。
“哇,真的是農箐師姐,她好美!”
“是啊是啊,聽說農箐師姐閉關晉級七品了,如今出關就是參加三族會武”
“七品啊,那距離我還是太遙遠了,農箐師姐果然是我們神農一脈的明珠”
“……”
看著周圍人的議論,農櫻仿佛什麽都能聽到又好像什麽都聽不到。
她脖子有些僵硬地轉過去,看向那個毀了她一生的女人。
那人仿佛踏著光,一襲白裙在弟子服中格外顯眼。
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並非讓人一眼驚豔的美人,卻看著很舒服,她柔軟的櫻唇勾著溫暖善良的笑容,看一眼就能沉醉其中,一頭水一樣柔美的烏亮長發,流瀑般傾斜下來,恰倒好處地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難得一見的柔弱美人。
雖然走在特殊通道上,但她卻對周圍所有人都露出笑臉。
時而對著某個方向點點頭,就能引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驚喜呼喊。
這樣的楊箐,如同純潔的小白兔,讓人忍不住去保護去愛護。
農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在一起,她當年不就是被她的樣子迷惑了嗎?
楊箐緩緩來到報名處,她聲音同她的外表一般,帶著人畜無害的柔軟:
“師兄,這是我的名帖,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馬上幫師妹處理”
處理報名事宜的師兄趕忙點了點頭,拿出虛擬印在農箐掌心中蓋了一個徽記,感覺到剛剛手中的柔軟,報名的師兄還摩挲了摩挲手指,臉上一片羞澀。
農箐師妹還真是溫柔啊,她真的太美好了。
“謝謝師兄,你真是好人”
農箐低下頭,耳邊垂下一縷發絲,陽光照過來,柔軟的讓人心疼。
“嗬嗬,哪裏哪裏,師妹才是真的好”
報名的師兄憨厚地撓了撓後腦勺,咧著嘴笑了。
農苓嘴角抽了抽,這農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會俘虜人心。
“既然處理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農箐笑著點了點頭,踩著清新的碎步轉身離開報名處。
見她離開,農櫻僵硬的身體緩緩鬆了下來,她剛剛好怕自己忍不住動手,好在還有理智在,她明白,剛剛若是動了手,一切就無法挽回了。
農苓也舒出一口氣,大麻煩終於走了。
“好了農櫻師妹,我這就幫你蓋下徽記”
報名的師兄回過神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趕忙對著農櫻說道。
還沒走遠的農箐在聽到“農櫻”兩個字後,嬌軀微僵,麵色有些白,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卻隻是看到一個並不熟悉的背影。
想到當年的事,農箐躊躇了一下,還是走回到報名處。
報名的師兄看到農箐,又放下了虛擬印,把剛剛的不好意思忘在了腦後。
“箐師妹,可是有什麽我沒幫你處理好?”
聽到他的話,農櫻身體再度僵硬下來,農苓麵色也瞬間難看了。
走就走了,幹嘛還湊回來!
“若我沒聽錯,這位師妹…是叫農櫻?”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農櫻,農箐輕聲問道。
“是啊箐師妹,這位農櫻師妹是文心長老剛剛收入的親傳弟子,她不是當年的那個棄人,你放心”
報名的師兄趕忙解釋農櫻的出處。
“這位師妹,你是文心長老的親傳弟子?”
農箐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
她沒辦法就這麽離開,若不確認,心中無法放心。
農櫻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已經到了不得不麵對的時候。
在農櫻即將轉身時,農苓擋在了她麵前,她笑著說道:
“農箐師妹,這是我師傅剛剛收的小師妹,有些害羞,畢竟她的名字也算是我們神農一脈的恥辱,你是明珠,她見到你也有些緊張,不如改日再見吧,畢竟三族會武在即,我也不想小師妹心中有什麽壓力”
農苓表情陳懇,好似農櫻不回頭就是這個原因一樣。
“農苓師姐,既然是剛入門的師妹,我也應該見一見才對”
農箐羞澀地笑了笑,不為所動。
聽到她的話,農苓麵色很難看,這時,農櫻伸手將農苓推到一旁,回頭看向農箐,正麵看待這個她所仇恨的女人。
見到農櫻麵容的那一刻,農箐麵色微白。
是,農櫻現在容貌發生了巨變,一般師兄妹決計認不出,可她不同,她和農櫻淵源甚深,即便是當年那張沒有毀掉的稚嫩容顏都一直刻印在心裏。
她無法忘記,當年農櫻滿臉鮮血地離開時,眼睛裏滔天的仇恨和戾氣。
而那些仇恨和戾氣,都是看向她的。
雖然此刻農櫻麵色平靜,但農箐還是能察覺到她眸子深處的嗜殺之意。
“你…你是農櫻師姐,你真的是農櫻師姐?”
農箐忍不住後退半步,身著白裙的纖瘦身子踉蹌一下,她麵色發白,聲音帶了些許顫抖和委屈,讓人看的萬分心疼。
周圍所有人都看向農櫻,眸中是千百般的埋怨和指責。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農櫻心中冷如寒冰,這千夫所指的一幕與當年何其相似,簡直是曆史重演了一般,可她又對楊箐做過什麽呢?
“農…箐師姐,你應該喚我師妹才對”
縱然心中冰冷,但農櫻還有理智,她勾起笑,對著農箐客氣地說道。
在外這麽多年,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愚蠢的農櫻了,對著仇人都能笑容滿麵才算是真正的成長,現在的她就是如此。
“不不不,農櫻師姐,當初是我不對,若不是我將你的事情說出去…”
農箐麵色蒼白,想要說些什麽,卻似不經意地捂住了嘴。
農櫻心中冷笑,這個女人這麽多年還是沒有變,當年她反嘴咬了她一口時,也是這種欲語還休的模樣,可大家就是吃這一套,不需要她說什麽,別人就都斬釘截鐵地認為是她錯了,這種感覺還真是熟悉。
“什麽?這個農櫻就是當年那個被脈主逐出族地的棄人?”
“天呐,這件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沒想到她還敢回來!”
“棄人進入族地,那是一種玷汙,這種人,理應處死才是!”
“……”
不管周圍的師兄妹是否站在農箐那邊,“棄人”兩個字就讓他們沒辦法相信農櫻,這絕對是一種恥辱。
看著他們的指指點點,農櫻盡管腳有些軟,卻還是堅定站在原地。
此刻,她不能動,不能軟弱!
她絕不會像當年一樣,趴在地上像狗一般搖尾乞憐,讓大家相信她。
“農箐師妹在說什麽?櫻師妹是我師傅收的親傳弟子,並非當年那人,你為何一口咬定她就是那棄人?你別忘了,當初脈主曾斷言過,那棄人的臉和嗓子絕好不了,你不會以為這世上有人比脈主醫術還強吧?”
看著場麵有些一發不可收拾,農苓隻能站出來。
現在,除了不承認,還是不承認,沒有別的辦法。
“既然如此,農櫻師姐,你隨我去見脈主吧,相信他會有定論的”
農箐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嬌弱地說道。
聞言,農櫻麵色微白,農天…她的爺爺。
“農箐師妹,你當真要如此不饒人?”
農苓語氣有些怒意,這個農箐,真是讓人恨不得掐死她。
“師姐,你為何如此說我,這種事不能馬虎啊,我也是為了家族好”
聽到農苓的指責,農箐眼圈都紅了,她眸中有淚搖搖欲墜。
“農苓師姐!你怎麽能這麽說農箐師妹?!”
“不能因為她是你的同支師妹你就偏幫啊,農苓師姐,以前真是看錯你了!”
“都說文心長老的弟子脾性好,現在看來也不見得啊!”
“……”
聽著他們的話,農苓氣笑了,眼都瞎了嗎,如此咄咄逼人的女人,竟然還當作是心頭的白月光,為了楊箐連理智都沒了,這還是她神農一脈的人嗎?
“好啊,你願意去見那就去見,小櫻,隨師姐去,有什麽事咱們就光明正大說個清楚,正好有其他兩族師兄妹見證,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農苓清楚,現在再推脫都沒辦法了。
她語氣中帶了些決絕和孤注一擲地嚴肅,拉著農櫻率先走了出去。
農箐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慌亂,但也隻是一瞬她就掛起了柔弱的笑,好啊,那就看看到底是誰“身正不怕影子斜”。
看著三人離開,聚集在報名處的人也顧不得報名了,紛紛跟上去湊熱鬧。
這種情形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那農櫻到底是不是棄人,馬上就要揭曉了。
“小櫻離開很久了”
另一邊高台上的葉蓁蹙眉,以農櫻的身份,若被發現可不是小事。
“再看看,應該不會有事”
老頭雙手背在身後,麵色嚴肅。
他不說有多麽信任農櫻,但對方是他神農一脈的人,他就要保她安全。
葉蓁挑眉看了老頭一眼,又看向身旁的司繆。
“他既說不會有事,那卿卿也不必擔心”
司繆伸手攬住葉蓁的肩,輕聲安撫。
倏然,司繆玉眸微動,看向某個方向。
他察覺到農櫻的氣息被很多人包圍,看來還是出了些變故啊。
葉蓁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變色微變。
那邊,農苓拉著農櫻向比武場最高層走去,那裏正是農天,各族長老所在。
“事情,終究還是如此”
老頭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最高層的眾人被農櫻那邊的騷亂吸引,紛紛望了過去。
“怎麽回事!”
農天麵色嚴肅地喝了一聲。
蜂擁的人群才散開一些,露出其中的農苓,農櫻和農箐。
文心長老一看到她們幾個,麵色就變了變。
她心中有些發苦,不明白為何還是暴露了。
“稟脈主,我與師妹去報名三族會武,但農箐師妹屢屢阻撓,不知是何居心!”
農苓拉著農櫻跪下,略有些氣憤地說道。
“農箐,可如她所說?”
農天看到農箐時,麵色微柔,還是開口問道。
“稟脈主,箐兒如此做是有原因的”
農箐也俯身行了一禮,卻沒有跪下,這是她身為神農一脈第一人應該有的尊嚴,她不會和任何人下跪,這也是農天曾應允過的。
“哦?是何原因,你說來聽聽”
農天看了一眼身邊的文心長老,問道。
農箐這孩子向來溫和,從不與人交惡,怎麽會和文心長老的弟子為難?
“脈主,箐兒報名時,見到這位…文心長老剛剛招收的親傳弟子,她的名字竟然喚作…‘農櫻’,箐兒心中有些好奇,畢竟當年…農苓師姐硬要說這就是新招收的師妹,可箐兒覺得,這事有些蹊蹺,特來找脈主定奪!”
農箐身姿纖弱,這話說一分留三分,引得眾多外族長老議論紛紛。
別族醜事聽起來總是讓人好奇,沒想到三族會武第一天就有如此趣事。
而農天和神農一脈的其他長老都麵色大變,視線紛紛定格在那跪在地上,頭顱低垂的人身上,這…這難道真是當年那個被驅逐的棄人?
農天是最快收斂情緒的,他昨晚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這個孫女果然是回來報複的,竟然想要混入三族會武!
“脈主,這孩子的確是我新招收的弟子,名同卻非一個人!”
文心長老站了出來,聲音堅定。
“文心!”
農天厲喝一聲,他完全不信文心長老的說辭。
“農櫻,抬起頭來讓脈主瞧瞧,你可是當年那人!”
文心長老不為所動,對跪伏在下方的農櫻說道。
農苓緊緊捏著手,額上也有些汗。
“你!抬起頭來!”
聽到文心長老的話,農天也看向農櫻,冷聲道。
跪伏在下方,農櫻低垂的眼睛中閃過一抹悲傷,她緩緩抬頭,當那張完好無損的臉暴露在空氣中時,周圍響起一些反駁聲。
“她肯定不是那個棄人,臉上根本沒有毀容!”
“就是,當初脈主都說了,棄人的臉好不了,農箐師妹是不是搞錯了?”
“文心長老都說是新收的了,她總不可能說謊吧”
“……”
神農一脈中,也並非所有人都站在農箐那邊。
還有一部分人存有理智,他們不會聽信農箐的隻言片語,而是會自己思考。
他們大多數已經不記得農櫻長什麽樣子,更何況最深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怎麽都和麵前這張可愛的臉融合不到一起。
就連神農一脈的長老們都麵麵相覷,他們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
也許真是名字相同罷了,不需要如此小題大做。
這麽想著,他們看向農箐時就帶了些不滿。
三族會武,並非隻有自家人,還有其他兩族,這種事誰不是關起門來說,這農箐,都不搞清楚狀況就把人帶了過來,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們丟臉?
別人會這麽想,但農天不會。
農櫻就是再變,也是他的親孫女,他如何能不知道對方的相貌?
隻是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有治好臉的這一天。
看到農櫻的那一刻,農天心中還是閃過一絲安慰的,隻是在看到一旁的農箐時,安慰被他壓在了心底。
農櫻即便恢複了臉,恢複了嗓子,她依然洗脫不了勾結魔修的罪名。
“你,可是棄人…農櫻?”
農天聲音有些沉重,兩手直指農櫻。
周圍氣氛凝重,所有人都看著農櫻,想知道她會如何說。
農櫻嘴巴動了動,她想要說什麽,卻發現竟不知該如何說。
難道,就在這樣的場景下,把所有的真相通通說出來?會有人相信她嗎?
農櫻不確定。
高台上,葉蓁蹙眉,她剛要去阻止這一切,卻被老頭攔住了。
“農櫻有難,我必須出麵!”
葉蓁聲音微冷,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農櫻出事。
“她再怎麽也是我的徒徒孫,要出麵也是我出麵,你這丫頭就留在這裏吧”
老頭對葉蓁翻了個白眼,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地向練武場走去。
“徒徒孫?”
葉蓁蹙眉,看著老頭的背影。
“不必擔心,我們且看著,若處理不了再動手,有我在”
司繆銀發飄飄,他清華瀲灩的容顏倒是比下方的熱鬧更吸引人的眼球。
練武場。
看著農櫻一直不開口,農苓都為她著急。
“脈主,弟子有事稟告!”
農苓咬著牙,說道。
既然農櫻開不了口,那她就幫她把事情原委都說出來!
“是,我是…”
農櫻拉住農苓,有什麽話也該是她說才對。
聽著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一旁的農箐溫柔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幽光,她不想這麽對待她的,可惜,這個農櫻卻處處與她做對,那就怪不得她了。
然而農櫻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道調笑聲響起:
“她當然是我農逍遙的弟子,怎麽著,我弟子沒資格參加三族會武?”
這道吊兒郎當的聲音讓眾人紛紛望去。
就連農櫻都詫異地看向來人,他穿著普通,依舊是那張帶著些猥瑣的臉,但此刻卻讓她覺得有些可愛,這個老頭…這個老頭…
農天看到農逍遙後一愣,趕忙從高台上下來。
他恭敬地跪在地上,稱呼了一聲:“老祖”。
見農天跪下,周遭所有神農一脈的長老和弟子都匍匐在地,恭稱“老祖”。
雖然他們心中很震驚,畢竟神農一脈有老祖的事他們全然不知。
個別長老對“農逍遙”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印象的,但就是因為有印象,他們才比弟子們更震驚,畢竟逍遙老祖早就作古了,怎麽會突然冒出來?
其他兩族雖然沒有跪地,卻也恭敬地彎身行禮。
所有人都被老頭的出現給震撼了。
“行了,都起來吧”
老頭隨意揮了揮手,自顧自來到農櫻麵前。
“丫頭,作為我的弟子怎麽能跪著,起來起來,應該他們給你跪著才對”
老頭一把拉起農櫻,笑眯眯地說道。
聞言,農櫻眸子有些濕潤,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老祖,她…這…”
農天大急,別人隨意收弟子也就罷了,但農逍遙卻是不行。
他是老祖,是他師傅的師伯,也就是說,一旦農櫻成了農逍遙的弟子,他這個爺爺都要恭恭敬敬地稱呼她一聲“師叔”,這豈不是天大的笑料嗎?
更何況,任何人都能收下,唯獨農櫻不可以,她是神農一脈的棄人!
“她怎麽了,她就是老頭我新收的弟子!”
農逍遙叉著腰,高高仰起下巴,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一旁的農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懵了,她在神農一脈多年,竟然也不知道這裏還隱藏一個實力恐怖的老祖!
她七品修為在這邋遢老頭麵前,竟然猶如滄海一粟!
農箐垂著眼簾,眸中有些嫉恨。
農櫻,農櫻…為何她總是如此好運,一次又一次地逃掉!
“老祖是說,她是您新收的徒弟?那文心師伯…”
農箐不想就這麽放過農櫻,忍不住抬頭說道,這一半的話著實引人遐想。
她的意思是,若農櫻是老祖新收的弟子,那剛剛又為何說是文心長老的弟子?這豈不是有些雜亂無章,亂了輩分?
如果農櫻本人沒有問題,又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不得不說,農箐就像一根攪屎棍,總是能直戳重點。
也難怪當初她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農櫻驅逐出族地,取她而代之。
“你就是楊箐?”
老頭來到農箐麵前,大咧咧地問道。
一個“楊箐”,卻仿佛一巴掌狠狠打在農箐的臉上。
她使用農姓已經很久了,這麽多年,她再也沒有聽到過“楊箐”二字,此刻聽來竟然是如此刺耳。
“弟子…弟子…是”
農箐臉有些發紅,她低垂著頭,竟覺得周圍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老祖我收個弟子難道還要你一個小輩過問?”
老頭雙手背在身後,聲音帶著偌大的壓力,重重壓在農箐身上。
在絕對的權力麵前,以往那些謹遵農箐之命的弟子又能有什麽辦法?
所有人都噤聲了,修者界很注重輩分之說,農櫻既然已經成了老祖的弟子,那就是輩分極高的小祖,誰敢在此刻說什麽,那就是挑釁,就是不孝!
“是,是弟子錯了”
農箐麵色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嗓音中帶著些許哭腔。
見此,老頭輕哼一聲,不再理她,他生平最是不喜這種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要不然也不會一大把年紀還是個光棍。
農天看著農箐,輕聲歎息一聲,沒再說什麽。
“這位…這位難道就是曾經的鐵劍老祖?”
問話的人若有所思,他穿著莊重,頭上豎著羽冠,看樣子也有七十多歲了,不過這個地方的人暫且不能用外表來看歲數,皮膚略黑,麵容嚴肅。
看他身上穿的玄衣就知道,這是玄機一脈的長老。
“喲,你居然知道老夫?玄機一脈的小子?”
農逍遙看向說出他名號的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居然被他叫做小子。
不過他也沒喊錯,玄機一脈的人向來活不長久,而農逍遙已經活了很多年,他這個輩分的人大多數已經作古,即便還有人活著,也是苟延殘喘罷了。
“哪裏,鐵劍老祖的名頭恐怕整個華夏無人不知吧”
被叫做小子,那玄機一脈的長老也沒有任何不滿,苦笑一聲。
鐵劍老祖可謂是神農一脈最不受約束的弟子,不修醫道,卻修劍道。
神農一脈向來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但劍道卻主殺伐,兩者可謂背道而馳,就這樣,鐵劍老祖獨自出山在外闖蕩,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挑釁高手與之戰鬥,其生平戰績絕對能讓任何人驚歎,隻因他總是背著一把鐵劍,後被尊稱鐵劍老祖。
不過二十多年前鐵劍老祖突然消失了,眾人也隻當他是作古了。
哪裏知道,他竟然會在今年的三族會武中重新出現。
就看他現在的精神頭,再活上一百年都不足為奇。
玄機一脈向來不爭不搶,處事淡然,對於神農一脈的鐵劍老祖還活著,他們並不覺得如何,反而慶幸在紀元之爭時,能出現一位如此高手。
但伏羲一脈就不同了。
伏羲一脈向來以首自稱,如今神農一脈出現一個老祖,實力強大,他們這個第一的名頭恐怕也要讓出去了,畢竟在修者界,實力為尊。
“大哥,怎麽辦?”
風韻之看著上首的農逍遙,麵色有些難看。
“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風衍之搖了搖頭,聲音鄭重。
他的確是這麽想的,畢竟紀元之爭即將到來,能有這樣一個絕世強者領導人族,存活下去的機率才會更大一些,這個時候,不是爭奪第一的時候。
聽到風衍之的話,風韻之忍不住跺了跺腳。
“師伯,你看看大哥,他居然一點都不急,還有那個丫頭,一個棄人居然也敢到族地中來,不行,我要去揭穿她!”
風韻之看向三長老,聲音滿是不悅。
她回頭看了看上麵站在農逍遙身邊的農櫻,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那丫頭本就是棄人,根本不是什麽老祖的弟子!
“韻小姐,現在這種情形,我們伏羲一脈不宜攙和”
三長老麵色嚴肅地搖了搖頭,以往時候她能慣著她,但現在,不行。
“師伯!棄人怎麽能汙染了族地,我不能看著神農一脈的人被欺騙啊!”
風韻之振振有詞地說道。
“好了,你若厭惡她,大可在三族會武時對付她,現在卻是不行,你現在出去,那就是和神農老祖做對,屆時場麵就難以控製了,既然神農老祖已經說了把那丫頭收為弟子,那現在,任何人出去說都是無用!你少趟這趟渾水!”
三長老抓著風韻之,認真地和她講述道理。
聞言,風韻之也隻能恨恨地看了農櫻一眼。
既然她想參加三族會武,那她就會讓她知道,哪怕從棄人變成了老祖的弟子,也隻是個廢物罷了,她必然要她好看,泄奪衣打臉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