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情人不得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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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峸兒?他與為師說下山曆練,說起來也兩年了”
脈主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機峸的下落。
這兩年間,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傳信給他。
修者下山,曆練時間長短不一,兩年不過眨眼之間罷了。
“師傅,師弟他”
機修崖臉上有些掙紮,他知道不應該把這件事說出來,但有必要讓脈主早做準備,以機峸的性子,待他回來,絕對是難以收拾的局麵。
“峸兒出了事?老祖喚你前去是為了峸兒?”
脈主神色也鄭重起來,機峸對他來說同樣重要。
“是!師傅,求師傅為弟子指引一條路”
機修崖深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聲音有些複雜。
“修崖,到底是何事?”
脈主也被機修崖的態度給震住了,心中也越發憂慮。
“師弟他下山並非曆練,而是而是尋找姻緣石”
“什麽?!糊塗!姻緣石出處我玄機一脈占卜多年都不曾找到,他以為曆練就能找到?更何況,姻緣石必然是在危機交匯之處,就他那點實力,如何找?!”
脈主臉上又怒又憂,不禁拍案而起。
“師弟他,找到了”
機修崖的腦袋越垂越低,幾乎和地麵持平。
“你說,你說什麽?”
脈主臉上的震驚根本掩飾不住,沒想到距當年之後,又有姻緣石麵世。
“師弟找到了姻緣石,但是,姻緣石上卻卻刻上了弟子的名字”
機修崖喉結滾動,說出這一番話時,頗為艱難。
他寧願姻緣石和他毫無關係,也不想以這種茫然的手段和姻緣石扯上關係。
聞言,脈主後退半步,垂在身側的手抖了抖。
機修崖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機峸辛苦外出尋找姻緣石,最後怎麽可能刻上機修崖的名字,這其中必然是出現了什麽機峸難以阻止的變故。
“你!你隨為師前去查看他的命牌,盡快將他找回來!”
脈主隻不過一瞬間的震動,就向外走去。
畢竟是脈主,哪怕遇到再危及的時刻,都要想到解決之法。
如今木已成舟,必須要將機峸和姻緣石找回來,看還有沒有挽回之策,如今更讓他擔憂的卻是機峸。
機修崖不敢有異議,雖然此事和他無關,但心中到底還是有些愧疚。
前往祖祠的路上,機修崖就將機銘所說的話通通告訴了脈主。
“黯淡無光”
兩人到了祖祠,就看到機峸的命牌閃爍著微暗的光芒。
脈主麵色又是一變,不敢再做停留,拿起機峸的命牌,通過其中血液溝通星辰之力推算出機峸所在。
“師傅,可算出了?”
機修崖也有些著急,這麽多事情實在讓人有些應接不暇。
“的確是逢凶化吉之勢”
脈主皺眉,如老祖所言,有貴人相助。
“修崖,你即刻帶人前往北方”
雖然有人相助,但脈主還是當機立斷,決定讓機修崖去接應。
“是!師傅!”
機修崖早就等著這句話,留在族地他才是寢食難安。
看著機修崖遠去的背影,脈主歎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
姻緣石之事,非同凡響,隻希望他們兄弟二人不要因此生出間隙啊。
機修崖帶著同門幾個弟子,一起向北方前去。
一路上緊趕慢趕,不敢有絲毫停留,弟子們雖然疑惑,但見機修崖如此著急也不敢多問,風雨兼程之下,終於在兩日後到達了荒北。
就在機修崖想通過占卜之術算出機峸所在時,卻碰上了風情。
“修崖師兄可是來此尋找機峸師兄的?”
風情看著渾身狼狽的機修崖,眸色漸深。
她剛剛等來伏羲一脈的人,玄機一脈後腳就跟了過來。
“風師妹見過我師弟?他在何處?”
知道風情見過機峸,機修崖鬆了口氣。
“隨我來吧”
風情抿唇,帶著機修崖往機峸房間走去。
他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機峸。
“師弟?!他這是怎麽了?”
機修崖驚呼一聲,機峸這個樣子仿佛隨時都要斷氣一般。
“你還問,若非我風情師姐用血救他,這家夥根本活不到現在!”
一旁一個照顧機峸的伏羲一族弟子聲音很是不滿,碰上這玄機一脈的人就沒好事,他們見到風情師姐時,簡直不敢相信,那真是滿眼心痛。
那個風姿綽約的三族第一美人,那一刻的淒慘和無措讓人無比心疼。
聞言,機修崖麵色微白。
他沒想到機峸居然麵臨如此困境,更沒想到卦象中的貴人是風情。
對於風情這個師妹,他不喜不厭,隻是從此後,玄機一脈算是欠了她。
倏然,機修崖想到了姻緣石。
他並沒有在機峸身上看到姻緣石。
“師妹,不知你可有見到”
機修崖看向風情,既然是她救下了機峸,那必然是見過的。
“你是想問姻緣石?”
風情抬眸,妖嬈萬千的眸子中帶著些許麻木。
“師妹果然知道”
機修崖鬆了口氣,要想挽回,除了機峸還需要姻緣石,他真怕姻緣石丟失,從此後他就真的和機峸找到的姻緣石牽扯不清了。
當然,他更怕的還是姻緣石上的另外一個名字。
“給你”
風情並沒有談什麽條件,直接取出了一枚淡藍色的石頭。
此後,姻緣石與機峸再沒有任何關係。
機修崖看著近在咫尺的姻緣石,突然有些不敢伸手了。
“怎麽?怕姻緣石上的另一個名字不稱你心意?放心,絕對是你心中所想”
風情媚眼微挑,聲音帶著些諷刺。
她最不喜歡別人裝模作樣,明明心中暗喜,卻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機修崖喜歡農悠然恐怕比機峸還早,她早就看出來了。
聞言,機修崖一把奪過姻緣石。
淡藍的石頭上,“農悠然”三個字格外醒目。
機修崖瞬間將石頭捏緊,臉色難看的嚇人。
這真的不是他心中所想,他是喜歡農悠然,但後者和他師弟機峸相愛,如今,要他以什麽樣的顏麵去見這兩個人?
“是你?”
機修崖突然抬眼,看著風情時,額上青筋暴起,情緒緊繃。
“是我又如何,我就是見不得我愛的男人和別人在一起”
風情仰著下巴,聲音堅定,好似沒什麽不能承認的。
隻是,說話時,眸中還是閃過一抹痛色。
雖然她救了機峸,可卻斷了他長壽的路,也斷了他和農悠然的愛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機峸絕不會感激你救了他”
機修崖皺眉,緊捏著拳頭,恨不得暴打風情一頓,可是她此刻卻是以機峸救命恩人的名義出現,何其諷刺。
“我救他隻是因為我愛他,不是為了讓他感激我,而且,現在能救他的,已經不是我了,而是你和農悠然”
風情神色冷淡,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機修崖頹然地坐在地上,緊緊捏著手中的姻緣石。
他不知道還有沒有補救和挽回的機會,若是沒有,機峸,農悠然和他,往後都該如何麵對彼此?
更可怕的是,姻緣石上的兩個名字,從刻上去的那一刻開始,就同樣被刻上了天道的命盤,此生若不在一起,有違天道,怕也是災禍。
機峸就因為逆天而行,險些將命搭上,到最後還是沒能得償所願。
“師弟,我們回族!”
機修崖歎了口氣,一把將機峸背到背上。
不論如何,總要回去,說不準老祖會有辦法解決這一切。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回昆侖山去了。
風情眸色黯淡,這一別,怕是永遠。
“風情師姐,我們怎麽辦?”
“回族去吧”
“”
等機修崖一行人回到玄機一脈,脈主已經等著了。
“師傅,師弟他怎麽樣?”
機修崖在床邊焦急地踱著步,和以往的他簡直大相徑庭。
脈主放下機峸的手臂,緩緩搖頭。
“峸兒身上的傷口還是小事,他被天道反噬,難以痊愈”
說話時,脈主聲音也有些痛惜。
“反噬?師弟為何會被天道反噬?”
機修崖有些不解。
他最終還是沒能改變命盤軌跡,怎麽會被反噬。
“姻緣石上,落的是峸兒的血,刻的卻是你的名,如此一來,他還是在與天道作對,受益的卻是你,孽緣,孽緣啊”
脈主閉了閉眼,為機峸感到格外心痛。
聞言,機修崖呆怔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件事明明與他無關,為什麽要演變成現在這個境地?
“去喚老祖前來”
脈主也知道這件事並非機修崖的錯,可機峸未必會這麽認為。
“是”
機修崖聲音沙啞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他站在院子裏,天際仿佛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和無助,竟下起雨來,大雨滂沱,將院中的芭蕉葉打的啪啪作響,站在雨中,機修崖卻恍若未覺。
“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麽了?”
有師弟路過,趕忙拉他進來。
最近這是怎麽了,機峸師兄曆練歸來重傷不醒,就連大師兄都像變了個人。
機修崖搖了搖頭,向機銘住處走去。
知道姻緣石上是農悠然時,他心中竟半分喜悅都沒有,隻因這段天命注定的姻緣是偷了機峸的,他到底該如何彌補?
想到床榻上昏迷不醒,依舊虛弱的機峸,機修崖心如刀絞。
機修崖剛到機銘房門口,門就從內打開了。
“老祖?”
開門的正是機銘,他仿佛有所感應般。
“走吧”
看著狼狽邋遢的機修崖,機銘搖了搖頭。
天道捉弄,要讓他玄機一脈兩個最優秀的弟子,為情所困。
機峸房間。
“老祖?峸兒他,是不是”
脈主看向機銘,隻盼望他能有辦法。
機銘沒有回應脈主,深邃的目光看著床上的機峸。
“叫神農一脈的人來吧”
他起身,雙手負於身後,轉身離開了。
姻緣天注定,他沒有辦法。
而且眼下姻緣的事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機峸的命。
他受天道反噬,除非機修崖將血落在姻緣石上,和神農一脈的那女娃結侶,否則他此生怕是醒不來了,而且隨時可能氣機斷絕。
“師傅,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機修崖看向脈主,再看看躺在床上的機峸,眸中悲痛。
“給神農一脈傳信吧”
脈主歎了口氣,向機峸體內輸了些星辰之力,維持他的氣機。
機修崖垂下頭,周身氣息消沉。
神農族地。
“師傅,你是說,玄機一脈派人來請我們去,還特意說要帶上小師妹?”
農逍遙斜靠在椅子上,年輕時的他就帶著些吊兒郎當的氣息。
“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你這樣子去了玄機一脈也是給我族丟人!”
神農脈主怒叱一聲,對自己這個不受管束的弟子著實頭痛。
“哎呀,我又不是未來的脈主,過得自在點多好,這不是師傅當年給我起名字的真諦?說真的,師傅起的名字啊,甚合我意!”
農逍遙嘿嘿笑了笑,拔腿就跑出大殿。
“小師妹!小師妹出來!”
農逍遙站在一處院落外,大聲呼喊著。
這是農悠然的住處,桃花滿院,香氣撲鼻。
“師兄,幹嘛啊大呼小叫的!”
農悠然端著笸籃,裏麵是她剛剛曬好的藥材。
“好消息,想不想聽啊!”
農逍遙吹了一聲口哨,滿臉得意。
他就知道自己的辦法好用,兩年了,總算是找到了。
農悠然放下笸籃,笑著拍了拍手。
“什麽好事,說來我聽聽,是不是師兄找到心儀的姑娘了?”
農悠然時常猜測自家師兄會找個什麽樣的女子,畢竟就農逍遙這樣的性子,實在想不到什麽樣的人能管束了他。
“切,師兄我一個人逍遙自在的,找什麽姑娘!是你,玄機一脈傳信來了”
農逍遙隨手折斷一枝桃花,挑著眉毛,滿臉調侃。
“玄機一脈傳信了?機峸師兄回來了嗎?”
聽到農逍遙的話,農悠然的眸子霎時就亮了,聲音激動。
“你能不能表現的羞澀一點,一點都不像個姑娘”
看到農悠然這副模樣,農逍遙不禁吐槽一聲。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是多麽好的寓意,更何況,和師兄害羞什麽,我和機峸師兄能有今天,也多虧了師兄,多謝”
農悠然笑的極為開懷,眸子晶亮地和農逍遙道謝。
農逍遙微怔,有些好不意思地撓了撓頭,他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如此煽情地和他說話,尤其是這個向來古靈精怪的小師妹。
時光穿梭,往昔一幕幕仿佛在農逍遙眼中閃爍。
隻不過,那時候的他還是個風流倜儻的劍客,而如今,已經是糟老頭子了。
“天命難違”
農逍遙輕聲呢喃著這四個字。
玄機一脈傳信後,神農脈主就親自帶著農逍遙和農悠然前往昆侖山。
一路上,農悠然都顯得極為高興,沒有絲毫疲憊。
農逍遙心中也很放鬆,畢竟師妹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然而,兩人的一切歡喜情緒,都在到達昆侖山的那一刻,終止。
玄機脈主帶著機修崖在山門口等待。
“哈哈哈,老家夥,許久未見,怎麽有閑心給我傳信啊?”
神農脈主看到玄機脈主,笑著問道。
兩人也算是多年老友,感情極好。
“嗬嗬,我也算是有事相求啊”
玄機脈主苦笑一聲,臉色凝重而暗沉。
一旁的機修崖看到農悠然時就身體微僵,眼神閃爍。
“可是出了什麽事?”
神農脈主麵色微怔,能讓自己這位老友色變的,恐怕是大事啊。
“進來吧,進來再說”
玄機脈主搖了搖頭,帶著一行人進了族地。
“怎麽回事?給哥們兒透露透露”
農逍遙看著走在前麵的兩大脈主,伸手勾上機修崖的肩膀,小聲問道。
兩人身後,農悠然四下看了看,卻依舊看不到自己想見的那人,神色微恍。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機修崖回頭看了農悠然一眼,眼神微黯,強打著精神對農逍遙說道,說完就不再看兩人,大步向前走去,他怕,怕一時控製不住和農悠然道歉。
“師妹,你有沒有覺得這玄機一脈的人有點不一樣了?”
農逍遙眯了眯眼,伸手摸著下巴,一副思考的樣子。
不僅沉穩鎮定的機修崖像變了個人,就連這玄機脈主都失去了往日的嚴肅。
“師兄,為什麽沒見到機峸師兄,他沒有回來嗎?”
農悠然不想考慮別的人,她隻是語氣焦灼又失落地看向農逍遙。
聽到她的話,農逍遙麵色微變。
是啊,他竟然都沒發現這個問題。
既然機峸和農悠然相愛,玄機一脈派人傳信前來商討婚事,沒道理機峸這個新郎官不出麵迎接啊,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想起機修崖和玄機脈主的神情,農逍遙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垂眸看了看滿臉恍惚的農悠然,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想起她知道玄機一脈傳信時的喜悅,再想想即將要出現的問題,他真怕農悠然會扛不住。
事情發展到現在,必然是機峸出了什麽問題。
大殿,坐在上首的,不是玄機脈主和神農脈主,而是機銘。
機銘的出現讓氣氛持續凝重起來。
他的是什麽身份,神農脈主很清楚,今日由他主事,怕是
“不知,可有什麽要緊事?”
神農脈主皺著眉,看向端坐在身邊的農悠然。
傳信便傳信,特意要求讓他帶著悠然前來,所為何意?
“嗬嗬,稍安勿躁,這件事就由我這個老頭子來說吧”
機銘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是他們玄機一脈的問題,由他來說再合適不過。
“您請講”
神農脈主恭敬地點了點頭。
機修崖身體緊繃宛如一根弦,他突然想逃離這裏。
“我那徒孫,機峸,貿然尋找姻緣石,出了意外”
機銘目光看向下首的農悠然,隻見她臉色血色褪盡,十分滲人。
“天命難違,他去尋姻緣石時我曾占過一卦,卦象並不好,而今,姻緣石是尋到了,可惜,其上雕刻的卻是悠然姑娘和修崖的名字,這才叫你們前來商討”
機銘沒有拖延,很爽快地將此事說了個清楚。
霎時,空氣中滿是沉重和悲痛。
農悠然搖著頭,瞳孔渙散,她不能相信,好不容易找到的姻緣石,最後卻是給她和機修崖尋到的,而機峸也出了意外,這怎麽可能?
神農脈主更是麵色大變,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絲毫不知情的人。
但姻緣石是什麽,他很清楚。
他的弟子農悠然,和未來玄機一脈的脈主,機修崖?
“機峸呢?為什麽姻緣石會出現這種意外?!”
農逍遙暴跳如雷,從座位上彈跳而起,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烏龍。
“機峸,機峸昏迷不醒,隨時可能殞命”
玄機脈主搖了搖頭,聲音疲憊。
這件事說不清是誰對誰錯,隻是愛情之事,難以言喻。
說是風情的錯,但她也救了機峸,否則哪怕有姻緣石也無用,所以他們沒辦法找上伏羲一脈,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怨不得誰。
“機峸師兄,機峸師兄”
聽到“機峸”兩個字,農悠然才像是回過神一般,她步伐慌亂地向機峸住處走去,玄機一脈她也曾來過,自然很清楚機峸在哪兒。
她很急,被門檻絆倒在地也不覺得痛,站起來飛奔而去。
“師妹!”
農逍遙麵色微變,追了上去。
就農悠然現在的模樣,他是萬般不放心的。
機修崖捏了捏拳,也跟了上去。
小輩紛紛離開,大殿中氣氛反而更加凝重了。
“這件事該如何”
神農脈主臉色陰沉而難看。
農悠然是他定下的下一任脈主,不論是和機修崖還是機峸在一起,都必然是做不成脈主了,嫁入玄機一脈,真的是對她好嗎?
況且,他也看出了,農悠然喜歡的是機峸,並非機修崖。
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實在太過混亂。
“這機峸被天道反噬,若悠然和修崖不結侶,他便終身醒不過來,而且隨時會殞命,最嚴重的,是我們兩族的氣運,無法,隻能讓你前來共同商討”
玄機一脈老祖臉上也有些羞愧,聲音苦澀地搖了搖頭。
“叫我來商討?我看你們是都決定了!”
神農脈主氣憤之極,若非機銘在此,恐怕就要拍案而起了。
“此事是我玄機一脈的不是”
機銘起身,對著神農脈主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見他如此,神農脈主的怒火反而無處發泄了,這件事與他也沒關係,反而要為了小輩如此卑躬屈膝,思及此,神農脈主臉上也掛上了苦澀之意。
好好的幾個孩子,怎麽就到了如此地步?
那邊,農悠然猛地推開門,就看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機峸。
“機峸師兄,機峸師兄?機峸師兄!”
農悠然飛撲到床邊,緊緊拉住機峸的手,每一聲呼喊都悲痛至極,更像是刀子一般淩遲著農逍遙和機修崖的心,兩人站在門口,卻不知該怎麽辦。
“你跟我過來!”
農逍遙回頭,用冰冷的眼神看向機修崖。
真是沒想到,他們幾個密謀如此之久,最後討到便宜的卻是這個悶葫蘆。
機修崖看了看農悠然和機峸,沒有說話,垂眸跟了上去。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給我說清楚!”
農逍遙提著機修崖的衣領,聲音冷酷。
他小師妹怎麽就莫名其妙和機修崖成了天命姻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風情,師弟下山尋找姻緣石,遇到了風情,之後在荒北在荒北被風暴襲擊,導致昏迷不醒,風情救了他,卻也,動了姻緣石”
機修崖喉結滾動,眸色痛苦。
“風情?!怎麽連她都牽扯進來了!”
農逍遙怪叫一聲,滿臉愁容。
他這麽多年能修習到這麽多東西,都是風情幫的忙,若非她,他也到不了伏羲一脈的藏書樓,為什麽,他們幾個總是如此牽扯不清。
“如果沒有風情,師弟恐怕也早就死了”
機修崖搖了搖頭,這也是他為何不對風情動手的原因。
“姻緣石改不了了?”
話聽到此處,農逍遙也鬆開了機修崖的領子。
他苦惱地摸了摸後腦勺,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會讓機峸去找什麽姻緣石。
“老祖說過,天命難違”
機修崖靠在樹上,垂著頭,聲音頹然。
“那機峸那小子”
想起隻剩下一口氣的機峸,農逍遙麵色難看地問道。
“師弟,師弟怕是醒不來了”
機修崖搖了搖頭,機峸此生想醒過來,太難。
天道,非凡人之力可以更改。
“你和師妹不結侶會有什麽問題?”
農逍遙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姻緣石已刻,命盤已顯,若違抗,不止是師弟,同樣會連累我們兩族”
機修崖抿唇,修者本就是逆天而行,遭到天妒,如今恰好是給了天道一個責罰他們的理由,不結侶,可以,付出兩族氣運和機峸的性命。
“這都是什麽糟心事!”
農逍遙氣氛地一拳頭砸在樹上,怒罵一聲。
機峸死了就死了,兩族氣運關係太大,難道就因為一塊破石頭,就讓神農一脈和玄機一脈消散在曆史的長流中?
若真是如此,恐怕他們這些參與者,都會成為罪人。
“我願意和修崖師兄結侶”
這時,身後傳來農悠然沙啞低沉的聲音。
她看上去仿佛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師妹”
“悠然”
農逍遙和機修崖抬頭,看著農悠然。
“已經沒辦法了不是嗎?”
她笑了,可是那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說完,農悠然就轉身去了大殿。
她不能看著機峸就此死去,他還年輕,大好年華犯不著為了這件事隕落。
她更不能看著兩族因為她的不願意而落寞,神農一脈和玄機一脈已經長存了上萬年,氣運斷絕,所有弟子都將失去天賦,再難崛起。
犧牲她一個,值得了。
“師傅,徒兒願意嫁給修崖師兄”
大殿,農悠然跪在地上,聲音決絕而冷淡。
這一跪,卻是帶走了她畢生的幸福和愛情。
“孩子,起來,起來吧”
神農脈主歎了口氣,他何嚐不知道農悠然心中的痛楚。
可是,她別無選擇。
姻緣石,姻緣石,和天道息息相關,容不得忽視。
“謝謝你孩子,我代表玄機一脈所有人,謝謝你”
機銘看著農悠然,聲音感激。
玄機脈主也點了點頭,農悠然這個孩子是極好的。
“婚禮之前,我想待在機峸身邊”
聽著他們的感謝,農悠然臉色麻木地說出這句話。
此後,她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他待在一起。
聞言,玄機脈主臉色為難地看向機銘,這件事他沒辦法做決定。
未來的脈主夫人和師弟待在一起,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好”
機銘垂眸想了想,點頭應了一聲。
感情的事他曾嚐過,他知道農悠然做出這個決定時心中的孤注一擲。
“謝老祖,那悠然就先退下了”
農悠然福身行了一禮,說完就退了出去。
背對著三人,眼中淚水翻湧,她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本以為來到玄機一脈,麵對的將是無盡的幸福,卻沒想到,幸福沒有,而是深淵,一步錯,步步錯,想要更改,別無他法。
很快,機修崖和農悠然要結侶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隱世家族。
三天後,道友都會上門慶賀。
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們全然沒想到身為玄機一脈下任脈主的機修崖,會和神農一脈下任脈主農悠然結侶,這個消息無異於平地驚雷,引起一番風雲。
三天時間,眨眼即逝。
伏羲一脈中,領隊而來的就是伏羲脈主,他身後則是風情。
看著張燈結彩,紅綢遍布的玄機族地,風情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這是她一手造成的結侶儀式,本以為自己會開心,但心中苦澀卻遠遠多過欣喜,若機峸蘇醒,看到心愛的女子和自己的師兄結侶了,不知是何感受。
在門口迎客的是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機修崖。
原本就英姿颯爽的男人,穿上喜服,更是平添了一分柔和。
隻不過,新郎官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滿臉漠然。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否他不願結侶。
看到風情時,機修崖眸中掠過一抹冷色,卻什麽都沒說。
事到如今,再想著去怪誰,發泄心中怒意,已經沒了用處。
風情抿唇,跟著伏羲一脈的隊伍進了玄機一脈族中。
每個弟子臉上都掛著神神秘秘的表情,顯然機修崖和農悠然的婚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玄機一脈弟子,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族中會嫁入外族。
等所有人落座,結侶儀式就在正午時開始了。
機修崖手中拿著紅綢,身後牽著蓋著紅蓋頭的纖細女子。
修者結侶和俗世人結婚沒什麽不同,隻是會被寫到那本厚厚的族譜罷了。
“你二人,可能風雨同舟,相濡以沫?”
上首,玄機脈主親自操持這場婚事。
他臉上並沒有喜色,聲音中帶了些無奈和凝重。
“我我”
機修崖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都哽在了喉嚨裏。
“我能”
就在他猶豫時,一旁農悠然冷漠地聲音響起。
聞言,機修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弟子,也能”
他拱手,鄭重說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他再來扭捏也是無用,倒不如放開心胸,日後農悠然就是他的妻子,已經再無變數,他應該做的是對她好。
風情眼睛沒眨,一直看著這場結侶儀式完成,看著農悠然的名字上了玄機一脈的族譜,工工整整寫在機修崖名字的旁邊。
“禮成,送入後堂”
隨著這幾個字,機修崖牽著農悠然離開了大殿。
農逍遙木然地喝著酒,他製止了自己想要拉住農悠然的動作。
一旦阻止,就又是一場變故。
哪怕到處是熱情的紅色,看在農逍遙眼中,還是不一樣的冰冷。
在賓客們竊竊私語時,農逍遙起身,拉著風情離開了大殿。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猜測著,難道這神農一脈還要和伏羲一脈成為親家?
“有話便說,不要拉拉扯扯”
風情一把甩開農逍遙的手臂,聲音冷淡。
她很清楚農逍遙要說什麽。
看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風情,農逍遙吞了吞口水,竟把所有的話堵住了。
“你想問我為何那麽做?還是想問我是否後悔?我可以告訴你,我既然做了就不後悔,雖然我明白,哪怕農悠然嫁給機修崖,我也無法嫁給機峸”
風情神色漠然地走了幾步,隨手拈起一朵花兒。
她真的不後悔嗎?恐怕也隻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你不怕機峸蘇醒,找你麻煩?”
農逍遙聲音微冷,她不在乎他的問話是正常的,但機峸的話呢?
“他?他不會對我如何,隻會恨農悠然和機修崖”
風情笑了笑,若說世上最了解機峸性情的是誰,她若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哪怕農悠然,她都沒有她了解機峸來的深刻。
她很清楚,以機峸的性格,哪怕農悠然陪著他一起死,他也不願意農悠然嫁給機修崖,沒錯,他就是如此霸道的性情,不給別人一點機會。
他蘇醒,哪怕知道農悠然和機修崖是迫不得已,心中也會有疙瘩。
但他不會恨她,因為她曾救了他。
思及此,風情心中有些苦澀。
是啊,機峸不會恨她,卻會怪她,往後都不會理她。
“你可知道,你做這件事,害了多少人?”
農逍遙用一種看不透的眼神看向風情,實在不明白這個女人在想什麽。
“我知道,可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心,當時,我別無他法”
風情笑了笑,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
“你真的沒救了!”
農逍遙揚了揚拳頭,可最後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他將手中的酒壇摔在地上,搖著頭離開了。
“是沒救了,隻要心中有了人,哪裏還有救”
風情讚成地點了點頭,看著手中的花,神色恍惚。
結侶之後的第二天,機峸就有了知覺。
發現他動了的,正是農逍遙。
他知道農悠然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機峸,故而在昨晚新婚之夜,一直留在機峸這裏照看,想看他是否會因為姻緣石解開,而清醒過來。
果不其然,他醒了。
機峸緩緩睜開眼睛,白光閃過,透入眼簾的是農逍遙得了臉。
“逍逍遙師師兄?”
短短四個字,機峸卻說得有氣無力。
看他這個樣子,農逍遙並沒有提起農悠然。
“你怎麽樣了,身體可是好些了?”
既然他已經清醒了,那就表示天道反噬的暗傷在逐漸好轉。
“是,好好多了,師師兄,悠悠然,悠然呢?”
提起這個名字,機峸彎起嘴角,唇瓣慘白。
他知道,既然農逍遙在這裏,那農悠然必然也在。
“悠然有些事,處理完會來看你”
農逍遙抿唇想了想,說道。
“有事?”
機峸眸色黯淡,到底是什麽事,比他的身體還重要。
“你好好養傷”
農逍遙搖了搖頭,囑咐道。
雖然當初嫉恨這小子莫名其妙拐走了他師妹,可如今,他倒是開始同情他了,付出那麽做,最後卻給他人做了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