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賊臨香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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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男女有別。”白澤陡然接話道。
    封雲謠讚同地點了點頭:“倒也是,未必是因為害……”忽然一怔,凝眉問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你,現在想親我。”白澤背貼一壁,下巴微揚望著她,眼裏氤氳著若有若無的睡意,桃豔灼灼,不過眼神幹淨得毫無雜質,表情也格外認真,看不出半分戲謔和調笑。
    “我……”封雲謠看著白澤的表情,說不出騷話來開玩笑,想反駁,又捫心自問:
    想嗎?這麽好看的臉,其實還是想的吧。
    封雲謠秀眉微蹙,雙頰開始發燙,這倒不是情動,而是尷尬,對人有非分之想而被當場點破的尷尬,走向床的腳步也變得躊躇起來,轉念一想:不對呀,我開始也沒這麽想啊,全是他一句話給帶溝裏了,我還是這麽個根正苗紅好青年啊。
    “看來,你也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麽。”封雲謠清了清嗓子說道。
    白澤隻是將目光放在封雲謠身上,沒有接話。
    封雲謠被這麽盯著,總覺得自己方才說的話跟自欺欺人一樣,尷尬更甚,於是轉移話題問道:“我報警的消息,是因為你才發出去的嗎?”
    在一連串的事情了結之後,封雲謠專門比對了時間,衛和萍接收消息的時間大致就是自己找白澤談話的時候,而這個消息能發出,不僅是信號的問題,畢竟“發送失敗”後,不選擇“重新發送”消息是不會自動發出。
    白澤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我是你的命定之人。”
    封雲謠咳嗽了兩聲,抿了抿下嘴唇,手指不自然地微微蜷縮:怎麽感覺畫風越來越偏,難道我要走上灰姑娘係列的偶像劇路線?
    “她和你有緣,也許以後會成為你的店員。”白澤繼續道。
    “那消息是因為你才發出去的,但是因為那些人裏麵隻有和萍跟我有緣,所以她才能收到。”封雲謠組織語言,指了指桌上的青瓷杯:“而你就是我命裏注定替我招攬店員的人?”
    “也許。”
    “那你又是什麽來曆?”
    “我不知道。”白澤的睫毛動了動,伸手整理了一下墊作枕頭的衣服,然後閉眼躺了下去。
    香鋪群判定他意識殘缺,所以這話看起來也不像摻假。
    封雲謠有些無奈,跟他溝通實在困難,從木森旅館的交談就可以看出,他的話雖然莫名其妙,卻不是信口雌黃,而是一針見血,隻是往往在了解事情真相後反推過去,才知道在說些什麽。
    也不知道是她蠢還是他說話太雲裏霧裏。
    她躺在床上側枕著胳膊,盯了一會兒白澤,然後關了燈,身體緊緊挨著貼牆木壁,和白澤拉開了一段較長的距離,心頭想著:等有錢了,還是給小白換個地兒。
    白澤提到的“男女有別”,她還是入了心的,但是由於窮勢所迫,且篤定兩人不會發生什麽,所以能安然躺在一張床上,但是人一鬆弛下來就會生出雜念,同樣的也會生出些觀念束縛。
    ……
    羅嫣作為一個有意識的鬼在牆上掛了這麽長時間,其實還是挺想睡床的。
    她拒絕,倒不是因為男女有別,她是個鬼,正所謂跨物種殊途嘛,所以就是非常單純的——怕白澤。
    而且越往後聽,越覺得房間裏氛圍曖昧微妙,談話內容似乎也不是她這種臨時工能聽的,為了避免“好奇心害死貓”,她聽了一半就化作一道黑煙鑽出青瓷杯,飄到了樓道。
    “吱呀”一樓的一扇玻璃窗被人撬了下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翻了進來,將那扇玻璃小心翼翼地放在牆角,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尾指大小的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狀似思考地摸了摸下巴。
    然後挨著將玻璃櫃裏的香、燭、冥幣、紙紮人等物品全部拆了包裝一股腦扔在地上,然後走進廚房端了一鍋水潑了上去。
    羅嫣站在廚房門口,饒有興致地望著那人到處亂竄,搞些不疼不癢的破壞。
    那人轉了一圈,嘖嘖兩聲,不屑道:“就這寒酸破鋪子,居然還有人拿一萬塊讓我來搞破壞。”
    壁格的東西倒是貴,不過多是骨灰盒一類的,想要毀掉,必出響動,他不好去拿,最後目光定在放安、引魂香的木格上,手剛抬上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清幽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
    那人扭頭一看,小手電筒的光擴散照耀下,一個身穿紅梅白裙的少女,五官年輕清秀,可能是光線問題,顯得有些嚇人。
    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那人片刻慌神,又想到這個香鋪就隻有一個年輕女老板住在這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自己為什麽要怕?
    “打劫!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隻要你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殺了你。”那人沒帶什麽凶器,就惡狠狠地掂了掂手中的小電筒。
    “咯咯咯……”羅嫣發出一串詭異的笑聲。
    戲謔?嘲弄?
    竟然這麽小瞧人,那人眉頭一皺就朝羅嫣走去,就這麽個女孩需要用刀麽?這麽細的脖子一捏怕是就能斷!
    “你想殺我?”羅嫣笑盈盈地揮了揮手,地上被潑過水的白燭竄起一道道火苗,屋子裏亮起一團橘黃色的光。
    那人停下腳步,茫然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啪!
    那人回過頭來,看見羅嫣的一截手掌掉在了地上,傷口滴著黑血。
    他瞪大了眼,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殺我?”羅嫣往前小小的挪了一步,又是啪的一聲,整隻手臂掉到了地上,黑紅的血染紅了白裙。
    他才意識到,這白裙上的哪裏是紅梅,分明就是血跡……
    “你想殺我?”另一隻手也掉了下來。
    “你想殺我?”羅嫣重複著這句話,小步地朝著他逼近。
    手掌,胳膊、腿、身體、最後是頭。
    那一地和血帶骨的肉不停地朝他蠕動,特別是那顆頭,眼眶裏淌著黑血,黑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吟念著:“你想殺我?”
    魔音貫耳。
    “啊——鬼啊——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啊——”他被嚇得兩眼發黑,腿發軟,連滾帶爬地朝窗外爬去。
    慘叫聲不絕如縷。
    這條街,因為有了封雲謠的香鋪,晚上並沒有生意,所以一條街都是黑燈瞎火的,那人喊得聲音都嘶啞了,終於在十字路口看到了一盞路燈,瑟瑟發抖地貼著燈杆上報警:
    “救救我!我看到了鬼……不對是被肢解的屍體,會爬的那種,不對,也有可能是肢解的鬼!救救我!”那人語無倫次的求救的。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在哪兒?”
    ……
    半小時後,警察在路燈下找到了他,然後在他的指引下去了香鋪。
    香鋪門打開這,每一盞燈都亮著,渾如白晝,裏麵的小桌旁坐著一男一女,男人側坐著,手支著頭,麵向著廚房,看不清模樣,而那女人則是皺著眉頭看著手機。
    看到首當其衝的聞警官,眼神一亮,起身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地,道:“我還正想報警呢,警官你來得正好。”
    聞警官狐疑地回頭看了報警的人一眼。
    那人看著沾濕了水卻完好無損的白燭:“這,這蠟燭不是被燒了嗎?”然後顫抖著往前走了幾步,指著廚房朝外的那片地:“血呢?那些手腳呢?”
    他轉頭麵向幾個警察,大聲道:“我肯定我看到了的,肯定是他們在養小鬼!”
    封雲謠忍著笑,皺著眉頭道:“我鋪子,是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那人一時語塞,聞警官身後的警察站出身來:“我們懷疑你鋪子藏屍,例行檢查。”
    迷信是不可能迷信的,正常的想法就是這人看到了被肢解的屍體一類的恐怖場麵,被嚇到神經錯亂了。
    封雲謠擺出一個看傻子的表情,攤了攤手:“你們搜吧,搜完了算算這堆東西的賬。”
    因為有了木森旅館的事,所以警方最近對這些案件比較敏感,於是毫不客氣地仔細翻找起來。
    “聞哥,我看他怕是碰上鬼了吧,這個香鋪在我小的時候是頂有名的。”說話的是警校來的實習生叫周明,以前家裏在鬼街開過鋪子。
    聞警官不置可否,而報警的人臉又白了幾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聞警官身邊靠。
    幾個警察找了好一會兒,不僅室內外沒找到屍體和和血跡,廚房裏連塊豬肉都沒有,真的是家徒四壁,橫遭禍患啊。
    警察在沒找到任何痕跡之後,查看了洗菜池、衛浴室,沒有任何堵塞的現象,所有的抹布都是幹的,而能烘幹的電器等都沒有近期用過的跡象。
    照這個情況,能在這個速度裏處理屍體是不可能的。
    “他是什麽人?”一個警察指著闔眸小憩的白澤問道。
    “我員工。”
    “一張床?”
    封雲謠不知道警察問這個是何用意,但是仍然理直氣壯道:“男朋友!”
    警察盯著白澤,臉有些泛紅,聽到這話,略帶遺憾地收回目光:“你……上輩子應該功德圓滿吧。”
    封雲謠:“……”
    看不見的羅嫣:“……藍顏禍水。”
    香鋪沒有可疑之處,眾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報警的人身上:
    “你這麽晚來這裏做什麽?”聞警官說著還指了指被卸下來的玻璃窗。
    那人麵色一僵,到底是說自己跑來盜竊被鬼嚇到,還是收了錢來搞破壞被鬼嚇到?
    他躊躇了好一會兒,試探著說道:“探,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