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突生進京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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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這小丫頭,沒大沒小跟誰說話呢!”羅氏被她問得潑辣勁上來,揮手正欲一巴掌甩過去,可突然想起自己身在秦家,便硬生生止住,改掌為指直戳秦寶珠額頭。
    秦寶珠嫌惡地躲開,見自個人矮勢微,便利落爬上圍著假山的矮牆,站在上麵終於和羅氏平高了,才說道:“你倒是說說,這是為人母親的道理嗎?就算喜姐兒不是你的孩兒,可她這麽小,連話都說不全,你如何下得了這樣的重手!”
    羅氏被她句句質問得無言以對,耍橫尖叫:“這跟你有什麽相幹,那個掃把星是我女兒,我想怎麽打便怎麽打,打死便罷!你娘都管不著,你還來多管閑事不成?”
    “你……”秦寶珠被羅氏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怒道:“枉為人母!枉為人母!喜姐兒真是投錯胎了,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沒來由的,羅氏竟瑟縮了一下,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暗道自個怎的竟被一個三歲娃娃嚇唬住。她自忖長這麽大,哪裏被一個乳臭未幹的的小娃當麵指著教訓過。再想想昨日,這秦寶珠居然還敢瞪她!這小娃娃膽子也忒大,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也不知是不是平日常順娘在女兒麵前時常敗壞她。好!這女兒和娘一樣可惡,一樣看不起她!嫁了好人家就了不起嗎,不給點顏色看看還以為我這個大嫂好欺負!羅氏愈想愈上火,頓時惡向膽邊生,伸手使勁一推。秦寶珠哪裏料到羅氏竟如此狠毒,來不及躲避,重重摔在地上,一陣劇痛從左腳迅速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出來。
    恰好此時,常順娘聽到院子裏秦寶珠和羅氏的吵鬧聲,從屋裏走了出來,一見到秦寶珠摔在地上,立刻撲過來抱起女兒:“阿雪!阿雪!摔著哪裏了?”
    “娘,左腳,好疼……”一句話沒說完,秦寶珠就暈了過去。
    這可把常順娘嚇壞了,她一邊哭著喊秦寶珠的小名一邊抱著她衝進屋子,翠姑不待吩咐,早出去找大夫了。羅氏一人被晾在院子裏,自言自語道:“真是金貴,不就摔了一下麽,用得著這麽緊張!”
    秦寶珠昏昏沉沉,隻覺腳上劇痛陣陣傳來,像是被大車碾軋過來又碾軋過去一般;身上冷熱交加,有時好似在熱火上炙烤,有時又如同沉墜冰海,端的煎熬萬分。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她的意識才漸漸清明,耳邊傳來常順娘的啜泣聲,她抽抽噎噎的,也不知對誰在說話:“阿雪……我家阿雪……到底如何得罪大嫂了……大嫂怎麽……怎麽下得了如此重手!”
    “我這不是沒想到嗎,又不是故意的。”
    秦寶珠認得這是羅氏的聲音,聽她言語,可不像有什麽愧疚的意思。
    緊接著是殷氏斥責的聲音:“夠了!寶姐兒要是有個什麽,仔細我扒了你的皮!真是個晦氣喪門星,生個掃把星克死我家大哥兒不算,還要來害我的寶貝外孫女!”
    秦寶珠不由撇嘴苦笑,看來自己傷得不清,這回真是大意了。她睜開眼睛,見常順娘與殷氏相對而坐,羅氏則在旁站著,桌上的燈光忽明忽暗,是以看不清眾人臉上的神色。她動了動手指,才發現被什麽壓著,扭頭一看,原來是常喜兒站在床邊,一手覆在她手上,淚眼朦朧看著她。
    “喜姐兒,我沒事啦。”秦寶珠本想愉快地說出這句話,可惜喉嚨幹得要命,聲音又沙又啞,倒像是痛苦的□□。
    常順娘聽到秦寶珠的聲音,立刻衝到床前,麵帶欣喜之色:“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我的阿雪,你可終於醒了!”
    “娘,我想喝水。”
    “好,好,好……”常順娘忙不迭應著,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殷氏早扶秦寶珠坐起,秦寶珠掙紮著想用腿撐一下身子,孰料半分也動彈不得。待往腿部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左腿已經包紮過了,用長長的兩塊木板固定著,分明是斷了腿的模樣!秦寶珠正待詢問,常順娘已經把杯子送到她唇邊,她隻好呷一口,頓時喉嚨一陣舒暢,她不禁一口氣把杯子裏的水喝完,嚇得常順娘在旁一直讓她慢點。喝完一杯,秦寶珠還要一杯。直到連喝三杯後,她才感覺喉嚨沒那麽疼。隻是喉嚨舒服後,左腿斷處的疼痛也清晰起來。
    常順娘正全副心神放在秦寶珠身上,焉有不知之理,她輕輕抱住秦寶珠問:“阿雪很疼嗎?為娘的心肝兒,不怕不怕,娘在這兒,很快就不疼了。”
    秦寶珠暗自苦笑,對於疼痛,她尚可忍受,隻是如今這般情形,恐怕要耽擱常順進京的行程了罷,這可有點不妙。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秦寶珠被羅氏推下來摔斷腿,一時半會兒想要痊愈是不可能了,常順娘果然推遲了進京的行程。秦寶珠躺在床上動不得半分,大夫千叮萬囑,一定要躺一兩個月,否則,斷腿不得痊愈,日後恐怕要跛腳,常順娘自然不敢冒險趕路。
    隻是,耽擱了三四天,時媽媽與花梨可坐不住了。臨行前秦老夫人吩咐過,必須在年前趕到京城,一大家子好過個團圓年。本來她們出門時因大雪封路就已經耽擱了好幾日,如今要是還拖延下去,即使天氣晴好,快馬加鞭也未必能趕上過年了。
    時媽媽實在等不下去了,找常順娘催了好幾回。常順娘也是愁苦,等了這麽些年,暗地裏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兩、用了多少心思,才終於等到進京的這一天。機會轉瞬即逝,若是這次不去,等下次恐怕就渺茫了;若是這次去,秦寶珠又趕不得路,一個不小心腳跛了,叫她日後如何嫁人!
    殷氏與羅氏自那日住進秦宅後,就沒有離開。作為一個母親,殷氏自然把常順娘這幾日的煎熬看在眼裏,也是焦急萬分。她尋思了好些天,還終於讓她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
    殷氏在秦寶珠的病床邊找到常順娘。她道秦寶珠不過是個五歲的孩童,也不避她,見屋裏並無他人,直接便對常順娘說道:“二姐兒,我說你這樣等也不是辦法,要是晚了秦家那邊改口不讓你進門咋辦?”
    常順娘長歎一口氣,愁眉苦臉說:“阿雪摔斷了腿,我能有什麽法子。”
    “這個大哥兒媳婦真是越來越不讓人省心!”殷氏啐了一口,才又說道:“我倒是有個法子,隻要你肯,就沒問題。”
    常順娘精神一振:“娘不妨說來聽聽。”
    “你不如先動身趕路,把寶姐兒留下來讓我幫你照顧。等兩三個月後,寶姐兒腿好了,你再派人來接她,可好?”
    秦寶珠正抓著被角玩兒,麵上的神情看似平靜,其實心裏左右為難著呢。按理,殷氏這主意不錯,確實解決了常順娘眼下之難。可是,這個時代的通信落後,她又害怕這一分別,母女倆就散了,也不知會否生出什麽變故。一時之間,到底是希望常順娘走或留,秦寶珠自個也弄不清楚了。
    “這……”常順娘沉吟良久,秦寶珠心中突突直跳,一直盯著她,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殷氏又勸道:“二姐兒,你也知道這機會難得啊,錯過這回,下回可不知什麽時候了,你可別做讓自個後悔的事兒。再說了,我是寶姐兒的外婆,能不照顧好她嗎?她也是暫時跟你分開個兩三月,為了進那家門,值得!你想想,你等今天等了多久呀!”
    “娘,你這也是個好法子,隻是……我舍不得阿雪啊。”
    “就兩三個月……”
    常順娘扶著疼痛萬分的頭,打斷殷氏的話頭:“讓我想想吧……”
    殷氏知道常順娘一時半會肯定無法決定,也不吵她,便出去了。常順娘轉頭看到秦寶珠眼巴巴看著她,俯身下去摟著秦寶珠,幽幽問:“阿雪,娘該怎麽辦?”她問的是秦寶珠,實際上問的是自己,可她心中,也並無答案。
    最終,常順娘權衡再三,還是決定依殷氏所言,把秦寶珠留給殷氏照顧,自己則跟著時媽媽進京。她本想把翠姑留下來照料秦寶珠的,可她此去,正是用人之際,翠姑若不一同跟去,無異於斷了她的左臂右膀;再者,以殷氏與羅氏婆媳二人如今的境況,多了翠姑一人在,恐怕事情會更加複雜。常順娘想著殷氏是秦寶珠的親外婆,把女兒托付給她,還是比較放心的。秦寶珠得知常順娘決定,心中空落落的,不過她很快又給自己打氣:不就兩三個月而已,很快就過去的。把上一世的歲數加上這一世的,都算三十好幾的人了,怎的這麽離不開娘呢。這樣黏膩可不行!
    話說常順娘臨行前的晚上,天氣寒冷,羅氏早早便上了床。她躺在床上,雖閉著眼睛,卻睡意全無,她心裏翻滾著呢。本以為寶姐兒摔斷腿,小姑就進不成京了吧,她還偷笑了好久。孰料婆母給出了這麽個餿主意,居然還要照料個躺床上不能動的病人!常家現在什麽境況,婆母難道不知道?一窮二白的,日子可比不上當家的在的時候。再多一張嘴,這一家子還要不要吃飯了!這是作的什麽孽喲,我的命怎的這麽苦!
    羅氏越想越上火,哪裏睡得著!好容易熬到下半夜,忽然一陣尿意上湧,她從床上爬起來,在屋裏找了半天,沒看到淨桶。她暗罵一聲翠姑,隻得憋著尿意跑出去找茅房。一出房門,陣陣北風襲來,雖然沒下雪,也真夠人受的了。羅氏對秦宅熟得很,自然認得茅房在哪。她一溜煙跑過去,解完手,又哆嗦著一溜煙跑回來,才要進房門,忽然注意到正屋那兒還亮著燈。
    她想,這小姑子哪來那麽多話要和殷氏說,也不嫌困!她轉念又一想,不對,那小姑子有錢得很,天天大魚大肉,如今還把女兒留下來,怎麽可能沒給婆母送錢?婆母肯定偷偷藏下了,真可惡!想到常順娘可能正給殷氏送錢,羅氏心裏肉疼。她也忘了寒冷了,左右張望一下,見四下裏靜悄悄的,也沒個燈火,便躡手躡腳走過去。
    常順娘的屋子在靠廊子這邊有個窗戶,正是內室的,羅氏自然知道。她就湊到那窗子下,伸出食指舔濕,噗的一聲輕響,在那窗戶紙上戳個洞,便拿眼往裏瞧。屋裏頭隻常順娘與殷氏在燈下相對坐著,床那邊棉被隆起,大約是秦寶珠睡在裏頭。羅氏側耳細聽,屋裏二人說話聲音雖然不高,在這寂靜的冬夜卻也還算清晰。
    “娘,我明日就要進京了,你可要保重。”常順娘拭拭眼睛,應是才剛哭過。
    “我省得,你也別太擔心寶姐兒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羅氏聽了,暗自罵道:“死老太婆!平日裏凶得像個母老虎,老怪我生個賠錢貨,自己在女兒麵前卻這麽好聲好氣,她不也是個賠錢貨!”
    這時,常順娘好像想到了什麽,起身從床邊的衣櫃裏扒拉了一陣,拿出一個木匣子。“娘,這個給你,先幫我保管著,日後我要留給阿雪的。若是有人來接她,來人能說出這個物事來,那必是我派來的,你便可放心阿雪帶上它跟來人走。若是來人絲毫不提,那可得小心,指不定是秦家其他人的心腹,千萬別讓他們帶走阿雪。”她回到桌邊,把那木匣子放在殷氏麵前。
    “這是什麽?”殷氏這般問,正中外頭偷窺的羅氏的下懷。
    “娘請看。”常順娘打開匣子,從裏頭取出一個荷包,然後遞給殷氏。
    殷氏接過荷包,扯開繩結,從裏頭取出一串珍珠。那珍珠顆顆均有拇指般大小,異常圓潤,散發著幽幽的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羅氏在窗外看得眼珠子都紅了,這串珍珠她不但見過,還念念不忘。當年秦寶珠滿月之時,她就在秦寶珠身上見過,當時還想偷偷扯一顆呢,孰料沒成,當真是惋惜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