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共歡喜新年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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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秦寶珠很少下廚,一般是她在外頭為生計奔波,常喜兒在家裏頭打理衣食。自打買了蓮蓉和豆沙後,秦寶珠更是遠離庖廚了。但其實她上一世還是從母親那兒學會一點廚藝的,除了某幾道母親的拿手菜她學了個七七八八外,其餘的不太精通,做出來就僅能入口而已。大年三十的晚上,秦寶珠看家裏另外三人在廚房裏忙得不亦樂乎,自個也來了興致,挽起袖子豪氣幹雲說也要露一手。
她看到牆角裏堆著個大白崧,案上木盆裏還放著兩大塊剔了肉的豬骨頭,頓時有了計較。先是洗淨骨頭,持把大菜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它們斬開,一股腦扔進鍋裏,添上水大火燉起來,等骨頭湯燒開了就改成文火慢慢熬。趁這當口,將大白崧一瓣瓣剝開洗淨,每瓣放在砧板上用刀豎切或斜切成三段。等骨頭湯文火熬兩刻鍾左右,將大白崧投進湯裏,再燒大火,用勺子攪拌幾次以免糊鍋,等骨頭湯再次開了,又改成文火,放點鹽進去調味。見到白崧軟爛後就可以出鍋了。白崧有些寒涼,她本習慣放些薑進去中和一下,可家中並不常備這樣的調料,隻好作罷。秦寶珠做這菜花的時間比較久,那邊廂常喜兒帶著蓮蓉和豆沙已經炒好兩葷兩素。
過年要熱鬧才喜慶,秦寶珠覺得她們統共才四個人,要是分成兩桌吃飯還真是冷清,倒不像過年了;更何況,說到底她還是上一世熏陶出來的,也不管那什麽規矩,讓兩個丫頭也一起上了桌,這更讓她們誠惶誠恐,又與有榮焉。秦寶珠在那鍋骨頭白崧出鍋時就嚐了一點,覺得比她上一世吃過的味道還好,大抵是這一世的豬肉及白崧都是純天然的緣故。隻是有一點略為可惜,這骨頭上的肉都剔得幹幹淨淨——大璋朝的骨頭不值錢,不是扔掉就是賤價賣掉,哪裏像她上一世那般骨頭連著許多肉一起高價出售。
她招呼著常喜兒她們三人嚐嚐自己的手藝,她們果然覺得甚好。隻是秦寶珠看她們更喜歡那碟炒臘魚和炒雞,筷子常往那邊招呼。常喜兒的手藝她是清楚的,都是自己琢磨著做菜,哪裏會好吃!而蓮蓉及豆沙來後,家裏飯都是她們在做,可並不見有多精通,就是能做熟而已。難道她們的廚藝全都突飛猛進?秦寶珠覺得自己做的白崧非常美味,但見那三人隻是反應平平,便疑惑地在那兩盤菜裏也各夾一筷子。臘魚還是帶著那股她不喜歡的煙熏味兒——秦寶珠上一世是南方人,家鄉的臘味都帶點兒甜味,也並無煙熏的工序,所以一直吃不慣北方風味的臘肉;炒雞炒的時間不夠,不入味,而且這雞很老,肉太韌咬不動,還帶股雞腥味。
眼見著那兩個葷菜消失的速度比骨頭白崧快許多,秦寶珠不解地搖搖頭,幹脆悶聲吃起白崧來。其實常喜兒她們更喜歡吃那炒臘魚和炒雞,一來是因為那都是純肉,她們三人往日裏吃食的油水甚少,,如今任吃,哪有不愛的道理;二來是秦寶珠口味偏淡,做出來的菜自然也是清淡的,可無論是常喜兒還是蓮蓉與豆沙,都更愛偏重口味的飯食。自然,秦寶珠覺得好吃的,她們就未必了。
吃完飯,等收拾完,離子時卻還早。外頭天氣冷,秦寶珠與常喜兒洗漱完,早早打發兩個丫頭下去了,她們倆則抱著棉被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著聊著眼皮就重起來。秦寶珠最忍不得困,忙招呼常喜兒一起睡覺,但常喜兒卻堅持說要守歲,秦寶珠隻得由她去,自己卻是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的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徹天空。秦寶珠猛然驚醒,發現外頭閃耀著火光,還伴隨著濃鬱的硫磺味,原來已經到子時。她看看身旁蜷縮著的人兒,笑了笑,暗道還說要守歲呢,結果還是跟著一起睡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推門出去,迎麵一陣冷風,吹得她縮縮脖子。不知何時下起細雪,院子裏已經積起薄薄的一層雪。這時,蓮蓉及豆沙從廚房旁邊放雜物的小屋子裏鑽出來,手裏拿著鞭炮,那是常喜兒前幾日就買了的。秦寶珠笑著走過去說道:“你們倒是手腳快,快去門口放吧,都子時了。”
蓮蓉舉著手中的鞭炮笑說:“二姐兒買了四串,姐兒要不要也燒一串?”
秦寶珠慌忙擺手:“不呢,我怕扔不快傷著自個。”上一世居住的城市裏嚴禁放炮,每到新年總會在電視上播一些玩鞭炮傷到人的慘狀,這讓她印象甚為深刻。而且,她從小到打都是看別人放鞭炮的那個,並未親身試過,到了這一世,她也沒有勇敢一試的想法。
“給我一串,我要放。”常喜兒不知何時也醒來,站在秦寶珠旁邊。她笑嘻嘻地從蓮蓉手裏接過一串鞭炮,跟著她們跑到大門口。
沒一會兒,秦寶珠她們居住的這個新院子門前就接連響起鞭炮聲和笑聲。這樣的生活真幸福呢,秦寶珠看著前麵三人的身影,心裏覺得無限滿足。
放完鞭炮沒多久,雪就停了,到初一早晨一打開院門,就能看到白皚皚的雪上灑落一層紅彤彤的鞭炮紙,煞是美麗喜慶。按照習俗,初三前都不能打掃,而這個巷子偏僻,行人不多,倒讓這般美景存留了多些時日。
早上起來時,蓮蓉與豆沙一見到兩個姐兒就像嘴巴抹了蜜似的,吉祥話說得兩個姐兒樂嗬嗬。秦寶珠與常喜兒拿出昨晚準備好的紅包分給她們,裏頭都是十文錢。這在普通人家來說都算是十分豐厚的壓歲錢了,更何況蓮蓉和豆沙她們一下子就收到兩個,喜得不停說吉祥話。一時間主仆四人皆大歡喜。
眼瞅著天色不早了,秦寶珠和常喜兒帶上年禮就要到以前住的羊角巷子去拜年。她們給兩個丫頭放了假,許她們隨便出去活動,更把她們喜得不得了。羊角巷子裏的鄰居們以往都對她們諸多照顧,以前生活拮據,無法送什麽年禮,如今她們生活改善了,自然要懂得投桃報李。特別是皮嬸子一家,更是幫了她們許多,這禮不但不能廢,還要比別家更重些。皮嬸子是個熱心腸的,見秦寶珠和常喜兒能來已經十分高興,不但硬是留了秦寶珠和常喜兒吃晌飯,還不肯收她們的年禮,可這大年上頭的不收點什麽也不吉利,便在她們離去之時塞了許多回禮。
去完了羊角巷子,秦寶珠她們又馬不停蹄去水井巷子,給以前交好的幾家拜完年,又去給伏經濟家,可正好不巧,伏經濟全家出門拜年去了,她們撲了個空,隻好轉回家去。饒是如此,到家時已是申時中。蓮蓉和豆沙上午出去耍了一陣,此時已經回來,在院子裏堆雪人呢。一看到兩個姐兒拖著疲憊的步伐回來,連忙迎上去幫忙提東西。到晚上時,主仆四人又歡歡喜喜整治出一桌豐盛的飯食。因著在外頭奔波了一天,秦寶珠和常喜兒也累了,在這個大年初一的晚上倒早早上床歇息了。
按大璋朝的習俗,這個年要過了正月十五才算是過完,許多店鋪也要到十六才開門。但秦寶珠還是依照上一世許多生意人那樣,初八就開門做生意了。正月十五是個大的節日,她覺得應該會有不少人來訂饅頭包子。果然不出所料,才開門就接到好幾筆訂單。其實這麽早啟市,秦寶珠還有能賺多少便賺多少之意。往日裏她總想著在這甘明鎮等常順娘來接她,可等了五六年還杳無音訊。於是這個新年她改變了想法,覺得與其這般守株待兔,還不如攢了錢上京城去打聽一二。況且家裏如今添了兩人,她也能走得開了。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過得飛快,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空氣裏彌漫著誘人的溫潤氣息。院子裏的小草冒出了綠尖尖,乍眼一看一片草色簇新,而牆角那不知名的野草也打起了不少花苞,甚至還有小鳥在天空歡快地飛來飛去。
早上起床,常喜兒看院子裏的屋簷上有幾個鳥兒在嘰嘰喳喳,便笑著對秦寶珠說道:“瞧那邊有好幾隻喜鵲呢,今日莫不是有什麽大喜事?”
秦寶珠調笑說道:“那可承喜姐兒貴言了。如今咱們日子越過越好,天天都喜事連連,指不定喜鵲都要在咱們這兒安家了。”她向來不怎麽信這些,隻當是一句戲言,並未放在心上,卻不料今日確實有件天大的喜事。
午飯過後,秦寶珠一路朝菜市那邊走去,一是為了消食,二是為了去巡視下饅頭鋪子。迎麵吹來一陣楊柳風,雖有詩雲“吹麵不寒楊柳風”,可她極為怕冷,趕緊掖緊身上的衣裳,饒是如此,還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噴嚏。蓮蓉站在鋪子門口,老遠就看到秦寶珠過來了,不等走進便迎上去問道:“姐兒怎的得空過來,不歇個午覺嗎?”
“來瞧瞧鋪子,今個兒生意如何?”秦寶珠走到鋪子外麵瞧了瞧,見裏麵收拾得幹淨整齊,有個年輕的莊稼漢正坐在桌子旁吃饅頭。他的食量似乎十分大,麵前擺的一盆饅頭足足有七八個。她這店裏的顧客,一般都是買上三四個饅頭或包子,再要上一碗綠豆湯就著一起吃。而那莊稼漢子大約是囊中羞澀,隨身帶著一囊水,吃著饅頭,覺得口幹了,就喝自己帶來的水。
“你給那個大哥盛碗骨頭蓮藕湯吧,他帶的水恐怕要吃一天呢,這就喝完了,恐怕晚點要受渴。跟他說那湯是我們店裏今日的優惠,白送的。”秦寶珠想了想,又道,“咱們店裏不是常備著開水嗎?待會幫那個大哥裝滿他的水囊。”
蓮蓉雖然覺得奇怪,還是去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骨頭蓮藕湯送給那漢子。那漢子十分感激,一直說著感謝的話語。待蓮蓉回到身旁,秦寶珠便問她:“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麽如此大方吧?”
蓮蓉老實地點點頭:“是啊,姐兒,這蓮藕湯裏好歹帶葷,我們都賣得不便宜呢。如果個個都送,我們豈不是虧本?”
秦寶珠笑了,蓮蓉這樣想並不奇怪,可她臨時讓她這麽做,也是有教導之意,便解釋說道:“自然不是來個人就送了。你看那個大哥,身上的衣裳比其他人來說算好的,人也長得壯實,而且能一下子買十來個饅頭來吃的人,說明他的家境還不錯。隻是他不買我們的湯,而是喝自帶的水,由此可見他這人生活儉省。你看他即使節省慣了,還是買了一個肉包子來吃,表明他也會對這些誘惑心動的。我們送他湯讓他嚐了味道,他又承了我們這個情,說不定待會就回打包幾個饅頭回去呢。等他下回再來鎮上,肯定還要光顧我們。如此我們的回頭客又多了一個,你說這生意是虧還是賺?”
“呀!想不到做生意還有這些道道!”蓮蓉實在佩服秦寶珠,心裏嘀咕自家這個姐兒不過比她大一歲,可懂的事情忒多!
不多時,那莊稼漢子吃完饅頭,又打包了十幾個肉包子。這讓蓮蓉驚嚇得下巴都快掉了,不成想他剛才還看起來有點摳門,一下子出手如此闊綽。待他走後,蓮蓉對著秦寶珠連連咋舌:“姐兒您可真是厲害,實在太神機妙算了!”
“好好兒幹吧,在這鋪子裏每日見的人都,隻要你留意觀察,能學到不少東西。正所謂,世間洞明皆學問。”
主仆二人說了一會子話,秦寶珠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要家去睡個午覺。才抬個腳出鋪子呢,就被人迎麵撞了一下,差點倒在地上。穩住腳步定睛一看,卻原來是豆沙。豆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張臉紅彤彤的,鼻尖還隱隱沁出一些汗水,顯然來得很急。
“姐兒……姐兒……家裏……家裏頭……”豆沙大口大口喘氣,一句話老半天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