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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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秦真珠莫名的敵意,秦寶珠很是納悶,她自認為沒有什麽地方得罪這個驕縱的小女孩,想來想去,最終隻得歸咎於嫡庶不兩立的上頭來。此前在家裏頭,無論是秦真珠的示威,還是無視她的示好,又或者指桑罵槐,她都忍了,總覺得無需跟這麽一個十歲的別扭小女孩計較。可是,她秦寶珠即使是泥捏的,也是有火的,架不住她這麽一次次的挑釁。
    比如說,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秦真珠居然想推她進一個陌生男子的懷抱!須知名節乃當世女子頭等大事,若她真的讓秦真珠得逞了,那名聲不但別想再要,日後恐怕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秦真珠小小年紀,那心思實在歹毒。
    秦寶珠眼光落在若無其事跑回去挑選簪子的秦真珠身上,摸摸還在隱隱作疼的胸口,又轉眼去看看那被秦真珠支使去取鐲子的夥計。剛才陪著那少年下樓的掌櫃見店裏隻有兩個客人,且不像是什麽名門貴女,早已轉身上樓,而那留下的唯一一個夥計則背對著她們蹲在地上仔細選著要給秦真珠看的鐲子。很好!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嗎。悄無聲息走到秦真珠身後,明目張膽伸手從她後背使勁一推,故意哎喲叫了聲說:“剛才摔得狠,我頭疼得厲害。妹妹你且先逛,我就先回去了。”她一臉無辜,立即從秦真珠身邊退得遠遠的。
    豆沙居然也很默契地扶住她的腰,一邊扶她朝門口快步疾走一邊抬高音量道:“姐兒,您不會是摔傷了吧,得上醫館去找大夫瞧瞧。”
    秦真珠被秦寶珠推撞到到櫃台上,雙手下意識往櫃台麵一抓,孰料慌亂中將麵前那一盤簪子劃拉到地上。那夥計一聽這聲音,暗道不好,起身一看,簪子撒了一地,他立刻從櫃台後頭衝出來,攔在秦真珠麵前:“這位姐兒,怎的如此不小心將簪子摔在地上了?”口裏雖還客氣,語氣卻帶著不善。
    “掉了你撿起來便是,別擋著!”秦真珠被秦寶珠這麽一撞,惱怒得很,急欲找她算賬。這當兒見她都走出門口了,這店裏的夥計居然還攔著不讓走,心裏著又急又怒,連閨秀禮儀都不顧,伸手就要撥開那礙眼的夥計。
    夥計見有的簪子都摔壞了,若是秦真珠走了,那可要他來賠償的,哪裏肯讓她就這樣離開,立即嚷開道:“姐兒弄壞了東西,就想賴賬嗎?”
    “你!”秦真珠氣得俏臉通紅,“不是我,你找那個鄉下丫頭去!”錦霞上來扯那夥計,夥計哪裏肯讓。
    這三人吵吵嚷嚷之際,掌櫃帶著兩個壯漢下樓來大喝一聲:“發生什麽事?”
    秦真珠一看這陣仗,這才知道害怕,直往錦霞身後躲去。錦霞也是個色厲內荏的,這時早已嚇得簌簌發抖。
    秦寶珠出了琳琅閣,也不四處逛了,快步往街口牛車停的地方走去。豆沙奇怪地問她:“姐兒這麽早便回去嗎?”
    “我們去醫館。”秦寶珠神秘一笑。
    醫館?豆沙有點摸不著頭腦,姐兒剛才明明不是真的摔到要找大夫呀。她還想問,卻見秦寶珠已經爬進了牛車,她也連忙跟去。外頭是府裏的車夫,她不好問下去,隻得懷著滿腹疑問坐在秦寶珠身邊。
    不一會兒到了醫館,秦寶珠見了大夫,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路過來頭疼得要命。大夫替她檢查了一下,也看不出什麽,就隨便開個補腦的方子,又聽她堅持說額頭上腫了一塊,雖則看不出來,還是給了一貼膏藥。
    秦寶珠讓豆沙幫她把膏藥貼在額角處,豆沙擔心地問:“姐兒,您真摔到頭了?很疼嗎?”
    對於豆沙,秦寶珠雖覺得她沒有蓮蓉那般機靈,心眼也沒有蓮蓉多,可對她還是很忠心的,便放心地跟她說道:“我沒事,可是要不來醫館看看,待會回去恐怕不好應對。”
    豆沙點點頭,沒再多問,姐兒沒事就好。在她看來,姐兒是很聰明的,她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
    從醫館出來,秦寶珠拉著豆沙又逛了一番,在一家看著生意不錯的飯館吃過午飯,這才坐著家裏的牛車回去。剛進二門,就被等在那裏的香楠攔住了。
    “大姐兒,老夫人有請。”
    秦寶珠點點頭,順從地跟著香楠去萱堂。她就知道秦真珠必會搶先回來找秦老夫人告狀,也猜到秦老夫人必會讓人在二門這邊堵她,所以特意用過午飯才回來,省得餓著肚子去應付這些人。
    香楠看看一臉平靜的秦寶珠,忍不住提醒她道:“老夫人現在心情不太好,姐兒待會可要順著她點。”
    秦寶珠朝她笑笑,謝了她。無論香楠是心善,還是看在她娘的麵子上開口提醒,起碼人還不錯呢。
    萱堂裏,秦老夫人沉著一張老臉端著杯茶水,依舊坐在正中的榻上,一雙腿兒擱在身旁,秦真珠坐在腳踏上,伸著雙手給她捶腿,一雙眼眸裏水氣彌漫,粉臉上淚痕未幹。在榻側還站著個沒見過的嬌媚婦人,跟常順娘年歲差不多,正用一種既厭惡又惱怒的眼神看著她。
    秦寶珠快速掃了她們一眼,立刻斂眉低眼,上前給秦老夫人屈膝道聲萬福金安,還沒站直了身子,迎麵一杯茶飛來,她下意識地往旁閃開,饒是如此,茶水也潑了一身。幸虧,這不是熱茶,不然非燙著不可。她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就聽到秦老夫人一聲怒喝:“沒教養的東西,還不給我跪下!”
    一聲不響用茶杯砸人的才沒教養。秦寶珠腹誹著,麵上還是乖乖跪下。她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擠出兩滴眼淚,帶出哭腔問道:“不知孫女做錯了什麽,讓祖母生如此大的氣。”奈何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如此裝模作樣過,腿上痛歸痛,卻沒能如預想般擠出一連串的眼淚,隻好裝作垂頭低泣。
    秦老夫人見她一副悲悲切切的模樣,想起秦真珠方才哭訴她的種種無恥行狀,心中更是惱怒,正待開口嗬斥,外頭就傳來溫柔的一聲問:“聽說母親大發雷霆,這是怎麽了?”
    秦寶珠本就想好應對之道,不懼怕這樣的場麵,聽到外頭的人聲,更是放心——靠山來了。這時門簾子被丫鬟掀開,常順娘腳步匆匆走了進來。秦老夫人看見她,仍舊黑著一張臉,冷哼道:“看你生得好女兒,真是沒教沒養,沒臉沒皮,丟盡了我們秦家的臉!”
    常順娘似是十分詫異,看向跪在地上的秦寶珠問她:“你怎麽惹祖母不高興了?”
    秦寶珠故作拭淚,這才抬起頭答道:“女兒早上稟過母親便出門逛了,一回來就被祖母傳來萱堂,並不知何時衝撞了祖母,還請祖母示下。”她雙眸含霧,臉色慘白,語氣裏又委委屈屈,端的十分可憐的模樣。
    常順娘看得十分心疼,可秦老夫人正在氣頭上,隻得按捺住沒叫她起身。秦老夫人自然是不為所動,低頭對坐在腳踏上的秦真珠道:“將你所見再說一遍,今兒個祖母就讓她賴無可賴!”
    “是!”秦真珠得意一笑,“今兒上午孫女在琳琅閣前遇到長姐,想著她可能是要添置一些首飾,便好心要幫她參詳參詳。孰料長姐在琳琅閣裏看到一個俊俏的公子,竟然假意跌倒,投懷送抱。孫女好心提醒幾句,長姐懷恨在心,將我推倒,害我弄壞了幾支簪子,還被琳琅閣的人押回來討要賠償……”說著說著,她眼睛就紅了,似乎又委屈得再要落淚一般。秦寶珠幾乎要為她這一番真真假假的說辭擊掌叫好了,可惜她說得太過順溜,反倒像全部編的,大約也隻有向來溺愛她的秦老夫人全盤皆信吧。
    “你們聽聽,這寶姐兒實在太過荒唐!”秦老夫人再次聽到秦寶珠的罪狀,氣得連連捶打床榻。
    常順娘在這後宅與人勾心鬥角了這麽些年,自然不會被秦真珠這一番話就蒙蔽住,況且,即使她說的都是真的,她也會想法子替女兒開脫。她不著痕跡看向還跪在地上的秦寶珠,見她聽了這一番話後仍舊委委屈屈的神態,長輩沒有發話,想要為自己辯解卻隻得欲言又止,頓時心裏有了計較。她柔聲說道:“母親,這些隻是真姐兒的一麵之辭,不如再聽聽寶姐兒的辯解,才進行發落,如何?”
    秦老夫人冷著臉不出聲,站在她床榻旁邊的嬌媚婦人急了,忍不住說道:“這不是明擺的事嗎?莫非三姐兒這麽小,還懂得誣陷不成?”說到最後,看到常順娘臉帶寒霜瞪向她,她不知為何頓時瑟縮了一下,後麵越說就越心虛了。
    “好了!鄔姨娘,這兒不是你該說話的地方。”秦老夫人朝嬌媚婦人揮揮手,又對著秦寶珠說道:“祖母也不是那般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寶姐兒,現在我就給你個機會,讓你辯解辯解。”
    “多些祖母。”秦寶珠恭恭敬敬跪著磕個頭,才道,“孫女初來京城,雖對城中不熟,但看琳琅閣光是門口就那般氣派,也知曉不是我光顧得起得地方。孫女本沒想著要進去,但恰好遇到三妹妹說要到裏頭瞧瞧,孫女便跟著去了。琳琅閣裏首飾太貴,孫女怕不慎弄壞了,不敢如三妹妹一般挑選,隻遠遠看著。三妹妹的貼身丫鬟錦霞不知怎的,突然撇開三妹妹跑來撞我,我怕跟前頭的一位公子撞到一塊壞了名聲,便偏了身子倒在地上。可是不料摔到額頭,隻好讓牛車送我去醫館,直到現在才能回來。”秦寶珠一邊可憐兮兮地說,一邊故意將她那貼了膏藥的一邊額角微微往上抬,讓在場眾人都能注意到。
    方才眾人因秦真珠的哭訴,不曾留意秦寶珠的額上有這麽一張膏藥。如今被她提醒,這才齊刷刷看過來。她本來就瘦小,臉蛋兒隻有巴掌大,襯得那張膏藥十分大,貼在額上真是觸目驚心。
    秦老夫人縱然偏心,聽得這番話語,也有些猶豫起來,畢竟秦真珠平日驕縱,她也是知道一二的。鄔姨娘看她神色有異,暗暗焦急,還沒等開口,常順娘便順著秦寶珠那番話說了:“母親,寶姐兒與真姐兒對此事各執一詞,難辨孰對孰錯,若要弄清楚,也是簡單,隻要招那琳琅閣的人來問問便知。”
    鄔姨娘見常順娘神色篤定,暗叫不好,也顧不得剛才秦老夫人不讓她說話,當下就衝口而出:“那琳琅閣的人又不是我們秦家的,哪裏會為了這麽點子家事特意跑一趟。”
    “莫非祖母不相信孫女嗎?”秦真珠委屈地看向秦老夫人。
    看著那雙含淚的眼眸和與自己幼時八分相似的臉龐,秦老夫人心中一軟,暗道真姐兒是自己看著大的,即使平日有些小孩兒脾氣,也不至於撒謊冤枉長姐。她又看看跪在前頭的秦寶珠,想著她在鄉野間長大,身邊沒爹沒娘教養,也不知長偏了多少,於是麵色又沉了幾分,冷淡道:“好了!無論如何,此事也是因寶姐兒貪玩而起,你就先在家反省兩個月,學學規矩再說。”
    秦寶珠愕然,她知秦老夫人溺愛秦真珠,不料竟偏心道這般地步。她張張嘴,還未出聲繼續辯解,常順娘卻撲通一聲在她旁邊跪下,似是有些哽咽道:“母親處理此事,媳婦本不應再說什麽。可是這事牽扯到旁的男子,事關寶姐兒閨譽,更何況若真的屬實,也會連累貴姐兒和真姐兒的名聲,還請母親明察秋毫才是。”
    “人家琳琅閣的人都不在了!夫人這般,可是對老夫人有什麽不滿?”鄔姨娘見秦老夫人都下了定論,常順娘還不依不饒,她生怕榻上坐的那位改變主意——事實真相如何,她可是一清二楚,真要查下去,秦真珠可摘不清,
    常順娘不理她,隻細聲細氣對秦老夫人說道:“方才兒媳從外頭回來,正好看到琳琅閣的夥計,多嘴問了兩句,將他留在外院了,還請母親招他來問一問。”
    常順娘畢竟是主母,還給秦家生了個兒子,秦老夫人雖不太喜歡她,如今見她都跪下相求,不好不給她幾分麵子,又覺得她說的那些關於秦家幾個女兒的名聲之事有些道理,便允了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