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意料外寶姐收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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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仙今個兒特意打扮過了,一身極淡的玉色廣袖留仙裙,纖腰處用長長的絲帶纏繞數圈,更顯得盈盈不堪一握。滿頭如瀑青絲高高挽起個隨雲髻,斜插著碧玉嵌寶簪。額貼珊瑚鈿,蛾眉淡掃,櫻唇點朱,端的說不盡風流婀娜、翩若驚鴻。她隨著姐姐,醉花陰的頭牌媚秀兒嫋嫋娜娜登上雲客樓的二樓,見時辰尚早,便揀了那臨水一麵的廊子坐下,囑咐貼身小丫鬟在跟前擺好古琴。這雲客樓正好建於城中江畔之處,從二樓望去,波光粼粼,更有那岸上點點野花映襯,讓人心曠神怡。習習涼風吹來,拂動小玉仙的衣袂飄飄,更顯得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魏國公世子紀宇麟邀朋宴樂,大手筆包下這雲客樓的二樓。王孫公子尋歡作樂,自然少不得招來倡優藝妓,以增雅興。醉花陰的媚秀兒色藝雙絕,也在其中之列,不過她今日倒不是為旁人來的。她是福王明博昀的新寵,被他梳攏已經三四個月了,這次宴會福王要來,自然也少不了她。媚秀兒微抿口茶,一雙杏目看向自家正忙活著調琴的妹子小玉仙,心裏歎口氣。
她這個妹子生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往日裏也是頗有傲氣。她今年剛好十五,正是要梳攏的年紀,媽媽老早就給她張羅了,但她也不知吃錯什麽藥,突然就對靜王世子神魂顛倒的,在媽媽麵前哭鬧著一定要留給靜王世子梳攏。這不,一聽說這次宴會也請了靜王世子,急哄哄的就一定要跟來。可京中誰人不知,靜王世子為人冷情,不近女色,隻有小廝在跟前使喚,聽說屋裏頭一個人也沒有,甚至有人暗地裏傳言他許是有斷袖之癖。她可真怕自個的傻妹子失了心又得不到人。
陸陸續續人都來了,媚秀兒一瞅見福王明博昀,忙蓮步輕移迎將上去,孰料腳下一滑,嚶嚀一聲往他身上倒去。明博昀是京裏最風流倜儻憐香惜玉的男子,哪裏肯讓佳人受傷,一把就抱住了她。
“怎麽,腳扭了?”明博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凝睇著懷裏的佳人。
媚秀兒被他看得芳心亂跳,癱軟在他寬厚的懷裏嬌滴滴道:“奴家一時不慎……”
旁邊的魏國公世子紀宇麟逗趣道:“嘖嘖,瞧瞧,殿下溫香軟玉在懷,可就忘了咱們了,要不要小侄幫您去要間客房?”明博昀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卻是當今太皇太後最小的一個兒子,大他一個輩分。而紀宇麟的母親是出自太皇太後母族,二人有點那麽沾親帶故的親戚,紀宇麟自稱小侄倒也算說得過去。
“就你沒大沒小。”明博昀不以為忤,放開媚秀兒徑直走到靠牆那邊的竹榻坐下,媚秀兒乖巧地跪坐在一旁,纖纖素手執起一把合歡扇給他輕輕扇風。這位爺看似隨意,其實挑剔得很,她也是下了許多功夫才摸準了他的一些喜好,這也是她三四個月還能得寵的重要原因之一。否則,以明博昀的行事習慣,早就厭棄她了。
明博昀環顧屋裏一圈,接過媚秀兒端來的一杯惠明翠片,撇了撇上頭的沫子,隨口問紀宇麟道:“怎麽,孟清又不來了?”
小玉仙正立在廊子那邊,一雙美目正巴巴望著門口呢,聽福王提到明慎湜,立即朝這邊望來。靜王世子從不進勾欄院,她也隻有趁這樣的機會才能接近心上人,若是不來,她可要懊惱死了。
“哎,誰知道呢,那塊又冷又硬的石頭不喜歡這種場合,指不定就不來了。我就例行叫他一下,也沒指望他一定來。”紀宇麟笑笑,手中折扇一抖,臉上卻突然出現見鬼一樣的神情,看著門口處就說不出話來。
明博昀朝門口望去,原來是明慎湜與樂山一前一後上得樓來。他們身上還穿著灰白的襴衫,看模樣是從宗學出來後直接便趕來了,連衣裳都來不及更換。明慎湜一眼便看到斜坐在竹塌上的明博昀,便徑直上前來行禮:“七叔,最近可安好?”
“不太好,你這侄兒早行了冠禮,屋裏卻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還有傳聞你有斷袖分桃之癖,我這是擔憂得夜不能寐啊!”明博昀看著他促狹一笑。
明慎湜神態自若,依舊一副冷清的神情,不鹹不淡道:“侄兒讓七叔憂心了。”說罷,也不讓明博昀再調侃,直接走到窗前落座。明博昀搖搖頭,這個侄兒還是數年如一日一副冷冰冰的臉孔,早把那些嬌滴滴的姑娘們嚇跑了。不過……還有個膽子不小的不是。
小玉仙端著一杯剛砌好的廬山雲霧茶,款款走向明慎湜。自去年臘月初十那日,從醉花陰高高的樓閣裏看到平叛回宮的明慎湜,宛若天神降臨一般,她的一顆芳心就不由自主係在這個冰冷得如同冬日浮冰一樣的男子身上。她四處打聽他的喜好,得知他喜歡廬山雲霧茶後,日日苦練泡茶,如今終於有機會讓心上人品嚐自己的手藝。想到此節,小玉仙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刹那間宛若春花綻放,豔麗無比,連賞花無數的明博昀也看得一怔。
“世子,請喝茶。”小玉仙輕輕將茶杯放在明慎湜前麵的桌子上,嬌嬌柔柔的女聲猶如黃鶯初啼,熏得人都要醉了。
明慎湜皺著眉頭,一張冷臉黑了幾分,看也不看小玉仙。他身後的小廝除了一身冷汗,訕訕上前擋住小玉仙含羞帶怯的目光,叫來小二,讓他把放著小玉仙那杯茶的桌子整個換掉。小玉仙粉臉刷的白了,貝齒輕咬下唇,一雙美目霧蒙蒙。可惜明慎湜連一眼都吝於施舍,隻盯著窗外。窗外是雲客樓靠街的一麵,從上往下看能一眼覽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廝方才沒有立時擋住小玉仙上前奉茶,是看她生得天姿國色,以為明慎湜會待她與旁的女子不同,豈料明慎湜竟看也不看。他也是馬屁拍在馬腳上了,惹得這位爺不悅,現在哪裏還敢讓小玉仙站在這兒,忙驅趕到邊上去。
小玉仙在眾人麵前丟盡了臉麵,滿臉的委屈與傷心。那頭明博昀輕笑出聲,他最是看不得賞心悅目的美人受委屈了,對旁邊立著的人說:“去把她叫過來吧。”
明慎湜對這一切恍若未聞,隻直勾勾盯著窗下的街道。他很是厭煩這樣的宴樂,無非是一群閑得無聊的世家子弟招一群□□狎玩而已。先前接到紀宇麟的邀請,他本不打算赴宴,可方才宗學下學時,一聽宴設雲客樓,鬼使神差的就跟著來了。雲客樓,她若要外出,必定要經過此樓……如果他運氣夠好的話,指不定還能看上一眼……不知怎麽的,想要再見一見那張素淨的小臉……
思緒紛雜之際,一個嬌小的身影猛然撞入眼簾。是她!他微微抬眼,目光隨著她的疾走而動。她的步伐邁得又大又急,自有一股磊落大方的氣質,不像普通女子那般矯揉造作。她還戴著帷帽,前麵的紗簾被隨意挽起,所以可以看到她神色有些焦急,小臉紅撲撲,鼻尖上都沁出汗珠子了。眼見著她消失在視線裏了,明慎湜也不知對誰輕聲說了句:“去看看她發生什麽事了。”站在他後頭的小廝隻覺突然臉上刮過一陣微風,暗自奇怪怎麽吹起風了反而對麵的一盆花葉一動不動。
秦寶珠很是惱火,前幾日她聽說有家書坊要低價轉手,便動了心。盤下後無論是繼續書坊原來的生意,還是挪作他用,也好歹算是有個產業。於是她親自去書坊那邊看過,又讓豆沙去接洽,跟賣家都說好了價錢。孰料到了約定簽下契約那日,賣家居然坐地起價,而且是先前談好的價錢的一倍!當時她以為這事兒是板上釘釘的了,隻派了豆沙去接洽,可是突然生變,豆沙也無法拿定主意,這簽約也就沒成,她就趕緊跑回來告訴秦寶珠。
豈有此理,這人做生意也太不講信用了!按照先前的價錢,她還能勉強湊夠,可加了一倍,讓她去哪兒弄錢去?況且,這書坊也值不了這個價。秦寶珠一邊憤憤地想,一邊加快腳步。豆沙哪裏見過她走得這麽快的,幾乎是用跑的了,她差點兒跟不上。
“姐兒,前頭有租轎子的,咱們租一頂吧。”她們是臨時要出門的,家裏的牛車都出去了,秦寶珠著急著去書坊找那賣家,邁腳便走。豆沙怕她累著,隻好一邊緊跟著她一邊尋看哪裏有租轎子的。
“那趕緊的。”秦寶珠一下子竄到租轎子那兒,扔下一小串銅錢,催促轎夫立即上路。
屈記書坊坐落在一條不太熱鬧又不太冷清的街道上,前院擺著些老舊的書,門庭冷落,如今隻有一個掌櫃和一個夥計守著而已。書坊是屈家三代賺下的產業,隻是到了這一代的屈大少爺,不學無術,又好吃懶做,家裏頭的父母均已去世,沒人能管束他。他看書坊也沒能掙什麽錢,又破破爛爛的,正好手頭缺錢,便動起了賣祖產的心思。
秦寶珠正是要來屈記書坊找屈大少爺的,可惜她撲了個空。書坊的老掌櫃很是歉意地說他們大少爺已經離開了,臨走時吩咐,他要的價錢一分都不能少,否則免談。秦寶珠隻好怏怏不辭無處可說。
回到秦府,還沒走到荷院呢,恰好在花園子裏與秦真珠狹路相逢。秦真珠一看到她,冷哼一聲道:“長姐可真是有出息,攀附上貴人了,當真好本事。”她話中帶刺,還含著一股濃濃的酸味,秦寶珠聽得這沒頭沒腦的一句,雲裏霧裏的。可她方才出師不利,也是一肚子氣呢,立即就慍怒道:“長姐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妹妹橫加幹涉。我若出息,你也能雞犬升天!”她心情不好也不耐煩應付討厭自己的人,直接越過秦真珠朝荷院走去。秦真珠卻被她這一番話唬到了,往日即使她一再挑釁,秦寶珠也隻是敷衍兩句,就算與她針鋒相對,也隻會說得隱晦,從未像今日這般直接指責,還用長姐的身份壓她。她看著秦寶珠離去的方向,咬咬牙,眼裏閃現出怨恨與妒忌。
秦寶珠回到荷院,還未坐定,五仁就抱著個戧金黑漆盒子進來。“姐兒,剛才您不在,壽禧郡王府送了個請帖過來。”五仁捧起那個戧金盒子奉到秦寶珠眼前。
“壽禧郡王府?”秦寶珠大為訝異,她可不認識這種王公貴族,怎麽還給她下請帖?打開盒子拿出裏頭一張玉色請柬,展開一看,原來是壽禧郡王妃邀她三日後去壽禧郡王府賞花。
“夫人還讓您回來後去榴園一趟。”五仁又補充道。
料想必是因為這壽禧郡王府送請帖一事,秦寶珠急匆匆換了件衣裳過去榴園,發現居然連日日白天不見人影的秦持重也在。秦持重神色甚是凝重,問她道:“寶姐兒,你是如何認得壽禧郡王妃的?”
秦寶珠自個也是一頭霧水,如實答道:“女兒不認識她,甚至連她名號都沒聽過,不知她緣何要請女兒去王府賞花。”
常順娘在旁憂心忡忡:“他們那些個王公貴族,心思最是難測,怎麽就盯上我們家寶姐兒了?”
秦持重屈著手指輕敲桌麵,考慮良久,似乎是不信,又問道:“你真的不認識壽禧郡王妃?”
秦寶珠搖搖頭,很是肯定:“女兒真的不認識,這突然收到請柬,也疑惑得很。”
“這可如何是好,老爺?”常順娘六神無主看向秦持重,自家女兒無端端收到王府的請柬,她總覺得不會是好事。
“他們既然下帖,寶姐兒就不能不去……”秦持重朝秦寶珠招招手,示意她近前來。秦寶珠走到他身邊立住,他伸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沉聲道:“是福是禍,如今尚不能下定論,寶姐兒去了王府,見一步走一步吧,但是禮絕對不可廢。”該做到的禮數規規矩矩做好,即使找茬也師出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