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見書生世子起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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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她隨口這麽一句,郝姨娘臉色立刻發白,瞅見秦貴珠正低頭看藥汁,忙慌張地朝小柳投去一個眼色。小柳強自鎮定,說:“回姐兒,這是外頭尋來補身的方子。”
“是藥三分毒,以後還是少弄這些個來吃吧,聽大夫的吩咐放寬心好生調養才是正經。”秦貴珠沒發現她倆臉上的異色,不疑有他,親自伺候郝姨娘喝下藥湯,在郝姨娘與小柳的勸說下,自回屋裏歇下了。
一待秦貴珠離開,小柳立即插好門閂。郝姨娘已經躺回床上,見她回來,又是驚恐又是埋怨道:“怎的這麽不小心讓二姐兒看到了!這可怎麽辦?”
“都是奴婢的錯。不過姨娘請放寬心,二姐兒什麽都不知道。”
郝姨娘歎口氣,還要責備幾句,下腹忽然傳來劇痛,她知道藥效發作了,抱著肚子強忍疼痛低叫:“來了!”緊接著感到一股熱流從下麵噴湧而出。
小柳早有準備,看到見紅,忙拿來早備好的一截軟布給她咬著。
約摸半個時辰,終於下了胎。郝姨娘大汗淋漓癱軟在床上,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小柳給收拾幹淨,將染血的衣裳和被褥攏在一起,轉頭看郝姨娘臉色白得跟一張紙似的縮在床上發呆,猶豫片刻,還是勸道:“姨娘,您還是跟他斷了吧。就算不為自個,也要為二姐兒想想。前些日子您和他差點就被主母抓到了,所幸老天保佑沒出事,可要是萬一……二姐兒該如何自處?”
等了半晌,郝姨娘也不搭理,小柳隻得搖搖頭,抱起那堆汙穢的衣物被褥,開門悄無聲息潛入暗夜中。
秦真珠被罰,心中暗恨,她隻道是常順娘雞蛋裏挑骨頭,秦持重偏心,發誓總有一日要讓正房那邊好看。
她在桃園禁足了幾日,趁著上萱堂請安的時機,對著秦老夫人悲悲切切哭訴一番。秦老夫人本聽說秦持重為她獻藝而嚴厲處罰,還沒老糊塗到為她開脫。畢竟事關秦家的聲譽,秦老夫人還是拎得清的。可她到底溺愛秦真珠,架不住她淚眼漣漣,終究還是心軟,著人去跟秦持重說情:“罰了這麽些天也夠了,真姐兒已經知錯,不會再犯。說來都是鄔姨娘沒有伺候好的緣故,罰她便好了。真姐兒身嬌肉貴,整日裏拘著可怎麽行!就讓她搬到萱堂來,我親自教養。”
秦持重雖覺不妥,可到底是自個母親發了話,隻得無奈聽之任之。於是秦真珠隻禁足了沒幾日,便搬到萱堂暖閣住下,且又重回戴夫子的學堂。經過此事她非但不反省,還愈發嬌縱,不過為人比往日深沉了些。
七月流火,時序剛剛入秋,雖然花木仍舊蓊鬱,天氣的確比夏時涼了些。趁著日頭尚未大盛,秦寶珠出了荷院徑直往外走,家裏的牛車已經在垂花門外等著了。昨兒她找的一位經紀通過萬卷書坊遞了消息過來,說是托他尋的莊子已經找到了。
因為萬卷書坊生意紅火,秦寶珠得了不少分紅。她深知銀錢攥在手裏隻會是死錢得道理,於是升起投資的念頭。但她對大璋朝的諸行諸業的行情不甚了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在和平盛世裏投資房地產比較保險。可待她一打聽,不由嚇一大跳。原來京中房價甚貴,她手上那點子錢看似很多,可一放到房地產那一塊則完全不夠看!而且京中的房價不但貴,還更是有價無市,一個二個都不傻,沒到走投無路決不會賣掉手中的房產。無奈之下,秦寶珠隻得把目光投向京郊。
京郊大多數是王公貴族或商賈巨富的莊子,雖不似城裏那般難覓在售房產,卻也不容易找到,更何況秦寶珠手頭上的錢不多。
她也是等了近兩個月,才終於得到這消息,說是有一處不錯的小莊子正在出售,而且其莊主急著舉家遷回家鄉,要價並不高。
是以秦寶珠趁著學堂放假,一大早便匆匆出門,要親自去相看相看那莊子。她與孟公子合夥辦書坊是瞞著家裏人的,自然這買房產也不便公開,這回出門打的是逛街購買胭脂水粉的旗子。
論理說這深閨的姐兒獨自一人出門逛街也打眼了些,本該找秦貴珠或常喜兒同行的。不過最近秦貴珠大約是見常喜兒的繡坊生意紅火,生了偷師的心思,早與常喜兒約好今日要去繡坊見識見識。這事兒秦寶珠也知道,她樂得順水推舟——既然秦貴珠與常喜兒有約,秦真珠素來又跟她不對付,無奈之下她也便隻好孤零零去逛街不是。
腳下剛跨進家裏的花園子,秦寶珠就瞧見姚良笙從萱堂裏出來。他長身玉立,麵如冠玉,一身月白的道袍更襯得他君子端方。
若單論容貌,姚良笙雖然長得出色,但也並非秦寶珠所認識的第一人。譬如靜王世子明慎湜,其容貌還要略勝一籌,隻不過其人太過冷漠,生生讓人退避三舍,不若姚良笙般令人如沐春風,極易使人生起親近之心。所以當察覺常順娘有意撮合她與他之後,秦寶珠並不反感,而是認真觀察並考慮將姚良笙列為未來搭夥過日子的人選。
“寶妹妹!”遠遠地瞧見秦寶珠迎麵過來,姚良笙忍不住帶起一個溫和的笑容。看見跟在她身後的豆沙拿著個薄紗帷帽,不由問道:“寶妹妹可是要出門?”
秦寶珠朝他行了個禮答道:“正是呢,看今日天氣好,想出門逛逛買點東西。”
“正好我也要出去為秋闈準備點文房四寶,隻是不知京城裏哪一家鋪子的好些,寶妹妹可否為我參詳一二?”剛說完,姚良笙自個也微微有些臉熱,這也太孟浪了些。
秦寶珠看他一眼,稍一躊躇,後笑道:“能為表兄秋闈出力,倒是我的榮幸了。”既然姚良笙主動示好,她也不好拒絕。反正還早,等他買完了筆墨紙硯,她再去見那經紀也不遲。
姚良笙見秦寶珠應下,不由大喜,歡歡喜喜與她一起出去了。隻是他們不知,這一切已經落入有心人眼裏。
在不遠處的一從花木後頭,秦真珠恨恨地捏著帕子,一雙美麗的鳳哞看向秦寶珠離開的方向,盡是算計。土包子,聽聞你日日往東廂跑,喜歡上這個窮書生了嗎?你喜歡的人,無論是誰,我都要搶過來,讓你也嚐嚐求而不得的錐心之痛!
京城最繁華之地,莫過於綿延十裏的永寧街。它北起皇城北門,南至城南鼓樓,乃是京城的中軸線。靠近皇宮那一段不必說,盡是王公貴族的府邸以及售賣各式奇珍異寶的店鋪。離了那一段,則是百年老店雲集,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日常需求。秦寶珠帶著姚良笙去的,正是這一塊。
他們進了一家店麵頗大的筆墨紙硯鋪子,裏頭的貨物十分齊全。光是宣紙便有雲母箋、冷金、灑金、玉版宣等數十種之多,更別說其餘文房三寶了,就沒有書生們所需找不到的。
如今將近秋闈,店裏生意特別好,擠滿了來赴試的學子。裏頭男子太多太擠,秦寶珠也不好進去,隻得戴著帷帽站在門口等姚良笙。為了方便,她將麵前垂下的輕紗撩起一角,半露出那張清秀的臉龐。若是有熟人經過看見,肯定能認得出來。
天下之事就如此湊巧,還真的有一熟人經過認出她來。那時姚良笙剛剛選好了一堆紙筆站在櫃台旁結賬。櫃台就在鋪子門口處,秦寶珠見掌櫃的報價後,他摸了摸錢袋子,神情尷尬,最後從那堆紙筆裏挑出好些在一旁。不必問秦寶珠也能猜到一二,姚良笙家境貧寒,雖說這回赴考借住在秦家省下不少盤纏,可到底身上銀錢不多,難免捉襟見肘。
秦寶珠心念一動,這段日子以來,她對姚良笙的印象很好,認為這是個溫和又上進的少年,是一起搭夥過日子的好人選,她也願意跟他處處看。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出手相助給他留個好印象又何樂而不為?
於是秦寶珠移步進去,將一串銅錢放在櫃台上,細聲細氣朝那掌櫃道:“剛才那些一起,我來付吧。”姚良笙愕然,正要阻止,掌櫃已經麻利收好錢,讓打下手的將紙筆包起來。
鋪子裏太擠,秦寶珠示意姚良笙出來,才解釋道:“表哥莫怪我自作主張。秋闈將至,我本欲為你鼓氣,可不知送些什麽才好。今日恰好有此機會,也算全了我的一份心意。”
姚良笙早就對這一表三千裏的表妹有了別樣心思,見她常送點心來也隱約猜到點什麽。如今聽到這嬌軟的嗓音,剛才有些受傷的自尊立時給拋到九霄雲外。他連忙搖頭道:“表妹的好意,我又豈會不知,善和先謝過了。”
他們二人言笑晏晏,這一幕落在坐馬車經過的明慎湜眼裏,要說多刺眼便有多刺眼,握著折扇柄的手幾乎都要爆出青筋了。
“阿邵!”幾乎是咬牙切齒喚道。
一個身形魁梧的勁裝大漢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單膝跪在他麵前。
明慎湜眼睛不離鋪子門口的兩人,沉聲吩咐:“去查查那個書生什麽來頭。”
阿邵領命而去,明慎湜又喚外頭的來寶進來:“不是讓那經紀今兒帶人去看莊子嗎,怎麽拖拖拉拉的!”
來寶覷見自家世子臉色陰沉,暗自猜想這位主剛剛還眼帶笑意的,怎麽突然間就變了臉。對於明慎湜的問話他不敢怠慢,即使摸不著頭腦,還是小心翼翼回答:“約好了巳時過去的。”
明慎湜沉默了一陣,最後冷哼道:“此事若不成,你也不需要再在我麵前出現了!”
來寶從車廂裏退出後,伸手擦擦額上的冷汗,吐出好大一口氣。世子性情淡漠但甚少動怒,可一旦發起火來,很是可怖,首當其衝的便是他這個貼身伺候的小內侍。是不是憋太久了?他暗自揣測。最近早上換被褥的次數頻繁了些。可世子不發話,他可沒膽子往他屋裏放女人。還是說為郊外那溫泉莊子的事?前些日子世子突然讓工匠建堵新圍牆,從溫泉莊子裏隔出一個兩進的小院落,還指定買家,找了個經紀賣出去,實在蹊蹺。那經紀是世子親自見的,他很是好奇,可也沒那膽子打聽,所以無從得知被指定的買家是哪一個。
再說秦寶珠與姚良笙離開文具鋪子後,二人又稍稍逛了一會兒。眼見著與房產經紀約好的巳時快到了,秦寶珠尋個借口與姚良笙分開,快速地買了幾樣胭脂水粉,然後上一家酒樓開個雅間,再從後門偷偷溜出去。
跟秦寶珠約好見麵的房產經紀姓舒,長得白白胖胖,一張臉整日笑得像個彌勒,看著像個養尊處優的大老爺,不過一雙小眼睛透著生意人特有的精光。
當他將秦寶珠帶到郊外那要出售的莊子時秦寶珠還真的嚇了一跳。這莊子竟然就在上回她避雨的靜王世子莊子的隔壁!光是站在門口她就猶豫了,與明慎湜比鄰而居,還真得借個雄心豹子膽!
舒經紀已拿鑰匙開了角門,見秦寶珠站在原地躊躇,生怕她改了主意,忙催促她進去。秦寶珠無奈,想著反正都來了,那就瞧瞧也無妨。
這個兩進的莊子看模樣半新不舊,確實不大,但整治得十分利落。屋裏頭家具什麽的俱都還在,如今雖已無人居住,仍打掃得十分幹淨。
舒經紀帶著秦寶珠轉了一圈,介紹起來頭頭是道,說得唾沫子橫飛,口才甚是了得。“如何?姐兒您看,因為賣家急著出手,所以要價真的很便宜,時機難得,過了這村就再沒這店了。”舒經紀見秦寶珠正盯著院子裏隔開隔壁的那堵粉牆看,心裏頗為忐忑不安。孰料真是怕什麽便來什麽,秦寶珠果然問道:“這個莊子裏,怎麽獨獨這一堵牆是新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