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世子細心暗護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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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醫提筆刷刷開了劑藥,叮囑豆沙:“且先煎熬這藥來吃,可立時緩解腹痛。而調理之藥則需下月癸水來前七日重新號脈後再開。”
豆沙接過藥方,順勢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低聲謝過後道:“我家姐兒這病症,乃是閨中隱秘之事,煩請良醫大人保密才是。”
良醫迅速將荷包往袖裏一塞,眉開眼笑道:“老夫向來訥言。”
秦寶珠腹痛難忍,無法行走,喝下藥後隻得繼續在靜王府躺著。這藥許是有安神之效,她不一會兒便昏昏沉沉睡去了。明慎湜進來探看時,她臉色蒼白,雙眉緊蹙,睡得極不安穩。
屋裏頭沒有人,豆沙剛被他找了由頭支開。明慎湜換下剛燃盡的安神香才在她床邊坐下,見她呼吸短促,似是十分痛苦,他輕輕觸了她擱在床邊的手,發覺十分冰涼。眼中擔憂之意更甚,想起方才自己召良醫過去問的話,說是使下腹溫熱可緩解疼痛,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個的手隔著衣物貼上她的下腹處。隻是手有些顫顫巍巍,不知是膽怯還是高興,或者二者皆有。
秦寶珠睡得迷糊,隻覺下腹疼痛處忽然一陣舒服的溫熱傳來,那痛楚漸漸緩解不少,緩緩的她就不自覺放鬆了。見秦寶珠果然漸漸睡得安穩,明慎湜喜出望外。可惜豆沙很快就回來了,他隻得將自個的手收回去,不過轉身又吩咐人燒個暖手爐過來。
秦寶珠一覺睡到傍晚,睜開眼時,聽見樂水正坐在離床不遠的榻上小聲吩咐貼身丫鬟汀雨:“你現在就托人去給母親帶個口信,說我晚點兒才回去,還有。。。”
此時豆沙正巧探身過來察看秦寶珠的狀況,見她醒了,驚喜道:“姐兒醒了?可覺得身子還有什麽不舒爽,要不要再請良醫大人來瞧瞧?”
雖然小腹仍有些隱隱作痛,可已不似先前那般難忍了。秦寶珠在豆沙的攙扶下坐起身,微笑道:“已經大好,就不用再麻煩良醫大人了。”
說話間樂水已經下榻穿鞋快步過來,秦寶珠朝她歉意說道:“今兒個是我耽誤水姐兒回家的時辰了。”
“哪裏的話,現在時辰還尚早。”樂水見秦寶珠要下床,忙上前阻止:“寶姐兒還再歇一陣罷?”
秦寶珠搖搖頭:“不了。今日已經叨擾靜王世子良多,實在不該。況且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也應快些歸家才是,否則惹得家中長輩擔憂就不好了。”
樂水見她執意要走,以為她憂心自己的病症,拉著她的手低聲勸慰:“寶姐兒,這病其實也算不打擾什麽大病,回頭找個婦科聖手開藥調理一下便可無礙,你也不要太憂心。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傳出去的,世子也不是多舌之人,你大可放心。”
秦寶珠失笑,於此事她早已不再糾結,但多解釋樂水也未必相信,於是便含糊應了幾句。
聽聞秦寶珠她們要走,明慎湜聞訊趕來,再三挽留,可秦寶珠哪裏肯多待,他隻得使人多包幾服良醫開的藥送她。
秦寶珠怕引得母親擔憂,回家也不聲張自個的病症,可常順娘身為當家主母,自己的女兒院子裏煎了兩天的藥焉有不知。她召豆沙來問,豆沙得了秦寶珠的令,不主動稟告但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常順娘得知後既驚又憂,立即叫了秦寶珠過來榴園。
“這樣的大事怎的半句也不跟娘提?女子得了這種病症,可大可小,你這孩子,怎麽如此不放在心上!”
瞧著常順娘生氣,秦寶珠抱著她的手邊搖晃邊撒嬌道:“娘親這不是知道了嘛。而且先前在靜王府,良醫已經為我診治過,說是好生調養便不會有礙。”
常順娘抬指輕戳秦寶珠光潔的額頭,無可奈何道:“你呀,真不讓人省心。”繼而她憶起女兒幼時的經曆,神色立即黯淡下來:“都是為娘害了你。當初若不是就那般拋下你……你也不必為了生計,小小年紀風裏來雨裏去,甚至吃不上一頓飽飯,還要遭人拐賣奴役,落下這樣的病根……”說到傷感之處,忍不住淚眼朦朧。
常順娘素來好強,從不在人前顯出軟弱的一麵,更遑論傷心落淚。秦寶珠慌了,忙不迭拿帕子幫她拭淚,嘴裏哄道:“都是女兒的不是,以後再不敢瞞娘親了。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那不是娘的錯,娘隻是被形勢所逼而已。”孰料常順娘聽了,更是淚如雨下。
秦寶珠好說歹說,終是勸止了她。常順娘放心不下女兒的病症,叫瑞兒家的又秘密請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來,其診斷與靜王府的良醫並無什麽出入。她雖心裏焦急,但也隻得依了大夫之言,讓秦寶珠慢慢調養。
不過秦寶珠這病,常順娘在府中瞞得死死的。鄔姨娘那邊緊盯著榴園,自然也察覺到一絲不尋常,但終究手段差些,沒探聽出什麽異常,便將這事暫時拋到一邊。
隻是過了十數日,樂水又投名刺過來登門拜訪。
“水姐兒怎的有空過來?”因兩家身份差異,即使她們二人相交甚篤,樂水也很少親自到秦府來。一般而言,二人碰麵,都是在外頭的茶樓酒樓,偶爾秦寶珠也會上禮部左侍郎府去。
樂水抿嘴一笑,不緊不慢啜了一口茶水,賣起關子來:“你的丫鬟這泡茶的技巧有長進了。”
秦寶珠也不急,倒是神態悠閑跟她聊開來:“自上回你來我這品茶,好一頓品評後,我院子裏泡茶的丫頭好生羞愧,下了一番苦工來鑽研茶藝。今日得你金口一讚,她必要高興好些天了。”
見秦寶珠老神在在,樂水可按捺不住了:“其實我來是提醒你一下,”她湊近秦寶珠耳邊壓低聲音,“上回在靜王府,良醫不是說了要等這個月給你診脈麽。我算了下日子,也快到了,便來給你說一聲,省得過幾日良醫上門你鬧不清。”
“良醫大人要親自來?不必麻煩了,我找城裏的大夫也是一樣的。”秦寶珠頗有些懷疑,這良醫乃靜王府府官,怎會將她一介隻診治過一次的平民如此放在心上,莫不是靜王世子授意的罷?隻是靜王世子又為何會吩咐這樣的小事?實在說不通!難道真是樂水將自己的病症記在心上,然後向靜王世子求的人情?
她正百般猜測,聽得道:“外頭的大夫哪有王府的良醫高明!那良醫擅長婦科,又曾給你診治過,如今他要來,難道還要推拒不成?好了,你便不要再推辭了罷。”
秦寶珠哭笑不得,哪有大夫硬要給人看病的,說出去真是奇聞一樁。
沒幾日那良醫果然上門了。秦寶珠早跟母親說了這事,常順娘自是高興,這王府的良醫可比尋常醫館的大夫高明得多。她隻道這是樂水的麵子,一時也沒多想,在家中尋了個由頭瞞下秦寶珠的病,讓人以為那良醫是她這做母親的憐惜女兒身子嬌弱,而請來給女兒調理的。
如此秦寶珠的藥每日便由豆沙親自抓來煎好,從不假借他人之手。每日兩服藥,每月還要複診一回,調理了數月,雖然仍在癸水來時腹痛,但還是比初時好了些。
年前的這幾個月,她除了調理身子,並無什麽大事,無非是每月對對萬卷書坊的賬目罷了。不過她清閑不得,想起京郊還有一處自己名下的小莊子,自是好一番規劃。可是年後不久,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話說元宵之後,還未出正月,秦府的學堂便複課了。戴夫子在上頭講解著枯燥的樂理,秦寶珠坐在下首,看似認真聽講,心已不知飛哪裏去了。過完年,她暗中去了一趟京郊的莊子,安秀才經過這麽久的調理,身子骨已經恢複如初。因生活安定,衣食無憂,皮日蘭也養得極好,不再見當初重遇時落魄瘦弱的影子。他們夫婦二人感念秦寶珠的恩德,又不願白吃白喝,堅持要幫秦寶珠做事,這正合秦寶珠的心意。安秀才以前是東家田莊老管事的得力助手,後來才轉到鎮上的鋪子去的,所以她早前規劃莊子的發展時就有讓安秀才夫婦幫她打理莊子事務的念頭。她以雇傭的形式,將莊子交給安秀才夫婦,自己就撒手不管了。現在隻等春耕過後,再去瞧瞧,應該是問題不大。
而常喜兒過完年後就不再來學堂,她的親事算是定下,除了要準備繡嫁衣被褥等物,還要跟在常順娘身邊學料理中饋,整日裏忙得抽不開身,甚至連她的繡坊,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秦貴珠。而秦貴珠這幾日卻總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在為何事煩惱,問了也支支吾吾。至於秦真珠,向來跟她不對付,當然不會搭理她。
坐在上首的戴夫子終於開金口放人了,秦寶珠腦袋發沉,揉揉太陽穴,小小打了個嗬欠。眼角的餘光瞥見秦真珠一如既往,快速纏住戴夫子問東問西,一副好學的模樣。她搖搖頭,何必呢,人太要強,活著太辛苦了。扭頭看向秦貴珠的位置,見她麵帶焦急之色快步離開。最近秦貴珠真的很不對勁。
待走出鬆院,隻能看見秦貴珠的背影了。“咦?今兒個怎麽是二妹妹一個人回去,朵兒哪裏去了?”秦寶珠甚是奇怪。
豆沙本就候在鬆院門口的,她也好奇地看看秦貴珠的背影,說道:“方才就沒見著朵兒,我還以為她在鬆院裏頭呢,不料卻是二姐兒獨自出來的。”
秦寶珠有些好奇,但她不是好事之徒,這事隻在心裏轉個圈就放下了。隻不過,在回荷院的路上,經過花園子時,她見春風仍寒,抄近路穿那大假山而過,恰好見秦貴珠跟朵兒在她前頭,閃身進一個隱蔽的凹洞,似乎有什麽秘密。此時若前行必驚動她們二人,秦寶珠欲原路退回,轉念又想到數日來秦貴珠的異常,她忍不住放輕腳步走近去,隱藏身形聽起來。
“什麽!”不知朵兒說了什麽,秦貴珠低呼出聲,臉上盡是擔憂之色,一雙玉手絞著襖子的下擺,“樂二哥兒還沒醒來!都這麽久了!”
朵兒點點頭:“樂家現在是一片愁雲慘霧呢,我方才在外頭聽聞樂夫人甚至尋了真人來醫治。真人說為唯今之計隻有給樂二哥兒衝喜,他才有可能醒過來。”
秦貴珠聞言已經憂急得六神無主,手上的力道無意識地加重,幾乎都要將襖子的下擺給絞爛了。
秦寶珠見她們的密談涉及到秦貴珠的閨譽,朝身邊的豆沙使個眼色,主仆二人悄悄退出假山,繞路離開。
剛遠離假山,豆沙就嘀咕開了:“原來三姐兒喜歡樂二哥兒。”
秦寶珠橫她一眼:“不該說的話就別說,剛才的事給我爛在肚子裏!”
豆沙連忙點頭,事關秦貴珠,甚至秦府三個姐兒的閨譽,就算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傳出去。
其實樂山這事兒先前在京中貴女公子的圈子裏已經傳開了,秦寶珠與樂水相交較深,又偶爾有參加貴女們的聚會,自然也聽過不少。
樂山也是倒黴,去年臘月的時候跟一□□好的世家子弟在京郊縱馬比試,孰料恰逢積雪未融盡,山道濕滑泥濘,他一時不慎從馬上摔下,當場頭破血流,昏了過去。雖然命是保住了,可人一直昏迷不醒。
原本樂山上頭還有個兄長,可前些年已得病去世,也沒留下子嗣。如今樂山就是樂府的一根獨苗苗,他出了事,樂府上下可急壞了,不知找了多少大夫開了多少藥,樂夫人甚至進宮求了恩典找禦醫診治,可樂山依然是不省人事,病情毫無起色。
樂家一向自持清貴,如今居然鬧到要找道士的地步,恐怕也是病急亂投醫。隻不過,以樂山現今的狀況,除非是納個出身卑微的小妾,否則又有哪一個良家或世家肯將女兒嫁過去守活寡?可那替了,這衝喜必須是一福緣深厚的女子,以正室之身進門方可。而那些丫鬟以身份而言當然配不上正室之位,況且身在奴籍,本身就是無福之人,那是萬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