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戰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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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劉先生忽的站起來,壓著嗓子狠狠嘟囔了一句,看了看右手上捏著的一張黃裱紙,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他快步走進西廂房,廂房兩側擺滿了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厚厚薄薄的書籍,許是長久沒翻過,書籍上滿是灰塵。劉先生快步來到房間最北麵的牆前,牆上中間位置向內凹進去一大塊,布置著一個類似供奉佛龕或神像的方格,下麵擺著一張長條狀的供桌,桌子中間一座香爐,兩邊分列兩支香燭,地麵上放著一個黑乎乎的火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黃裱紙擺放在香爐裏,從褡褳中摸出火石,熟練地點燃香燭,燭光照進方格內,裏麵供奉著一尊雕像:約莫尺許見方,腆著大肚皮,咧著大嘴巴,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分明是一尊彌勒佛像。奇怪的是佛像的肚皮上,肚臍位置斜著向下凹進去一塊,形成斜著向右下角彎曲延伸的一個溝槽,與普通的彌勒佛像肚臍大相徑庭。
劉先生雙手合十,在佛像前默默祈禱了片刻,雙手捏起香爐裏的黃裱紙,小心地湊到燭火上,在火光映照下,隱約看到紙麵上勾畫著兩行彎彎曲曲的的符咒。“騰…”一抹火光驀然升起,劉先生臉上閃過短暫的驚慌,迅速把燃燒的黃裱紙丟入香爐,一麵嘴裏開始念念有詞。黃裱紙很快燒成灰燼,但散發出的青煙卻嫋嫋不盡。劉先生小心地從懷裏取出一物,乃是半個手掌大小的晶瑩薄片,有點類似玉質,上麵卻雕刻著一張栩栩如生的鬼臉,尖嘴羊角、雙目空洞,劉先生張口咬破中指,擠出一滴鮮血滴向玉片,鮮血像滴在棉紙上一般浸潤開來,鬼臉空洞的雙目泛起些許光亮,尖嘴緩緩裂開一道縫隙,從中噴出一股淡淡的黑霧,融進先前黃裱紙燃燒揮發出的青煙裏,青煙像活過來一樣,在劉先生身前越聚越濃,並逐漸固化出一張麵目模糊的人臉。劉先生見此情景,目射精光,口中咒語愈發加快。漸漸地,人臉呈現出眼耳口鼻,隆鼻深目,五官清晰可見。
“呔!”劉先生看此情景,臉上驚喜之色顯現,顧不得臉上的汗珠,一聲斷喝後驀然停止了做法,接著匍匐下身軀,向幻化出的人臉恭敬一禮:“仙師大人,恭迎您大駕光臨”。人臉緩緩睜開雙目,斜斜望向劉湧,語帶輕蔑地說道:“你終於想好了?”
“仙師大人,我想好了,您要的東西我已備好,還望事成之後…”
“你們凡俗些微小事何足掛齒!我會安排門下處理此事。時間寶貴,快將東西給我!”人臉不耐煩的打斷他。劉湧趕忙從衣襟裏摸出一個類似卷軸的小筒,恭恭敬敬地呈於頭上,人臉大口一張,噴出一股白霧,直接將小筒吸到嘴裏,煙霧聚成的人臉逐漸散去,屋子裏重新歸於寂靜,劉先生怔怔的跪在那裏,就好像還沉溺於夢中不願醒來。
鎮遠,威遠,定遠,三座用堅硬的黑石堆砌起來的城池,呈“品”字形,互為犄角,屹立在北向大涼匈奴的最前沿。後麵則是黃沙鎮等人口聚居的一百多個大大小小的鎮子,以及蜿蜒通往內陸的官道,還有漫天不著邊際的黃沙。
威遠城頭,旌旗獵獵,在城頭俯視的郭威將軍臉色陰沉似水,陪同一起的幾名副將甲胄齊備,同樣眉頭緊蹙、神情嚴肅。
“將軍,這次大涼國的匈奴襲擾有些不同尋常啊?”一名副將憂心忡忡的說道。
“兵力是平常的三倍,隨軍還帶來了營帳,不像是平常的襲擾搶掠。”“他們想幹什麽,難道想撕毀協定,真以為在這裏能夠常駐?”副將們忍不住議論起來,一番議論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齊刷刷看向了郭威將軍。
“這次大涼匈奴出擊確實不像往常,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劉副將,即刻通知鎮遠、定遠兩城,全力整備軍械和糧草兵馬;王副將,我修書一封,你親自跑一趟,送給後方鎮守玉門關的陸大人,看能否盡快派部增援。”郭將軍一撚長須,迅即發布軍令。“是!”兩副將遵諾離開。
“李開將軍,你速帶五百虎騎營精兵,趕赴黃沙鎮,加強小鎮周圍警戒,必要時保護百姓撤離。將軍府就托付給你了!”郭威對身旁一位身穿褐色戰甲的中年將軍肩頭重重地拍了拍。
“末將聽令!”身著褐色戰甲、名喚李開的將軍生的矮壯結實,其環目闊口一臉虯須,神色肅然地雙手抱拳也領令而去。
做完這些,郭威臉色稍霽,手搭涼蓬眺望城頭遠方,護城河外約六、七裏的地方就是匈奴的陣營。前沿密密匝匝地擺滿了拒馬、鹿角、鐵棘,以及三五成群的巡遊騎兵,往後便是越來越密集的營寨,隱約傳來陣陣戰馬的嘶鳴。
隻是他目光看不到的是,此刻匈奴營寨的中軍帳篷裏,一場大戰前的布置正在進行中:端坐正中的是一位年約二十許歲的匈奴青年,身材勁瘦,肌膚黑紅,劍眉斜飛入鬢。其右側蒲團之上盤膝坐著一人,一身寬大黑袍,黑紗遮麵,隻露出一雙深綠色的眼眸,和一雙枯瘦細長的手掌,其左掌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精致小巧的骷髏戒指,泛著幽幽的綠光。匈奴青年將目光從桌前的一副長條狀的卷軸上緩緩移開,掃視四周,雙目中投射出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老辣。
“這幅城防要塞圖來得正是時候!倒是省了我們許多麻煩!經過甄別,要塞圖上的訊息與我們近期通過多方得來的情報大相吻合,趁他們還沒有換防之前,務必以雷霆手段一舉攻克。此舉隻許成功,做為新皇登基的賀禮,在座各位的好處我就不再多說。若是臨陣退縮,嘿嘿…”匈奴青年陰沉沉的掃視了一下四周。
“末將阿巴泰等願誓死追隨七皇子!”大帳右側為首站出一名鐵塔般的高大人影,雙手抱拳應道,其身後諸人見此也紛紛抱拳稱諾。隻有大帳左側為首一名身穿青袍、看似中原人士的中年男子,麵現猶豫沉吟之色,並未參與眾合之中。
“哦?衛夫子,卿有何高見?”被喚做七皇子的匈奴青年神色平靜的望向青袍中年人。
“回七皇子!臣以為,先皇剛剛仙遊,消息還在封鎖中,新皇雖是英明神武,但此時宜安於內而和於外。再者先皇與大宛簽訂百年和約,現今才不過二十餘載,如此大動幹戈,恐有違三合之數!”青袍人聲音不大,但字句清晰,帳中聞者皆心中一動。
“哈哈,衛夫子不愧是先皇重禮高聘的軍師!但說到有違三合,我卻不敢苟同。於天,此時正值初秋,天清氣朗,此時發動攻勢,待拿下玉門、當城等地,時值冬季來臨,正適合占據要地據險防衛。於地,今季馬草、莊禾已收割完畢,經先皇二十餘載隱忍勵治,我大涼如今國力日昌。於人,新皇登基,眾望所歸,萬民所孚,而大宛近年卻是朝綱結黨營私、蠅營狗苟,百姓流離失所、民聲怨沸。此時發動幹戈,非為背信毀諾,卻正是替天行道!此次征討更有左仙師坐鎮中軍,仙師帶來新皇口諭:若有不和之聲、貳心之臣、及臨戰退縮者,一律先斬後奏!”
“既是新皇決斷,臣等自當恪盡職守、誓死報效!”衛夫子一鞠到地,麵色慘然的應道,施禮過後,其偷偷瞥了一眼盤坐在蒲團之上的黑袍人,眼中充斥著深深地厭惡和忌憚。
“此役由本王親自坐鎮指揮,我大涼先頭十萬精兵,加上本王三千血甲親衛,還有仙師特派門下精英弟子擔任仙使,隨軍衝鋒,接下來必是摧城拔寨、推枯拉朽!眾將聽令:明日亥時同時攻擊,阿巴泰率部佯攻威遠城…”伴隨一道道軍令,衝天殺氣在匈奴營帳悄然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