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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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將軍回來沒有多久,熠就上書要求對寧國開戰,指寧國突襲邊關,燒糧草殺官兵,如若不回以顏色,唳城顏麵盡失。閻相依舊不置可否,但鉚家是鐵了心要出戰的,所以這一日早朝上,兩邊便開始了公開的較量。
    “啟稟王上,此次大將軍不顧自身安危深入敵後,雖然小懲了前來犯境的宵小,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我國,刺殺突襲不擇手段,我們必須給予反擊了,不然他們隻會得寸進尺。”
    “熠少爺,如今我唳城日漸強大,成為他國眼中釘也是正常,但,為這些而貿然發起戰爭,導致百姓流離商賈不興,國家可能會倒退十年甚至更多,本相認為並不值得。”
    “本將軍在稟告王上,閻相是否著急了些。”熠如今已經是完全不給閻相麵子了。
    “朝堂之事一直都是本相為王上分憂的,以前這樣,以後也不會變,熠少爺,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閻相毫不避忌自己把持朝政的野心。
    “閻相,孤覺得熠將軍所言有理。”繭心裏雖然躊躇,但臉上卻盡量冷靜沉穩。此話一出,朝堂上先是安靜了一會,然後便喧囂起來,原本其他大臣都抱著觀望的態度,但是難得王上在堂上開口說出自己的意見,很快支持出戰的便多了起來。
    “閻相,你看可否讓熠將軍擬一份軍事計劃先呈上來,如若妥帖可行,就擇日開拔。”繭再次開口,堂內很快安靜下來,靜待閻相的回複。
    閻此刻有種莫名的不安,雖然他知道繭對鉚家心存歉疚,肯定想尋機會彌補的,可如今他當眾反駁自己,是自己從沒有想到過的,再看又覺得他還是那個膽小如鼠的瘦弱少年,難道自己多心了?!那些大臣的反應也都是情理之中,又有點意料之外,閻在心下反複推敲無暇其它,微微拱下手,算是應允了。
    散朝後,繭徑直來到了流雲軒,剛進院子,就看到了在院裏曬太陽的染,他三步並走兩步的走向染,而後一把抱住她,染可以清楚的聽到他心髒狂跳的咚咚聲。抱了好一會,兩人才擁著回了寢殿,宮娥們相互使著顏色,都沒有跟上去。
    寢殿內一片旖旎春光,半晌,才逐漸淡去。
    迷迷蒙蒙的染,靠在繭的胸前,輕聲問:“好點了麽?”
    “好多了。”繭把玩著染的長發,輕輕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他們終究吵了起來?”染大概猜到是為了什麽。
    “是呀,為了是否與寧國開戰一事,我也依你所言,站在了鉚家這邊,駁了閻相。”繭當然清楚染如此要求的用意,早晚總會要直麵的,雖然依舊心驚,但想到剛剛大殿上閻的表情,還是些快意的。
    “看來以後要更為小心謹慎了,他肯定會有所察覺的。”應該盡快將禁衛和宮內這些聽命於閻的宮人們都換掉,不然他們還是逃不出那人的掌控。
    “嗯,我知道,已經走到這裏了,萬不能出什麽差錯,前功盡廢。”繭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染死死勒進懷裏。
    “放心,我會陪著你的。”染也感受到了,安慰著。
    聊著聊著,染便倦倦的睡著了,繭一動不動的任她靠著,心裏輕輕的問著,如若有一天,你知道我原來是個那麽陰暗的人,你還會陪我麽?
    沒過幾天,熠少爺便把自己反複思量的作戰路線、安排、軍需物資清單等等,逐一呈了上來,閻如今也不好直接反對,隻好召來各部尚書侍郎一起商討,結果居然大半侍郎都非常認可,隻有幾個與閻相往來親密的找出了點疏漏,可也都是於大局無礙的,所以拖拖拉拉論了五日後,不得已,閻隻好認同,著禮部選個良辰吉日,大軍開拔,與寧國正式開戰。
    吉日選在了王上誕辰第二天,因為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瀾貴妃也屬新喪,所以王上提前就昭告天下,誕辰一切從簡,不排宴席不歌舞。
    誕辰當晚,王上在流雲軒的花園裏舉辦家宴,隻召了熠將軍和幾位各部新晉的侍郎,閻相亦不在受邀之列。雖說是後宮家宴,但是席間菜肴都是素菜,沒有半點葷腥,酒壺裏的也隻是果釀,並非正經酒水,受邀的幾位年輕侍郎不禁想起王上之前獨自前往瀾貴妃陵寢,偶遇鉚大將軍的事情,均被王上癡情所感,小聲議論著,熠將軍聽到了也紅了眼眶,頻頻舉杯敬王上,這對姻親竟比瀾貴妃在時,親近許多。
    家宴既安排在了流雲軒,眾人都以為會見到那個進宮以來便甚受寵愛的妖嬈夫人,結果,直到開席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王上僅是說了句,夫人在後廚和宮娥內官們一起忙碌著,不必等她,就招呼大家吃將起來,直到菜上齊了,妖嬈夫人才換了件素色長袍,薄施粉黛,到席間與諸位招呼一番便退下回了寢殿。熠將軍本想尋個機會與她說上幾句,也沒得空隙,隻好作罷。
    “今日家宴,咱們不談朝堂隻論風月,諸位不必拘謹,隨意就好。”王上舉杯一飲而盡,諸位官員大都是第一次入後宮,難免手足無措,過了好一會才熱絡起來,互相敬酒攀談,加上熠將軍和他帶來的幾名將領都是武人脾氣,豪邁爽快,月正當中時,院中已經熱鬧非凡,王上在上座是不是應對來敬酒的官員,或者與熠將軍遙相對飲,對比一年前自己不情不願的參加慶祝宴會,就算歌舞美酒一應俱全,仍覺孤單冷清,如今已是另一番天地了。
    席上沒有人提及朝堂上的變化,可各人心下都明白,今日能受邀即是王上對自己的看重,亦是王上在告知朝野,自己不願再繼續做一個傀儡王了。
    轉天,天不亮,熠將軍帶領大軍出發了。出發前,他派人送了一封信到流雲軒,交給了葶,信裏隻有一句話:叩謝救父之恩。
    閻在那日在朝堂上被繭反駁後,加緊了自己在各部的控製,受邀參加王上家宴的多位年輕官員,有不少回去就被架空,可此舉也激起了耿直大臣們的更多不滿,原本並不想參與閻相與王上之間爭鬥的諸人,也都有意無意的站到了閻相的對立麵。
    就在寧國和唳城大戰一觸即發之際,娉娘將夫子的命令送到了染的手裏,除此之外還有一封娉娘的手書,染猶豫了一下,先打開了娉娘的手書:“這天終於還是來了,我知你與王上伉儷情深,不然不會為了他能奪回大權做了這麽許多,我亦明白你的矛盾痛苦,可你仍必須完成族內的使命,要知道,真女是沒資格有真心的。”
    另一封夫子的信,拆開後,夫子熟悉的筆跡,居然讓染有點想念,而內容則一點沒有意外,是讓染在兩國交戰時,刺探重要軍事情報,以保證寧國在大戰中勝利。看完後,染將兩封信都燒了,灰燼交給了葶埋在院子裏給花草當肥料,她自己則換了衣服,往鍾政殿去了,這後宮裏那人的眼線也該剪剪了。
    就在唳城邊關,寧國還沒有完成大軍集結的時候,熠將軍帶著親隨小隊,突襲對方糧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首奪先機,捷報傳來,繭異常興奮,封賞了鉚家和其他幾位副將的家眷,還吩咐了染準備酒菜,要與她慶祝一番,可還沒等他走到流雲軒,就看到了流雲軒內,火光衝天。
    “流雲軒走水啦!!”“流雲軒走水啦!!”瞬間兵荒馬亂,內官宮娥禁衛們都拿著水盆水壺衝向流雲軒,火勢很快被控製了,可流雲軒的廚房卻毀了,大部分宮娥和內官都安然無恙,隻是有點衣衫不整,臉上也有煙熏的痕跡,但是染卻受傷了。
    “妖嬈夫人為何會受傷?”繭勃然大怒,”你們一眾下人毫發無損,夫人這個主子卻受傷了,你們都是怎麽當差的?“
    “那,那個,是夫人自己要進去廚房,說是要親自盯著給王上燉的湯,我們做下人的攔也攔不住呀,”流雲軒管事內官急忙跪下解釋,“後來不知怎的,裏麵就著火了,我們想往裏麵衝的時候,夫人已經被宮娥葶攙扶出來了。”他仗著自己是閻相指定之人,心裏對染和王上其實並沒有多少敬畏。
    “大膽,對自己的主子如此疏忽,還諸多借口,你身為一宮管事,連自己宮內如何走水都不知道,孤又怎能再信你。”繭麵無表情的發落:“來人,流雲軒內全部宮人,玩忽職守,還切詞狡辯,全部驅逐出宮,永不錄用。”此話一出,哀嚎遍地。
    染此時剛讓太醫包紮好了傷口,急忙走出來:“王上,還請王上息怒,他們也不是故意的。”邊說著邊跪了下來,袖口掩著臉,一副悵然若泣的樣子。
    王上打斷她:“不可心軟,他們保護不周害你受傷,孤沒有將他們投入天牢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裏交給孤就好。”
    “那,那還請王上將剛才救妾身出火場的那名宮娥留下吧,如此才算賞罰分明嘛。”染又一叩拜,便轉身回了寢殿。
    “聽到了吧,弘首領,你還在等什麽,即刻將其他宮人趕出去,孤再也不想見到他們。”說罷,王上也進了染的寢殿,留下一屋子人各懷心事。禁衛首領弘遲疑了一下,也隻好按王上的命令執行了,但小聲吩咐親衛跑去報告給了閻相。
    “哦?走水了?那妖嬈夫人傷勢如何?”閻相泰然自若的坐在書桌前,寫著字。
    “妖嬈夫人隻是手上燙傷了一塊,並無大礙,但是王上暴怒,要將流雲軒內的人都趕走,弘首領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讓屬下來問閻相的意思。”親衛一時摸不清閻相的意思,怎麽先關心了妖嬈夫人的傷勢呢,那滿宮的人都是閻相精挑細選的親信,如今被驅逐出宮,閻相卻似毫不在意呢?
    “那就按王上的意思吧,本相無異議,不過,如此安排,流雲軒就沒有宮人伺候了,本相要再做打算,你先回去吧。”說罷便遣了親兵出去,他自己筆下卻沒有停頓,寫來寫去,終究是妖嬈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