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忍耐痛苦
字數:5729 加入書籤
九世尋渡!
兩人沉默著,隻剩劍與劍交鋒的聲音,兩人用劍,交流著無法言說的情感。
劊在聽到話的一瞬間襲來,他的劍帶著他的速度撞過來,撞得李夢站在地上的身體往後挪了挪。
劊的黑影是沒有實體的,但那柄劍,那柄隨時出現的劍是有實體的,它離不開黑影周遭,李夢隻需要封住那把劍,就像對泣離做的那樣。
而劊,他要做的,就是將李夢的肉體打到無法動彈。
李夢手中的劍,眼睛紅光大盛,劍身液化,無數液態鎖鏈從其中鑽出,李夢冷靜看著近在咫尺的劊,他手中的劍劃過液體的劍身,要斬在李夢身上。
下一刻,腳下土地挪移,李夢傳送到劊的背後,鎖鏈飛出,受著李夢向後的拉力,劍身固化,連帶著所有的鎖鏈,鎖鏈纏繞,布下的網將半空中的劊纏繞。
劊爆發的粉塵護在四周,他下意識的認為這些都無法對他造成阻礙,前衝的姿態來不及改變,但下一刻,他被拽的倒飛向李夢,那些暗紅的鎖鏈居然牢牢的拴住了劊。
從這一刻,戰鬥真正開始的那一刻起,那劍上的眼睛便再沒有合上,紅光刺眼,這是李夢的決心。
鎖鏈的另一端纏繞在李夢的巨劍之上,他橫著劍用力一拽,又迅速的前斬向前方被拽來的劊。
鎖鏈纏住劊的魂影,纏住劍,無數血氣在其中,像血痂一樣蔓延,固化,而現在,李夢一劍斬去,將血紅拍碎。
劊的魂影得以脫困,幾乎同一時間,魂影手中的長劍變換位置,出現在他的左手。
激蕩的血壓將他的魂影衝的搖晃虛幻,在半空岌岌可危的劍得不到足夠的支撐,正要緩緩下落。
下一刻,黑光閃耀,一道長矛一樣橫在劊的血氣衝擊柱黑光插在其中,魂影順著黑光出現在外,在黑光的一頭。
他飛快的衝向李夢,右手連著黑光,隨著移動將黑光一點點拽動。
黑光隨著移動一點點截斷血柱,在血柱之中奮力前行。
橫著的劍瞬間撞上李夢血劍的劍尖,一點一點的碾碎,肆意的粉塵集中於一點,將消亡滅卻的能力發揮到極致。
構築劍尖的血氣一點點磨去,像那血柱一樣被破壞,但李夢已經反應過來了。
他微微上抬血劍,錯開劊的劍鋒,在黑色臨近他時,在黑色經過劍上那血紅眼睛的瞬間,一道自上而下的血柱疊加在之前的血柱之上,以那血紅的眼睛為中心發出。
紅光瞬間將黑光壓下,同一時間,橫側也產生一道血壓將操縱劍的黑影衝散。
這一切看上去就像突然出現一把十字護手的巨劍,這劍迅速將劊鎮壓。
李夢為了節省血氣,他緊接著將前段多餘的劍身散去,讓麵前隻剩下一個十字架。
隻是麵前的十字,黑色正不斷地往上蔓延,將紅色染成黑色。
劊的能力要比泣離的留給自己的那一半難纏太多了,消亡與滅卻靈魂的能力令大多數封印的手段都無法成功。
氣被不斷腐蝕,消散,李夢沒有繼續補充,這是無意義的,隻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抽劍而出,飛快的後退,下一刻,失去支撐的十字完全變作黑色然後炸開,粉塵逸散又被劊凝聚,劍上環繞著凝實的黑色粉塵。
劊破開十字向著李夢衝去,劍鋒站在李夢格擋的巨劍,黑色粉塵構成的劍鋒像最銳利的東西,輕而易舉的斬開巨劍。
李夢瞳孔微縮,下一刻腳下挪移,出現在劊的身後,但他的臉上仍是向下出現一條傷痕,盡管血絲蠕動,立刻修複了傷口。
但很顯然,劊戰鬥的意誌在不斷變強。
察覺到李夢的消失,感知到身後傳來的李夢的氣息。劊劍上的粉塵瞬間向後飛去,有質量的細小劍鋒不斷在背後作為他的眼睛,尋找李夢的蹤跡並反擊。
李夢揮劍構築屏障,手中血劍的劍鋒再度變為液態,氣與氣對撞。
粉塵構成的劍鋒不斷撞在李夢的屏障上,劊卻一點疲態沒有,粉塵源源不斷的散出,仿佛取之不盡。
而李夢,星球正在越來越暗淡,他感覺身體內部,有什麽東西破了,他的心髒出一順刺痛,下一刻些許黑色像血絲那樣附著在劍的眼睛上。
粘稠的黑色順著劍流淌在液體的劍身之上,正巧迎上了轉身襲來的劊。
劊揮劍下劈,李夢趕忙舉劍格擋,液體的巨劍像潑墨一般,血紅摻雜的墨點甩出,沾染在劊的劍身之上。
劊隻覺身體一重,擦著李夢的劍,穿過液態的劍身加速下落,李夢瞬間挪移到劊的身後。
粘稠的黑色再度攀爬附著劍身,限製著粉塵,劊本想繼續像先前那樣震碎這些約束。
隻是他猶豫了,他想到了女孩,想到了穿過女孩落了個空的手,想到了先前為牧音挖土時的觸感。
他沒有再這麽做,他的身體變得有些重,劍和之前比也鈍了些。
他又響起了先前的種種過往,響起了李夢,響起他們在斷崖的過去,響起牧音的溫柔,女孩的可愛。
一想到他將這一切都拋棄了,他嶄新的劍上沒有留下絲毫,一想到他現在在和李夢兵刃相向,他就感到越發的煩躁。
被壓在心底的煩躁,散發著的,被火焰燃燒成灰的,木頭的,碳的焦味。
劊仍是轉身揮劍,他要贏,他要證明他做的沒錯。
劍瘋狂的撞在李夢的劍上,李夢劍上的血絲越來越多,黑色不斷流出,在流淌的血液中。
星球的一點,失去了所有的顏色,隻剩下黑色,就像劊眼中的深埋地下的黑色湧了上來一樣。
李夢盡力的轉移其他地方的血氣進行彌補,劊隻是雙手握劍,強迫自己遺忘掉那些嘈雜,隻是越是這樣,那些就越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奮力的揮動劍,攻擊的頻率越來越快,他隻是感覺身體越來越重,劍也越來越重,就像他心中的猶豫那樣。
李夢眼神中的疲態越來越多,他胸膛的心髒處的明星,渦旋純白的邊際有一點產生了缺口,如墨的黑色不斷流出。
不斷的交鋒,黑色不斷攀爬到劊的劍上約束粉塵。
倘若當初自己能夠更強,自己是不是就能保護住牧音了?倘若現在,自己已經變得強大,是不是就能救下南宮薇了?
劊這樣問自己,他想要變得更強。
可這些,這些粘稠的黑色卻在約束自己,越是想要享受那片溫柔與美好,劍上的沉重就將讓自己更加弱小。
劊想要保護李夢,可現在,自己卻在為了某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傷害他。
他想不通這些,他想要追求的似乎與現實永遠相反,旁人在破壞他所珍視的,現在更是他親手在破壞他最珍視的。
他隻是覺得很無力,很矛盾,就像此刻他的劍一樣。
“我要贏!我要贏。我要贏”
黑色粉塵越來越少,每一次接觸,都會讓李夢劍中的黑色覆蓋,但劊不敢停下來,他清楚地知道,倘若自己停下來了,那麽此刻,他是沒有勇氣再揮動這柄劍麵對李夢的。
他隻是任由粉塵噴灑,沉寂。
出劍,挪步至身後,再出劍,李夢滴水不漏的招架令劊難得寸進,液態的劍固化,黑色像刻在其上的雜質。每一次與劊的碰撞,那雜質都會轉到劊的劍上。
劊越來越重,粘稠的黑色像鎧甲一樣覆蓋在他的身上,劍上,粉塵緩慢的消磨。
戰到最後,劊任由那些李夢劍中的黑色覆蓋,他隻是不停的揮劍,拋卻了一切,隻是最普通的交鋒。
李夢補上缺口,劍上的眼睛閉合暗淡,巨劍縮小,他臉上的疲憊越發的多,他看著麵前的劊,他的麵部緩緩模糊,沒有留下任何,再度變的和過去一樣。
劊走著沉重的步伐費盡的一下又一下斬在李夢的劍上,從越來越快到越來越慢,他一直前進,李夢一直後退。
一劍又一劍,劊看著麵前的李夢,雙手握著劍,左揮,右揮,越來越重。
直到最後,當兩者的劍再一次接觸,劊用盡全力向左揮動,劍鋒摩擦,一點一點的將李夢的劍壓偏,劍一點點抽動,滑向自己,滑向左邊。
然後在一陣輕巧,他猛地抬起劍舉向頭頂,借著那份沉重重重的下劈。
李夢承受住這一擊,飽含劊沉重的一擊,劊整個人向下壓去,向他靠去,靠在他的肩上,靠在他的懷裏,劍不約而同的消失,他們心有靈犀。
劊認輸了,他已經無法再戰鬥下去了,李夢隻要站在原地等著劊滑落,他就算是贏了,但李夢沒有這麽做。
兩人一同倒下,李夢在下,劊在上。
“這樣就沒有人輸了。”李夢笑著說道。
趴在李夢身上的劊詫異的抬頭,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動作卻已經開始有情緒的顯露了,在李夢眼中,此刻的劊,是改變了的。
或許一切沒有回到過去,將新的花栽植到舊土地上,不論是花的顏色還是生存的情況,一切都是未知的,劊殺戮,但他是為了什麽而殺戮,這與過去是完全不同的。
他抱著劊,黑色的粘稠凝固,將劊關在裏麵,但劊沒有再掙脫這些,鋒芒畢露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有時尚需忍耐。
盡管這十分痛苦,但將那火焰肆意展放,將痛苦傳遞給別人的人注定會是孤獨的,有時,為了夥伴,朋友,人就是要會忍耐痛苦。
劊是明白了的,所以他停了下來,如果是那樣的他,是做不了南宮薇,牧音的朋友的,那樣的一雙手,什麽都抓不住。
李夢抱著劊,“去吧。”他說道。
一片狼藉的四周,隻有女孩的周圍是一片淨土。
女孩是被勒死的,被李恪托著,女孩到最後仍沒有真正受到那皮膚被一點點燒焦的痛苦。
她的遺憾在完整的肉體內拘禁,無法安息,她仍在等待。
黑暗中,仍有人為了這樣的等待出手,仍有人會為了一朵倒了的花出手,這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