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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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如火山爆發,噴泉般的黑水衝天而起,不斷分離而出的部分像一條條尾巴,延伸著,直至分離,它們向著各個方向衝去。
劊與男孩乘著水流在升到地麵的瞬間一躍,從水中躍出,來到了地麵。
到處都是塌陷,鬆軟的土沿坑洞的邊緣滑落,缺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他們依舊在森林之中,但此刻,周圍盡是落盡了葉的禿樹,無數變形的蛹中鑽出的畸形黑影像極了尚未發育完全,有先天缺陷的嬰孩,但它們仍不要命般的爬出。
破開了口子的蛹淌下粘稠的,黑色的血,像死去的人,尚具生命的活物極力爬出這孕育了它,卻也正要毀滅它的產袋。
但無處可去的它們隻是在逃出一口茫然的呆在原地,而後隨下沉的土地一起,在如絞肉機般的黑色中消融,直至看不到蹤跡。
每個蛹都不斷的爬出無數畸形的黑影,越來越微小,越來越薄弱,像將要幹涸的地下鍾乳石上底下的水滴,越來越慢,越來越渺茫。
本晝夜更替的天空像畫布般,被徹底的撕碎,黑色的裂痕下,天空像被撕碎後複原的紙,而後溢出的黑像蟲般蠶食下這些,一塊塊構圖從白晝到繁星點點的夜,再至徹底無光。
於是一種先前同朱瑾在外麵看到的那種紅光照在了這個世界。
並非是毀滅更像是——框架失去了支撐,於廢土下,暴力的重構。
樹木隨土地下陷,沙海消失,高樓倒塌,又腐蝕在黑色的海中,周圍的一切都在消散,隨緩緩上升的黑色,所有突兀都終將化作平坦。
男孩拉著依舊抓著劊的手,他倆詭異的飄在半空,腳下的土地早已被黑色吞沒,天空出現了一輪詭異的太陽,猩紅的,像是一隻眼睛。
“現在該怎麽辦?”劊看著周圍,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等待。”男孩說道,“等該出現的東西出現,然後將它們毀滅。”
“”紅光映在劊的麵龐。
“”紅光映在羅薩的眼中,透過高塔的缺口。
他倒在廢墟之中,事實上,無數道紅光真正透過數不清的缺口照在他的身體各處,他看著麵前的男人“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男人冷冷的笑著,緩緩沉默片刻,像是在感應著什麽,確認著什麽,緊接著隨意的說道“誰知道呢?”
以及,他的身體透過衣衫的破洞,露出的金屬光澤映著紅光,分外妖異。
巨大的蜘蛛陰影從他的後背鑽出,他一揮手,巨大的金屬刀刃彈出,他看向狼狽起身的少年“興許是老天在為你默哀呢。”
一瞬間,他猛衝而出,蛛影像繚亂的荊棘刺叢,巨大化的影子在一瞬間將整座高塔洞穿,無比沉重且尖銳的壓迫。
少年在瞬間被生生刺穿碾碎,隻是下一刻,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他卻順著被撞塌的塔樓缺口逃出。
男人像是早已料到,那黑影已經如躍起般鋪滿了天空,緊接著無數的尖刺像長滿尖牙的嘴,猛地蓋了下來。
“嘭!”氣息與粉塵碰撞的聲音,黑影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上,而其下的兩人卻在那荊棘密布的森林中穿梭。
男人筆直的衝刺,所觸碰的瞬間,那些繃直的尖刺都會變得如毛發般柔軟,反觀羅薩,他正不斷的避開尖刺,兩人的距離不斷拉近,甚至於羅薩身邊,不斷掠過的黑影正發瘋似的圍剿著他。
隻是每每穿過,在原地留下的,都隻是化作黑塵的虛影。
但男人不管這些,外圍邊緣處的黑影已然開始內翻,像啃食東西那樣,卷著地塊就要將男人困住。
像是一張咬下食物,開始合攏的嘴。
與此同時,男人在羅薩的虛影晃過兩次攻擊以後徹底的接近了他暴露的身影,甚至不用他動手,他背後貪婪殘暴的黑影便向蛇般刺去,數道黑影在頃刻間將羅薩刺穿、扯爛。
隻是沒有觸感傳來,依舊是虛影,男人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不遠處再度出現的羅薩,他麵前四散的粉塵被黑影一掃而空,又在瞬間,地下數道糾纏而出的黑影像巨蟒般衝出,將那黑影也擊穿,分食。
緊接著黑影在半空中炸開,分出無數細密的黑影向著四周衝去。
外圍已然變成了圍牆般的東西,快速推進的黑色壁障頂著尖刺不斷將男人與羅薩所處區塊的範圍壓縮,地麵的黑影亦像是憑著什麽搜索著,一個向裏,一個向外。
虛影不斷出現,又不斷被憑空從地底鑽出的“巨蟒”擊碎,就仿佛地上的是上顎,地下的是下顎,此刻,一根根尖刺與巨蟒便是並攏的嘴中,一顆顆嚴絲合縫的牙齒。
空間在被不斷擠壓,但不論被撕碎多少次,羅薩總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空隙之中。
男人與虛影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皺著眉頭看著那虛影離壁壘的邊界,那生滿尖刺的圍牆越來越近,他的眉頭沉到了極點。
但緊接著,又猛地舒展開來,因為虛影並沒有穿過它,而是迫於圍牆的移動開始向他的位置靠近,虛影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得意的笑了,看著在巨蟒下狼狽逃竄的羅薩緩這才開口“還有必要繼續躲下去嗎?你已經逃不掉了。”
無人應答,於是在他變得輕蔑的笑容下,巨蟒騰出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像是貓戲耗子般的玩弄,在越來越狹小的空間裏,羅薩的身影不斷破碎。
轉瞬即逝的生命讓男人想到了小時候玩的一種遊戲——拔草折花。脆弱的生命在絕對的力量下被不斷收割成殘破的玩偶,以至於他絕望的向自己襲來。
空間收縮的很快,此刻已然隻一個小室的大小,僅留給兩者直徑大概15米的空間,且生出的無數尖刺正極大的壓榨著其中的空間。
像是在堆滿雜物的雜物間中騰挪,男人看著虛影一次次以破碎的代價在自己的身體上劃出一聲微小的聲響,而他——就是那扇堅不可摧的大門。
隻是他仍分出視線看向地麵,黑影像無數的蛇蟲,此刻已然鋪滿了整片地塊,但仍沒找到羅薩的真身。
“你會躲在哪裏?”他毫不避諱的問道,看著那不斷靠近的又粉碎的虛影,有種驅趕蚊蟲的感覺。
無人應答,他亦漸漸失去了耐心。
在沉默下,在身體不斷傳來的摩擦聲下,他收斂了表情。於是又在瞬間,本以一種固定速度收縮的壁障猛然加速,徹底完成了收縮——這才是他的殺招。
“嗡——”像是什麽東西被突然提起的速度撕扯著,緊接著無數的尖刺在瞬間隨壁壘的收縮猛地刺向男人,密不透風。
沒有什麽可以躲過,從外界看,此刻先前還鋪天蓋地的黑影此刻已經收縮成了一個直徑2米的圓球。
而後圓球融化,露出其中的男人,隻是他臉上掛著的殘忍笑容卻在經曆短暫黑暗,重新見到光芒的刹那呆滯了——什麽都沒有,虛影仍是虛影,它再一次出現在男人麵前。
惱羞成怒。
他已經連續追殺了麵前的少年一天一夜了,剛剛分明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在那時候,他分明已經擊中了,那被擊飛後撞倒在廢墟裏的家夥絕對不可能是虛影。
“什麽時候,又是怎麽做到的?”他問向自己,緊接著看向麵前的少年,沒有再動手,就這麽看著他。
而那少年也就靜默的同他對視,就好像是在監視他,他像是意識到什麽般看向遠處,自己已經追的很遠了。
莫名變成猩紅色的天空,以及,整個世界,噴湧而出的黑色已經吞沒了太多太多的地麵,此刻,這個星球僅存的土地就仿佛是個孤島。
空氣中彌漫著粉塵,像是火山噴發,隨男人視線的移動,一個個高柱尖塔不斷的噴吐著,但更多的,它們死寂般的消沉著,甚至有幾座已然在先前的戰鬥中破損到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果不其然,透過厚厚的雲層,一座尖塔悄無聲息的停止了噴吐,而後是第二座,第三座。挨的很近,周圍僅存的高塔便被分割的很遠。
像是要讓男人疲於奔波,好爭取到更多時間。
男人看著地上糟糕的狀況,不留痕跡的看了眼地下,好似是要將自己亂了的心靜下來,於是下一刻,他挑準了一座尖塔趕了過去。
黑影無聲的跟進,追了他這麽久,此刻卻算是反了過來,男人眯起眼看向身後的黑影,暗暗打起來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