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在保護溫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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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人都是會變的。”喬婉月的言辭也變得犀利了起來,到了最後沒什麽客氣了:“那你這一次回來,想要得到什麽?”
    在喬婉月這裏,溫涼,永遠是敵人。
    “得到什麽?”
    溫涼嗬嗬地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笑:“讓我想想。”
    想想隻是一個說法,她幾乎什麽都不用想的,因為她需要得到的,不是她喬婉月可以給的。
    久久沒有得到溫涼的回答,喬婉月耐不住了,這麽多年下來,家族變故門閥爭鬥的驚濤駭浪,已經讓喬婉月隱忍到克製,但是麵對溫涼,她永遠做不到無動於衷。
    在得不到溫涼的回答之後,她終於撕破了臉皮:“溫涼,不管你想要做什麽,你都得不到任何東西,你若是敢碰我兒子和孫子,你知道什麽下場。”
    “顧太太。”
    溫涼冷冷地打住了她的話:“現在不是我要對你兒子孫子做什麽,是他們纏著我不放,你既然有這個閑情逸致來警告我,還是看好自家人好一些。”
    她不願意和喬婉月多說,最後說了一句:“不管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我都不記得你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便果斷掛了電話。
    喬婉月聽著話筒裏麵傳來的忙音,臉色慢慢變得扭曲了起來。
    不記得?
    不,她一點都不相信溫涼什麽都不記得了。
    這個女子,從和她說第一句話開始,雖然聽不出什麽鋒芒,但是她總感覺,溫涼來勢洶洶。
    過了五年了她再回來,這五年裏,她沒有一點的蹤跡,這個女子能忍了五年,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如今回來,定然來勢不可擋。
    喬婉月握著手機,久久站在路燈下,寒風吹來,她覺得冷,卻又不想動。
    腦海裏麵亂糟糟的,往事裏麵一些片段就這樣突兀地跳了出來,一點點的,拚湊成了一整段完整的過去。
    美國加州。
    那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天了吧。
    天氣很冷,她一身華衣坐在破落的出租屋裏,溫涼挺著大肚子一張臉蒼白著站在她的跟前,她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她的母親剛剛去世沒有多久。
    溫涼瘦得厲害,整個人差不多便隻剩下了皮包骨。
    若不是洗得發白的衛衣之下那個大起來的肚子,她覺得,一陣風,似乎都能把溫涼給吹走了呢!
    便是那樣的一個人,眼睛紅腫著,把她放在她跟前的支票,撕了一個粉碎。
    可要知道,那張支票上,是能夠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數字。
    她輕易便可以得到,但是,她拒絕了。
    撕碎的支票在她的跟前飄落,那一刻,她是惱怒的,說了一句:“溫涼,你現在不過是一介孤女,沒有我的救濟,你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
    她想要用一張支票買斷溫涼的所有骨氣。
    但是,她很明顯,買不了。
    那個時候的溫涼,還很年輕,不過是二十出頭,那樣困倦的境地之下,女子依舊站得筆直,眉目上,是倔強。
    冷冷地回擊:“顧家的錢,我不要?。”
    “顧家的人,我也不要!”
    說罷,她便轉身去了,那個時候,喬婉月總是覺得,轉過身去的時候,溫涼的眼睛是紅了的。
    她總是這樣口是心非,錢不要了便是不要了。
    可是人呢,豈能是說不要便不要的?
    她斷不了和顧寒時的情。
    “溫涼,你隻有這一次機會,此後,你再也見不到顧家人,肚子裏的孩子是顧家的種,那你拿掉吧。”
    既然不要顧家的人,那孩子,便也不能生下來。
    溫涼渾身顫抖了一下,依舊站得筆直。
    聲音聽起來,冷得沙啞:“孩子是我的,和顧寒時,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一句話,成為了喬婉月最後記得的。
    似乎,那也是溫涼最後和她說過的話,此後,這個女子就消失了,她帶著肚子裏的孩子搬了家,從這個破爛的出租屋搬到了另外一個出租屋,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喬婉月一直都知道,溫涼以為的終點,其實從來就不是終點。
    對顧寒時來說,他們之間,永遠沒有終點。
    顧寒時是她的兒子,喬婉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思?
    離開美國加州,顧寒時為溫涼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護她平安護她衣食無憂,可是,溫涼自有她的辦法,甩開他的人,顧家的錢,她一分沒用。
    到現在,喬婉月還是時常會想起來那一年的除夕夜。
    溫涼從美國加州打來的那一通求助的電話。
    那樣一個滿身驕傲的女子,竟然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在電話裏麵苦苦哀求,那個時候的溫涼,約莫是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上了吧。
    她就坐在顧寒時的身邊,聽著他一字一句說出來的決斷無情的話,心裏麵總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這個世上,口是心非的,永遠不隻是溫涼,還有一個顧寒時。
    “奶奶。”
    顧景年在門口邊上朝著她這邊叫,喬婉月回過來神來。
    看著站在門口燈光下麵容稚嫩的顧景年,喬婉月的心抽了一抽,最後,便做出了決定。
    任何人,都不允許她動她的兒子和孫子。
    傅寧到達顧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她的心裏有些疑惑,對生活一直有非常強大自律的喬婉月,每個晚上,通常都會在十點之前便入睡了。
    這些年,幾乎沒什麽事情能夠讓她晚睡。
    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傅小姐,太太在書房等你。”
    仆人把她直接引到了喬婉月的書房,進門的時候,喬婉月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把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跟前,指著文件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溫涼回來了?”
    忽然被喬婉月這麽生氣地質問,傅寧是有些的忐忑的。
    畢竟,這麽長時間以來,喬婉月對她,一直都是溫柔體貼有加的。
    像這般這麽生氣,以前是從來都沒有的。
    她看了一眼桌麵上的文件,那是一張張照片,背景是顧寒時的公司。
    估摸著,這些照片,應該是喬婉月讓人調出來監控取出來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她和溫涼站在一起的畫麵,還是十分清晰的。
    也難怪喬婉月這麽生氣了。
    在喬婉月看來,她傅寧和她應該是一條船上的人,傅寧有什麽事情,都是不能瞞著她的。
    但是,明知道喬婉月對溫涼的事情這麽忌諱,在知道溫涼回來之後,竟然沒有及時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喬婉月現在惱怒,便是因為這個吧。
    定了定心神,傅寧輕聲道歉:“對不起伯母,這件事是我處置不當。”
    其實她是有苦也說不出來,不是她不想要告訴喬婉月,是傅止再三叮囑過,她不能牽扯到溫涼這件事中。
    傅止的顧慮她自然是知道的。
    據傅止所說,現在的顧寒時對溫涼是勢在必得的,而且他對傅家已經嚴重不滿,當年的事情,始終是顧寒時心裏麵的一個疤,這個疤留在心中還好,若是被什麽人揭開,便是血淋淋的。
    若是她把溫涼的事情在喬婉月的跟前說一遍,這不僅會觸怒顧寒時,也會讓事情變得無法控製。
    顧寒時想要溫涼,但是在乎喬婉月的感受。
    他夾在中間,定然是百般為難。
    “處置不當?”
    喬婉月不相信,冷笑了一聲:“我是最了解你的,溫涼回來了,你比誰都急,這種事情你還不肯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威脅過你?”
    在豪門中摸爬打滾了這麽多年,喬婉月的心思,豈是那麽淺的?
    在喬婉月的百般逼迫之下,傅寧最終還是把傅止和她說的話,一一說了出來。
    本來以為喬婉月會懂得她的為難,不曾想喬婉月冷笑了一聲反問她:“你覺得傅止這麽做是為了你好?”
    傅寧臉色有些難看,不說話。
    “你又不是不知道傅止對溫涼什麽心思?你以為他當真恨溫涼到能夠斷了他對她的心思?”喬婉月滿臉的冷笑,言辭冷厲:“不會,要是會的話,這麽多年,他就不會放著那麽好的未婚妻,一碰也不碰。”
    要有多大的恒心,才能讓一個男人固守清白到現在?
    溫涼是那樣的一個女子,她從來都是這樣的,若是那個男人有了別的女人,她斷然是不會再要。
    傅止縱然對溫涼百般恨意,但是他又怎麽會沒有私心?
    他怕,他連最後得到溫涼的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他隻不過是不想要讓我知道溫涼的存在,他在保護溫涼。”喬婉月說得一針見血,這讓傅寧拿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她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到底是不相信,當年對溫涼趕盡殺絕的傅止,對溫涼怎麽會還有愛意?
    如今喬婉月這般說來,倒是有些可信的。
    傅止的心思,永遠晦深難懂。
    說來,傅寧還是有些傷心的,自己喜歡的男人對溫涼一片癡心,自己敬重的兄長對溫涼,也念念不忘。
    似乎她的存在,是多餘的。
    忍了忍心中的傷心,傅寧看向喬婉月:“伯母,那我們該怎麽辦?”
    這麽多年的謀劃,自然不能因為溫涼回來了她便要放棄,顧寒時,必須是她的。
    愛了一個人這麽多年,傅寧怎麽也想不到用什麽理由來勸自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