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光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發現自己星紋骨架裏多了一絲暗金能量，此刻正在改造他的根基。
    柳千機更慘，滿頭暗紅長發正在褪色，但每根發絲都鍍上了星芒。
    “你…”柳千機聲音發抖，“剛才那是…”
    陳景背對二人凝視正在閉合的界門。
    他的氣息正在急速跌落，最終停在渡劫初期的門檻。
    白衣上沾染了幾點血漬，正緩緩暈開成星紋圖案。
    “借來的力量。”他轉身時，右眼混沌旋渦已經消失，“不過收獲不錯。”
    掌心攤開，露出一枚染血的青銅碎片——正是界主胸前那截斷戈的尖端。
    遠處突然傳來天雷轟鳴。
    趙寒光抬頭，看見渡劫期特有的九霄神雷正在雲層中醞釀。
    天穹之上，雷雲翻湧如怒海。
    陳景盤坐在虛空，素白道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仰頭望著第一道劈落的九霄神雷，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那道足以將大乘修士劈得魂飛魄散的紫金雷霆，在距離他三丈之處突然溫順地分叉，化作兩條雷蛇纏繞上他的雙臂。
    “就這？”
    他輕笑一聲，指尖輕點雷蛇七寸。
    兩條狂暴的雷靈頓時凝固，繼而坍縮成兩顆跳動的雷珠，在他掌心滴溜溜打轉。
    遠處觀劫的趙寒光差點咬到舌頭。
    那可是九霄神雷凝成的先天雷精，多少雷修夢寐以求的至寶！
    第二道神雷接踵而至。
    這次是赤紅如血的焚天雷火，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燒出扭曲的波紋。
    陳景終於起身，卻不避不讓，任由雷火將他吞沒。
    柳千機驚呼未出，就見火中浮現一道清瘦剪影。
    陳景竟在雷火中舒展筋骨，如同沐浴溫泉。
    “他在用雷火淬煉混沌道胎！”趙寒光突然明白過來，聲音發顫。
    果然，當雷火散盡時，陳景右眼的混沌旋渦明顯凝實了幾分。
    更驚人的是，他發間那幾縷青銅色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星辰般閃爍的銀白光華。
    第三道神雷遲遲未落。
    雲層中傳來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仿佛天道正在醞釀某種超出常理的東西。
    陳景卻閑庭信步般踏空而上，每一步都在虛空中留下蓮花狀的星紋。
    當他走到劫雲正下方時，第三道神雷終於劈落——
    竟是條青銅色的雷龍！
    龍睛由兩顆紅珠鑲嵌，龍須是跳動的混沌氣，每一片龍鱗都刻著古老的封印符文。
    這是古噬界主隔著界壁投來的殺招！
    陳景終於露出認真的神色。
    他左眼星圖急速旋轉，右手虛握間，星樞劍從虛空躍出。
    隻是此刻的劍身已非星光凝聚，而是纏繞著暗金紋路的實體。
    “來得好。”
    劍鋒輕揚，不偏不倚點中雷龍眉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清脆的“叮”——
    像是打碎了某種琉璃器皿。
    雷龍凝固在半空，繼而從頭到尾寸寸龜裂。
    那些碎片並未消散，反而被星樞劍盡數吸收。
    劍身上的暗金紋路突然活了，化作一條微型雷龍在劍脊遊走。
    劫雲突然劇烈翻滾，似是被激怒般連續劈下六道神雷。
    青、赤、黃、白、黑、紫六色雷光交織成網，每一道都帶著不同的小世界法則之力。
    陳景終於動了真格。
    他左手掐星辰印，右手劍指蒼天。
    體內長生道果第一次全力運轉，在頭頂形成莫許大的混沌慶雲。
    六色雷網落入慶雲，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失無蹤。
    “還給你。”
    隨著輕喝，慶雲中突然反衝出十二道雷光。
    每道都比天劫翻倍粗壯！
    劫雲瞬間被撕得粉碎，露出背後清澈的星空。
    趙寒光突然腿軟跪地。
    他看清了那些雷光的真容！
    其中六道是原樣奉還的天劫，另外六道赫然是陳景模擬的古噬界主氣息！
    最後一縷劫雲散去時，陳景飄然落地。
    渡劫期的威壓如潮水般收攏，最終歸於平靜。
    隻是當他睜眼時，眸中流轉的已不再是星辰與混沌，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琉璃般透徹的光芒。
    “走吧。”他拂去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正門進不去，走側門。”
    柳千機怔怔望著他背影，突然發現陳景每一步落下，都有細小的星輝從足底溢出。
    那些星輝落地後並不消散，而是生長成微型的星紋植株，在風中輕輕搖曳……
    數日後。
    三人站在一口枯井前，井沿爬滿青銅鏽蝕的紋路。
    “真從影井進？”
    趙寒光用腳尖踢了踢井沿，幾塊鏽皮剝落，露出底下暗紅的血肉組織，“怎麽看著像活物傷口結的痂？”
    柳千機蹲下身，指尖凝聚一縷淨火。
    火光映照下，井底根本不是枯水，而是不斷蠕動的黑色薄膜，表麵浮現著人臉狀的凸起。
    陳景左眼星芒流轉，忽然輕笑：“有意思，這口井連著古噬界的痛覺神經。”
    他並指如劍，星樞劍憑空浮現。
    隻是此刻的劍身已非實體，而是由流動的星輝與混沌氣交織而成。
    劍尖輕點井底黑膜的瞬間，整口井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抓緊。”
    陳景左手抓住趙寒光肩膀，右手劍鋒下壓。
    黑膜破裂的刹那，三人被噴湧而出的暗紅液體吞沒。
    天旋地轉中，柳千機看見液體裏漂浮著無數記憶碎片。
    有繃帶人獨戰界主的畫麵，有殘眼宿主誕生的過程，甚至還有…
    陳景在某個小世界渡劫的場景？
    “別看。”
    陳景的聲音突然在識海炸響。
    柳千機猛然回神，發現三人正站在一片不斷抽搐的肉壁上。
    腳下黏膩的觸感並非泥土，而是某種巨型生物的髒腑內壁。
    “我們這是…”
    趙寒光剛開口，就被陳景捂住嘴。
    上方肉壁突然裂開七隻豎瞳，每隻瞳孔裏都映出三人倒影。
    陳景右眼混沌氣暴漲，在三人周圍形成扭曲的光暈。
    豎瞳掃視幾圈後，疑惑地閉合了。
    “古噬界的影膜夾層。”
    陳景傳音解釋，“相當於人皮膚與血肉之間的空隙。”
    他指尖亮起星芒，在肉壁上畫出一道門形。
    肉壁立刻腐蝕潰爛，露出後方幽暗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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