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瘋狂湧動，化作鎖鏈纏向陳景。
    黑貓尖叫一聲跳開：“完了完了！老頭發瘋了！”
    陳景不慌不忙，指尖輕點。
    所有灰霧鎖鏈在觸碰到他的瞬間化為虛無。
    守墓人猛地後退：“不可能！你怎麽能......”
    “因為我不怕。”
    陳景站起身，“你所謂的灰霧侵蝕，不過是另一種法則。”
    “而我的道，恰好克製一切法則。”
    守墓人的身體開始崩解。
    他發出刺耳的笑聲：“好！好！那就去試試吧！”
    他指向灰霧最深處，“往前走，別回頭。”
    “看到門的時候......”
    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化作一縷灰煙消散。
    黑貓瑟瑟發抖：“那個......我突然想起還有事......”
    陳景拎起它：“帶路。”
    灰霧深處出現一道光。
    隨著靠近，光漸漸清晰——
    那是一扇半掩的青銅門，門上刻著熟悉的星紋。
    陳景手腕上的表突然瘋狂跳動，數字從87變成了1。
    黑貓瞪大眼睛：“真的找到了......”
    陳景走到門前，伸手輕推。
    門縫中溢出的不是仙光，而是濃鬱的時間亂流。
    他回頭看了眼黑貓：“要一起嗎？”
    黑貓猶豫了一下，突然跳上他肩膀：“媽的，拚了！”
    就在他們跨入門的瞬間，整個灰霧高原劇烈震動。
    所有霧傀同時抬頭，發出解脫般的歎息。
    醉仙樓裏，老板娘手中的酒杯突然碎裂。
    “終於......”她輕聲道，“有人成功了。”
    ……
    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關閉。
    陳景站在一片荒蕪的灰霧高原上，四周空無一人，連霧氣都比記憶裏稀薄許多。
    黑貓從他肩頭跳下來，爪子踩在幹燥的沙土上，激起一小片塵埃。
    “這就是你說的回去？”黑貓的尾巴炸成了雞毛撣子，“我們他媽回到過去了！”
    陳景沉默地環顧四周。
    遠處還沒有醉仙樓，沒有坊市，隻有光禿禿的山崖。
    他抬起手腕，山寨表上的數字變成了“∞”，指針徹底停擺。
    黑貓焦躁地轉著圈：“完了完了，現在我們是第一個被困在這裏的倒黴蛋！”
    它突然抬頭，銀白的貓眼裏滿是怒火。
    “都怪你！非要推那扇破門！”
    陳景沒理會它的抱怨。
    他蹲下身，手指輕觸地麵。
    沙土下埋著半塊青銅碎片，紋路與門上的星紋一模一樣。
    “不是意外。”他低聲道，“是循環。”
    黑貓愣住：“什麽循環？”
    陳景站起身，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我們以為自己在找門，其實......”
    他頓了頓，“我們就是門的創造者。”
    黑貓的毛慢慢平複下來。
    它歪著頭思考了一會，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的意思是......”
    “醉仙樓老板娘說過，那貓邪門得很。”
    陳景看向黑貓，“守墓人隻跟有時間印記的人說話。”
    他晃了晃手腕上的表，“因為我們就是留下這些線索的人。”
    黑貓一屁股坐在地上：“所以......我們注定要被困在這裏三百年？注定要變成那個神神叨叨的守墓人？”
    遠處傳來隱約的雷鳴。
    灰霧開始凝聚，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陳景眯起眼睛：“不。”
    “什麽不？”
    “既然知道是循環，就能打破它。”
    陳景從袖中摸出那塊煎餅果子碎片，“我們不需要重複曆史。”
    黑貓盯著那塊已經幹硬的煎餅：“靠這個？”
    陳景沒回答。
    他把煎餅碎片埋進土裏，澆了一滴靈酒。
    地麵微微震動，一株嫩芽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黑貓驚訝地發現，那竟是一棵縮小版的建木。
    “時間循環最怕什麽？”
    陳景輕撫樹苗，“怕有人不按劇本來。”
    樹苗長到三尺高時，枝頭結出一顆青澀的果實。
    陳景摘下來咬了一口，汁水順著下巴滴落。
    黑貓突然尖叫：“你的頭發！”
    陳景的發梢正在變灰。
    不是衰老的灰白，而是與周圍灰霧一模一樣的顏色。
    他感受著體內靈力的變化，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你瘋了嗎？”黑貓跳起來抓他的袖子，“主動讓灰霧侵蝕？”
    “既然要成為守墓人，”陳景抹去嘴角的水水，“那就提前適應這個身份。”
    樹苗突然劇烈搖晃。
    天空中的灰霧旋渦擴大了一圈，隱約形成門的形狀。
    黑貓的耳朵貼到腦後：“要來了......”
    陳景盤腿坐下，取出青銅碎片放在掌心。
    碎片上的紋路開始流動，與樹苗的根係連接成奇異的圖案。
    他看向黑貓：“幫我個忙。”
    “什麽？”
    “去建立坊市，開一家醉仙樓。”
    陳景的瞳孔漸漸變成灰白色，“記得在酒窖裏留隻黑貓。”
    黑貓的尾巴僵直：“你認真的？”
    “三百年後，會有個戴表的年輕人來找你。”
    陳景的聲音越來越輕，“告訴他......”
    灰霧突然吞沒了一切。
    黑貓隻來得及看到陳景最後的口型，似乎是“多加個蛋”。
    再睜眼時，麵前隻剩一棵參天大樹，樹幹上刻著熟悉的星紋。
    樹下坐著個灰白眼睛的老人，正在用樹枝畫棋盤。
    “來了？”守墓人頭也不抬，“坐吧，陪我下盤棋。”
    黑貓盯著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行啊，老頭。”
    它甩了甩尾巴，“不過輸了的人，得告訴我一個秘密。”
    遠處的平原上，第一縷炊煙嫋嫋升起。
    ……
    灰霧高原的第一塊青石板鋪下時，黑貓蹲在石板上舔爪子。
    它用尾巴卷著一塊靈晶，在地麵刻出歪歪扭扭的線條——這是坊市的雛形。
    “喂！新來的！”
    它衝遠處一個茫然四顧的大羅修士喊道，“想活命就過來幹活！”
    那修士警惕地走近：“你是......”
    “老子是這裏的管事。”
    黑貓甩出幾道符籙，在空中組成簡陋的規則。
    “第一，每月上交三塊靈晶。
    第二，不準在灰霧裏亂跑。
    第三......”
    它眯起銀白的貓眼，“酒窖裏的東西不準碰。”
    修士們陸續聚集過來。
    有人質疑，有人不屑，直到黑貓一爪子拍碎了一塊星核礦石，所有人才老實下來。
    醉仙樓的搭建花了三個月。
    黑貓蹲在屋頂，看著下麵忙碌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