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母女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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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小,走一波!
方崢想找柯珂的時候,就在二樓的過道上看見了李浩波,因為飯桌上他針對柯珂的那些發言,以及他於人群中出挑的外形,所以對他印象深刻。
他從他身後走近時,被他發現。
“你好,請問你看見柯珂了嗎?”
他卻豎指唇前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又手指半指寬的門縫。
他佝身一看,是柯珂和她姥姥,一老一小正哼唱著他聽不懂的戲曲。
“別打擾她們。”李浩波小聲提醒。
方崢點頭。
“移步說話?”他問。
方崢遲疑片刻,應下。
二人來到樓下的空壩,這裏雖然有遮陽傘,但遮不了悶熱的空氣。
“你想和我聊什麽?”坐下之後,方崢問。
“你是什麽星座?”
“……”方崢一頭霧水,出於當兵多年的素質,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強烈的敵意。“你問這個做什麽?”
李浩波也不回答,繼續問。“你的生日是不是在四月二十日至五月二十日之間?”
方崢越發迷惑了,但看他神情認真,雖不知緣由,還是誠實回答。“不是,我是三月二十日。”
“陽曆?”
方崢點頭。
李浩波這才鬆出一口氣,雖然他當著陸鳴的麵不屑星座一說,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山窮水盡時的柳暗花明。
“怎麽了?”方崢問,想他一個大男人在意什麽星座,那不應該都是女生的偏好嗎?
“如果你的生日是四月二十日至五月二十日之間,那麽你就是金牛座,金牛座和處女座都是摩羯座的配偶星座,柯珂就是摩羯座。”
聽完他的解釋,方崢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啼笑皆非,他真是坦誠得讓人意外,太不符他冷峻的外表。
“所以你是處女座?”
他毫不猶豫。“恩,所以我很介意她身邊會出現金牛座或其他處女座的人。”
“沒想到像你這樣的成功人士也會迷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能對一個人的習慣了如指掌,你喜歡她?”他直接,他也就不掖著,況且他在席間已經表現得那麽明顯,他也不瞎。
“恩,整二十年。”
二十年?
這個數字無疑讓方崢詫異,想著自己在學生時代也有過一段曾經美好的初戀,時至今日雖然還保留著一些或清晰或模糊的記憶片段,但那個年紀不成熟的好感和情愫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慢慢消融在不斷推移的時光裏。
二十年……當真有些令人佩服了。
“所以你是來給我下馬威的?”
他身體向後麵的椅背靠了靠,揚眉,神態自信。“不是下馬威,隻是想讓你在了解實情之後能夠知難而退。”
方崢看著他,抿著嘴,正氣凜然。“李先生,你說這句話真是對我身為一名軍人最大的侮辱,知難而退,是我們軍中大忌。”
李浩波的臉色立馬變得凝重,如臨大敵。
他卻反之一笑,耐人尋味。“不過我很欣賞你喜歡一個人不拖泥帶水,不遮遮掩掩的態度,這才是我們中國真男人該有的血性。”
說著,他“唰”地起身,抬起手臂,一個幹脆利落的軍禮之後,踏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
這是第一次,李浩波在一個陌生人麵前落了下風。
……
李浩波在一樓又獨自一人坐了約半小時,本來是想等樓上的婆孫倆聊完再去找柯珂,結果母親急匆匆地跑來。“小波,你,你快去看看,柯珂跟你梁姨吵起來了。”
他大驚失色。“為什麽吵?”
“剛才我跟你梁姨,還有那個那個,就是當兵那小夥子的媽媽一起聊天,後來那小夥子來了,跟他媽媽和你梁姨說隻把柯珂當妹妹看,結果你梁姨認定問題出在柯珂那兒,一生氣找到柯珂,母女倆就這麽吵起來了。”
聽完母親的話,李浩波心想方崢不愧是軍人作風,行動力強,可他坦白得並不是時候,也或者他表達方式出了問題,才讓梁姨誤會到柯珂身上。
盡管是他“從中作梗”。
快到的時候,已經能夠聽見吵架聲。
柯珂和母親爭鋒相對,態勢膠著。
母女倆身邊都站著勸架的人,可誰也勸不住正氣頭上的二人,急壞了一旁的姥姥直抹眼淚。
“你愣著幹嘛?還不趕快過去勸勸,柯珂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李母見李浩波停在原地,著急的推了他一把。
“你以為她就會聽我的嗎?”李浩波說,頗有無奈,他眉眼深重的看著激動不已的柯珂,擔心她受刺激,會抑鬱發作。“讓她好好發泄發泄吧,她需要發泄。”
李母雖然不理解,但也沒再勸。
而另一邊的柯珂眼神怨憤地瞪著母親,聽著她對自己猶如外人一般的諷刺。“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多高的眼光,才會誰都看不上?”
“我沒有眼光,所以請你不要再四處托人給我介紹相親,我說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你身邊那個吊兒郎當的跟屁蟲嗎?就你這樣要工作沒工作,要事業沒事業的,他會看得上你?現在誰還會看得上你?”
“知道沒人看得上我,你還浪費時間給我介紹幹嘛?”母親越發鋒利的言語不斷刺激著柯珂,她氣得雙頰通紅。
“如果不是嫌你丟人,你認為我願意浪費時間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嗎?你看看人家桐桐,從小讀書學習到成家立業,哪一樣讓你小姨操心過?再看看你?讓你考公你不去,大學畢業這麽多年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一個無業遊民,每次碰著熟人問我你在哪裏工作,結婚沒有,我都不好意思開口。”
“是啊,柯珂,你媽媽說得對,她都是為了你好,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爸爸媽媽考慮吧,我們中國人都說百善孝為先,無後為大,你總要為他們生一個孫子盡孝吧。”這時二姥姥出聲勸道。
“我自己的終身大事憑什麽要考慮別人的感受?你們到底要幹嘛呀?我是等待你們審判的犯人嗎?全都圍著我逼我結婚,你們有誰多嘴問過一句我是怎麽想的?我結不結婚影響到你們拉屎放屁,影響到你們正常生活了嗎?能不能不要總站在道德製高點,自以為是大發慈悲的指手畫腳?”這種時候,她早已顧不上什麽長幼尊卑,傳統美德。
她隻知道在場的不僅有親戚,還有她父母的同事和朋友,被數十雙眼睛盯著那種孤立無援的無助感,用語言反擊,哪怕是沒有素質的髒話,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武器。
至於臉麵,她早就沒了這種東西。
她又看向母親,倔強憤怒的眼神,委屈卻在眼眶裏打轉。“你要是覺得我丟了你的臉,那是你的事,這個世上不是隻有公務員一種才叫工作,隻要我掙的每一分錢體麵幹淨,我就問心無愧,我現在生活得很好,不缺飯吃,不少衣穿,不需要你操心,我不會結婚,一輩子都不會結婚。”
“睿睿。”姥姥喊道,是想製止她繼續說下去。
“不結婚?”母親顯然被她這句話震住了。“你不結婚想幹嘛?繼續和那個野男人鬼混?”
“他是我好朋友,你說話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難聽?”柯珂打斷母親的話。
“我說話難聽,有別人在背地裏說你的閑話難聽嗎?這麽多年,你跟他不清不楚,知道或不知道的都說你們早就有一腿,你甚至已經被他搞大過肚子,所以才這麽多年不跟家裏的親戚來往。”
“梁芳,注意分寸,哪有這樣說自己女兒的。”姥姥對柯珂母親嗬斥。
方崢也出麵幫忙勸道。“阿姨,請您不要責怪柯珂,是我的問題,我真的隻是把她當作妹妹。”
“活該你不喜歡她,她這種行為不檢點的就是活該,從來不聽父母的話,活該這種下場。”
“我怎麽就不檢點了?”柯珂聲嘶力竭,方崢攔在她麵前,即便人高馬大,也不頂用。“你為什麽從不反省你自己?從小到大,我就像你情緒的垃圾桶,每天放學回家聽不完你的抱怨,你高興了尚且給我一絲好臉色,不高興了,什麽難聽的話你都對我罵得出來,你不是總說別人家的孩子好嗎?那你和別人家的母親相比又如何?別人的母親是孩子溫柔的避風港,可你呢?我在外麵受了欺負受了委屈,你從來隻會認為是我的錯,落井下石,冷言冷語,和別人一起罵我笨蛋,嘲笑我,你有為了維護我反駁過其他人嗎?知道我為什麽疏離你,越來越不願意跟你說話嗎?因為我不想再聽到你總是沒完沒了的責備我,甚至光是聽見你的聲音我都覺得煩躁。”
“你總想著自己的臉麵,那你什麽時候想過我也有臉麵,我也有自尊,你生了我,你就可以隨意踐踏我的自尊嗎?你除了給我學費,你還給過我什麽?你的人生所有不如意都是我的錯,難道你就沒錯嗎?你配做母親嗎?”
“我送你去上學,你又拿過什麽好成績來回報我?我到底有什麽錯?我最大的錯就是生了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白眼狼。”
“我就是不得好死,就是白眼狼,我要的是一個溫馨幸福的家,不是一個隻會用成績和分數來決定我好與壞的監獄。”
“柯珂,你冷靜一下,別再說了。”方崢盡所能的擋在柯珂麵前,生怕她會和自己母親發生肢體衝突,可場麵已然混亂,柯珂的情緒又哪裏冷得下來,她一件件數落母親的不是。
而她的母親,也同樣哭訴著她的不孝。
母女倆的話都像錐子一樣不停傷著對方的心。
此時人群中的李浩波母子,再也看不下去的李母要衝過去,卻被身旁的兒子拉住手臂。
她回頭看著他的一臉陰翳。
“媽,當初放下她,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說完,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將那個激動到全身發抖的身影護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