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鴿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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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吃過飯就返程了,午後到家時方刈正等在起居室,他聽到我們回來的動靜,抬頭用冷冷的目光在我和葉言身上極快地掃了一下。
“說了今天陪你去逛街,你自己到哪裏去了?”他的話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撓掃著我的心,引起我極大的不安。
“你還記得答應過要陪她?”葉言完全不管他那麽多,點著一根從便利店買的廉價香煙就吸了大口,吐出一陣煙霧,“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是中午十二點半。之前你有和她解釋過一句嗎?你自己不承認,其實就是把她當成你的人偶吧?”
“你少說兩句。”我心中抽痛,還是對方刈說:“對不起,但是下次如果你有什麽事……能不能提前告訴我,因為……你昨天答應過我的啊。”
“好。”方刈說完就拉起我的手,以一種宣示主權的語氣對葉言說:“你以後不要再碰她。”
葉言的冷笑裏充滿了輕蔑,“她又不是傻子。”
回到房間,我終於忍不住積蓄了大半天的消極心情,伏在他肩膀上哭了出來。
“小憐……對不起……”方刈溫柔的聲音,讓我覺得葉言一定是在挑撥離間。
我哭個不停,痛訴他不辭而別,指著那些雜誌質問他是不是如葉言所說的那樣。
他好笑地點了點我的額頭,遞過來紙巾讓我擦鼻涕,“他說得太誇張了,我再好色,也睡不了那麽多女人啊。”
我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發泄似的揪著他的頭發。
“你什麽都不跟我說!”
“你想知道什麽,問我啊。”他親了親我的額頭,“想知道我去哪裏了,給我打電話不就好了?什麽都等著別人告訴你,你自己不知道可以做什麽?”
“我……”我一時語塞,“我怕打擾你……”
“那以後知道了嗎?”
“嗯……”我抓緊他一小片衣襟,“哼!”
“大美人,還有哪裏不滿意?”
“哪裏都不滿意!”我撒潑,“你今天鴿了我!”
他耐心地安慰了我很久,直到我因外出和哭泣帶來的疲倦徹底反撲,扭捏著想他陪我睡覺。
方刈讓艾妮熱了毛巾,幫我仔仔細細擦幹淨臉和手腳,邊擦邊問我和葉言去了哪裏,怎麽看起來灰撲撲的,像隻不小心沾了泥塵的天鵝。
聽了我的回答,他忍俊不禁,果然說了一句:“你想要什麽告訴我就是,我幫你找來。”
這怎麽一樣,物質的賦予和精神的陪伴,能相提並論嗎?
我正準備和他辯論,他卻很快地就對我表示了認同,向我道歉,答應我如果不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一定會留下來陪我。
“其實不是一定需要陪我的。”我說,“我想要的是你願意主動告訴我……不然……我就會胡思亂想……”
很過分的請求。
是我以前絕對不願意提出來的請求。
可是我卻說出了口。
盲目的所謂包容隻會釀成更大的問題,我真的很想和他坦誠相待,因為我想要和他一直地、長久地、走在人生的漫漫長路上。
“嗯。”他放下毛巾,借著半蹲的姿勢,在我的手背上親親一吻,“好。”
我想著可不能這樣輕易被他打發了,於是變本加厲,“哼,誰讓你早上不陪我,我生氣了,要罰你!”
“嗯……好,好……你想怎麽罰……罰我伺候你好不好?”
“嘻,不行,罰你今天不許碰我!”我趁他不注意,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跑進臥室關上了門。
這套衣服穿起來真的很不適,我打開臥房裏的衣櫃,想看看有沒有衣服可以換,然而隻有幾套備用睡裙。我挑了一套看起來最安全的換上,特意將吊帶調短了些,好遮住胸口更多的肌膚,躡手躡腳想去開門。
總不可能真的把他關在外麵對不對。
“還不開門?”方刈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我嚇了一跳。
“哼!”
“小憐,別生氣了……”
“哼!!”
“嗯……明天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我嘩啦一下打開了房門,方刈靠在門側的雕花木框邊,轉頭笑盈盈看我,“怎麽還換了衣服?”
他上下掃了我幾眼,“穿成這樣……想自薦枕席?”
“混蛋!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錘他的胸口,“我真的困了,要睡一會兒。”
他不再出言調戲我,讓我先去休息,我躺在床上,聽到浴室傳來極輕的水聲。
有點不妙……可是,床好軟,被子好舒服……
我陷入了沉沉的夢,夢中陽光和煦,我正坐在鋪滿軟墊和毛毯的窗台上看樓下的工匠們檢修噴水池,他們時不時開啟閥門,水柱隨之高低上下,看在我眼裏,就像螞蟻修築家園的動畫片,還挺有意思。
“看什麽呢?”方刈端著一杯茶走過來,朝下麵望了望,輕輕一笑,“他們比我還好看?”
“哼,是啊,人家還會修噴泉。”
他放下茶杯,靠到我身邊,“有什麽好看的,不許看了。”
“嗯……你幹什麽……”
窗簾大開,澄淨的玻璃窗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遮掩效果,我頓時慌張,“要……他們要看到了……”
“這麽遠,誰看的清?”
他流連半晌,全然忘了窗台的小幾上還放著一隻茶杯,急切之間手肘一碰,描花骨瓷茶杯一下歪倒,杯中涼透的紅茶驟然潑到我身上。
“小憐……”他很是緊張,直到發現茶水早已不熱,沒有將我燙到,才放下心來,低頭啜飲點點殘紅。
“嗯……”他坐起來,舔了舔嘴唇,“淨眼看桃花,紛紛墮紅雨……”
眼前的場景越來越朦朧,我有點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夢,腦袋昏沉而空白。在熟悉的溫潤深遠的香氣中,夢境慢慢退去,我微微睜開眼,窗簾關得好好的,房間裏很昏暗,隻有一盞壁燈發出微弱的光。
而方刈安靜地躺在我旁邊,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他迷迷糊糊的,手臂壓到我腰上,順手抱住了我,嘴裏低低的呢喃,聽不清說了什麽。
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他毫無反應,我又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臉頰,他發出有點不耐煩的悶悶聲音。我突然覺得好好玩,忍不住在他的脖子上打圈,捏捏他的耳朵,又按按他的鎖骨,最後親了他的嘴唇一下,鑽到他懷裏聞他身上的熏香味。
“好玩嗎?”他的聲音傳來,很是清晰,完全沒有睡後的疲態。
他該不會是早就醒了!
我用額頭蹭著他的胸膛,“嘻嘻,好玩!”
“你剛剛做什麽夢,怎麽一直在哼哼唧唧。”
“做什麽夢……啊!我才沒有做夢呢!可能是沒睡醒……”我心虛地貼緊他,“好累啊!”
“是嗎……”他低聲問著,臉上浮出笑意。
我抵死不認,他一副了然的樣子,不再與我多爭辯。
可這樣才讓我更加尷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睡夢裏到底還做了什麽事情……
我們正在餐廳等待晚飯,葉言叼著一根粗煙進來了,那是他早上出門在外麵買的,劣質而便宜,煙氣濃重又嗆人。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我,輕輕吹了口氣。
明明下午見麵時兩個人還劍拔弩張,可這會兒方刈忙碌地回複著信息,聽他進來時,隻是打字的手指頓了頓,什麽也沒說。直到管家送進來一個小木盒,方刈才放下了手機,打開木盒,取出來一隻鐲子。
這是一隻半鏤空的花絲細金鐲,很有複古韻味,方刈笑了笑,問我:“小憐喜不喜歡?”
“嗯,好看。”
“就是設計有點此地無人三百兩。”葉言插話。
方刈沒理他,將鐲子套在了我的左手腕,我甩動幾下,大小正正好。
“哪裏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啊?”我轉動手腕打量著鐲子。
“咳……我是說,做得這麽金燦燦,生怕別人不知道是金子一樣。”葉言叼著煙,斜睨鐲子一眼,“真土。”
“啊?”我倒是很喜歡鐲子上麵花絲拚出的纏枝蓮紋樣,“金子也好看啊。”
“又不是你送禮物,怎麽這麽多話。”方刈拿著盒子翻覆看了兩眼,有點嫌棄,放回了托盤上。
葉言一手支著頭,歎了口氣,吹出來幾個小煙圈,“哎,我是送了,有人不肯收啊。哥窯的小紋瓷瓶都看不上,卻喜歡這麽個土鐲子,上哪說理去。”
“你的哥窯小紋瓷瓶,該不會是民國批量仿製的吧。”方刈嘴角上揚,語氣輕快,心情似乎非常的好。
“什麽民國仿製,是真正的老物件好吧?!”
我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喂!!”葉言拍著桌子,“我忍你們很久了,你們一直在笑,都沒有停過!”
“我哪裏笑話你了,這不是你自己慣用來騙人的借口嗎?”
“別說得那麽難聽,這是憑本事砍價。”
方刈雲淡風輕地一笑,“可惜人不討喜歡,禮物再好也沒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