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隨侯珠下的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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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東西,宋蓁說她需要去和一些人打個招呼,讓我隨便逛逛,一會兒再來找我。
    我要了一杯果酒,坐在窗邊的雅座獨酌,月移窗影下,周圍衣香鬢影,談笑晏晏,而這一方天地的空氣像是半凝固了一般,時間流逝,陰晴圓缺,都在這裏放慢了腳步。
    我支著臉,一手搖晃著酒杯,時而抿進去小口金色酒液,清清甜甜,帶著一點辛辣,真的是好醉人。
    “哇——”
    忽而一陣嘈雜傳入耳中,我從窗戶外收回視線,回望隻見整個大廳一片漆黑,連入口外的廊燈和緊急出口的指示燈都滅了!
    發間的隨侯珠散發出清瑩的光,我借著這片淡光,看到了——雅座前那幾個舉著棍子和麻袋的黑衣人。
    我想也沒想,條件反射般抄起桌上的酒杯和酒瓶就往他們身上砸,他們被碎玻璃所傷,腦袋和臉上鮮血直流。
    來者陰毒狠辣的表情在隨侯珠月白色的光芒下尤其淒厲,我看到為首之人眼睛一眯正要抬手,立刻將桌上的玫瑰花瓶砸到他的腦袋上。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他們已經往前撲倒在地,手臂紮入了玻璃碎片,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人們紛紛打開手機上的電筒,大廳中影影綽綽,那幾個黑衣人回過神來掙紮著想起來逃跑,卻已經被趕來的酒店保安牢牢製住。
    大廳四周巨大的白熾燈驟然亮起,賓客們竊竊私語,主人和酒店總經理出來安撫眾人情緒,工作人員協助著清理現場,警察也趕到帶走了這些鬧事人員,有些客人罵咧著走了,多數人則是繼續著剛才的社交活動,場麵漸漸平靜。
    “小憐。”方刈雙眉緊鎖,快步而來,“他們沒有傷到你吧?”
    我搖搖頭,朝他笑了一笑,“我沒事,他們倒是被我砸了個頭破血流呢。”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我身上確實沒有傷痕才放下心來。宋蓁也回來了,她手上拿著一張濕紙巾在使勁擦著,滿臉的嫌棄。
    原來剛才是宋蓁從那些黑衣人身後偷襲將他們打倒在地,我驚訝於她身手敏捷的同時,也瞬間明白了方刈為什麽要讓她與我一起了。
    “葉憐,你頭上是什麽東西,怎麽會發光?”宋蓁將濕紙巾扔到了一旁侍應生的托盤上,好奇地打量著我頭上的發夾,“這不隻是珍珠嗎?是不是加了熒光粉?不可能,熒光粉沒有那樣的亮度。該不會是……夜明珠吧?!”
    我想她也是識貨之人,胡謅沒什麽意義,直接承認了。
    “真的是夜明珠啊!我就說怎麽好眼熟……”
    方刈輕咳一聲,打斷了我們的聊天,“事情已經辦完了,你想見葉言,對吧?”
    “我是想用他的機器。”宋蓁改正了他的話。
    “我早就和你說過,適可而止。”方刈冷淡的語氣裏,沒有一絲回寰的餘地,“去日不可追,明日猶可待,你何必呢。”
    宋蓁握緊了拳頭,“你這種花花公子不會明白的。”
    “可能我是不明白,但你們逆天而為卻是真的。我實話告訴你吧,葉言在求我救你的時候,已經將他所有的儀器和研究成果送到我手裏作為交換條件,而我——早就把它們挫骨揚灰了。”
    宋蓁愣在當場。
    “這,這是科技發展!你怎麽能……”
    “科技?”方刈冷笑,“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碰到它都忍不住擅自改變曆史,因為你的好奇,你的不甘心,你的自以為是。如果這樣的科技落到狂妄的人手裏,絕對會引起世界秩序的混亂,要它何用?”
    方刈說完拉著我就離開了,宋蓁一個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在回程的車上,我問方刈關於剛才幾個黑衣人的情況,他說那些人乃是上次書店一事的幕後主使所雇,目的就是為了抓住我。
    “這裏可是……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吧!”
    “當時調查到他們最終的雇主是巴黎公爵的一位親戚,應該算是安的叔叔吧。我派人狙擊掉了他在各地大部分的產業,隻給他剩了這裏的一點資源,又透了消息給他。他果然沒忍住想最後博一把,就被我們甕中捉鱉了。而且這裏現在時局不穩,這樣一來,也能完全掩蓋掉我們的動手痕跡。”
    “他為什麽會想抓我啊!”
    方刈表示尚未能完全確定,不過很可能與我體內的‘龍’有關,畢竟歐洲貴族都是出了名的對各種古老秘術感興趣。
    他還說,剛才在暗處見我背窗而立,周身銀光流轉,身前碎了一地的玻璃,眼神狠厲絕然,像一條剛剛掙碎了水晶棺材的龍。
    我哪有那樣的氣質,不過是隨侯珠的功勞罷了,那時已經知道他們要對我下狠手,我怎麽能乖乖把命交到別人手中。
    這裏的月亮大約無法與城市的霓虹爭輝,海麵上一片漆黑,隻有閃著白色燈光的渡輪漂浮其上。海灣邊的公路上,高高細細的路燈寂寞地亮著,我開了窗,因為盡管空調的冷風可以讓人涼爽幹淨,可我還是最鍾情自然最初始的樣子,哪怕它潮濕、悶熱、吹得人身上黏黏的。
    林渺的車開得極好,沒一會兒就到酒店了。回房間換掉繁複的紗裙,我趕緊衝了個澡,這裏的天氣簡直是見了鬼,像蒸籠一樣。
    時候尚早,方刈提出來到樓下的泳池納涼,說在冰冷的空調房裏呆了一天,感覺有點難受。
    夜裏泳池人不多,可我還是免不了怕羞,從更衣間換了一身泳裝出來,忸忸怩怩地牽住方刈的手。
    他屈了屈膝蓋,半蹲著與我視線相平,問:“怎麽不紮頭發?”
    “紮,紮頭發?”
    他接過我手上裝泳衣的袋子,讓我坐到泳池邊,說要幫我紮頭發。
    “你會嗎?”我滿腦子都是懷疑。
    “嗯……不會。”他從袋子裏翻出發圈,“這個……怎麽用……”
    真是服了,我說要自己紮,他非不讓,偏要我教他幫我紮。
    “你是大男人耶!”我吐槽,“怎麽要學女孩子的技能啊。”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就是想給你梳頭,行不行?”方刈一副快要炸毛的樣子,我隻好趕緊答應。
    他的學習能力確實很優秀,隻是審美情趣實在像個怪叔叔,不僅給我紮了雙馬尾,還綁上了一對和泳衣同色的蝴蝶結。
    我在玻璃上照了照,真是羞恥到了極點,方刈還非說很好看,無論如何不許我動自己的頭發。
    “小憐真是可愛。”他在水中將我抱在懷裏,水波湧動,肌膚相親,他的鼻息噴在我耳邊,弄得我渾身酥酥癢癢。
    泳池外不遠處就是海灣,夜晚揉亂的燈光下,風從水麵一路拂來,有翩翩涼意。
    服務員送來了一個木托盤,一對高腳杯分別是橘黃與藍綠兩色的冰飲,白色瓷碟中放著切好的小塊蜜瓜與圓潤的青色葡萄,旁邊還有一對亮銀色甜點叉。
    我趴在岸邊隨手拿起一顆葡萄,這葡萄看著又大又圓,也不似普通葡萄般剔透,反倒是濃濃鬱鬱的,像青色的玉。
    一口咬下去,果肉清甜,汁水豐滿,帶著奇異的香味,像玫瑰,又像蜜糖,而且居然連一顆籽都沒有。
    我立刻塞了一粒到方刈嘴裏。
    感受到來自四處的視線,我裝作看風景的樣子環顧周圍,發現水池和附近零星的女客人幾乎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他,方刈卻好像對這種場麵習以為常,隻是懶懶靠在池邊,喝著冰飲,靜靜看著我吃水果。
    “她們……好像都在看你……”
    方刈毫不在意,反而對我低低一笑,“你不樂意別人看我?”
    這是什麽話呀!讓我怎麽回答嘛!
    “哼!明、明明是我的裙下之臣,居然還到處引、引誘別人,不、不要臉——”
    感覺到腰被他摟住,身體不由自主地與他相貼,他壓低了的聲音像大海中的漩渦,強大的引力吸引著人卷入玫瑰色的深處:“我明明隻會勾引你一個,哪有她們的事?”
    隔著他肩膀流瀉過來的畫麵裏,大家紛紛移開了目光,方刈如法炮製又喂了我一塊蜜瓜,問我是否滿意。
    “行,行了啦!”海風潮熱,我與他之間雖然隔著清涼池水,可緋色的氤氳熱氣卻久久不散,甚至令我們生出細細的汗來,我掬了水澆在他身上,笑他緊張得都冒汗了。
    “可不就是?萬一惹惱了神女大人,給我降下天罰怎麽辦。”
    我一錘他的胸口,怪他胡說八道。
    原本說要三天後才能陪我閑逛,結果第二天早上就被方刈吵起來,他穿好一身涼爽的休閑套裝,坐在床邊把我戳醒。
    揉著眼坐起來,困意尚未消退,我迷迷糊糊地往他懷裏一窩,磨磨蹭蹭企圖多睡兩分鍾。
    手指所及之處,是他身上柔滑而略帶筋骨的衣料,天然麵料織造留下星點般的結節。我在他胸前一頓亂鑽,忽然被小塊硬物硌著了額頭,驚呼一聲睜開了眼。
    “呀!好痛!”
    他領口附近的圈金綠鬆石紐扣闖入我的視野,一定是它幹的好事!
    “再不起來,路邊小店的早餐就要賣完了。”
    啊啊啊啊啊!
    我飛快地把自己收拾好,臨出門前,方刈往我手裏塞了一小包樹莓酸奶梳打餅,讓我在路上先墊一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