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冬夜溫泉物語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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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心情好了許多,拿起筷子重新開吃,“你也吃啊。”
    “嗯。”他回到另一側,與我對坐著一起吃著關東煮……不對,麻辣燙。
    “以前我喜歡一個女孩子,很多關於我的事情都不能告訴她,即使她也喜歡我,她喜歡的,一定不是真正的我。可小憐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即使什麽都知道了,還是選擇喜歡我,這對我來說……就是真正的自己被接納、被愛了,所以我很高興。”
    “你不也一樣嗎?我的過往,我的現在,你全部都知道。”我說。
    “正是因為你的過往和現在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才喜歡你。”他抬起眼眸,定定地望著我,“我們看到的、喜歡的都是最真實的對方,這樣的幸運……我連祈求都不敢,可我竟然得到了。”
    我抬手一彈他的額頭,笑道:“肉麻死了,說得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小小地哼了一聲,“你不愛聽?那以後沒有了,正好我也要臉。”
    “沒有不愛聽啦!咦——”我感覺眼前一花,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我們交聚的目光中穿過了,我睜大眼睛四處張望,“方刈,你剛剛有沒有看到,眼前有什麽東西飄過……”
    “飄過?”他強忍著笑,“方家的地盤上不可能有那種東西。”
    我立刻撅了嘴:“你說什麽啊!大晚上能說這種話嗎!”
    “是不是雪花?”他指了指遠處,“看那邊,下雪了。”
    細碎的雪花飛轉著飄落在院子裏,我終於看清了某處被微光打亮的地方,照出簌簌的雪花來,細細密密的,應該是才下不久。溫泉池畔空氣濕暖,大多數小雪花在空中就已化為煙氣,稍大片些的才有機會落入我與他的方寸之間。
    “下雪啦!”
    我開心得站起來,直接跑進了雪花飛揚的院子,伸出手掌放平,一點又一點細碎濕涼的觸感馬上鑽進了我的神經。
    方刈在後麵急匆匆地叫我:“小憐回來穿衣服!一會兒著涼了!”
    我回望他,朝他眨了眨一邊眼睛,在雪花裏轉了個圈,撲進他懷裏撒嬌:“你這麽熱,我哪有那麽容易著涼嘛。”
    “怕你凍著了……”他抓住我的手,可我的手熱得出汗,腳倒是有點冰,膩膩地跟他說要他幫我暖腳。
    他手掌一攏,就像一座小暖爐,我舒服得在他懷裏直接顫了顫。
    “真像隻貓啊,又軟又敏感。”他低笑,開始親吻我的耳背,耳垂,臉頰,脖子……攏住我雙腳的手隨著他的動作,指腹與掌內的薄繭蹭得我癢得直打顫。
    方刈莫名的興奮,摟住我一陣放肆的親吻。他在我肩上流連,“怎麽吃多了反而瘦了,看這肩,捏著可憐的,捏在手裏都不舍得放開……”
    “阿刈……不要玩啦……”
    “不行,要幫你暖暖身啊。”
    ……
    …………
    最後隻是親昵地抱了一陣,碗裏的夜宵還有不少,雪倒是越下越大了,不過這樣正好,溫泉水暖,雪花根本落不太到我們身上,在雪天的室外吃東西,簡直太浪漫了。
    張姨端來一個小爐,幫我們把吃剩的關東煮都放進了裏麵,咕嘟嘟地煮著,林渺則開了一瓶方刈的藏酒,說是自家釀造的,正拿壺燙著,這下更不怕寒了。
    他們放下酒食就離開了,我興衝衝地把正燙著的酒壺提起來,想聞聞是什麽酒。
    “掃梅枝雪與白梅肉釀的梅酒。”他歪著腦袋回憶了一下,“嗯……好像就是認識小憐那一年釀下的呢。”
    酒燙得差不多了,方刈揭開一個小盅,裏麵原來是蜜漬梅花肉,裹著蜜露的梅肉軟軟的,已經漬成了深酒紅的顏色。
    “哇!”我睜大了眼睛,“蜜漬梅花耶!可以直接吃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味道一般。”方刈用一隻竹鑷子夾取兩朵小花分別放進白瓷酒杯,旋即取壺傾酒入杯,軟趴趴的柔嫩花瓣被酒香酒溫喚醒,在杯中打著圈兒蘇醒過來,好像少女舒展了層疊的大裙擺,在舞池裏踮腳轉出優美的回旋。
    實在太美了!
    方刈把酒杯送到我麵前,自己掂起另一隻附到嘴邊,抬眸一笑,“喝酒啊。”
    紅色蜜漬梅花浸於瓊露,好像深宵帳裏汗濕春衫的美人,而這等豔色全映在了方刈亮如辰星的眸子裏,他抿了小口的酒,“嗯,好喝~”
    我盯著他,根本移不開眼睛,隻見深粉色的舌尖在他唇瓣之間掠過,不小心沾上的酒漿被他舔舐得幹幹淨淨——可是他隻抿了一小口,唇上又哪會那麽容易沾上酒液呢?
    而我隻覺得身上有幾處地方莫名地難耐,方刈剛才伸出舌尖舔舐嘴唇的畫麵,已然成了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特寫。
    夜宵也不想吃了,更不想聞著這味兒,我顧不上喝酒,叫了林叔幫著把一應食物收拾幹淨,點上來一片麝香。
    方刈始終笑吟吟地望著我,小口小口地喝著酒,半天了也沒喝了半杯。
    麝香在溫暖的空氣裏充分地發散著。
    “阿刈……”我扯鬆了浴衣,端著酒杯湊到他身邊,衣服的甜香、麝香的糜爛、梅酒的穠醉,還有……方刈身上微微薄汗帶出的,荷爾蒙的味道。
    “嗯?”他啄了我的臉頰,帶著梅酒氣息的呼吸,灼熱。
    我可憐兮兮地抬起酒杯,衣袖自手腕滑落,露出一節纖細的雪色臂腕。
    他靜了半秒,馬上讀懂了我的期待,“哼——”。
    纖細的手腕被他同樣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繞,他笑得風流又邪氣,“和我這紈絝子飲交杯酒?”
    “我就是要跟你喝。”我勾住他的手腕,仰頭將酒飲盡,連同那朵蜜漬紅梅一起,“我不管你有沒有和別人喝過,我不在乎,反正我就要喝。”
    “小傻子。”方刈無奈地飲盡了酒,“交杯酒要一起喝,重來。”
    他重新倒了酒,與我手腕交纏,我們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盡了這交杯酒。
    我窩進他懷裏,高興得不行,一杯接一杯地給自己倒酒。梅酒度數不高,可我酒量著實不怎麽樣,沒一會兒就喝得亢奮又熏然,拽住他的衣襟傻笑,“嘻嘻,把、把方刈弄到手了,好、好開心啊!”
    “嗯,你真厲害。”他拿袖子幫我擦著不小心流逸出嘴角的酒。
    “是、是吧,嘿嘿~方刈真好看,我都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男人,像、像湘君一樣。哼!那時笑話我,還不是,還不是栽在我手裏……”
    “對,栽你手裏了。”他幫我攏了攏扯鬆的衣襟,遮住了我故意用來引誘他的一片雪色。
    怎麽能這樣?!我才不管呢,方刈就是我的人,我說要引誘他就是要引誘他!
    把他推倒在軟墊,方刈措手不及,混亂之中又想扶著我又害怕自己酒杯裏的梅酒潑到我身上,隻好甩手扔了杯子,白瓷酒杯骨碌碌地在墊子上滾出一道弧線,染下一片月牙形的黏膩香液。
    我手中僅餘的半杯梅酒在迷醉的玩鬧之中撒在了方刈胸口,連同一朵濕軟的蜜漬紅梅,酒液順著起伏的胸膛縱橫亂滑,紅梅在他的呼吸與心跳的震顫下泫然欲泣。
    他深吸了一口氣,低啞著聲音似笑而非,“我小心著怕把酒潑在你身上,你倒是不客氣。”
    “嘻嘻~”我笑著俯下身。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可我就是酒量不好,隻要喝了酒,氣血激蕩,就會想和他這樣那樣,最後還不是被他反客為主,累得窩在他懷裏一動也不能動。
    銅爐裏的麝香早就點完了,溫泉池吹來淡淡的硫磺味,偶爾有風裹挾著雪片吹來,清醒著我們的腦袋。
    “回房間吧?”方刈提議。
    我沒有回答他,反倒更關心另一件事:“梅園的花開了嗎?”
    他想了想,“應該開了一部分,明天再去吧?”
    我勉力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確實很酸痛,隻好說:“那好吧。”
    “那邊角落裏也種著梅花,”方刈揚了揚下巴,“你緩一緩,我們過去走走。”
    “唔~~”我在他懷裏扭來扭去,方刈以為我不願意,柔聲安慰說明天一定帶我去梅園,我想什麽時候去、去多久都可以。
    “可是阿刈也是梅花。”我抬起頭,望著他帥氣的臉,眼睛忽然就亮了。
    “小憐幹什麽,啊——嗯……”
    他鬆鬆抱住我的雙手狠狠收緊,不住地顫抖,我撐著他的胸膛支起身子,壞笑道:“這樣,阿刈身上就也有一朵梅花了。”
    他滿臉無奈,抬手摸向脖間,“小憐在哪裏給我留了印子……”
    “這裏呀。”我抓起他的手點上那片緋痕,“給大家主畫了朵梅花!”
    “小憐太調皮了……我明天怎麽見人?”
    我立刻撅起嘴,“你明天不是跟我去梅園嗎?要見誰?”
    “……對,不見誰。”
    我第一次把方刈堵得無話可說,報複成功的成就感與殘餘的酒精一起銷噬著我的理智。嬉笑著抱住他的脖子,我早就沒了自控的專注力,嘴裏無意識地流溢出嬌聲軟語:“我好累呀,大哥哥抱我回房間,和我睡——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