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是一隻淺水中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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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月那年!
我還是坐了下來,挨著桌子坐下了,我想說話,發現嗓子幹澀的厲害,我給自己倒了杯酒喝,很苦,跟喝中藥似的。我聲帶被這杯酒潤開了,我說”你們兩個如果還當我是兄弟,就別藏著噎著了,都告訴我,放心,我沒那麽脆弱,我一定會像的戰士一樣屹立不倒的。”我說完之後都驚訝於自己的語氣,居然還能調侃,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帶著戲謔的口吻,這讓我覺得厭惡。
李行看著我,眼神躍躍欲試。我笑了笑說,你說吧,沒事,別整的我離開了班妤涵就不能活似的。
李行又拿眼睛瞟雲,雲看看李行又看看我點了點頭。
於是我終於知道了班妤涵不為我知的另一麵,就在我沉浸在班妤涵清純如水的清澈中,以為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牽著班妤涵的手走進教堂的時候,其實一切都隻是鏡花水月,我就像一條徜徉在淺水中的魚,潛的更深之後才發現,原來這汪清泉底下其實暗流洶湧,水黑似墨,而我,隻能掙紮在暗流中無法自拔。
李行說,這事也就你不知道了,我一早就想和你說,可是他們都不讓,其實你剛追班妤涵那會,她就開始追雲了,你不在的時候,她總來酒吧找雲玩,我去喝酒的時候都撞上過幾次,開始我和雲都沒在意,以為是小女孩貪玩,沒事的時候就陪著她喝酒,後來事情就有點不對勁了,主要是班妤涵每次看雲的眼神不對勁了,曖昧了,雲就開始躲著她,那個崽就跟狗屁膏藥一樣的帖著,弄的雲那段時間晚上都不敢去酒吧。其實雲對班妤涵也有點意思,如果不是你,他們兩個估計就成了,雲說你挺喜歡班妤涵的,如果他和班妤涵好了,說不過去,也對不住你,就一直躲著她。你知道你和班妤涵請酒那天,為什麽她那麽晚才到嗎?還有雲。真有事耽誤了?相公才信,拍電視劇呢?我告訴你,那會她和雲在一塊,她要雲做她男朋友,雲沒答應,丫的就威脅雲,說要從教學樓跳下來,雲怕她出事,就耗在那裏和她磨了半天嘴皮子,不是後來來人了,丫的估計還得耗下去。班妤涵就這麽一人,你別整天為了一爛貨弄的跟死了親爹似的,我告訴你,不值當。
我安靜地聽完了李行的故事。真的,我就覺得是一故事,跟流星花園一樣傻的故事。我從來沒有想過電視劇裏的情節會發生在我的生活裏,而且是發生在我最親密的兩個人身上。我坐在那兒,思維和行動有點脫節了,身體開始不受大腦的控製,我想做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但是大腦傳達的命令身體卻不知道怎麽執行。過來好半天,我才側過頭冷冷的看著雲說,這都是真的嗎?
我那會肯定眼睛充血,麵目猙獰,因為我發現雲不敢正視我的眼睛,和我對視三秒後,雲把目光撇開點了點頭。
我笑了,倒了三杯酒,然後拿起其中一杯衝雲和李行做了個幹杯的手勢說,幹了,為我找了這麽賤的女朋友幹杯。李行沒有動,怔怔的看著我,也沒有說話,雲過來摟摟我的肩膀說,你要想哭就哭,這兒也沒外人。
我站起來,搖搖晃晃,我說我要走了,今天這酒越喝越精神,現在我都精神百倍,得回寢室去做作業了,老師說了明天要交的。
我走在長沙夜晚的街道上,風特別大,夾著凍雨往人衣服裏卷。我覺得特別冷,特別是腳,都凍麻了,感覺像是光著腳踩在雪裏,跟針紮著一樣疼。可是我不想回寢室寫作業,都不知道多久沒寫過作業了,真他娘的見鬼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說,不知道到哪兒去,一路晃蕩吧。
我在路的盡頭回過頭去,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天地仿佛變成了一片虛無,我突然覺得很傍徨,站在十字路口,到處都是路,卻不知該往哪裏走,每條路都被路燈映照出一片誘人的橘黃,仿佛前途坦蕩,但是誰又知道最後在盡頭等著我的是什麽呢?我有點迷茫了,想起我和班妤涵走過的路,自以為多姿多彩,卻沒有想到如此的短暫。我突然想起我給班妤涵寫過的詩,你一步一步走來,碾碎著滿地落英的芳華,幻成一道霞,那是七彩虹遺落在我夢裏的紅。而現在,我望著路的那一頭,我卻找不到曾經眼裏出現過的彩虹,隻有大雪,無窮無盡的大雪,唱著悲哀的歌。
不知不覺就走到學校了,我本來是要回寢室的,可我突然看見班妤涵寢室的燈是開著的,這讓我想起了她和我說過的一句話,班妤涵說,等我們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就要在陽台上裝一盞小燈,天黑了就讓它亮著,要是哪天她惹我生氣了,我離家出走,臨走的時候別忘了回頭看看這盞燈,她在家等我。於是我想到了哭,好像這個時候也隻有哭能宣泄我的情感了,我就真的哭了,稀裏嘩啦的,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我,看怪物似的,我也沒覺得有多丟人,無所謂了,想看就看吧。你們也不認識我,認識我也沒關係,麵子這玩意,多少錢一斤啊。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直到把我作手絹用的那件毛料西裝弄的跟醃菜似的才作罷。我突然覺得喉嚨特別堵,暈目眩的,胃裏的雜七雜八一齊往上翻湧,我就吐了,吐得一塌糊塗,那些殘骸混著液體從我的口裏鼻子裏噴湧而出,刺得我的嗓子特別疼,我覺得難受。我想和班妤涵說會話,隨便說點什麽都好,看著她就成了,等酒醒了,她也就不再是我女朋友了。於是我開始喊班妤涵的名字,扯著嗓子喊,我知道她能聽見的,因為我是用心在喊,別說她就住在四樓,就是她住在天涯海角,也能聽見的。
班妤涵來了,不過在她之前來的是校園護衛隊,也就是一群高年級的學生自發組織的校園民兵,因為我們學校沒有圍牆,又以盛產美女而聞名於世,護衛隊的主要職能就是防衛那些花花草草的不被外校偷腥的貓玷汙了,再順便處理一些酗酒撒瘋的事件。我就很不幸的撞槍口上了。
民兵要拉我去保衛科,我把其中一個踹翻了,特無賴的說,老子哪裏都不去,這校園又不是你們護衛隊的,隻要老子樂意脫了褲子裸奔都行。於是上來七八個人要揍我。別以為在校園裏,護衛隊就不敢下手,這群民兵手黑著呢,專往肉多的地方招呼,打不傷人,但是揍上去特疼。不過我挺愜意的,真的,我覺得挨頓揍是件挺舒坦的事,那會我才知道原來挨揍也是宣泄鬱悶的一種手段。一拳又一拳,我站著沒動,像個被人誤打誤撞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武林高手似的,全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都舒坦了。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我就看著他們笑,笑得很輕蔑,挨揍有什麽好丟人的,比這丟人十倍的事情我都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