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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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南星走進酒店的時候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沐澤正在沙發那邊低頭處理著什麽。
那是一位頭發花白的女人,手臂上的傷縱橫交錯,腿上的肉已經腐爛。
眼前的人與兒時那個清秀的姐姐實在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即使多年過去,她也不過三十幾歲。
想到這裏,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卷柏姐姐……”
正在被救治的卷柏愣愣的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欲語淚先流,抬起自己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掌心,又輕又柔的聲音好似和煦的春風:“南星小姐,你都這麽大了,跟夫人長得真像。”
她透過她仿佛又看見那溫柔的夫人。
陳南星淒楚一笑,坐在她的旁邊,手輕柔地撫上她的發間:“卷柏姐姐,這些年你太辛苦了。”
卷柏看著她滑落下來的淚水有些慌亂的抹去,對著她輕言細語:“南星小姐,你別哭啊,我很好,真的很好。”
她看著如今的陳南星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又回到從前,帶著她放花燈,買冰糖葫蘆,那時她還很愛笑。
一線線的藥香鑽入鼻子,讓陳南星一陣恍惚,皺眉看著她腿上的傷,止住的淚水又奪眶而出:“怎麽會這樣,卷柏姐姐。”
卷柏一臉柔和的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痛意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語氣依舊是溫柔,春風拂過水麵一樣,驚起絲絲漣漪:“南星小姐,我還活著,能替夫人看著你長大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當年若不是夫人在寒冬臘月將她帶回府,她怕是早已冷死在那個冬天,如今夫人雖逝去,但小姐還在,她很慶幸自己還能活著看她長大。
沐澤坐在一旁將傷口處理的差不多後才鬆口氣,側頭瞥了一眼旁邊帕子上放著一隻蠕動的白色蟲子,歎了口氣說道:“處理好了,隻是這腿傷的有點難辦。”
他從未見過這多傷口會出現在一個姑娘身上,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
話音剛落,程江籬就帶著李勇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醫護人員。
“處理的怎麽樣了?”
沐澤將自己的藥膏收起來,很清悅的嗓音響起:“小傷口都塗了秘藥,過幾天就會好,但腿上這些腐肉需要剔除。”
也不是他不能剔除,但是他不是活閻王,在這種社會搞封建那套“淩遲”,有麻藥的情況下還是打麻藥。
程江籬了然,側身對李勇點了一下頭,緊接著幾人就將卷柏抬了出去。
陳南星眼眸驟然一縮,雙拳攥緊收攏,不放心的跟上去。
兩人也沒攔著,沐澤看著眼前的兩杯橙汁,眼睛亮晶晶的,詫異的看著他:“你給我買的!”
他剛處理完那麽多傷口,此刻正累的慌,就差一杯水好好歇著。
看他很懂意思,言語都帶著笑意。
程江籬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將兩杯都插上,抬手遞給他,聲音平淡道:“現在人已救出來,隻是不知道陳天葵還能堅持多久。”
他喝了一口橙汁,滿臉滿足,良久才答非所問:“你暗中布置的怎麽樣?”
昨天他動用陳天葵留給陳南星的死士,具體如何使用的他也不清楚。
程江籬一邊喝著水,一邊抬眼瞧他。
“這你都能猜到?”
他很是意外。
沐澤聞言眉眼彎彎看他一眼,又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橙汁:“連我都知道要部署,更何況你這種……”
這種老狐狸。
戛然而止的話,還是沒有吐出那幾個字。
程江籬對這句話恍若未覺,隻是嘴角微微上揚起來,嗓音裏帶著一絲笑意:“不就是說我老狐狸,不至於藏著掖著,不過”他頓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他才繼續說:“那金靈劍算得上是陳家的家主信物,一拿出來他們就信服。”
他仍記得把金靈劍拿出來,那些死士全是動作劃一的跪下。
這種有點拿著玉璽立在朝堂的感覺。
可惜那種感覺對他來說不太向往。
沐澤嘖嘖了兩聲,笑吟吟地問他:“我現在比較好奇你是怎麽搞定陳家那些護衛的。”
畢竟他準備悄咪咪潛進去的時候,那些侍衛比上次少了大多半,甚至還有點魔怔。
程江籬挑了挑眉看著他,見他實在好奇,淡淡出聲:“撒了點錢,用了點藥。”
???
他實在是不太想打擊沐澤。
畢竟他取了一百萬,讓李勇和手下幾個兄弟在陳家吃飯必經之路上,撒了點小錢,錢上塗藥粉,飯菜沒有問題,但是和錢上的藥粉會發生反應。
就是挺簡單的事。
畢竟這個社會,沒有人嫌棄錢少。
沐澤還是很好奇,聽說他用了一百萬!
那可是一百萬啊!
整個人都痛心疾首:“你怎麽不告訴我,我也想撿錢!”
他不知道他有多喜歡錢嗎!
程江籬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你不覺得這個方法很安全?”
“……”
沉默半晌,他僵硬的開口:“那我救她出來的時候,陳家亂糟糟的是怎麽回事?”
程江籬瞥了他一眼,戰術性喝了一口橙汁,悠悠道:“事先宣傳說陳家給陳天葵衝喜散錢,等你混亂出來……這次用的比較少,也就二十萬。”
其實這個方法是他設想裏麵最簡單,最直接,最能達到目的。
沐澤現在心情很沉重,非常沉重!
撒錢兩次都沒有趕上。
沉默。
冗長。
沐澤有短暫的失神,抽了抽嘴角,好半晌才重新醞釀好情緒,開口已經是橙汁見底:“你剛剛提及陳天葵我才想起來,他怕是時日無多。”
已經過去幾天,上次他給陳天葵把脈的時候對陳南星有所隱瞞,毒入肺腑,已經不行。
程江籬聞言,目光從手中的手機上移開,沉思良久,語氣淺淡開口:“是了,隻怕到時候南星那丫頭又要傷心。”
畢竟親眼看見自己的親叔露出猙獰麵孔,對於她一個小丫頭來說,實在是難受。
其實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兩人對陳南星的態度就像看小孩子一樣,以長輩自居。
沐澤低語喃喃:“那也是無法避免的事。”
好的事壞的事,她總需要去麵對。
數日後。
陳天葵走了。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兩人不免有些唏噓。
雖然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可當這種事真的發生,還是愣了愣神。
陳家。
陳南星守在病床前,對著病床前的爺爺,低聲呢喃著什麽,眼底已經隱隱蒙上了一層澀意。
陳若晗跟她一樣坐在一旁,裝模作樣的高聲哭喊:“爺爺,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孫女還沒有再您麵前侍奉孝敬啊,爺爺!”
整個人看著傷心極了,麵上涕淚橫流:“爺爺,您不要走啊!”
陳若晗的哭天喊地,與一旁默不作聲的陳南星形成鮮明對比。
陳天騫早早披麻戴孝,立在一旁,看著陳若晗哭泣,忍不住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若不是眼底閃過一絲喜意,全然一副孝子模樣。
陳家的人早早暗中準備陳天葵過世之後的喪儀,所以沒一會兒陳家掛上白幡,請道士做法,一切行動有序。
陳南星身穿喪服立在堂屋的門口,眼神空洞的望著那副棺槨。
傍晚。
東方家的人帶領著一隊人闖入靈堂,將靈堂圍的水泄不通,陳南星跪在地上,巋然不動的緊緊盯著。
沒想到爺爺今天剛剛過世,二叔他們就按耐不住。
陳天騫撣了撣衣服,傲然起身望向東方朗,如今的東方家庶子。
東方朗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前麵的陳南星的身影上。
“東方公子怎麽來的這麽早?”陳天騫不解的看向他。
他雖然想要陳家的家主位置,但是絕不是現在這個時機。
東方朗輕哼一聲,絲毫不把陳天騫放在眼裏:“陳家主可別忘記答應東方家的事。”
陳天騫聞言眉頭一皺,眼底劃過一抹殺意,神情卻斂的很快:“哈哈哈,東方公子,陳家一諾千金,自然不會不認。”
陳若晗皺著眉,卻未上前,靜觀其變。
東方朗抱臂看著他,冷哼的轉身離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去。
幾日後,陳家還保持著土葬的習俗,今日是陳天葵上山的日子。
嗩呐升起,身後跟著圍鼓隊伍,一路上浩浩蕩蕩。
一鍬又一鍬的土澆在棺槨上,陳家的人處理的很迅速,待最後一鍬土落下,一群人各懷心事。
陳天騫一直暗中關注著陳南星的,準備提前帶著陳若晗一群人離開。
陳南星看著他的動作,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她這個二叔是真的想置她於死地。
她麵上不顯,跟上去,一臉親切喊道:“若晗!”
在眾多陳家長輩麵前,陳天騫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陳若晗聽見她叫她,腳步未減,眉頭緊蹙,這種時候不和她分開,一路上隱藏的死士怎麽動手。
陳南星笑意不減,直接挽著她的手,儼然一副姐妹親切。
陳若晗內心焦急,非常不想和她做出這樣親切的動作!
陳南星內心不禁佩服程哥這個主意,雖然餿了點,確實十分管用。
就這樣陳南星跟著一群人安全的回了陳家。
沐澤不放心的一直在暗處跟隨,他已經看見三波人馬,但全都沒有輕舉妄動。
大概也是顧慮在一群陳家長輩麵前動手,首當其衝懷疑的就是陳天騫。
而這幾方勢力或多或少都和他有關係。
陳家祠堂。
嫡係都坐在一起,幾位長輩壓陣討論陳家主的繼任問題,當各執一詞,有的認為應該陳天騫繼承,兄終弟及,但有的認為,父死子繼。
而人選就在陳天騫和陳南星之間。
就在眾人爭執不休的時候,族中最年老的長輩將手裏的茶重重放在一旁,冷哼一聲:“陳天騫,你憑什麽覺得你坐得穩這個位子?天葵生病的時候,你光顧著拉攏親信,有一點為人子的孝道?”
陳天騫在陳天葵生病期間的作為,早惹的那些重孝的長輩心裏不痛快。
“身為兒子做不到孝順父母,身為長輩為難小輩,甚至拉攏東方家的人,你真以為我們這些老家夥眼睛瞎了嘛!”
陳天騫並沒有反駁,緊了緊手,揚起得體的笑:“大伯,我都是為陳家,希望陳家能坐上四大家族之首,所以聯合東方家虛與委蛇,但實際都是為了陳家!”
他頓了一下,從身旁的仆人手裏拿過一遝東西:“這些是陳家的這些年的產業,在我的運作下都是盈利的狀態!”
他停了一下又扯出一張紙繼續道:“這是我爹名下的產業,既然他老人家已經故去,這些東西,大伯你說是不是應該分一分。”
陳世安這才緩緩坐下來淡淡道:“既然是天葵留下來的,公平一點,你和南星一人一半,她代表她父親天旭拿的。”他瞥見他手指尖都捏的泛白,冷嗬一聲道:“其他的家族產業也按照天葵在世的時候一樣分配,你有意見嗎?”
陳天騫愣了愣神,不甘心道:“大伯,那陳家主的位置呢?家族產業呢。”
他抿了抿唇,昂著頭蔑視的目光落在陳南星的身上:“陳南星從小不懂產業,這些東西她如何能掌握!”
他見陳世安的話字裏行間都是偏向陳南星,內心十分不滿但又無可奈何。
他緊接著道:“難道各位都想陳家的產業敗落在陳南星的手裏嗎?!一介女流之輩,難當大任!”
此言一出就像一聲驚雷,炸醒了眾多置身事外的人。
陳南星低垂著眉眼,好半晌,察覺到眾人神色驚變,抿了抿唇道:“二叔倒也不用說這些話,不屬於我的絕不會沾染,反倒是二叔,手伸的未免太長了點,言語之中如此看不起我們女子,是在說祖奶奶她們也難當大任嗎?”
“大侄女這話從何說起,二叔可是為了整個陳家!”陳天騫推了推鼻尖的眼鏡,嘴角嘲諷的笑就沒有下去過。
哈哈哈。
一陣大笑從門口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那人的笑聲異常刺耳。
哐當!
東方朗一腳踹開了陳家祠堂的大門,全然不顧陳家祖輩的難看的臉色。
緊接著一群人圍繞著祠堂,他提著一把劍走了進來。
“陳天騫你廢話可真多,不服的殺了就是。”東方朗將劍搭在肩膀上,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十足的威脅。
陳世安看著他如此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怒火中燒冷嗬道:“什麽東西,居然闖進陳家祠堂,陳天騫你這是逼宮嗎!”
陳天騫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一抖,倏然搭在陳世安的脖子上,聲音泛著冷意:“大伯,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想殺人。但是也別擋我的路!”
陳世安盯著脖子間的劍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大笑了兩聲:“陳天騫,我當真是小瞧你了。”
他驀然想起昨天半夜而來的客人,那兩位談吐不凡,其中一位冷漠青年預想的事,在這祠堂都一一上演了起來。
這戲唱的,也該換主角了。
陳世安抬手扣住陳天騫的手,狠狠一扭,另一隻手迅速握上即將落地的劍,緊接著劍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些動作一氣嗬成,速度極快,陳天騫還沒有回過神,挾持的換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