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在我們這裏可以稱做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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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鬼的上下兩千年清末!
原本大家夥以為這個黃毛小子可能會對漢人有偏見。可沒想到的是,就算是他在國外也是受到歧視的一類人。
他太爺爺是個鐵匠他爺爺是個鞋匠,父親做了農夫。
戰亂逃亡時父母相互認識了,可國家像是一個旋轉的橄欖球一樣,安全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不斷的被替換著……
後來在一次搬家時他母親被一發炮彈的一點豆子那麽大的殘片擊中了腎髒,之後沒挺過一年就離開了人世……
兩年後征兵時父親被迫選上,最開始還有軍隊補貼的信件交流,可慢慢的也淹沒在戰場上不知所蹤。
他爺爺老的時候將他托付給了一家關係很好的熟人,那熟人是家小報社的老板,從小迪恩就混在油墨堆裏幹活。
直到有一次去商船上幫忙搬德國的進口墨水時累癱在了船艙裏,沒人發現他和少了一大桶的油墨。
就這樣這個神奇的小子輾轉到了這片看似寧靜的土地上,他將那桶油墨賣了出去換了一筆錢,開始為sh租界裏的一家報社工作。
在遊走了整個租界後帶著一份美食文章回去了,結果異常的好評,於是這家夥終於踏上了這麽一條道路。
沿途路過不少小縣城,這些地方總會讓馬隊停休一下,若是遇到雨天也好躲避幾日。
縣城雖小,卻五髒俱全。
山裏村裏的獵戶和采藥人都會來這裏交易,馬隊在補充補充糧草的同時還可以交易和裝上些新貨。
一個籃筐裏的小孩伸出手指著馬車上坐著的那個身影。
“娘,那個人頭發是黃的!哇!眼睛怎麽還是藍的?”
“小孩子別看,那是可是外域的洋人,會吃小孩兒的!”
“……………”
迪恩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這麽多天沒洗頭,那可叫一個油的發亮。
“嘿,接著!”
他剛回頭就看見一個紙包飛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接住打開一看,居然是餡餅。
“啊,這個!這個…呃…我在望海那裏吃過!”
那馬隊護衛頭子李猛金用那腿那麽粗的手臂帶風拍在了他的身上,直接把他從馬車架上扇了下去!
“哈哈,那你肯定吃的不是正宗的,快嚐嚐!”
迪恩朝他翻了個白眼,把手抓餅湊近一聞,嘶,那香氣直接鑽進了鼻孔裏,像是在五髒六腑繞了一圈似的。
看著這冒著熱氣的餡餅迪恩實在是忍不住了,張嘴一下子咬下去一大口。
“oh——od!”
一股子辛辣味道直衝腦門,那一瞬間恨不得叫他昏過去。
“fake!啊,水水水……”
李金猛笑哈哈的遞過來一碗梨茶,迪恩接過後一口氣灌了下去。
那餡餅被咬了一大口後露出肉餡和一層鮮紅色的辣椒,迪恩被辣的眼淚直冒,憋的臉都紅了。
“這才叫正宗,沒吃過吧?”
那老管事叫賈全,手裏也同樣拿著那種餡餅吃的暢快。
“小夥子,這一口下去渾身的濕氣都沒了,多吃些辣的對身體好!”
桌前的三碗梨茶全被他喝了,那感覺冒煙的嗓子這才緩過勁來。
瞧見賈全又遞過來一個,嚇得迪恩立即擺手“nono,受不了,受不了的。”
這種靠山的小縣城裏東西便宜又實惠,馬隊上的其他人若是有些餘錢,都可以在這些地方買些吃的嚐嚐。
在這裏停留了一個晌午後就繼續沿著道路走,再往前的縣城可比這裏遠多了,所以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那裏。
“家主,再有兩日就到北平城了,到時候你該怎麽辦?”
顧楠拉了拉韁繩,讓黑馬放慢速度和馬車平行。
“沒事,到那時隨便逛逛就好,到時就不必管我了。”
顧楠看到前麵打頭的馬車旁邊有撮黃毛,催動黑馬小跑了過去。
迪恩正盯著石子路出神,顧楠瞧見他腰間別著那把古銅色的左輪手槍。
“小子,你那把槍給我看看。”
一陣悅耳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驚醒了正在發呆的迪恩。
“啊,什…什麽?”
這小子剛才沒聽進去吧?
看著這小子一臉無措的模樣,顧楠指了指他腰間的槍帶“你的那槍讓我瞧瞧。”
“哦哦,給…”
連忙取下遞給了顧楠,途中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讓這小夥子臉上一陣通紅。
顧楠拿著那把青銅色的轉輪手槍,那紅杉木柄的槍把被磨的發亮。
“那個,顧楠小姐,您會開這種槍嗎?要不……”
“不用你來教。”
眼睛對準機瞄缺口,槍管對著路兩旁的樹梢來回繞了繞。
“砰!”
“嘶——”
身下的黑馬被嚇得一哆嗦,剛想發力飛奔跑開,可卻被身上突然下來的一股重力壓的腿都差點站不住。
這槍可能因為做工問題所以整體較大,但威力是相當不錯。
遠處樹上茂密的叢林裏一陣抖動,然後掉下來一隻不知名的鳥兒。
車隊緩緩的停了下來,前麵的眾人都呆呆的看著遠處掉在前麵的那隻鳥。
六子嘴張的能放進個雞蛋來,他跳下馬車一路小跑過去,撿起那隻鳥一看“我去!楠姐你槍玩的這麽好啊?您以前練過這槍?”
那一槍正好打中心髒,瞬間連撲騰的勁都沒有了。
一般獵人在擊中獵物後,動物的本能反應會讓它跑向很遠的地方。
“這槍不是很好用嗎?”
迪恩看著拿著他那把古銅色的轉輪手槍細膩潔白的玉手,剛才開槍時好像沒看到絲毫抖動。
“我……我,我的老板給我發這把槍時,我開一槍就飛了……”
瞧見迪恩崇拜的眼神,顧楠把槍還給了他,騎著黑馬獨自走到最前麵。
她看了看自己和常人一樣柔軟的雙手和那千百年不變的紋路,若是再像這般力道演示給別人看,恐怕以後都不得安寧了。
“還是表現的太異於常人了嗎……”
正直春季,這條路上的楊樹鬱鬱青青,現在即將要走出這片大山然後進入平原地帶。
若是運氣好沒什麽雨天的話,大概再有四日就能到北平城郊了。
“格桑卓瑪,此程再有四日就能到北平,你待吾兄先行一步趕去朝廷,便好讓各位大人放心。”
格桑卓瑪接過他手裏的那封信,然後拿起一把長刀上馬。
驅馬剛開始走又停了下來,格桑卓瑪回頭擔憂的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再看這裏,就一夾馬腹走小路離開了。
科達爾最終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遠去的那匹馬,瞧見馬背上那道漸行漸遠纖細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不該把你卷進這裏麵啊……”
身後馬車上的三個死士少了一個,剩下的三人眼神依舊堅定不已。
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少了一個人,也沒人敢去問這直接掏金子付路費的大戶主。
顧楠驅馬走在隊伍最前麵,就快要出山了,石子路兩旁的草叢逐漸稀鬆起來。
一股別樣的氣息從前方路口傳來,在過了一個岔路口後才看到,遠處的道路居然被人用樹擋住了。
“砰!”
“嗆!”
一聲槍響從身側山坡上傳來,可緊接著的就是從顧楠那裏發出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啪啦。”
一顆變形了的彈頭從劍尖上滑到地上,人們這是才反應了過來。
“保護家主!”
“砰砰砰!”
山坡的叢林裏傳來一陣密集的槍響,馬車前麵的幾個護衛和馬匹瞬間倒下,那老管家一把拉住六子將他從馬車上拽到車後。
“嗆!”
又一聲刺耳的聲響,一顆子彈被打落掉在地上,那幹癟的銅芯彈頭證實了剛才有多大的衝擊力。
“沃特?前麵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距離這裏百來米的山坡上一片“樹叢”搖晃起來,那伸出的槍管正對著馬隊開火。
“科萊恩你打她幾槍?”
“兩槍了!一槍沒打中,還有一槍像是被她擋下了!”
“法克!她…她看過來了!”
顧楠下馬一拍馬腿,那黑馬撒腿就往後麵跑,那逃命姿態不下於一個人。
剛才有顆子彈直接在它眼前麵不到一個蘋果的距離崩出了火星子,要不是顧楠替它擋下,恐怕現在早已當場去世了。
它賊激靈的躲在後麵那馬車的側麵,而那馬車前的馬兄早已在亂槍之下斃命了。
“家主!危險,快過來!”
顧楠回頭看了老管家一眼,那管家剛冒頭旁邊的車架上就崩出了火星子。
“不用,你們躲著就好。”
說著又劈中了一顆橫飛來的子彈,而那彈道直取顧楠的腦袋。
“嗬,沒完沒了了?”
迪恩從車駕後狗狗祟祟的探出個頭來,瞧見顧楠還站在那裏,連忙把腰上那鉛球一樣重的轉輪槍甩了一圈後扔向顧楠。
“顧楠小姐!接著!”
遠處一個鷹鉤鼻的男子透過步槍上的狙擊鏡看到,那道倩影一把接過空中的轉輪手槍,然後指向了他的位置。
“嗬嗬,克萊爾你瞧那個女人在做什麽?”
“砰!”
“她以為是把槍就可以…”
“噗通!”
那克萊爾聽見身旁的動靜呆呆的別過頭看向他,那人被一發子彈穿過狙擊鏡後直接打進了頭裏。
“哦買噶!法克!撤退!全部後撤!”
一旁的其他狙擊手也看見了這個同伴慘死的模樣,那倒下前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
槍聲終於停了,顧楠轉身把那還冒著煙的轉輪槍丟給迪恩,然後朝車後走去。
迪恩接住後,摸著微微發燙的槍管呆呆的看向百米外的地方。
他想起報社那個德國大胡子老板給迪恩這把槍時,對他說的話“這玩意兒是我定製的,以前就試過了你記得要雙手拿,進到這邊的山裏就是野豬!那也是一槍的事情,沒人能打得過你的放心去吧……”
“還真是……”
迪恩看了看雙手手上曾經被這把槍抵的發紅的虎口。
老管家拉起六子起身先派人查看隊伍情況,他伸著發痛的老腰趕緊來到顧楠身旁。
“家主你沒事吧?”
顧楠瞅了瞅他,然後一手摁住這老頭胸口向上的位置另一手扶腰,然後快速一推。
“嗝——”
老管家打了個嗝氣,然後竟覺得腰上不再那麽疼了,想來剛才是閃到腰了。
“多謝家主救治老夫啊,哎呀這麽多年腰椎一直就沒怎麽好過。”
“吳管,隊裏死了三個弟兄!還有一個夥計!”
六子垂頭散氣的走了過來,剛才夥計裏和他最好的一兄弟被亂槍打死了。
這邊也有燧發槍和鳥銃,可對著那片樹林什麽也打不到,最多也就讓他們感受下燙點的鐵砂。
這時,遠處隊裏派去的護衛也扛著一個屍體過來了。
“媽的!”
李猛金狠狠的踢了那洋鬼子的屍體一腳“居然是洋人開的槍!特奶奶的敢跑這深山老林裏截路來了?”
迪恩從前麵走了過來,看了看護衛手裏的步槍和那具身穿黃綠色迷彩雨衣的屍體。
“咦?他們為什麽會來你們這裏?”
老管家想了想,突然向後麵走去,而那個騎著黑馬的男子已經在那等著他了。
“這些人……是不是你給引來的?”
那男子解開蒙著的臉,露出那國字臉和金錢鼠尾的頭發。
“嗯,他們是為了我們而來。”
老管家看著他那臉眯了眯眼睛突然睜開眼睛想起什麽,朝那三人又指了指。
“嗯?哦———”
“你是華陽府的貝勒爺?”
“正是,本王叫羅德華彬,您叫我華琳這一路上對諸位隱瞞實情主要是怕惹出麻煩,多有得罪了。”
他瞧見了那幾具屍體,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沒成想他們居然還能,唉……”
朝後麵揮了揮手,一個死士拿出馬車裏的包袱遞給了他。
“這是些金條,希望吳管能再護送我們四日,到了北平再給補貼貴行錢財。”
身後的李猛金一下子就怒了,快步走過來一腳將他踢倒在地。
“媽的,老子不要你這些臭錢!”
就在他還要揮拳打向羅德華彬時卻被一隻玉手止住了力道,那纖細的手掌抓住李猛金粗壯的手臂,讓那拳頭堪堪停在了他的麵前。
“家…家主,為什麽?這狗東西害死了我們五個弟兄!”
顧楠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拉了起來然後看向被踢到的華彬。
“我想問問,你這護送的到底是什麽,怎麽還要這些家夥。”
華彬看瞞不下去了,讓死士把車裏的箱子打開又捧出一個盒子。
“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盒子漸漸被打開,露出裏麵那塊晶瑩透亮的玉石,正對上麵的一塊刻印讓顧楠眼孔猛縮了一下。
“這,你們怎麽會有這東西?”
“這是從明朝時就失蹤了的玉磚,據傳聞道貌似所有的皇帝都在這上麵留下過印記。”
顧楠接過那塊玉磚,玉磚大概二十厘米長十厘米寬,邊沿處是八條金龍沿著四個角邊緣鑲嵌圍繞著玉磚,經曆這麽多年上麵有些印章像是被刀劃刻過一樣。
正中央是一個大印章四周的章都不敢刻的那麽近,像是害怕損害到它一樣。
顧楠伸手撫摸在那章印上,眼睛盯著那條條紋路像是想起了什麽。
老管家和起身了的華彬對視了一樣,然後老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家主,你認得此物?”
“不認得。”
“那為何家主如此思慮?”
“隻是想起曾經的事來了……”
顧楠將玉磚放回箱內,轉身拉起那站在路旁草地上吃草的黑馬,縱身躍上馬背,躺在了那上麵。
用腳跟一踢馬腿,黑馬無語的開始慢步行走,還不敢有絲毫顛簸。
她雙手撐著後腦看著湛藍的天空,再次想起那些身影,還有那些事情。
最近總愛躺著看向藍天,天空像是畫板,總能讓人回憶起許多東西。
身下的黑馬好像感覺氣氛不對於是走的更穩了些,顧楠抽出手像是摸了摸天空。
“有多久沒想過你們了,是好久了…恍惚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