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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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子牙不喜歡,太悲傷的氣氛,這會讓他很容易的回想起,以前的不好的記憶。
    他遞了塊帕子到李姨娘的麵前,輕聲說道:“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何況你現在已經有了媚兒。”
    李姨娘抬起頭,目光透過朦朧的淚,望向花子牙,花子牙也靜靜地注視著李姨娘。
    李姨娘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說道:“我這一把年紀還做這淒淒艾艾的模樣,倒是叫老爺跟著看笑話了。”她有一點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偏了偏臉。
    花子牙道:“沒有。”頓了頓,解釋道:“沒什麽好笑話的。”
    李娘抬眼看著花子顏一臉認真的模樣,恍惚間好像又見著了那個逆著光的少年,她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耳邊的問話將自己的思緒抽離,回歸現實。
    “你在看誰?”這樣的目光他太熟悉了,他經常在李姨娘看不見的時候,用這樣懷戀的目光注視著她,然而,當她這樣注視著他時,他卻是不能忍。
    聽到花子牙的問話,李姨娘趕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簾,臉也悄悄的紅了,扭扭捏捏的說道:“沒……沒什麽……。”然後拿眼偷偷的瞧了一眼花子牙,見他臉色黑沉,隻好難以啟齒的說道:“就……,就是……想到了以前,嗯……第一次見到老爺你的時候……,你逆著光走來,像剛剛那樣,遞了塊帕子給我。”
    說道這裏,連耳根也開始泛紅,配著臉上的羞紅,輕輕的一撇眼,風情無限。
    花子牙心頭一跳,抬手假裝咳嗽了兩聲,頗為難得的不好意思,胡亂地說道:“還沒老了!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李姨娘佯裝生氣的道:“你不是說不笑話我的嗎?討厭……,你還想不想聽我說正經事了?”
    花子牙已經有好多年,沒有看到如此鮮活的俏皮的李姨娘了,頗覺有趣,於是連聲哄道:“是、是、是,是為夫的錯,你就原諒我這一回,老爺我再也不敢了……!”
    看著花子牙拱手作揖,討饒的滑稽模樣,李姨娘正了正神色,說道:“我以前也跟老爺你說過我的出身,今個兒跟老爺回來的,醫仙穀的那個穆老頭,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元凶。
    如果不是他當年毒殺了看守他的士兵,也不會牽連到我們家。當年,我爺爺舉薦他給先皇煉丹,本來是一件好事,卻不想他煉成丹藥後,竟然用毒殺死了看守他的士兵,盜藥而去。
    我爺爺隻能以死謝罪,卻不想,這時候卻遭到政敵的攻擊、構陷。
    我爺爺到死時都不願相信,還在說,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他不是這樣的人。但看如今,他還和二、三十年前相差無幾的麵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就是他害死了我們李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讓我們李家百年根基毀於一旦,可笑的是他現在還想拿以前的交情和我套近乎,我就將計就計的先糊弄住他……,他不死我心難安。”
    看著李姨娘看過來的黑幽幽的眼睛,花子牙伸手,牽住她的手,保證的說道:“一切有我,你隻管看著就行,我必讓他粉身碎骨,用他的灰做成擺件,供人觀賞。”
    李姨娘感動道:“謝謝老爺,老爺你對我真好,謝謝你。”她滿心滿眼的信賴著眼前的男人,一如十幾年前,她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麽,她總會擺出最適合的姿態,做最適合的事,討好他。
    “媚兒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她是我最心愛的女兒,我自然是要將最好的東西都擺在她麵前,讓她選擇。”花子牙誇下海口。
    你娘聽著花子牙這麽說,微微一笑輕聲軟語的說道:“這是自然,在我眼裏就沒有老爺你辦不成的事。”
    花媚兒閉著眼睛,聽著外間的談話,心裏暗自盤算著得失,多少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暗自告誡自己,下次千萬不能像今天這樣魯莽行事。這次是在自己家裏和自己姐妹發生了衝突,若是外邊來這樣一出,焉知自己是否還有命可活!
    雖然自己的父親是個很厲害的牙行商人,有些手段,但在真正的權貴麵前,確實不值一提。
    父親想求官是真,受人所迫,追查長生棺也是真。想來像父親那樣的人,是不可能追求什麽長生不老的,他大概是覺得,這人生短短幾十年能過好,成為人上人就已經夠了,人生太苦,長生太累。
    “父親、李姨娘,安。我讓廚房準備了些吃的,還請父親和姨娘將就用上一點,聽說姨娘早上到現在隻吃了幾口茶,想來胃也是受不住的了,別到時候姐姐好了,姨娘卻病倒了。”外間傳來花溪的聲音。
    “我給姐姐準備了精米熬的米湯水,姐姐傷了六腑,最好隻吃這個。”花溪想著自己姐妹幾個,在一個院子裏住著,不過來看看也不像個樣子,於是就有了這一出。
    花子牙頷首點頭,道:“溪丫頭有心了,你進去看一下你姐姐吧!”他一直都希望她們姐妹幾個能和睦相處。
    李姨娘想著到現在還沒露麵的花朵朵,於是稱讚道:“溪丫頭,你一向都是懂事!真是為難你了,自己也還病著,卻還顧念著媚兒這丫頭,進去和你姐姐說些話吧!注意著點,別把自己累到了。”
    花溪領著丫鬟來到內間,就看著花媚兒睜著眼睛看了過來。花溪愣了愣,招呼著丫鬟把飯食擺在桌上,親自端了一碗米湯水,到花媚兒的床榻跟前,示意丫頭將她扶起來,把被子墊在她的身後,讓她靠著。
    挖了一勺米湯水,送到花媚兒嘴邊,看著花媚兒沒什麽血色的幹枯嘴唇,說道:“姐姐,你現在隻能夠喝些米湯水,等你好了,妹妹在請你下館子,好好的吃上一頓。如果不是為了接我回家,想來也不會發生今天這個事兒,是我讓姐姐受累了,還請姐姐原諒。”她眉頭輕皺,顯得愧疚又自責,眼圈紅紅的,配著她那蒼白的臉色,好一個楚楚動人,卻無法道盡她的弱柳之姿。
    咽下了嘴邊的米湯水,花溪又挖了一勺子送去,直到這一碗米湯水下肚,丫鬟上前來幫忙掩了掩嘴角,接過花溪手上的空碗,退下。
    花媚兒方才說道:“妹妹說的哪裏話?不用自責,許是天意吧!我武力雖不行,但輕功確是很好,當時也是犯了混,不然二妹妹也傷不到我。”
    花溪道:“姐姐心善。”頓了頓,“不知父親如何罰她。”
    回答花溪的是一陣沉默。
    花溪寬慰道:“李姨娘在父親跟前終歸是不同的,姐姐為長我為嫡,為家族,計之遠,父親也會把她掰過來,且看著就是。”
    花媚兒道:“父親又沒有兒子?哪來的家族之說?”低垂著眉眼,神情說不出的落寞,他知道父親是想要有一個兒子的,母親多年求子未果。
    花溪道:“父親正值壯年,萬事皆有可能。”
    花媚兒道:“這不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該說的話,怎麽著失了憶反叫你口無遮攔起來了?”
    花溪也不和她爭辯,推說自己精力不濟,不好叨擾花媚兒休息,起身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