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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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
    淅瀝瀝的敲打著屋頂的瓦片,又嘩啦啦的一股腦兒的衝下屋簷,連成串的砸在屋簷下的排水溝裏,啪啪作響,驚起一顆顆的水珠,四散而去。
    風,很涼。
    伴著濕氣,在夜幕下輕巧的遊走,當知道它來過時,它早已遠去。徒留著滿臉的微潤,滿身的寒,提醒著,它曾糾纏圍繞著你,又無情的把你拋棄。
    “是誰?……誰在那裏……?”聲音輕的像情人間的低語。
    暗處的人沒動,身影隱藏在化不開的黑裏,分不真切。
    花溪雙臂折起,手掌扒著被子邊沿,與肩齊。睜著大大眼睛,盯著麵前的黑暗,入眼的隻有黑,許久無聲,她一閉一睜的撩著眼皮,打著瞌睡,雖是很困卻強撐著沒有睡去,她知道屋裏有人。
    她聞見了,是冬的冷冽夾雜著春的生機。
    “你可還記得我?”
    清冷的聲音,冷不丁的炸響,在空蕩蕩的房間回蕩,她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被子,好像這樣就能填滿心中的空曠。
    “你……是……,公子策?”聲音有點顫抖,音量很小,在這寂靜的夜裏,卻很清晰,語氣軟綿綿的,倒像是在撒嬌。
    “可要掌燈?”
    “不……,不用……,被人看見……不好。你……,小點聲。”慌張的語氣,結結巴巴的從她嘴裏溢出,就像他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心裏不是個滋味兒。
    有極輕微的響動,由遠而近,停在床頭。
    驟然有微光亮起,花溪閉了閉眼,偏頭看向亮處,眼前是一個穿著窄袖勁裝的俊美青年,頭發用冠束起,劍眉、虎目、高鼻梁,嘴唇薄,嘴角稍稍勾起,露出個清淺的笑,臉頰上的酒窩顯出恰到好處的俏皮,耳朵兩邊修了鬢角,下巴上有星星點點的胡茬冒出。
    他坐在床邊的腳踏上,一手搭著床沿,一手舉著夜明珠,這溫和的柔光就是從夜明珠中發出的。
    “你嚇到我了。”花溪小小聲的嘟嘴抱怨。
    “你沒什麽事吧?”
    公子策用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花溪,嘴角含笑,聲音雖然清冷卻溫和,但花溪敏銳的察覺到他生氣了。
    花溪轉過臉,盯著床頂的床幔,說道:“我失憶了,醒來把太子當成了你。”
    公子策道:“你現在分清了嗎?”
    花溪道:“你們隻有眉毛和嘴巴像,他比你俊美。”
    公子策眸光閃動,沒有說話。
    花溪撇了公子策一眼,繼續盯著床頂,問道:“你之前有安排一個叫暗五的女暗衛給我嗎?”
    “有什麽問題嗎?”
    “她是不是喜歡你?”
    “這不重要。”公子策無所謂的道。
    “聽無雙哥哥說,她想殺了我。”
    公子策鄒著眉頭,道:“花子牙就生了三個女兒,你那來的哥哥?他配嗎?”
    花溪接著道:“我那個叫朵朵的妹妹也喜歡你。”
    公子策道:“你呢?這個也喜歡我,那個也喜歡我,你呢?……隻能喊我哥哥,知道嗎?我會忍不住想殺掉他們的……,為了讓我做個好人,你要聽我的話乖一點,知道嗎?”
    花溪道:“不記得了呢!”
    看著花溪雙手緊緊攥在手裏的被子,知道她心裏頗不平靜,公子策歎息一聲,道:“你不必怕我,夜明珠送你,夜深了,你睡吧!我回去後,會重新安排一個暗衛來保護你,有事就喊她,知道嗎?你好生保重。”
    “不要,我不要暗衛,你找個人來教我規矩就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花溪大的膽子提出要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了這樣失禮的話,也許她和他真的很熟吧!但這樣是不妥當的。
    公子策盯著花溪的臉,花溪卻閉上眼睛裝睡。
    公子策覺得喉嚨發幹,像有東西堵著,好半天,才道:“如你所願。”
    回答他的,是她綿長的呼吸,她睡著了。
    公子策無聲的輕笑,有幾分自嘲,搖搖頭,轉身離去,有淚在他身後落下,溫和的柔光,朦朦朧朧的映射著他離去的背影,徒留一室的寂靜。
    “好一個癡情種子!你也是好狠的心,換我我是舍不得的。”剛走一個他,又來一個她,今天這夜,也是巧了。
    “那你是要成全我們嗎?”花溪的臉上是單純無害的笑,眼中冰冷一閃而逝。
    冷月仙子道:“合歡門的女子一向不拘小節,不必在意什麽三從四德,從一而終,快活就好!何必用這世俗的條條框框把自己困在其中,及時行樂,知道嗎?小丫頭。”
    花溪無辜的說道:“我又不是合歡門的弟子,我是聖人弟子,遵守的自然是聖人禮教,旁門左道豈可爭輝?”
    冷月仙子聽了這話,十分生氣,本想出手教訓一二,轉念一想,嘲笑的說道:“嘴上比誰都厲害,說的一套一套的,正經的很。但這人呐,還是要看她做了什麽,你說是吧?”
    花溪起身起身下床,拿了一件披風穿在身上,走到燭台邊點燃了燭火,把夜明珠裝到了自己的梳妝台的匣子最裏邊。
    冷月仙子見花溪不回她話,隻自顧自的忙活自己的事情,接著說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姐妹三個也是有意思的很,雖性格各不相同,但都是心狠手辣角色,如果能夠齊心協力,說不得也有一番成就。
    你姐姐還好,是個能用的,進退有度,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醫仙穀的那個,蠢裝久了,像是變成了真蠢,算是個綠茶婊本婊,你和她不愧是合得來的好姐妹,你無疑是個白蓮花本花。還什麽聖人弟子,聖人要是知道有你這樣的弟子,臉都不知道要羞到哪裏去了!”
    花溪還是用她那副單純懵懂的表情,對著冷月仙子,歪歪腦袋,嘟著嘴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能解釋一下嗎?好莫名其妙哦,人家都聽不懂。”
    “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快把你這表情收起來吧!我可不是你的什麽策哥哥、太子哥哥、無雙哥哥,這哥哥那哥哥的,這一招對我半點用處沒有。”冷月仙子一臉嘲諷的看著花溪。
    花溪也懶得在跟她多廢話,直接問道:“你大半夜的,不在自己的院子呆著,跑我這裏來幹嘛?有事就說,說完快走,別打擾我睡美容覺,我身體不好要靜養,這可是大夫說的,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就我這身體,想來也是進不了宮的,更別提打聽什麽消息了。”
    聽著花溪的威脅,冷月仙毫不在意,道:“白天給你的那部功法,你是練也得練,不練也得練,一般人求都求不來,我言盡於此,你自己考慮清楚了。”
    花溪一臉無奈,道:“我大姐姐不也是合歡門的弟子嗎?你把功法給她,讓她練不就得了,還用得著我?再說了,一個是合歡門的功法,一個是醫仙穀的功法,我學天劍門的功法不是挺好的嗎?不管我們修煉哪一家的武藝,我們都是合歡門的人,這就夠了。老祖她老人家想要的也是結果,而不是過程,不是嗎?”
    聽了花溪的狡辯之詞,冷月仙子也不想多言。她其實還蠻欣賞花溪的,欣賞花溪的一些想法,卻又看不上花溪的為人處事,覺得花溪太軟弱,像是攀附大樹的藤蔓,無法獨活,隻能依靠著別人而活,沒有自己的脊梁骨。
    最後留下一句:“你自己決定吧!我回合歡門去了,懶得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