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和薛凡塵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李哥，抽煙嗎？”
    薛凡塵拿出一包煙。
    李十二遲疑了一下，還是抽出一支。
    他平時極少抽煙，但薛凡塵遞來的煙，他必須接著。
    薛凡塵遞來的不是香煙，
    是認同。
    “我還沒有你大，叫我哥，不合適。”
    李十二吸了口煙，向著長長的走廊吐眼圈。
    薛凡塵笑著點上煙：“身在江湖，從不以年齡論兄弟。”
    在江湖能自認是小弟，代表的是臣服。
    薛凡塵當然不會這樣想。
    他叫哥，代表的是仰慕和尊重。
    “對了，你剛才問我怎麽知道你的名字。”
    李十二看到迎麵走過來一隊保安，隨手把香煙在丟進旁邊的立式煙灰缸。
    薛凡塵看著保安，繼續抽煙，等著李十二說下去。
    “我姐叫龐敏，她和你們公司合作過。”
    李十二說完，向領隊的虎哥招招手。
    薛凡塵說了句“謝了”，走到隔壁保鏢的房間，推門走進去。
    他致謝不是李十二回答了他的問題，
    而是感謝李十二對他的信任。
    李十二對龐敏的感情很深，不願意姐姐牽扯進江湖。
    能說出龐敏的名字，說明李十二沒有把薛凡塵當外人。
    虎哥跑到李十二麵前：“李哥，有何吩咐？”
    他按照李十二的指示，親自帶著六名保安，剛巡視一個來回。
    李十二對此很滿意。
    他推開房門：“帶你的兄弟進來。”
    在房間裏，李十二挑了體型和汪飛、老馮相似的保安，讓他們脫掉製服。
    保安疑惑地看看虎哥。
    “瞅啥瞅，李哥讓幹啥就幹啥，麻利點。”虎哥不耐煩地催促。
    眾目睽睽之下，保安尷尬地脫下衣褲，隻穿著秋衣秋褲，等著李十二繼續下命令。
    李十二讓汪飛和老馮換上製服，回頭笑道：“你們倆沒事了，留在包間裏，盡情享樂吧。”
    他脫掉自己的外套，連同老馮的外套，一起扔給兩個保安。
    李十二穿上汪飛的衣服，對虎哥說：“讓客人跟著你，平時什麽樣就什麽樣，不要讓人察覺異常。”
    虎哥也是見過世麵的人，馬上心領神會。
    “放心，李哥，我知道怎麽做……隻是我把客人送到哪？”
    李十二反問：“平時這個時候，你該幹什麽？”
    虎哥看看腕表：“交接班，這一批兄弟該回宿舍休息了。”
    李十二笑道：“我說過，平時什麽樣就什麽樣。”
    虎哥有點懵：“我帶客人回宿舍……然後呢？”
    忽然房門推開，薛凡塵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向李十二點點頭。
    李十二對虎哥說：“給客人單獨留一間宿舍，接下來的事就和你沒關係了。”
    虎哥答應一聲，準備帶隊先走。
    李十二叫住他，囑咐道：“通知監控室上鎖，今晚不許外人進入。”
    汪飛和老馮夾在六人中，向李十二點頭告別。
    老馮的表情最搞笑，像是誤上賊船的良人，極度哀怨，卻又無可奈何。
    他現在才知道李十二為什麽帶他來喝酒，但後悔也來不及了。
    看著老馮大冤種的樣子，李十二忍住笑，衝他聳聳肩。
    虎哥帶著六個保安走出包間，按巡邏路線，沿著步梯下樓，準備到酒吧門口交接班。
    李十二戴上口罩，跟著薛凡塵走出房間。
    走廊裏等距離站著十個黑衣壯漢，一直排到電梯口。
    最後一個壯漢站在電梯口，按著按鈕不讓電梯門關閉，耐心等待。
    等保安們消失在步梯門後，李十二長出一口氣：“走吧。”
    薛凡塵並肩和李十二向前走。
    每經過一個壯漢，那人就緊隨其後跟著走。
    等李十二和薛凡塵到了電梯口，九個壯漢將他們身後圍的密不透風。
    一看可知，保鏢們訓練有素。
    薛凡塵低聲匯報：“四十個兄弟分四組，第一組貼身護衛，另外三組在一樓、酒吧門口和停車場。”
    李十二點點頭，一言不發走進電梯。
    薛凡塵連同十個保鏢跟著走進電梯，自覺把李十二守護在中央。
    李十二忽然問：“小薛，打過架嗎？”
    薛凡塵搖頭：“我靠腦子吃飯，不幹粗活。”
    李十二笑起來：“如果出了電梯，有人拿刀砍你，你怎麽保命？”
    薛凡塵長出一口氣：“我跑的本事還是有的。”
    很快到了一樓，電梯門剛打開，震耳欲聾的重低音音樂，瞬間重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昏暗的一樓大廳，各種煙味和酒味混雜，刺激著人的嗅覺。
    領舞台上方打下暖色光柱，領舞演員正賣力狂舞。
    舞台下的客人以各種舞姿呼應，人頭攢動，遠遠望去，像是大海的波濤，起起伏伏。
    藍色、綠色、紅色的激光燈線條，無規則劃過大廳每個角落。
    紫光燈將顧客的衣服鞋帽白色部分，照射出的亮光，在大廳裏來回遊蕩。
    迷幻的視覺效果，讓人不用喝酒都能上頭。
    李十二走出電梯，等在電梯口四周的十個保鏢，馬上用半月型保護陣型，將眾人隔開。
    身後的十個保鏢簇擁著李十二和薛凡塵艱難地向酒吧門口走去。
    因為李十二預警過，一樓可能麵臨致命襲擊。
    薛凡塵出了電梯就不由自主緊張，緊握的雙拳已經手心冒汗。
    難怪他緊張，這裏的環境太適合發動襲擊了。
    人多，光線暗淡，音樂聲轟鳴，具備了所有偷襲的條件。
    他心裏不由咒罵，瑪麗酒吧的舞廳怎麽他娘的這麽大，半天也走不到酒吧門口。
    他禁不住偷眼望李十二，但因為光線暗淡，李十二又帶著口罩，看不出他的表情。
    李十二勻速行走，手揣在大衣口袋裏，東張西望著，似乎對這種場景很好奇。
    真是心大。
    都啥時候了，李十二怎麽還有心思看風景呢？
    薛凡塵伸手去扯李十二的胳膊，希望他能走快一些。
    忽然，李十二反手將他手腕攥住。
    還沒有等薛凡塵明白過來，已經被李十二拽到身後。
    薛凡塵隻覺臉上一陣疼痛，鮮血從左臉頰流了下來。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遇襲了！
    薛凡塵又痛又怕，扯著喉嚨大叫。
    但他的聲音，被響徹雲霄的巨大音響，完全覆蓋，即使身邊的保鏢也根本聽不見。
    就在薛凡塵大叫的同時，一個黑影向後急速飛出。
    激光燈閃過，黑影手裏的匕首，映射出一片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