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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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該怎麽辦呢?
    我上午又去了人才市場,感覺這城市就像鱷魚嘴,張開血盆大口,吞噬著一無所有的人。你要麽餓死,要麽賣命,你的生命就會像昨天那些青年男女的青春、心智、身體,所有,都會碎打著出賣……任由生活嘲弄。
    城市不可謂不繁華,這裏流行著一種人力車,我真佩服他們!
    一種三輪車,不怕熱的漢子就在前麵踩,後麵有座位和篷,專等著客人上車。聽說是兩塊錢,能把人拉好遠。我感覺這裏夏季的炎熱比老家湖南的夏天炎熱更加曬人,這裏就像火焰山。長期在路上拉人力車的話,胖子能拉瘦,瘦子能拉垮。
    可人力車上的青年期盼的眼神,使他們絲毫不願意去躲懶。太可怕了!我覺得這個社會有一股魔力,他能促使人們去奮命,僅僅是為了生存。人們不管怎麽努力,科技怎麽持續發展,都擺脫不了這種魔力。與其說是在生產,倒不如說是被生產驅使著。
    我也是期盼的眼神,我是需要一份不太可怕的工作。如下,別讓我搞的太長,別太辛苦,我的腿腳耐走,不耐站。工資嘛!就隨便了,別太低了,有個幾百塊就行了啊。關鍵是下班要早,我需要看書的時間。
    可這樣的工作哪兒有呢?怎麽會掉到我身上呢?
    我看著四周,感覺人的距離很近,可距離又好遠。拉扯襪子的女人毫無吸引力,其他招聘廣告等同於騙人。我也坐了一會兒,我並不主動,對於那些機會,反而畏之如虎,這裏的大多數人反而無精打采。我倒是祝願那些一對一對的,但願你們能找到能領取到工資的工作。
    我又回來了,葉姐姐看我和顏悅色。雖然沒有找到工作,可是自己畢竟是在行動,是自己在爭氣。
    店鋪裏麵的隔間,白天空調沒有停,所以隻隔一扇門,兩邊的溫度相差可謂人間地獄。我進來了,坐在沙發上,葉姐姐看著我,她笑著,我也笑著。我覺得天天去找工作也沒關係,我計劃好了,我可以去超市當搬運工,我計劃直接去商場超市,所以去人才市場純粹長見識。
    葉姐姐說道:“還沒找都事是唄?”她笑的有些頑皮。
    “沒有。”我說道。
    她轉而正經的說道:“他俺咧邊新嘀要年底結賬,等你到了年底了,又說‘哎呀生意不怎麽好啊!’一堆的名堂,討不到錢!”
    “不是一月一月發的?”我問。
    “他俺咧邊是麽新嘀,新年底結賬,等你到年底噠……就想不到錢嘍!”
    我眼睛直直的看著前麵,看著辦公桌底下,說不出話來。我感覺我們不是小動物,簡直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剁戮!怪不得外麵的青年寧願這麽熱的天還在外麵踩人力車。
    “外麵拉絲襪的你就千萬不要進,咧都是年底結工資的。”
    “沒有,我看見了。”我搖搖頭。
    我眼睛直直的看著前麵,嘴唇微起,說不出話來。
    葉姐姐又衝我頑皮的一笑,她也搖搖頭,打算說什麽,但又怕傷了我的自尊,於是安慰我說道:“不擔心,我跟隔壁的嫲嫲講哈,她跟她老公講了的。人家來一起吃中飯,你也從來不喊哈人家。”
    我看了看葉姐姐,點點頭,表示她的話我聽到了。隻是我的眼睛也直了,頭腦也凝固了,我感覺,不管怎麽思考,怎麽有理的觀點,沒有強大的實力和勢力做支撐,什麽都改變不了。世上的事情,一些事情,一些現象,根本沒有道理,半點兒道理都沒有。可支配這種行徑的勢力,就因為有勢,卻可以為所欲為!那麽,要改變這種勢,勢從何來?我又能怎麽辦?我的想法和我的實力簡直就像一個是宇宙,一個是在井底。
    “你抱不抱?”她問我。
    我搖搖頭,說道:“不。”
    我沒有抱孩子的習慣,孩子身上一股很重的奶氣,聞進去了,就像是衝進了我的額頭,很是衝人。
    她給孩子吃奶,她愜意的抱著孩子,哄著孩子。我從剛才就眼睛直了,想開口說話,又覺得空虛,無產者的行為真的逃脫不了生存的魔爪,我歎了一口氣。
    我純粹藏在別人的羽翼之下,臨時的,才不至於出去外麵踩人力車,或者像前天晚上看到的那樣,又或者其他什麽悲慘處境。我看了看葉姐姐,她和顏悅色,我眨眨眼,真希望關心我的人都能開開心心的!可我,又想到婆婆怎麽樣了?我似乎沒資格這樣想,我內疚,光想?可我在上家工廠的所作所為呢?我微微皺了眉頭。
    “弟兒,你個人要放聽話些,聽沒?”
    “哦。”我點點頭。
    她叫我“弟兒”的聲音好熟悉,可這個弟兒已經不是之前的弟兒了。之前的弟兒雖蠢,也還是有希望;眼前的這個弟兒,卻已經無能為力了。我似乎感覺到自己悲催的局麵難以挽回,現實太殘酷,我改變不了,也難以接受。
    人癡呆了也好,什麽都忘記了也好。我突然覺得流浪漢好英俊,他們簡直藐視一切!我沒那個膽量去當流浪漢。我改變不了現實,我究竟有什麽用?
    她看著我,眼神裏有些擔心和疑惑,她說道:“咧,咧裏有電話,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跟家裏回個信。”
    我看了看辦公桌上麵的電話,我搖搖頭,“不。”我不想和家裏人說話。
    她對我說道:“你腦殼裏麵想些麽嘚家夥?告訴我。”
    “沒想麽嘚啊。”我說道,我一笑。
    “我看你又像是在思考啊?所以就問哈你呦!”
    “你也不要擔的心,xx哥找機會請她老板吃飯。你個人也要爭口氣,你看見他了又不張他又不呲他。”
    我點點頭,表示聽到了。要我刻意去求人巴結人,實難辦到。而我心中之所想,真可謂憂國憂民!我眼高手低,舉足失措。
    我的眉頭舒展開來,這不還在這個空間裏,吹著空調,坐著的嗎?舒坦的過一天是一天。再說了,就算上“刑場”,別人能麻木著過,我也能,而且我還能把肉體留在現實,靈魂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葉姐姐見我高興了,問道:“您嬸娘哪麽個?”
    “她?”我作回想狀,說道:“她有一天不是沒飯吃了嗎?她自己又不做,想必一隻手不方便,於是很多時候是叔叔做飯。可那回幺叔要去打板了,清早就去了。早上回來,想必餓了,這個幺叔就直接跑到我們這邊盛飯吃。她翹著個二郎腿,聽得她說道:‘你吃飯我不吃的麽?’被嗲嗲聽見了,把她一頓罵!這個女人?別看一隻手、一隻腳、一隻眼睛,還駝背!”
    葉姐姐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接著說道:“關鍵是她的頭發,我和表妹沒一個喜歡她的。坐桌子都要離她遠些,頭一擺那個頭發呀!”
    我看了看葉姐姐,她笑起來也好看,十分燦爛!
    我回想起來,又略帶生氣的說道:“這個女人,身體不方便倒也不是令人討厭。她心眼多,會在幺叔麵前棟,又喜歡聽閉覺,曾經我親眼看到她躲在門外偷聽!”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幺叔也是個?他是怎麽喜歡嬸娘了嘀!”
    “你‘嬸娘’,你麽喊她沒?”她問。
    “從她來這個家裏,我是第一個叫她‘嬸娘’的,幾個丫頭都不肯叫,我覺得沒什麽。嗲嗲也接納了她,沒想到她跟嗲嗲打了一架,互相揪住頭發,非得嗲嗲放了她才肯放。”
    “她和您嗲嗲打架了的啊?”
    “嗯。”我點點頭。
    “咧姑娘不曉得好歹呦!”
    “隻是我想不明白,幺叔是怎麽會喜歡她的呢?喜歡她哪點呢?”我思索著說道。
    葉姐姐又是一笑!
    “得完幺叔,咧不搞咧女嘀?”
    “嫁不出去是唄?”葉姐姐笑著問道。
    “這我確實想不通。”我搖搖頭,我想起那個嬸娘,心裏發毛。
    “咧幺叔是麽個人嘍!”葉姐姐對不爭氣的男子有種鄙視。不過,哪個女子會喜歡不爭氣的男子呢?
    我吸了一口氣!我在他人的眼裏,究竟又是什麽樣的呢?
    我剛才的確為幺叔為什麽會喜歡嬸娘而思索,我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這裏有一個區別,別人會用“是麽個人”來解釋人的行為超出了一般人理解的範圍,所以用個人的主觀情感來對這種不同作出好惡性的總結。而我卻對此喜歡深究,因為人的行為並不是獨立於環境,而是與環境密不可分,甚至是環境決定人。因為環境是先於人存在的。
    葉姐姐看著我,她想不通我在思索著什麽?於是問道:“你腦殼裏想些麽嘚家夥哦?”
    我打斷自己的思維,回答道:“沒想什麽啊。”
    “弟兒,你看我這手機,可以拍照。”
    於是她把手機的上蓋對準我,然後遞給我,我接了過來,一看,還真是我?居然如此清晰!
    “怎麽拍的這麽清楚?”我驚訝的說道。
    “你猜好多錢買嘀?”
    “多少?”
    “三千。”
    我眼睛又直了,錢是這麽的容易,又是這麽的困難。
    她說道:“你把加人搞事,掙都錢噠麽兒噠買個,放紮實些。”
    我又點點頭,“哦。”
    “等會兒噠讓幺幺抱哈娃,完兩個到超市裏,給你買兩件衣服。”她說道。
    “不用,不要買嘚。”我說道。
    如果有書看就好了,我於是說道:“哪兒有書賣?”
    她眼睛微微一嗔,說道:“你又不把加人讀書,咧要搞事噠還哪裏有時候看書哦!進廠了就把加人搞事!”
    “嗯嗯。”我連忙點點頭。
    我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就是沒經過大腦掂量的那種,也回想不起來了。她氣得眼淚都差點滴下來了!
    “咧個話他都講的出來哦!”
    我突然害怕了,我怕她生氣,也怕了我自己,這要是她的親弟弟說出這樣的話,或者一個母親麵對這樣的兒子,眼淚也早就掉下來了!
    頂多是我的錯誤,於她無損;她隻是覺得不可思議,也是對我心存愛之、憎之、惜之。曾經那個看似優秀的少年怎麽會毀成這樣?超乎了女人的理解能力。
    過了一會兒,她叔過來。她把孩子交給他,然後我們兩個人出去。旁邊房間裏有一輛自行車,看上去很氣派,很青春。
    “這是xx哥哥嘀車,完兩個騎咧車出啼。”她說道。
    隻有一輛車,我說道:“要不走路?”
    “有麽遠。”
    於是我把單車推出來,兩個人上路,先推到馬路對岸。
    我沒辦法了,我從來沒有馱過大人,龍頭掌穩,她坐在後麵。我努力保持平穩,使單車前行。
    路邊的車很多,我絲毫不敢大意,我注精會神,不能有半點兒閃失!
    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到了一家服裝超市的門口,周圍很寬敞,裏麵的場子也很大。我們把自行車就停在外麵。打算鎖上的,不用鎖了,等會就出來了。於是就沒鎖自行車,進了超市。
    其實我對衣服毫無興趣了,沒有虛榮心作祟,人對衣服的渴求不會超出基本需求的多少。服裝我喜歡簡樸,我是向來喜歡白褂子黑褲子,看上去也簡單。這超市裏各種各樣的,乍一看上去,像斑馬群。
    “咧件要不要嘚?”她問我。
    我一看,居然沒有衣領,把脖子完全暴露在外,搖搖頭。
    又看了幾件,“咧件?”她問。
    我一看,奇怪了,難道她喜歡我穿這種沒衣領的服裝?而且三角領太大,沒人有這麽大脖子的。
    我又搖搖頭,說道:“不要買的。”
    “來噠還是要買件他!咧娃哦!”
    我怕拂其意,所以說道:“隨便吧,都挺好的。”
    於是她就幫我挑了兩件短袖,打包好。我們出來,站在超市門口,四周沒有其他店鋪,可居然發現自行車沒有了!
    “就咧麽哈就沒有都!”
    我也四周看了看,那輛漂亮的自行車影子都沒有看到了。沒辦法,我提著衣服,現在兩個人坐公交車了。
    從公交車上下來,我們進了店鋪。她從叔手裏接了孩子,我去放好了衣服,然後下麵來。
    她叔照看門麵有個特點,就是別人如果隻需要一點點,也就是一兩圈鐵絲的話,他就直接剪了送給人家,再要多一點的話,他就會秤。我覺得這種搞法很恰當,就意味著別人有大宗生意的話,會優先選擇這裏。
    隔壁大姐的店鋪,同樣是經營鐵絲,不過她那邊的鐵絲都是指頭粗的,所以兩家並無存在競爭關係。大姐每天會過來這邊吃午飯,她和葉姐姐聊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