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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另有圖謀
    “嗬嗬……真的嗎？他小小年紀就說要娶你？”梁雯笑得甜美可愛，瞪著一雙澄淨的眼睛問著坐在對麵的救命恩人。
    “嗯，他說得信誓旦旦的。”嚴思傑溫柔的望著這個和凱有幾分相似的女孩，這個凱最珍惜的妹妹，雖然讓她有些嫉妒，但她暗暗發誓從今以後，她會幫凱一起守候她，隻要是凱珍惜疼愛的人，她也會去真心對待的。
    “那後來呢？快說啊。”梁雯聽到了興頭上，不滿意嚴思傑的片刻走神，繼續追問道：“那後來凱一定變得很英俊吧，他還肯承認自己說過會娶你的話嗎？你們現在發展得如何？”
    “你一下子問了我這麽多的問題，讓我怎麽回答？”
    “那好吧，你慢慢說。”
    “他的確變得很英俊，而且睿智聰明甚至可以呼風喚雨，很多千金小姐想要得到他的心，他的心裏自然不會再有……我……”嚴思傑的最後一個字，是在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梁雯身後，靠在門邊上的她苦苦追尋了十八年的男人後說出來的。
    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對待眼前的男人，他不再是那個憐惜疼愛她的，在別人欺負她時第一個衝出來的凱，他是商界的驕子，叱吒風雲的人物，眾女仰慕的對象，是有著“惡魔天使”之稱的狠角色。
    嚴思傑無法理清思緒，就是這樣一個不同於十八年前的男孩，卻同樣給了她十八年前一樣溫暖和安全感受的人，她才不管不顧、毫不猶豫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這個男人已經不再屬於她，雖然這個男人的心裏已然不再有她，雖然這個男人警告過她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她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跟著他，即使這個男人給了她通向地獄大門的鑰匙，她也會笑著去開門，隻為那男人曾經給過她的那一點點溫暖和疼惜。
    順著嚴思傑的視線，梁雯發現了門口的梁翌，她飛快的站起來，撲進了梁翌的懷裏，把頭貼靠在他的胸膛上，撒嬌地抱怨著：“哥，你怎麽才來，人家差點被綁架。”
    梁翌撫摸著妹妹柔軟的長發，語氣格外的溫柔：“是哥哥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是啊，多虧思思姐救了我，來，我給你介紹，她就是救我的思思姐，你可要好好謝謝她。”梁雯邊說邊拉著哥哥來到嚴思傑的身邊，“哥，你都不知道，思思姐的拳腳功夫可好呢，三兩下就把個男人打趴下了，真可謂是女中豪傑。”她說得一臉的興奮。
    嚴思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陣眩暈感讓她幾乎站不穩，心髒開始不聽使喚的亂舞著，一聲高過一聲的隨著梁翌的靠近而鼓動著胸腔。
    天啊，他在朝她靠近，他就是她日思夜想，睡夢中也會出現的凱，他此刻就真實的站在她的麵前，她也好想如同梁雯那樣被他抱在懷裏，感受他溫暖的氣息，聽他有力的心跳是不是也如同她的那般不平靜。
    今天的嚴思傑換上了女裝，寬鬆的黑襯衫，隨意的牛仔褲，仍是很中性的打扮，隻是不再戴著假短發，而是將烏黑柔亮的黑發垂於肩上，灑脫、隨性……
    梁翌似笑非笑的望著嚴思傑，禮貌的向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梁翌，謝謝你救了我妹妹，女中豪傑。”梁翌用力握住嚴思傑伸過來的手，不著痕跡的將她拉向自己，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他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記得說過，不讓你出現在我麵前！敢公然挑釁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既然不把我的警告放在眼裏，那麽就對自己負起責任，開始準備承擔後果吧。”
    嚴思傑原本缺少血色的臉此刻變得煞白，細密的汗自額角滲出，本該是黑亮的眼眸也變得混沌，沒有精神。
    該死的！梁翌蹙起眉頭，自己真有那麽可怕嗎？怕到她會有如此的反應，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看到的是那個大膽的，不斷挑釁自己的女人。既然她敢無視他的警告，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就不該嚇得臉色如此的蒼白。
    就在梁翌十分困惑之際，梁雯衝了上來，一把推開了哥哥，驚慌的喊著：“哥，你幹什麽，你太用力了？難道你沒注意到她的這隻胳膊受傷了嗎？”她卷起嚴思傑被鮮血浸透的袖子，“糟了，血又止不住了，你知道剛剛夏醫生用了多長時間才止住的血嗎？怎麽……怎麽辦？我要……怎麽做？打電話？不行……會耽誤時間，要不……還是……”梁雯見到血後，緊張的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小雯，不用緊張，我沒事的，並沒有像剛剛那樣流很多血，你看真的沒事。”嚴思傑抬起沒受傷的手，學著梁翌的樣子撫上梁雯的頭，安撫她緊張的情緒，她不要她為自己擔心，那樣凱大概會不開心吧。
    凱，凱在哪？他為什麽一句話也不說，是在生她讓梁雯擔心的氣嗎？還是生氣她又出現在他麵前？對不起，凱不要生我的氣好嗎？不要再離開她！為什麽看不見凱？為什麽隻有黑暗？
    黑暗籠罩住嚴思傑，她搖晃著倒了下去……
    ……
    黑暗中漸漸浮現出凱傑的笑容，溫柔的擦拭掉嚴思傑臉頰上的淚珠，聲音略帶責備，更多的還是寵溺：“點點，你怎麽又哭了？”
    “凱……因為你不見了，不要離開我，你說過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凱……”嚴思傑揮動著手臂，試圖抓住那漸行漸遠的人影，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無法順利抬起來，卻還是抓到了一塊布料。如果隻能在黑暗中見到凱，那麽就讓她永遠不要醒來，可為什麽凱還是在漸漸的遠離她呢？
    許久的凝視著床上那張慘白的臉，沒有了海灘初見時的血色和那不服輸的倔強表情，虛弱的似乎立刻就會化做一縷輕煙從眼前消失掉一樣，梁翌的心被猛得揪緊了。看著嚴思傑無力的手在空中艱難的揮舞著，焦急得企圖抓住什麽，最終攥緊了他的衣角，似乎他的心也被攥緊在她的手中。
    梁翌不忍心拉開那個已經將自己衣擺扯得皺成一團的手，床上的人還在昏迷中喃喃自語著，卻執拗的不肯放手。在如此虛弱的幾近毀滅的情況下，還在倔強的支撐著，他怎能殘忍的甩開她的手，至少對她，他不能。
    “哥，李醫生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隻是失血過多，太虛弱了，並沒有生命危險對嗎？她是會醒過來的，不會死的對不對？”梁雯泣不成聲的問。
    “嗯，她沒事，你不要再哭了，會吵到她的。”梁翌溫柔地揉了揉妹妹的頭，再次將視線鎖定在床上虛弱的人身上。
    “她一定是很想見那個人……”梁雯低低地道，暗自心疼著嚴思傑，因為她了解她的故事，凱的故事。
    梁翌眉頭深鎖，默然無語……
    ……
    緩緩地撐開沉重的眼皮，不能再讓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無助的隻能無奈的任憑凱被他的爺爺帶走，而無能為力的孩子了。這次她不會坐以待斃，她要把凱永遠留在身邊，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凱……好想你……”嚴思傑艱澀的吐出幾個字，身體很疼，但她還是露出了微笑，用未曾受傷的手，撫摸上眼前男人的臉旁，貪婪地描摹著他的輪廓，帥氣英挺，天可憐見，她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凱。
    梁翌用著極其複雜的眼神注視著她異常滿足的笑顏，沒有把她不規矩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任由她撫摸揉捏。
    梁雯見到嚴思傑睜開了眼睛，激動的撲進了她的懷裏，“思思姐，你終於醒了！”
    “嘶……啊……”嚴思傑發出痛呼聲，整張臉疼得皺成了一團，汗水沁出額角。
    梁翌在此時拉開了嚴思傑的手站了起來，背對著她們，走向了窗邊。
    疼痛讓還處在大腦極度混沌中的嚴思傑，瞬間清醒了過來，輕輕拍拍梁雯的背，安慰著：“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吧，快起來，不然我被你壓的不能呼吸了。”嚴思傑忍痛勉強的微笑著，更疼的是她的心，因為她的凱根本就不想理她，不然他不會站得那麽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太高興就忘了，傷口還很疼吧？醫生來看過了，重新包紮過，你很快會好起來的。”梁雯連忙起身，上上下下的檢查著她有沒有被自己再度弄傷，看到她傷口似乎沒有再滲血，才放下心來。
    “嗯，我當然會好起來，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是你太緊張了。”嚴思傑輕聲的回應著，目光轉向站在窗口那個被夕陽籠罩著的男人，那背影不再是十八年前離開她時的嬌小，而變得寬厚、強健，讓她不由得更想要依靠。
    可惜這個堅實的臂膀不再屬於她，也許從未曾屬於過她，她還清晰得記得在報紙上看到過梁翌和他未婚妻的照片，他的臂膀是屬於那個高貴、典雅，惹人憐愛，在事業上給予他幫助的嬌小女人。
    即使沒有這個女人，也永遠論不到她這樣一個，為了生存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的人，她也許永遠得不到救贖了。不過，就請允許她默默的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吧，不管以何種身份，她都再不想與他分離。
    讓她永遠的期待著他會有娶她的一天，雖然她明白那個六歲的小男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不理解娶的意思。
    誰會指望一個六歲的孩子明白娶是什麽意思？又有誰會指望一個人對自己六歲時說過的話負責呢？至少她沒有這個奢望。
    ……
    梁翌將煙頭在手中撚碎，腦中閃現的還是嚴思傑剛剛醒來時難掩的滿足微笑，是誰讓她笑得如此安心？又是誰讓她在夢中也追逐著，醒來了都不肯放手？是她愛著的男人嗎？他發覺自己居然不敢再想下去，將撚碎的煙頭狠狠的扔出窗外。回頭望向梁雯，他厲聲道：“小雯，既然嚴小姐醒了，我們就先出去吧，讓她好好休息。”
    “哦，我知道了。”梁雯不太情願的答應著，然後轉向嚴思傑：“思思姐，那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再來看你。”
    “好。”嚴思傑對著梁雯笑笑，然後盯著徑自朝門口走去的梁翌，他也要離開了嗎？他什麽都不問她嗎？不要走好嗎？好不容易才終於在十八年後尋找到他，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告訴他這些年來她是如何的為了他而堅強活下來的，即使在最艱難的日子裏她都抱著可以再次與他重逢的堅定信念而努力支撐了下來。而此刻他近的觸手可及，卻又為何顯得那麽高不可攀。
    這咫尺距離，為何他的心離她卻是天涯海角……
    “嗯……那個……梁先生……”嚴思傑隻是單純的不希望他離開，在自己尚未想好要說什麽之前，就先於大腦一步叫住了他。
    “清醒了嗎？知道我是梁先生而不是你的凱了？”梁翌語氣中帶著譏諷，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為梁雯打開房門，示意她先行離開。
    送走梁雯後，梁翌依然矗立在門口的位置，沒有靠近嚴思傑的意思，但轉向了她，他盯著她的目光十分銳利，似乎還有著憤怒：“有什麽事嗎？”那冷淡疏離的語氣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啊……嗯……對……”他在生氣嗎？為什麽？他真的那麽不想見到她嗎？
    是啊，她因為過度沉浸在與他重逢的喜悅中，而忽略了他曾經對她的警告，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麵前，不然就對她不客氣的警告，她居然忘記得一幹二淨，他根本不記得她是他曾經最憐惜的點點。她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見過幾次麵的，毫無意義的近乎陌生的，有著目的接近他的女人。
    “沒事就休息吧，雖然我曾經警告過你再出現在我麵前，就對你不客氣，但看在你救了我妹妹的分上，我是不會對一個傷者出手的。不過這其間你最好也反省一下，如果我妹妹出事和你有任何的關係，我奉勸你最好極早坦白，也許我會給你一個寬大處理。不要試圖蒙混過關，那樣隻會令你的下場更悲慘，我會讓你充分的明白咎由自取的後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梁翌不客氣的擱下狠話，顯然把她的及時相救看成是另有圖謀的。或者他根本就覺得是她策劃了這場綁架，及時相救隻是她的苦肉計。
    如此看來他對她已經是太過寬容了，居然還容許她好生休養。
    嚴思傑不禁苦笑，怔怔地看著門一開一合，凱就這樣消失在了門外，該慶幸的是，這次他不會再一去十八年了，這麽想來，未嚐不是件好事。
    她找到了凱……
    ……
    梁翌為嚴思傑請了最好的醫生，還專門請了人照顧她，一個月來傷口在迅速的恢複中，與身體狀況相反的是她的精神狀態。
    這一個月來梁翌都未曾出現在嚴思傑麵前，她對他的思念在成倍的上升，精神也變得恍惚。
    為了見他，她不得不每夜如同等候丈夫歸家的棄婦，隱藏在黑暗裏夜夜守望，等待花園大門在午夜開啟時刻，才可見到梁翌的車子緩緩駛進。每每這個時刻，豎起耳朵細細的聆聽樓梯上熟悉的腳步聲，隻有這樣她才能安然入睡。
    可梁翌就連這點小小的心願也不能完全的讓她實現，當他徹夜不歸時，她就隻能數著他們過往的回憶到天明，從小小的保護著自己的凱傑，到海邊初遇，再到他們幾次的擁吻，幸福的甘泉流過心間。
    這樣的日子似乎是沒有止境的，是否該慶幸他還沒有將她驅逐出去，那麽就表示她還有見到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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