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鬧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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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舒州因為風天佑和蕭淑媛的大婚而格外熱鬧,如今大廳內已經聚集了各門各派的代表。宴會前的幾日,各派的掌門集聚一堂一同討論了關於抗金的具體事宜。陳正父子和莊有朋,汪五通還有朱正特意留下來討論了關於營救葉龍雲的計劃。
廳內,風無常,蕭博,李賢仕,常空,一幫老家夥們正在就著如今日益嚴峻的宋金之戰討論著。風天佑在大廳內招呼著各位,此時的蕭淑媛正和唐豔一起在後房內梳妝打扮著。
風無常問道,“蕭大俠,襄陽那裏情況如何了,如若您那裏人手不夠,我讓我師兄帶著幾十號青城弟子過去幫你,我聽天佑說您在那裏如今是忙的不可開交的。”
“那是天佑他誇大了,但是確是,一旦戰事發生,襄陽乃是邊境要塞,要是風掌門可以增援我們,那真是太好了,我這裏先替襄陽的全體百姓謝過風掌門了。”蕭博正準備站起身拜謝,一旁的李賢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這都馬上是親家了,還這麽見完,我說風掌門啊,我們兄弟三人也就老酒鬼一人成了親有個女兒,老藥罐呢是成日就知道練劍和煉丹,我呢,平日裏逍遙慣了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要成家,所以啊淑媛對我們來說,平日裏都是當親女兒看待的,我李賢仕叫你一聲親家公應該不算占您便宜吧。”
“哪裏的話,李老幫主這麽說是見外了。”風無常笑道。
“天佑這孩子,想當年不過是您手中繈褓的嬰孩,沒想到今日都要成婚了,這時間是過得真快啊,你看我們這一個個的,都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常空感慨道,“我到現在依舊記得當日王將軍飛鴿傳書,希望各路英豪齊力抗金,隻是晚來了一步,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後果。”說道這裏,常空歎了一口氣。
“常掌門,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幸好我兄長一路保佑著天佑,下山的這一路上,也多虧了幾位的照顧,天佑才能多次逢凶化吉,我這裏先謝過各位了。”風無常說道這裏連忙彎腰拜謝到麵前諸位。
“哪裏的話,天佑師從親家公您,年紀輕輕武功不凡,這丐幫最近發生那麽多事情,是我要謝謝天佑和那幫孩子呢。”李賢仕說道這裏,不禁感慨萬千。
“親家啊,其實剛知道我女兒和天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不看好他們倆的。倒不是說天佑不好,天佑這孩子,人品,相貌,武功哪一項都是出類拔萃的,但是你知道我家女兒,她生性喜動,不是一個能靜下心來的主兒。天佑這孩子,自小青城山長大,這心沉得下來氣,我就怕淑媛過不慣這平淡的日子。隻是沒想到這一路上二人倒也不錯。”說著蕭博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女兒大了留不住了。”
“老酒鬼啊,你就放心好了,天佑這孩子對淑媛那是真心實意的,虧待不了她。”李賢仕見蕭博舍不得女兒,安慰道。
“你個老叫花子,你懂什麽啊,這親爹的心情啊我倆理解不了的。”常空打斷了李賢仕的話,“就讓他自己難過一會兒吧。”
“親家,您放心,天佑要是對淑媛不好,我這個當師父的第一個饒不了他。”見蕭博這般傷感,風無常伸出手指嚴肅的說道。
另一間屋內,唐豔正幫著蕭淑媛梳妝打扮準備一會兒的拜堂成親。
“蕭妹妹,你今日真是美極了。”唐豔一邊幫蕭淑媛插著發簪,一邊稱讚道。
蕭淑媛仔細端詳著鏡中自己那美麗的麵龐,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的嫵媚動人,聽到唐豔的誇讚之後,蕭淑媛笑著說道,“唐姐姐,你和陳大哥的事情也應該辦了,你都住在藥王穀這麽久了。若是陳大哥有任何意見,我便去找陳前輩說理去。”
“蕭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麽又扯上我了。”唐豔不好意思的說道,“坦之現在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再說了,對於婚禮這些事情,我其實不是很在意的,兩個人在一起好好的就可以了。”
聽到唐豔這麽說,蕭淑媛連忙轉過頭去,義正言辭的回道,“那怎麽可以呢,女兒家當然要給人堂堂正正的娶進門才是啊,不然外人會說你名不正言不順的。”蕭淑媛拉起唐豔的手,“若是陳大哥這麽告訴你的,我非得和他討個說法,他怎麽能這麽對姐姐你。”
唐豔笑了笑,“你啊,我知道你為我好。這事怪不得坦之,隻是我自己這麽覺得的,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現在隻是想和坦之好好的待在一起就足夠了,其他的一切,其實我早就不在乎了。”
廳內,風天佑忙著招呼著客人,青城的各位師叔,師兄弟們也忙的是不可開交。唯有莊有朋似乎心情一般,坐在一旁角落,翹著腿喝著悶酒。
“怎麽了,莊前輩,今日是天佑的大喜日子,大夥兒都高興的很,怎麽唯獨你看起來不是那麽開心呢。”
莊有朋抬頭一看,原來是陳正,他連忙放下腿,吸了一口氣,“沒,沒什麽,沒什麽。”
“是在為天佑的事情擔心嗎,那個司徒家的姑娘。”陳正靠近了莊有朋,壓低聲音說道。
聽到司徒兩個字,莊有朋連忙坐起身來,機警的看著四周,“我說陳兄,這件事情,哎,不說了,不說了,這樣也是對天佑好。”莊有朋搖著手,扭過頭去。
陳正並沒有將司徒憐幽懷孕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一方麵是當日司徒憐幽懇求自己保守秘密,另一方麵,就算是司徒憐幽不說,陳正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傷害到更多的人。他拿起莊有朋的酒壺,放在鼻前聞了聞,“嗯,好酒,好香的酒。”
見莊有朋似乎沒有心情搭理自己,他仰頭將自己酒壺裏的酒倒入口中,莊有朋回頭連忙說道,“哎哎,陳大俠,我說這酒可不便宜啊,您倒是給我也留一點啊。”
陳正聽後放下酒壺,“莊兄,有些事情我們自尋煩惱也解決不了不是嗎,年輕人的事情,還是交給年輕人去管吧。”說著,陳正將酒壺塞在莊有朋手中,“我聽說蕭博蕭大俠今日帶了不少的好酒,你就不想去嚐一嚐。”
“怎麽了,小丫頭,你不是在後廚幫忙嗎,怎麽坐在這裏了。”陳坦之見沈雨婷坐在門外,雙手拖著腦袋發著呆,走上前去問道。
沈雨婷扭過頭看是陳坦之,無精打采的回道,“沒什麽,風哥哥和蕭姐姐今日大婚,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你個小丫頭,人小心思還挺多的。”陳坦之說著坐在她身旁。
“我不小了,也就比蕭姐姐小。”她仰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也就小四五歲而已。”她不服氣的回道陳坦之。
“那你倒是說說,你在這裏想什麽呢。”陳坦之雙手在身後撐著地,身子向後仰去,仰頭看著頭上的藍天。
“我就是擔心以後見風哥哥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我覺得蕭姐姐不是很喜歡我,要是他們成了親,那風哥哥肯定都是聽蕭姐姐的,都不會帶上我的。”沈雨婷埋著頭略帶委屈的說著。
“怎麽,你不喜歡藥王穀嗎。”陳坦之問道。
“那倒沒有,我挺喜歡和你們一起住的,但是那不一樣。”小丫頭頭繼續埋在雙腿間,話說了一半沒有往下說了。
陳坦之轉頭看了看沈雨婷,見她沒有做聲,便站起身來,說道,“雨婷啊,我還要去前麵幫忙招呼客人,那兒人手不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說完,陳坦之從沈雨婷身後一把將她拎起,“好了,時間不等人,門口隻有王幫主和於兄弟,一會兒他們要忙不過來了,我們要趕緊過去。”
“天佑啊,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忙了,交給我好了。”朱壯仁見天佑幫著大夥兒整理著大廳,連忙上前說道,“來來來,交給你師兄,你快去招呼客人。”
“師兄沒事的,這些活兒我能做。”風天佑擦了擦頭上的汗。
“你看你。”朱壯仁放下風天佑的手,替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向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一番,說道,“恩,天佑長大了,今天這身新郎裝在你身上真是好看,你師兄也為你高興啊。”說著說著,似乎他的眼淚就要流了下來。
“師兄,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怎麽能哭呢。”見朱壯仁眼中閃爍著淚光,風天佑說道,
“天佑啊,你不知道,我們幾位師兄都是看著你長大的,當年掌門抱你回山的時候,你就那麽一點點,像個小狗一樣的,如今都長這麽大了,都要成親了,師兄是真的替你高興啊。”說到這裏,朱壯仁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揉了揉眼睛,忍著眼中打轉的淚水繼續說道,“真好,我們的天佑今日要成家了。”
“我說朱老弟啊,你怎麽婆婆媽媽的啊,今日是天佑的大喜,大家應該開開心心的嘛。”汪五通從一旁走過來,手裏還拿著未放在桌上的碗筷,“來,別哭哭唧唧的啦,有這功夫一起幫著布置酒桌吧。”
“汪前輩,天佑又不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疼。”朱壯仁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不服氣的回道。
“好好好,你和天佑啊感情最深,你好好先陪著天佑好不好啊。但是現在手上還有活兒要忙呢,我是得快點把手上的活兒忙完。”說完,汪五通便繼續幫忙擺放碗筷去了。
蕭淑媛和唐豔二人在屋內聊得正歡之時,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唐豔走過去打開門,竟然是蕭博,馮燕飛,李賢仕和常空。
“蕭大俠,你們這是。”唐豔不解的問道。
“豔兒啊,這老酒鬼舍不得她女兒,還想和女兒說兩句話。別說她舍不得了,我們哥幾個也舍不得,怎麽說淑媛也是我們的幹女兒,所以我們就一同過來了。”李賢仕剛說完,蕭淑媛就跑到了門口,隻見她今日的妝容精致優雅,配上新娘華美的衣服和頭上奪目的飾品,整個一大美人。
“爹爹。”蕭淑媛一下衝過來抱入蕭博。
聽到女兒這麽叫自己,蕭博一下老淚縱橫,半天說不出話來。身旁的馮燕飛見了眼眶也濕濕的,連忙扭過頭去不想讓其他人察覺。
“爹爹,各位叔叔,伯伯,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我告訴你們啊,你們都不許哭。”蕭淑媛自己紅著眼睛對著麵前的眾人說道,“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婚禮上怎麽能哭呢,是不是啊,李伯伯。”
“是,丫頭說的是。”李賢仕聽後笑著回道,卻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眼中翻滾的淚珠。
“不哭,不哭,我寶貝女兒的大喜日子,怎麽能哭哭啼啼的,你們兩個老家夥,聽到沒有,還有燕飛,還什麽‘燕雲十三刀’呢,怎麽弄的和女人一樣。”蕭博轉過頭看向馮燕飛,假裝生氣的說道。
身後的唐豔見到眼前溫馨的場景,不禁觸景生情,感到心裏一陣苦水,生怕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連忙轉過身去。
“爹爹,我今日美嗎。”望著自己的父親,蕭淑媛張開雙手,在蕭博麵前轉了一圈,“女兒是不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嗯,是,你說的對,我女兒就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望著即將出嫁的閨女,蕭博一邊點著頭,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往下流。
蕭淑媛看了嘟起嘴來,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著蕭博,“爹爹,女兒也舍不得呢。”說罷,父女二人是抱作一團又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淑媛啊,你的妝都要哭花了,到時候怎麽拜堂啊。”見二人這副模樣,還是李賢仕在一旁提醒著他們。
蕭淑媛扭過頭去,任性的說著。“李伯伯,反正一會兒頭上要蓋上紅布的,外人又看不到,風哥哥他可不敢嫌棄我。”
“淑媛,成了親了之後不能再這麽胡鬧了,我相信天佑是個好丈夫,但是你也要好好的待他,知道沒有,凡事不能任著性子來。”蕭博教育道自己的女兒。
“知道了,爹。”蕭淑媛抬頭看著蕭博,“你放心,我和風哥哥,我們會好好的。”
“好了,你快回去再準備一下,沒多久就要接新娘子出來了。”蕭博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催促著女兒快回屋裏。
就在蕭淑媛剛轉身的一刹那,她一不小心的碰到了一旁的花瓶,隻聽‘啪——’的一聲,那淡藍色的青花瓷花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這可嚇壞了眾人。
“沒事吧,女兒,有沒有給傷到。”蕭博連忙轉過身來,關心著自己的女兒。
“沒,沒事——”蕭淑媛有些結巴的回答道。望著地上的碎片驚魂不定,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心裏怦咚怦咚的直跳。
“蕭姐姐,你還好嗎,怎麽臉色這麽差啊。”一旁的唐豔連忙跑過來問道。
“是啊,淑媛,你還好嗎。”門口的李賢仕見狀也焦急的問道。
此時的蕭淑媛耳朵嗡嗡直響,根本聽不見外人的問話,“你們快回去吧,這兒沒什麽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慌張的踏過地上花瓶的碎片,徑直走向屋內。
廳內,賓客們早已坐好等待婚禮的開始。先是一陣孩童的頌唱之聲,隨後傳來的是喧鬧而又喜慶的嗩呐的響聲。眾人向廳外望去,身著紅裝的新娘子正被唐豔攙扶著緩緩進入正廳,眼見蕭淑媛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風天佑站在那裏緊張地一動也不敢不動,他小心翼翼從唐嫣手中牽過蕭淑媛的手。原來蕭淑媛的手心早已浸透了汗水,她不好意思的將手向後收了一下,誰料風天佑竟一把將她的手牢牢握住。
二人牽著走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堂前,麵前坐著的是風無常和蕭博二人。隻聽身旁汪五通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仰頭喊道“一拜天地——”,二人轉過身來,衝著門外的天地齊齊跪下。又是一聲“二拜高堂——”,風天佑扶著蕭淑媛,二人麵對著風無常,蕭博,行禮一拜。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正當汪五通接著要喊“夫妻對拜”之時,突然廳外一陣打鬥的聲音暫停了婚禮的進行。廳內眾人向外看去,隻見一男一女氣勢洶洶的走進廳內。
陳正心裏一驚,這來人不正是司徒家的柳如是和無心嗎。他連忙起身攔在二人身前,說道,“柳姑娘,無大俠,今日乃是天佑和淑媛的大喜之日,不知二位為何突然拜訪。”
李賢仕見狀,轉過身去,在一旁的王阿四耳邊低聲說道些什麽,王阿四聽到之後看了看李賢仕,點了點頭,隨即衝著席內的幾位長老使了一個眼色。
“陳前輩,我家小姐快要不行了,我求求您和我回去一趟救救她。”見陳正來到他們身前,柳如是焦急雙手抱拳求著陳正,突然目光落在堂前的新娘身上。
“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見有人闖了進來,風天佑見狀是急急忙忙的走過去。二人之中,他一眼就認出了無心,“你是司徒家的人,你家小姐,是司徒姑娘發生了什麽嗎。”
“這位姑娘,今日乃是這風天佑和蕭淑媛的大婚之日,即便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也不用這樣強行闖入婚堂之上,來破壞新人的好事吧。”李賢仕坐在那裏高聲說道,“你們這樣也太不懂得禮貌了吧,阿四,快送客吧——”
李賢仕話音剛落,王阿四領著丐幫的幾位長老和手下已經將柳如是和無心團團圍住。
莊有朋聽到風天佑這麽問,心裏有些坐不住了,他立馬從自己的位子上一躍而起,跨步來到風天佑麵前,伸手攔住了他,“天佑,這裏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你不用去插手。他們來找的是陳大俠,想必是有什麽事情,我去帶你問清楚,你快回去陪著淑媛。”
見自己師叔這般緊張,風天佑一臉不解的望向莊有朋,“師叔,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怎麽這般緊張。為什麽他們要執意來找陳前輩,是不是有什麽嚴重的事情。這件事,是不是和我昏迷的時候有關,為什麽會和司徒姑娘也有關係。”
常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也勸道風天佑,他站起身來,“天佑,你師叔說的是,這裏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在,你便不用插手了,快退回去吧,天佑。”說著拿起佩劍,護在兩位新人身前。
聽到常空的話,風天佑一臉茫然的看著那闖進來的姑娘,又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師父和嶽父。此時的他不知該怎麽辦,突然蕭淑媛伸出手拉住了他,隔著紅布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見無心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劍上,陳坦之和於飛羽一下出現在無心麵前,陳坦之低聲警告道,“這位客人,今日是風兄弟與蕭姑娘的大喜之日,廳堂之內是不能帶鐵器的,還請您將佩劍放在廳外。”
與此同時,丐幫的幾位也慢慢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整個大廳的氣氛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眼看事情越演越烈,風天佑不顧莊有朋和眾人的阻攔,執意要過去問個清楚。莊有朋隻好出手阻止他。隻見他一手按在風天佑的肩頭,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看,衝他搖著頭,似乎在告訴他讓他不要衝動。
“師兄,你放天佑過去吧。”一直沒有發話的風無常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來,先是向一旁的蕭博彎腰一拜,轉而對著莊有朋命令道,“放手吧,天佑他自己能夠處理好的。”
“師弟,這——”聽到風無常的話,正當莊有朋猶豫之際,風天佑一把推開他的手臂,快步來到無心,柳如是二人身前。
“風兄,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了,你快回去陪著蕭姑娘。”見風天佑大步而來,陳坦之連忙抬手橫在風天佑身前,眼神堅定的看向他。與此同時,王阿四也帶著人攔住了風天佑,不讓他靠近柳如是。
“你們這麽多人攔著我究竟是什麽意思?”眾人越是攔阻,風天佑越覺得其中有蹊蹺。他厲聲對周圍人說道,“陳兄,王幫主,你們都讓開,我要聽他們親口告訴我,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如今司徒姑娘會有性命之憂。”
“我說你們,你們都是哪裏來的人,沒看到今日是我師弟的大喜日子嗎,還不快點走開。”見事態向著不可預計的方向發展下去,朱壯仁站了出來,指著柳如是和無心罵道,“你們司徒家的還好意思到這裏來,你們那一筆賬還沒找你們算呢。”
柳如是沒有理會他們,對陳正說道,“陳前輩,如是求您了,求您同我們去一趟吧。現在沒時間了,我家小姐快不行了。”
“什麽意思,什麽不行了,你們給我說清楚。”聽到這話,風天佑不可置信的看向柳如是。可是他的問題卻沒有人理會。
陳正看著柳如是,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陳坦之,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陳正回過身去,對風天佑說道,“天佑,看來今日我是參加不了你的婚禮了,我在這給你賠不是。”沒等風天佑回答他,轉過身就同陳坦之一起衝了出去。
見陳正父子離開,柳如是和無心二人轉身也想走。風天佑見狀衝破丐幫的阻攔,一步上前拉住了無心的肩膀,瞪大了眼睛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今日你們給我在這裏把話說了清楚,不然別想走。”
“夠了——”突然,身後傳來蕭淑媛的聲音,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她一手扯下頭上的紅布,將它狠狠的摔在地上,美豔的麵龐上看到的盡是憤怒,她一邊扔掉頭上的鳳冠,一邊大步邁向風天佑。
見蕭淑媛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柳如是心裏升起一團怒火。她轉過身去,再也止住不住舊積的怨恨,指著蕭淑媛破口罵道,“蕭淑媛,當初若不是你去找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也不至於會成現在這樣,我家小姐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拿你是問。”
麵對柳如是的指責,蕭淑媛全然不顧身前風天佑的阻攔,徑直走到柳如是麵前,憤怒地看著她,不帶一絲猶豫的抬起右手對著柳如是的左臉就是一個耳光。
柳如是那瘦弱的身子哪裏經得起這一下,她整個人給蕭淑媛這一巴掌給重重的拍倒在地上,粉白的臉頰上瞬間顯出一個紅掌印,嘴角也有一絲鮮血流了出來。
無心見狀拔劍正欲揮向蕭淑媛,此時馮燕飛也站了出來,就在他舉劍之時,和於飛羽二人齊力控製住了無心。二人一人按住無心的右手,一人扼住他的脖子,讓他不得動彈。
風天佑緊緊拉住蕭淑媛那仍舊懸在半空的手,本想責怪她做事魯莽,但見她眼眶濕潤,身子不住的顫抖,一臉委屈的樣子,風天佑也不忍心再開口。
“淑媛,你在幹什麽。”蕭博見自己女兒如此放肆,一把從身後拉住蕭淑媛,“你到底做了什麽,還不趕緊向這位姑娘道歉。”
“不必了。”柳如是站起身來,擦去嘴角的血跡,不屑地瞥了蕭淑媛一眼,轉過身去對無心說道,“無心,我們走——”說著二人徑直離開了廳堂。
一旁的朱壯仁心裏不服氣,看著二人大鬧了一場之後轉身就要走,他衝二人喊道,“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今日破壞我師弟婚禮,你們非得留下來給個說法。”說著,帶著青城的弟子正準備衝上去。
見到如此混亂的場景,風天佑憤怒地大聲吼道,“都住手,讓他們走——”
朱壯仁從來沒有見過風天佑發這麽大的火,他連忙止住了其餘的青城弟子,試探的問道,“師弟,這——,你還好嗎”
“讓他們去吧。”風天佑雖不願多說,但眾人都看出風天佑心裏是有多大的憤怒。
蕭淑媛此時心情差到了極點,她一把甩開父親的手,咬著牙,嘴裏依舊喘著粗氣,身子依舊止不住的發抖著。
風天佑轉過身來望向渾身發抖的蕭淑媛,顫抖的雙唇微微張開,輕輕地問道,“淑媛,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是不是瞞住了什麽事情,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和司徒憐幽有關?淑媛,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淑媛。”風天佑一邊說著,他一邊拉起蕭淑媛那冰冷的雙手。
麵對自己愛人的問話,蕭淑媛的目光從風天佑的眼中一下躲開,她不敢看風天佑的眼睛,扭過頭去,不停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猶豫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眼看蕭淑媛是不會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的,風天佑又看向莊有朋,此時的莊有朋瞥見風天佑看向自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側過身去低下了頭。
見眾人的反應如此的異常,他知道事情一定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既然沒有人願意告訴自己真相,他便一把摘下頭上的玄冠,遞給了身旁的師兄朱壯仁。在眾人的一片驚訝聲中,大步走向廳外。
“風天佑,你給我站住——”見風天佑竟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將自己一人丟下離去,蕭淑媛帶著哭腔衝風天佑聲嘶力竭的喊道,“風天佑,我警告你,若你今日踏出了這道門,我,我,我蕭淑媛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聽清楚了風天佑,我說到做到。”說完,蕭淑媛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眼神之中帶著恐懼。
風天佑聽到這話,默默低下了頭去,止在了門口,原本邁出去的右腳也收了回來。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廳內的眾人,隻見眾人正以驚訝的神情望向自己。他緩緩的看向不遠處的蕭淑媛,發現此時蕭淑媛的眼神之中盡是哀求,不願讓他離去。
“天佑,快回來吧,這,這幹什麽呢。小兩口還沒成親就吵起來,快快快,快去拜堂。”朱壯仁見狀是快跑過來拉起風天佑的胳膊,“夫妻吵架床尾和,天佑啊,快,還不快去給蕭姑娘道個歉,傻站著幹什麽呢,你不好意思開口師兄幫你說。”
“天佑,快過來,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李賢仕略帶嚴肅的表情衝風天佑說道,“你不要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你可是新郎官。”
汪五通走過來拾起地上的紅布,“哎呀,快快快,大夥兒都在這等著你們二人呢。”說著他正準備讓唐豔將紅布重新給蕭淑媛蓋上。
麵對眾人的勸誡,風天佑此時內心一片混亂。他雙眼無助的看向不遠處自己的師父風無常,風無常見他這般痛苦的模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對他點了點頭。得到師父的答複之後,風天佑便沒有再說半句話。隻見他轉過身來,挺直著腰板站在那裏,衝眾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即回過頭就去追趕先前離開的幾人。
風天佑的突然離席讓眾人驚訝不已,席間發出陣陣唏噓。
眼看風天佑竟然在婚堂之上公然拋棄自己,揚長而去,蕭淑媛此刻傷心欲絕,她忽然感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隨即整個人昏了過去。沈雨婷看到風天佑跑了出去,她看了眼昏倒的蕭淑媛,又看著四周眾人的議論,二話沒說,跟著風天佑就跑出了門。
“司徒公子,你看,這是剛剛收到的,常德府的回信。”張依依手裏拿著一卷字條,急急忙忙的穿過花園跑去司徒複的房間找他,喘著粗氣說道,“上午剛收到的。”
司徒複聽聞連忙接過字條,上麵寫著柳如是原先的地址已經空無一人,屋子裏麵亂七八糟,像是給人洗劫過了一樣。看完字條,司徒複預感事情不妙,他拿起佩劍就要出門往常德府趕去,全然不顧張依依的勸阻。可是他剛走到屋門口,由於氣血攻心,忽覺胸口一陣劇痛,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險些一頭栽在地上,好在他伸手扶在了門框上。
見司徒複身體有恙,張依依萬分緊張的上前扶住他,神色惶恐的問道,“司徒公子,你沒事吧,快,快坐下休息一下。王大夫說了,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情緒激動的話影響你的身體的。”說著就讓家裏的下人去請王大夫過來,“快給我來人啊,人呢,去給我把王大夫找過來,快一點。”
可是此時的司徒複根本沒有心思管這些,他執意要出門,強行用真氣疏通自己的經脈,一把推開扶著他的張依依。
張依依眼看自己攔不住司徒複,大聲叫來家裏的守衛。
聽到張依依的呼救,府上的守衛立馬是拿著兵器,一下都聚集在司徒複的房間前,領頭的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來,對張依依說道,“小姐,出了什麽事情。”
見張依依竟然叫來了守衛阻攔自己,司徒複抬頭向四周一看,不過是區區幾十個府上的守衛,對他來說就如同無畏的抵抗。見此情形,司徒複搖著頭無奈的苦笑道,“張大小姐,這又何必呢,你覺得你手下這些人手可以攔得住我嗎。”說完司徒複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張依依一眼。
聽到司徒複這麽說,張依依生氣得很,她噘著嘴走到司徒複的麵前,用力一推他的後背說道,“司徒複,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恩將仇報,白瞎本小姐看上你了。不過司徒複,本小姐告訴你,就算是今日你出的了張府的這個大門,你也沒要本事出的了這臨安城,不行,司徒公子,你可以試一試這京城的天羅地網。”
聽到張依依這麽說自己,司徒複歎了一口氣,麵色憂傷的說道,“大小姐,你說吧,要怎麽樣你才可以放我走。”
見司徒複服軟了,張依依低著頭暗自竊喜了一下,隨即臉色一下又嚴肅起來,叉著腰走到司徒複的麵前,昂著頭一本正經的教育道,“那好,司徒複,你想要走可以,但是呢,你得答應我,這一路上要帶上王大夫,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可以,一路上有王大夫替我調養的話再好不過了。”司徒複思考片刻,低頭看著她回複道。
“很好,這是第一個條件。不過呢,還有一個條件,你也的答應我,不讓我不會放你走的。”張依依接著說道,“你答應了我就立刻放你走。”
“你——”司徒複聽到之後沒想到對方竟然得寸進尺,可無奈對方乃一介女流,他隻好低聲問道,“也罷,大小姐,還有什麽要求,你就一並說了吧。”
“沒有那麽要求,就一個。”張依依見司徒複這副無可奈何又不能那她怎麽樣的樣子,嬉皮笑臉的說道,“你得把我也得帶上。”
“你這是在胡鬧,你知道現在江湖有多危險嗎。”司徒複聽聞後嚴肅地說道,立即拒絕了張依依的要求。
“那好啊,沒事啊,司徒複,你若是不帶上我,大不了,我就不讓你離開張府。來人,給我將麵前這人給我拿下,但是切記不可傷了他,不然我可饒不了你們。”說著張依依後退一步,對著四周的侍衛命令道。
“大小姐,我說了,憑你家的這些人的身手,若是我想走,我隨時都可以走。”司徒複轉過頭看著張依依認真的說道。
“行啊,那你走啊,我知道你功夫好,但那又怎麽樣呢。我告訴我爹爹你私闖學士府,貪圖我的美色,不僅要玷汙我,還威脅要殺了我,到時候我爹和我哥一生氣,朝廷自然會派兵出來。司徒公子,你覺得這官府的兵力又如何呢。”張依依眨巴著眼睛看著司徒複說道。
“你——”聽到她這麽說,司徒複氣得是伸出手指來指著她,“滿口胡說,虧你還是一大家小姐,竟拿自己的清白作為要挾,你,你,你簡直,簡直是胡說八道。”司徒複給他氣的是語無倫次,臉上漲的通紅。
“好啦——”張依依聽後是捂著嘴笑出了聲。她邁一大步走上前,一手握住司徒複伸出來的手指,“看你臉都氣紅了,我有那麽惹你生氣嗎。你現在身子沒有恢複,不可動氣的,你也不想一想,要是一路上我可以幫你,這會省去你多大的麻煩呢,是不是呢。”張依依咧著嘴笑著對他說道,“不過司徒複你生氣的時候都好好看啊。”說著,張依依露出一臉癡癡的笑容。
司徒複聽後深吸一口氣,搖著頭一臉無奈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啦,好啦,你就帶上我吧。”見司徒複表情無奈,張依依繼續纏著他撒嬌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呢。”
司徒複心裏清楚這個小丫頭他今日是非帶上不可了,他轉過身去,回頭瞥了一眼張依依,低聲說道,“也罷,那你快去收拾行李吧。”
張依依一聽,一下興奮的拉著他的胳膊說道,“司徒複,我就知道,你會帶上我的,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我馬上派人備馬車和行李,一個時辰之後就出發。”
見張依依這個樣子,司徒複無奈的搖著頭,可是他的嘴角竟然久違的揚起一絲微笑,他好奇的問道,“你這麽胡鬧,你爹都知道嗎。”
“知道啊,那又如何呢,誰讓他是我爹爹呢。”對麵司徒複的問話,張依依眨著眼睛說道,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捏著司徒複的臉,“你啊,不要整日愁眉苦臉的啦,和我在一起你難道不開心嗎。”
司徒複長這麽大哪裏給人這麽捉弄過,他嚇得連忙向後退了退,捂著自己的臉說道,“你難道每日都沒有煩惱的嗎,活得這麽開心。”
“有啊,那又如何呢。”張依依圍著司徒複的身子繞了一圈,停在他麵前看著他說道,“你想啊,我爹是翰林學士,我自己呢又漂亮,何苦再自尋煩惱呢,比我過的好的人多了,但不如我過的好的人更多了,至少我不用風餐露宿,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我隻要自己每日活得開心就好了,每個人生活中的煩惱難道不是自己給自己添上的嗎。”說完,張依依露出她那標誌性的燦爛笑容,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司徒複聽到這個回答之後楞在那裏,望著麵前這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他搖著頭笑了笑。
“又搖頭,你今日腦袋都要給你搖下來了。”張依依眯著眼嘲笑的麵前這位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男人,“有我在今後你就不會有什麽煩惱啦。”
常德府內,司徒憐幽已經是生命垂危,此時的她高燒不退,整個人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嘴裏不停的重複叫著風天佑的名字。身旁的蘇小小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幫著她更換額頭上的冷毛巾,可不論大夫開了什麽湯藥,司徒憐幽的病情都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厲害。
“小小,小姐她怎麽樣了。”身後傳來柳如是的聲音,蘇小小回頭一看,柳如是推開屋門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身後跟著陳正,兩位年輕的公子和一個小丫頭。
“柳姐姐,小姐的病情越來越厲害,我也不知道怎麽辦。”見柳如是終於是回來了,蘇小小著急的都快要哭了。
柳如是將驚慌失措的她攬入懷中,“小小,不要怕,陳前輩來了。”柳如是回頭對陳正說道,“陳前輩,求您快看看我家小姐吧。”
陳正見司徒憐幽麵色慘白,因為高燒神誌不清,整個人蜷縮在那裏不住的顫抖。他連忙拉來陳坦之一同替她把脈。
剛踏入屋門的風天佑愣在門口,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原先那位美豔脫俗的司徒家大小姐如今竟然消瘦的隻剩下骨頭。見到此番場景,他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一步一步拖著那好似灌入鉛塊的雙腿靠近虛弱的司徒憐幽。突然,風天佑感到自己的頭內一陣劇痛,好似要炸開了一般,但是由於生怕吵到正在治療的陳正父子,風天佑隻能默不作聲,伸手捂著自己的頭,牙關緊鎖,脖子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爆出。
柳如是第一個發現了風天佑的異常,她連忙上前詢問。此時,風天佑身旁的沈雨婷也發現了不對,一個勁的拉著他的衣服呼喊著他。
可是此時風天佑的眼中一片眩暈,他雙眼無神的看著麵前的眾人,左右不停的搖晃著腦袋,四周的天地好似來回顛倒了一般,無論柳如是如何呼喊他,他絲毫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突然,消失的記憶一幕一幕的閃現在他眼前,那些和司徒憐幽相處的畫麵如此真實的展現出來。頃刻間,麵色慘白的風天佑重重的跪倒在地上,他喘著租氣,雙手死死地按著自己的頭,瞪大他那布滿血絲的雙眼,汗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落在身前的地上。
“風天佑,你到底怎麽了。”柳如是見到風天佑好是失心瘋了一般,一邊用力的搖晃著他的身子,一邊慌張的問道。
“風哥哥,風哥哥。”身旁的沈雨婷急的已經哭了出來,她緊緊的拉著風天佑的胳膊,嘴裏不住的呼喊著他的名字。
陳坦之聽到了動靜連忙跑過來,立馬蹲下身來,趴在地上,“風兄,風兄,你還好嗎,風兄。”
風天佑耳朵逐漸可以聽見周圍的聲音,眼前原本地動山搖的畫麵也逐漸清晰,他轉過頭,瞪大的雙眼惶恐的看向陳坦之,又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柳如是和蘇小小。眼前陳正還在幫著司徒憐幽把脈,風天佑看到的一切逐漸從一片眩暈光亮之中漸漸清晰,他驚恐的站起身來,身旁的陳坦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想上去詢問卻被他輕輕推開,自己發瘋了一般飛快的衝到司徒憐幽的床前。
看到陳正失落的神情,風天佑心裏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陳正站起身來,讓風天佑緩緩坐到床邊。
風天佑伸出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奄奄一息的司徒憐幽。感到有什麽人將自己扶起,此時的司徒憐幽虛弱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發現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風天佑。她突然拚命的想將頭扭過去,不想被眼前的這個男人看到,可是如今病重的她卻連扭頭的力氣都沒有。
“風哥哥,你不要看我,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很不好看,求你了,風哥哥。”司徒憐幽用著嘶啞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哀求著麵前的男人。可是不知是難過還是開心,她雙眼的淚水好似決堤一般順著臉頰落下。
風天佑雙手發抖的抱著司徒憐幽的身子,此時的他早已哭成淚人,麵部不停抽搐的他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司徒憐幽見了,顫抖的抬起自己的右手,可虛弱的身體讓她每動一下都是那樣的艱難。她將蒼白的右手放在風天佑的臉頰上,用出最後的力氣,麵帶著笑容安慰道,“風哥哥,你不要難過,憐幽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的,我現在很好,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她那泛白的嘴唇微微的揚起,露出了久違的笑顏,“風哥哥,都是我不好,要是有來世,我隻希望可以一輩子做你的丫鬟照顧你,來彌補我的罪過。”
聽到這話,風天佑發出那撕心裂肺般的哀嚎,他緊緊將司徒憐幽抱在懷中,一邊近乎發瘋了一般的求著陳正去救一救她懷中的女子。伴隨著司徒憐幽的手指從風天佑的臉頰滑落下去,她麵帶笑容的輕輕閉上了眼睛。
此刻的屋內,安靜的好似不那麽真實,風天佑的悲鳴之時顯得格外的刺耳。屋外的無心聽到了裏麵的動靜,他閉上了雙眼,衝著司徒憐幽房間的方向跪倒在地,眼角的淚水不受控的滑落下來。
“怎麽了,司徒複,是身子不舒服嗎。”見司徒複突然不安的起身要求停車,張依依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複沒有理會她,一個人急急忙忙的跑下車。他環顧四周,剛剛他好似感到有什麽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這周圍除了樹木之外,連人影都看不到。
“我說司徒公子,你到底怎麽了,倒是說一句話啊。”見司徒複一人站在那裏環顧著周圍,似乎在找尋什麽東西,張依依從車中探出腦袋,有些焦急的問道。
司徒複從剛剛開始一直感到有事發生,心裏惶惶不安。“沒事,沒事,一定會沒事的。”他不停的安慰道自己,可越是這麽說,心裏的那份不安卻變得更強烈。
次日,常德府的郊外,風天佑,柳如是和無心三人跪在司徒憐幽的墓前,身後站著陳正父子和沈雨婷。
年紀最小的沈雨婷卻是幾人之中最早接觸到生死離別的。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讓她想到她死去的爹娘和鐵槍門的眾人,眼中的淚水抑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陳坦之摸了摸沈雨婷的頭,問道,“雨婷,你還好嗎。”
沈雨婷看著風天佑跪在地上的背影,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默默的點了點頭,“沒事,陳大哥,我沒事,你放心,我,我就是擔心風哥哥他。”說著,沈雨婷一臉心痛的望向麵前不遠處的風天佑。
柳如是和無心二人一邊流著淚一邊替司徒憐幽燒著紙錢。風天佑整個人好似丟了魂一般,雙眼空洞的望著石碑上的字,手裏緊緊攥著那塊當初司徒憐幽要去當掉的玉佩。
陳坦之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父親,這裏就先交給孩兒吧,金軍隨時可能進攻。風兄弟這裏就讓我來吧。”
陳正聽到之後,看著風天佑的背影,無奈的點了點頭,“哎,也隻好這樣了,這裏有什麽情況及時通知我。”他本想上前和風天佑告別,隻是看到他傷心的樣子,陳正不忍心打擾,留下了一封書信讓陳坦之之後交給他。
一連三日,風天佑不吃不喝的跪在墓前,任由沈雨婷和陳坦之如何勸說,風天佑就像是傻了一般,一言不發的跪在那裏,呆呆的看著墓碑上的字。
望著一臉憔悴的風天佑,沈雨婷拿著水壺走到他身旁,“風哥哥,你要是不想吃東西那也先喝一點水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沒喝了,雨婷擔心你。”說著說著,雨婷原本紅腫的眼眶又流下了淚水。
可是風天佑完全沒有理會沈雨婷,好似失去了一切感覺,依舊是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傻傻的望著墓碑上的字。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陳坦之回頭一看,竟然是司徒複。他連忙將沈雨婷拉到身後,手中握緊了佩劍,攔在風天佑的麵前。
司徒複一下從馬背上跳下來,飛奔向風天佑那裏。突然,陳坦之伸出手來一下拉住了他的去路,司徒複看了一眼麵前的陳坦之,對他說道,“陳兄,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我,但現在不是時候,請你給我讓開。”說罷,司徒複一手推開陳坦之的胳膊,從陳坦之身旁急匆匆的走了過去。
緊隨而來的柳如是和無心也趕到了這裏。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從沒有見過的年輕姑娘也跟著趕了過來。
司徒複來到墓前,隻見石碑之上刻著‘亡妻司徒憐幽之墓’。他眼睛直直的看著墓碑上的字,抬起頭傷心的閉上了眼睛,眼中強忍的淚水還是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半晌,他猛地張開眼睛,憤怒的將風天佑從地上一把拎起,扯著他的衣領吼叫著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風天佑,你不是說會好好保護她的嗎,你倒是說句話啊,風天佑,你不是武功很厲害的嗎,告訴我,為什麽我的妹妹會躺在這裏,你告訴我,風天佑,你為什麽沒有找找照顧好她,你知道她才多大嗎,她才十五啊,你對得起憐幽嗎。”司徒複越說越激動,好似要將麵前的風天佑給生吞活剝一般。
“司徒兄,這件事情風兄弟也是事先不知情。”陳坦之見司徒複情緒失控,連忙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解釋道。
見陳坦之上前替風天佑開脫,司徒複怒狠狠的扭頭看了一眼陳坦之,對著他吼道,“所以你們都不肯告訴他真相是嗎,明明他和憐幽已經有婚姻之實,你們卻讓他和蕭淑媛大張旗鼓的舉辦婚禮。”司徒複說著氣得全身發抖,他看著麵前的風天佑,下麵的一段話讓風天佑情緒直接失控。
“風天佑,你知道嗎,憐幽她有了孩子,她走之前有了孩子,那是你們的孩子。但是就是因為蕭淑媛的登門拜訪,你們的孩子沒有保住,憐幽她的命也沒有保住。”司徒複幾近瘋狂的貼著風天佑的臉吼道,“是你們害死憐幽的,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有憐幽的血。”
陳坦之聽到之後不敢相信,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沈雨婷更是被嚇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緊緊的躲在陳坦之的身後不敢探出身來。
張依依看到司徒複的樣子心裏傷心不已,雙眼通紅的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才好,不住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風天佑聽到這番話之後,傷心欲絕的看著司徒複的眼睛,淚水好似泉水一般的湧了出來,他痛苦的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此時司徒複緩緩鬆開了手,任由他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躺在地上的風天佑痛哭著蜷縮成一團,身體因為哭泣而不停地抽搐,嘴裏發出淒慘的哀嚎,不住地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一旁的沈雨婷見到風天佑這樣給嚇壞了,她連忙跑過去想要拉住風天佑的胳膊,可是卻被他一下推開。
“風天佑,什麽青城派,什麽行俠仗義,你不配做憐幽的丈夫,你連她和孩子的性命都保護不好,你算什麽男人。”司徒複低頭看著地上的風天佑,丟下這麽一句話,抬起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要離開。
見司徒複要走,就在這時,陳坦之叫住了他。“等一下。”
司徒複聽後停了下來,他似乎知道陳坦之想問他什麽,“陳坦之,我佩服你有一個好腦袋。但是,你要知道,越是聰明的人,往往下場都是很慘的,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說著,他轉過身去帶著威脅的眼神看著陳坦之。
陳坦之連忙喊道讓沈雨婷自己躲到一邊去。
司徒複見到之後笑了笑,苦笑著問道,“陳坦之,你在怕什麽,怕我會在這裏取了你的性命嗎。”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風天佑,接著說道,“你想的沒錯,西蜀五寨,唐門,鐵槍門,丐幫,劉子仲,包括完顏袞的三個徒弟,這些人都在我的計劃之中,我借助他們掃平了西蜀,分裂了天下第一幫的丐幫,得到了這至高無上的‘天罡地煞’,一將功成萬骨枯,要不是你們礙事,這武林早就臣服在我司徒家之下。若真的要怪,就隻能怪他們太弱小了。”望著麵前的陳坦之,司徒複麵色平靜的說道。
陳坦之聽完之後直接拔出劍來,對準了司徒複,“司徒複,為了所謂的稱霸武林,這些人的性命對你而言就什麽也不是嗎,就可以不擇手段的了卻他人的性命了嗎。”
一旁的沈雨婷聽到這些,怯怯的站出來,盯著司徒複惶恐的質問道,“司徒大哥,你為什麽要加害於我爹娘和鐵槍門的弟子,他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為什麽要加害他們。”雨婷說著說著雙手攥成拳頭,渾身不住的發抖。
看到沈雨婷站在那裏失落的神情,司徒複扭過頭去,半晌也沒有作答。
突然陳坦之提劍衝向司徒複,準備先下手為強。就在這關鍵的時刻,無心舉劍擋在他身前。司徒複回過頭望著二人,沒有再說什麽,叫上柳如是就準備要走。
見司徒複沒有再做解釋,張依依上前拉住了他,雙眼瞪著他認真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司徒複,那些事情。”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司徒複的眼睛,“隻是為了所謂的地位,就可以輕易的去殺人嗎?”
麵對張依依的質問,司徒複一把甩開她的手,一躍跳上馬背,冷漠的說道,“張大小姐,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司徒複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吧,若你現在選擇離開我還來得及。”
哪知這張依依聽到之後,也跟著上了馬,“你若是不想我跟著就直說,不用拿這些事情嚇我,這些事情我要聽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別想一個人走。”
眼看身後的無心和陳坦之已經動起手來,司徒複說道,“陳兄,現在的局麵,你以一敵二,身邊還有一個孩子和一個。”司徒複說著突然停了下來,看向蜷縮在地上的風天佑,“還有另一個人,你覺得你有勝算嗎。”說完,他便讓無心跟上他們的腳步。
眼見司徒複騎馬離開,沈雨婷一路狂奔,在後麵嘶吼著。一旁的柳如是心裏不是滋味,她看向走在麵前的司徒複,似乎期待著他做些解釋。隻見司徒複根本不為所動,頭也不回的用力抽動了一下鞭子,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走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張依依在司徒複身後喊道,“司徒複,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司徒複拉住了韁繩,停下了腳步,回道,“大小姐,下麵的行程,九死一生,你確定你要跟著我這麽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去冒這個險嗎。”
聽到這話,張依依騎著馬走近司徒複,望著他的雙眼說道,“九死一生,那不是還有一生嗎,若真是這麽危險,早知道就不要那麽早的送王大夫回去了。”
聽了這個回答,司徒複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都沒有告訴我,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張依依在一旁依舊不依不饒的問道,“不要逃避問題好嗎?”
“回家——”司徒複回答的幹淨利落,說完便再次啟程上路。
陳坦之第一時間將知道的一切通知給了舒州的父親,他讓父親一定要看好蕭淑媛,他知道司徒複一定會對蕭淑媛下手的。可此時蕭博已經帶著蕭淑媛返回襄陽,如今情況有變,金軍似乎察覺了什麽,準備提前出兵。
在舒州中,眾人已經收到金軍將率軍攻打鄧州的消息,身為統帥的於飛羽當即下令讓丐幫弟子幫忙通知各路人馬聚集於鄧州。與此同時,陳坦之的書信也傳遞到了陳正的手裏,眾人也知曉了這一切的幕後主們便是司徒複。
“豈有此理,這司徒複害我兄弟幾十條人命,我汪五通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汪五通聽聞之後是大怒不已,拍著桌子在屋內嚷嚷著,“好你個司徒複,我,我,我汪五通不把你的頭剁下來誓不為人。”
“汪前輩,你先冷靜一下,現在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見汪五通給氣得直咳嗽,陳正連忙勸道。
“陳大俠,你讓我怎麽冷靜,我若不給我不去報仇,怎麽給我死去的弟兄一個交代,我知道我武功雖然比不上那司徒複,但我汪五通絕不是不顧兄弟義氣,膽小拍死之人。”汪五通亮出自己雙臂上的鐵環,全身結實的肌肉都鼓了起來,“我真是恨我當初瞎了眼,沒看出這個狠毒的惡人,我,我,哎。”
“好了,汪大俠,你要替你的兄弟報仇,我又何嚐不是要為丐幫的弟子討個說法。”見汪五通氣得是恨不得立馬衝過去找司徒複算賬,李賢仕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現在金軍大舉攻打鄧州。”李賢仕想了想,“坦之他說的是,如今淑媛很危險,要是司徒複想為他妹妹報仇,肯定會去找淑媛的,我看我們還是應該派些人手過去的。”
“這件事放在我身上,李幫主,那司徒複敢動小丫頭一下,我就是豁出命來都會攔在前麵的。”汪五通說道。
“其實我還擔心他會去一個地方。”眾人之中,常空突然說道。
“你的意思是,江州嗎。”李賢仕聽後連忙轉過頭,一臉嚴肅的問道。
常空聽後點了點頭,“他畢竟神秘的失蹤了那麽久,怎麽也會回去一趟。其實我還有一點擔心的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們派出去那麽多人去搜查劉子仲和司徒複卻沒有一點下落,我擔心幕後是有什麽人在幫助他。”
“肯定不是江州司徒府,我的人在江州,自從司徒複出事之後就一直盯著司徒府,沒有任何異常。”莊有朋補充道。
“就然這樣,我們隻能分別派人去襄陽和江州了,一定要攔住司徒複,這個時候,要是我們的後方出現任何問題,我擔心鄧州那裏。”李賢仕說出了他的擔憂。
“如今飛羽和青城的諸位應該都已經到鄧州附近了,我今日便啟程趕往鄧州,讓他們小心。”陳正說道。
司徒複一行人馬不停蹄的回到江州的司徒府。在府門口,司徒複抬頭望著門梁上方題的字,半天不作響,還是身後的張依依叫醒了他。
“司徒複,原來這就是你家啊。”張依依跳下馬來,正欲走進府內,突然出現兩位守衛,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讓開,她是我的朋友。”司徒複也從馬背上下來,一臉嚴肅的命令道。
見是司徒複回來了,兩位守衛連忙拜見道,“屬下拜見少主,大當家已經恭候多時,請您去正廳一趟。”
司徒複聽後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柳如是。他心裏清楚,看來司徒非早就有所防範了,一路上的行程全部在他的監控之下,此行一旦踏入司徒府,怕是有去無回。
“你在這裏等著我,我一會兒便出來。”見張依依要跟著自己,司徒複停下腳步,麵無表情的說道。
“不——”麵對司徒複的好意勸說,張依依一口否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既然決定跟著你司徒複就沒有在怕的了。”說著,張依依耍開胳膊大步走到司徒複麵前,昂起頭看向他,說道,“就算是龍潭虎穴,陰曹地府,我也跟定了。”說完,張依依邁出一大步跨入了司徒府的大門。
四人來到正廳,隻見司徒非早已正坐在廳內,十指交叉的放在麵前,雙目似閉非閉的等候著他們一行人。
“複兒啊,你比我預計的,要早來了幾個時辰。”聽到幾人的腳步聲,司徒非緩緩睜開眼睛,對著門口慢悠悠的說道。
“有勞大伯您操心了。”司徒複上前一步,彎腰拜向司徒非。
張依依小心翼翼的跟在柳如是的身後,伸頭一看,隻見廳內一位頭發花白的消瘦男子正坐在輪椅之上。司徒非似乎也發現了後麵的張依依,瞪著她看了一眼,隻見這人目光凶狠毒辣,看的張依依背後發涼,連忙縮了回去。
“這位姑娘是誰?”司徒非又看了一眼躲在柳如是身後的張依依,警惕的問道。
“是我的一位朋友,當日就是這位小姐收留我的。”司徒複說道。
聽他這麽一說,司徒非又望了幾眼躲在柳如是身後的張依依,“原來是你啊,小丫頭不簡單啊,看來來頭應該不小啊,雲良閣的人花了那麽長的時間找了那麽久都沒有一絲消息,沒想到你竟然是躲在了這位小姐的家裏。”司徒非說完,推著輪椅從司徒複身邊走過,徑直走向身後的無心。
無心見狀立刻跪在地上,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膽子都變大了啊,見到我也不知道進門要下跪了,看來你們的少主還是對你們太好了一點。”司徒非說著,看向一旁站著的柳如是。
柳如是則沒有理會他,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見柳如是不為所動,司徒非轉過輪椅,看著跪在地上的無心,不急不慢的問道,“無心啊,當初我對你說的話,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無心此時頭上開始冒著汗,根本不敢抬起頭來,“回大當家的,無心沒有忘記。”
“既然沒有忘記,那你說一說當初我是怎麽對你說的。”說完司徒非推著輪椅走回到司徒複的麵前。
“大伯,憐幽也是父親的骨肉,也是您的侄女,你為什麽要加害於她。”司徒複沒等無心回答,搶先問道司徒非。
司徒非聽後側著頭看著司徒複,“是嗎,我怎麽不知道呢,她也是我的侄女?她司徒憐幽不過是你父親和外麵的野女人生下的孽種罷了,若不是你父親臨終前求我留下她,她早不知道流落到哪裏去了。”司徒非語氣突然激動起來,整個臉給漲的通紅。
司徒複似乎對於司徒憐幽的身世並不驚訝,司徒非很早就告訴過他關於司徒憐幽的事情。“但他畢竟也是司徒家的人,身上流著父親的血,您為什麽忍心讓人加害於她。”司徒複低下頭去,聲音顫抖的問道。
“當日若不是她破壞了我的計劃,如今武林早就應該聽從司徒家的號令了,都是因為她,我的整個計劃付之東流,你知道我為了準備這些花費了多久嗎。”司徒非拍著輪椅的扶手說道。
“就因為這些,你就派死士去追殺她,派無心去殺她。”司徒複雖然語氣依舊平緩,但是右手握拳的手在不停的發抖。
“哎——,幸好你回來了,一切都不算太晚。”司徒非一邊說著,一邊推著輪椅回到茶桌旁,端起一碗茶水,仔細品嚐起來。一時間,屋內寂靜一片,隻能聽見司徒非那喝水的聲音。
“枉你還是司徒家的當家,居然連自己的親侄女都狠心去殺。”張依依見沒人敢說話,站出來指責道司徒非。
司徒非似乎不想理會她,依舊頭也沒抬的端著茶碗在那裏細細品茶。
柳如是試圖拉住衝動的張依依但被她一把推開,張依依則是氣衝衝的徑直走向司徒非,伸出手指指著他破口罵道,“就你這種敗類竟然還妄想稱霸武林,我看你就是白日做夢。”
司徒非聽後放下手裏的茶碗,瞪了張依依一眼,又轉頭看向司徒複,“自古稱王者,哪一個不是邁過眾人的屍體過來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違反司徒家家規者,殺無赦,複兒,是不是這樣的。”司徒非似笑非笑的說道。
見張依依仍舊想上前與之爭論,司徒複抬起胳膊攔住了她,衝他使了一個眼色,讓她退到自己後麵去。
“複兒啊,你的這位朋友也太沒有規矩了吧,看這樣子也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不是應該讓我替她父母給她好好的上一課呢。”司徒非瞥了一眼張依依問道。
“你這個老不死的算個什麽東西,反了你了,你知道我爹是誰嗎。”見張依依想接著往下說,司徒複連忙從身後用手按住了她的嘴。
“真是個不懂禮教的孩子,和你妹妹一樣,沒大沒小。”司徒非搖著頭輕蔑的說道。
聽到這話,司徒複心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一把將張依依拉到身後,命令道無心好好看住她。一邊手握著劍走向司徒非。
司徒非見狀,不慌不忙的說道,“看來,你終於是忍不住要出手了。當初給你這柄劍,可不是讓你對著自家人的啊,複兒。”司徒非話音剛落,突然廳內從四麵八方竄出來十幾個蒙麵黑衣人,個個手持明晃晃的利劍。
此時的司徒非麵露殺氣,他看著麵前的司徒複,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早就料到有一日你會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