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公堂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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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涪州城內的濟世堂,擔心自己家人的唐豔今日一早便趕來。可當她從藥王穀趕來醫館的時候,站在門口見醫館竟然沒有營業,滿是疑惑的她一邊喊著陳坦之的名字一邊用力的敲著門。
    “來了,來了。”門板被移開了一塊,“豔兒,怎麽是你啊,你怎麽這麽突然就過來了?”替她開門的是胡青蓮,麵對唐豔的突然到訪,顯然他老人家還沒有準備好。
    “胡大夫,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醫館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開門的,坦之呢,他人呢。”唐豔二話不說幫著胡青蓮一同取下了另一塊木板,望著空空蕩蕩的醫館大廳,她覺得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那日坦之讓我在家裏等著,可是等了這麽久了,除了胡大夫您帶來的口信,什麽都沒有了,我這幾日心裏一直感到不安,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胡大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什麽不能和我說的。”
    “坦之他還在休息呢。”見唐豔怎麽也攔不住就走了進來,胡青蓮一邊試圖拖延住她一邊在想著應付之法,“唐豔啊,你放心,沒有什麽事情的。”
    “胡大夫,坦之是不是在樓上。對了,笑笑呢,笑笑也不在嗎?”唐豔有些緊張的問起自己女兒的情況,“坦之是不是在上麵。”唐豔帶著小跑直接衝上樓,一邊喊著二人的名字。
    “豔兒,你怎麽來了?”顯然,麵對唐豔的突然到來,陳坦之也有些手足無措,推開門的他僅僅穿了一件睡衣,神色有些緊張。
    “怎麽醫館裏都沒有人了,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見到了自己的夫君,唐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那日夜裏要那麽急匆匆的趕回去,還讓我一直呆在家裏不要出來,究竟是怎麽了,坦之,究竟是什麽事情,為什麽連我都不能知道呢。”
    “那日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我來不及解釋。”麵對唐豔的疑問,陳坦之歎了一口氣,低聲對唐豔說道,“華英知道了他父親的事情了,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偷襲我之後逃走了,現在我們還在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唐豔一聽連忙跑過來,“坦之,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陳坦之搖了搖頭,讓自己的夫人不要擔心,“現在關鍵是找到華英她人,我擔心的是她被人利用了。”
    “笑笑呢,怎麽沒有見到笑笑她人?”唐豔環顧四周,卻不見自己女兒的身影,不禁擔心起來。
    “豔兒,你不要擔心,笑笑她在你來之前剛出去了,和著醫館裏的人一起去隔壁村子幫人看病去了。”胡青蓮連忙開口解釋道,企圖瞞天過海。
    可唐豔一心隻關心自己的女兒,想到一連幾日都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現在的她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解釋,“坦之,笑笑呢,笑笑她人呢。”
    “笑笑,笑笑她闖禍了,我罰她禁閉幾日。”麵對自己夫人的一直追問,陳坦之低下頭去,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她給關在哪間屋子裏,究竟犯了什麽事情,帶我過去。”唐豔聽後語氣有些驚訝的說道。可是見對麵陳坦之扭過頭去似乎不想告訴自己,難得鬧情緒的唐豔立馬轉身走開,“坦之,你不告訴我是嗎,那我就一間一間的找。”
    眼看事情就要向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胡青蓮是連忙攔住了唐豔,語重心長的說道,“豔兒啊,你不要擔心,笑笑她沒事的。”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胡大夫,怎麽連您也合起來不肯告訴我呢。”唐豔雙目直直的看向前來勸她的胡青蓮,“可是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今日都要見到我女兒,確保她平安無事。”說完,唐豔徑直走向角落的第一間房。
    “好了,都不要吵了。”見唐豔已經因為女兒的事情衝昏了頭腦,陳坦之終於開口喊道,“笑笑在另一邊的屋子裏,鑰匙在我這裏,你去給她開門吧。”說完,陳坦之從身上拿出了一把鑰匙。
    聽到這話,唐豔立馬返回頭,一把奪走陳坦之手中的鑰匙,腳步匆匆的衝向角落的那一間屋子。
    “坦之,這——”見陳坦之交出了鑰匙,胡青蓮有些擔憂的問道,“這,這事情就解釋不清楚了啊,坦之。”
    麵對胡青蓮的關切,陳坦之不想說話,隻是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去。
    “笑笑呢,笑笑她人呢——”可就在陳坦之剛轉過身沒多久,背後就聽見唐豔焦急的呼求聲,惹得他連忙轉過身來看向胡青蓮。可是此時胡青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二人是急急忙忙的衝進那間屋子。
    “怎麽會,笑笑人呢?”望見空空蕩蕩的屋子,陳坦之一臉驚愕。可是驚訝的不隻是他,身旁的胡青蓮也是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怎麽可能呢,明明昨日笑笑還在屋裏呢?”胡青蓮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唐豔不可置信的說道,“不可能啊,笑笑,你不要嚇唬我們,笑笑——”
    冷靜下來的陳坦之一眼發現櫃子被人移動過了,他連忙走過去移開櫃子,發現了藏在櫃子之下的密道。
    “這是什麽,笑笑人呢?”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密道和消失不見的女兒,唐豔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她反複質問道陳坦之,“笑笑呢,笑笑她人呢,你不是說她在屋裏嗎?陳坦之,你告訴我,我女兒她人呢,你不要騙我,是不是女兒已經失蹤很久了。”
    “豔兒,你聽我解釋,昨日,昨日笑笑的確就在這裏,但是,但是怎麽會有這個密道的,我也不知道。”麵對唐豔有些歇斯底裏的問話,陳坦之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這是什麽,密道?怎麽這裏會有密道的。”胡青蓮走過來一看這密道,自己也是一頭霧水,“笑笑什麽時候從這裏溜走的?”
    “溜走了,那笑笑跑去哪裏了?”聽到陳坦之這個解釋,唐豔覺得不可思議,此時的她由於擔心自己女兒的安危,全然控製不住情緒,“到底發生了什麽,陳坦之,你告訴我,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笑笑會突然溜走,她又跑去哪裏了?還是說你一直在騙我,究竟女兒怎麽了,你告訴我,陳坦之——”
    見到情緒失控的唐豔,陳坦之大鬧飛速運轉,突然,一個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常德府——”他閉上眼睛開口說道,“他們肯定是去了承德府。”
    “坦之,你確定?”胡青蓮問道。
    見陳坦之默默地點了點頭,唐豔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還是身後的陳坦之喊住了她,“豔兒,你先留在這裏,讓我一人去找他們。”
    聽到這話,唐豔止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看向陳坦之,“陳坦之,我告訴你,我不想管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究竟華英怎麽了,又和你什麽關係,我現在也不願意去管那些事情。作為笑笑的母親,我隻要我女兒平平安安就好。要是今日笑笑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說完,唐豔氣衝衝的跑下樓梯。
    聽到這話的陳坦之是剛忙跑回屋子套上外衣,直接從窗戶一躍而下去追趕唐豔。
    常德府內,二人一番纏綿之後是連忙趕往衙門。待他們趕到衙門口之時,發現門口已經圍滿了人。張泰然對著一旁的段籽顏說道,“看,圍了這麽多人,讓大夥兒好好看看這幾個禽獸到底長什麽樣子,最好再讓你衝著他們丟些什麽爛菜葉,雞蛋什麽的。”
    “等一下,好像裏麵在辦著其他的案子?”段籽顏看了看衙門內,似乎不是在審理那三個淫棍的,於是乎問了圍觀的眾人,“大爺,這裏麵在審誰呢,怎麽這麽多人圍在這裏?”
    “官府的人抓到那個飛賊了。”前麵的大爺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個子不高的丫頭,對著段籽顏說道。
    “飛賊?他被抓住了,什麽人抓住的,怎麽不是那三個混蛋嗎?”張泰然聽後是一臉茫然,一頭霧水的看了看身旁的段籽顏,又一連拋出幾個問題問向麵前的大爺。
    “那三個壞家夥已經給收押入獄了,現在欽差大人正在審理這個飛賊案呢,你們恐怕都想不到,這個飛賊居然是這城裏米商的大兒子,那個姓李的小子。”大爺回答道。
    “被收押了?”聽到三個淫賊已經給押入大牢了,段籽顏臉上有些失落,“都怪你泰然,讓你早起一些。”
    可張泰然此刻沒空打理段籽顏,“姓李,不會是叫李半城的兒子吧?”張泰然開玩笑的說道。
    “呀,聽你們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們也知道這個李半城啊,你們看,裏麵受審的,可不就是那個李半城的大兒子嗎,你看那個李老板就跪在大人麵前給兒子求情呢。”大爺說著指著前麵衙門的大廳,“這個李老板的兒子也是自作自受,平日裏欺男霸女,沒想到還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主,你們說這李老板家裏都這麽有錢了怎麽他兒子還出去偷東西呢。”
    見麵前的大爺說個不停,張泰然墊腳向裏麵看去,果然有一老一少和一位中年人正跪在公案桌前,一旁站著一位狀師。再往前看,知府大人正坐在椅子之上。張泰然一看,發現這個知府大人不正是自己外公的學生胡大人嗎。
    “泰然,裏麵怎麽樣了,你別光顧著自己看啊,快說一說啊。”身材矮小的段籽顏被前麵的人擋的什麽也看不見,著急的一邊拉著張泰然的衣服一邊一個勁的伸著脖子。
    張泰然見這主審管竟然是自己外公的學生,當即拉起段籽顏的手說道,“走,帶你去裏麵看個清楚。”還沒有等段籽顏反應過來,他便拉著段籽顏擠到了最前麵。
    “胡叔叔,您怎麽會來常德府的?”隻見張泰然從人群之中擠出半個身子,高興的衝著公堂之上的大人喊道。
    那位姓胡的大人一聽,覺得這個聲音好似耳熟,扭頭一看,發現這不是自己老師的外孫嗎,連忙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我說小祖宗啊,您怎麽來承德府了,下官在這麽遠的地方都聽說小祖宗您把整個京城給弄的是雞飛狗跳的,您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這可要急死張大人了。”在百姓麵前,胡大人也顧不上什麽官員形象了,立馬讓人準備給張泰然賜座。
    張泰然聽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道,“胡叔叔,您說您在常德,這麽遠,怎麽連您都聽說那件事情了。”
    “我說小少爺啊,您還好意思說,除了您誰敢在臨安的大街上撒銀票的啊,幸好是皇上當日心情好,沒有怪罪,不然可是要掉腦袋的啊。”胡大人一邊嚴肅的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道架在脖子上。
    “胡叔叔,我知道錯了,我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想到整個事情的嚴重性與自己當時的衝動,張泰然低著頭慚愧的說道。
    “我聽說連嚴老爺都特意上朝為您求情了,這一次要多虧嚴家出麵啊,跟著張大人一起安撫住了皇上。”胡大人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湊到張泰然的耳邊輕聲說道,“晚上剛回京城,第二日一早就去了,都沒怎麽休息好,說是嚴家小姐哭著鬧著逼得她爹沒辦法,就差點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小少爺啊,這一次可是要多感謝人家嚴小姐。”
    聽到這個消息,張泰然表情有些凝重,半天沒有說話愣在那裏。
    “你啊你,真是名聲傳千裏呢。”一旁的段籽顏聽聞張泰然這一路的英雄事跡不忘調侃道他幾句。
    “這位姑娘是?”胡大人看了一眼張泰然身旁的少女,個頭不高,圓園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相貌倒是頗為精致,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相貌著實討喜。
    “她叫段籽顏,是陪我一起來找人的。”想到胡大人未曾見過段籽顏,張泰然連忙介紹道。
    “找人?小少爺是在找什麽人嗎?”胡大人一聽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說胡大人啊,這裏可是公堂,不管這突然闖進來的一對男女是什麽人,但是胡大人,這裏可不是您家的後院用來嘮家常的,若是您有家事要去做,大可以放了我們家的大公子再回家去,不要在公堂之上公私不分啊。”一旁的狀師見三人聊得火熱,不禁陰陽怪氣的衝著胡大人說道。
    聽到此話,張泰然轉頭看向麵前的狀師,綠豆一般的眼睛上麵長得一對八字眉,嘴角邊還有一個黃豆般大小的黑痣。
    “這個狀師好大的口氣啊。”身後的段籽顏小聲在張泰然的耳邊說道,誰知道卻被麵前的狀師給聽見了,就看他盛氣淩人的說道,
    “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也不打聽打聽問問,這整個常德府的誰不知道我王大狀師的名聲的,告訴你們,隻要我出馬,就沒有我贏不了的案子。”見那小丫頭不識抬舉,王大狀師自吹道。
    胡大人讓人替張泰然二人端來椅子在一旁休息,自己則是回頭瞪了一眼剛剛的王狀師,返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剛剛都說道哪裏了?”看著囂張跋扈的王狀師,胡大人板著臉問道。
    “大人,昨日我家半夜闖入飛賊,偷取了我家的玉器,多虧了家裏的下人發現了異樣及時提醒了家裏人,才讓家裏的寶貝免遭毒手啊。大人您看,這就是那個飛賊在逃跑時遺落下來的腰牌,我去打聽過了,這個腰牌就是這個李公子的。”跪在麵前的一位中年男子回答道。
    “大人,冤枉啊,大人,這個腰牌我半個月前就已經丟掉了,我家裏的人都是知道的,定是那個飛賊想要陷害我的。”跪在地上的李公子見到呈上去的腰牌,一臉委屈的說道,“到底是誰這個缺德去誣陷我,要是給我知道了,一定要他碎屍萬段。”
    “大人,這個李公子平日裏就是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上一次在青樓裏偷了人家小姐的玉佩當場給抓住了,他就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人,定是他做的。”見一旁的李公子死不承認,中年男人繼續說道。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見二人在公堂之上互相對罵,胡大人舉起一旁的驚堂木‘啪——’的一聲重重的拍下去,“來人,把那個腰牌給我拿上來看一看。”
    身旁的差役聽令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腰牌遞了過去。胡大人接過腰牌,低頭望著手中的腰牌,上麵果然寫著李家公子的名字。
    “我問你,這個腰牌是不是你的?”胡大人舉著手中的腰牌問道麵前的李公子。
    “可是這個腰牌我半個月前就已經丟了,大人。”李公子跪在那裏給自己辯解道。
    “我問你的是這個腰牌是不是你的,你隻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我不管你是不是丟了還是什麽的。”見對方答非所問,胡大人氣憤的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遍。
    望著胡大人那有雙瞪得通圓的眼睛,李公子嚇得連忙點頭承認。
    “我說胡大人,就算是這個腰牌是我家公子的,那也不能說就是我家公子是飛賊啊。照您這個話說,這個飛賊身上掉下什麽就是誰的話,這不是隨便誣陷好人嗎,我們公子可是受害者,怎麽反倒成了凶手了。”見胡大人想要屈打成招,王狀師不服氣的說道。
    “本官說了他就是飛賊了嗎?”胡大人聽後不急不忙的回答道,“囉裏囉嗦的,本官答應你插嘴了嗎?告訴你,本官說話的時候你再敢插嘴,我便命人掌嘴。”
    “你——”王狀師聽後氣得臉色煞白,“哼,你胡大人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這火可是燒得真旺呢。”
    聽到這話,胡大人沒有繼續和王狀師爭論,反過來問道麵前的中年男人,“宋老板,你說一下這個飛賊到底是什麽樣子?”
    “回大人,昨日晚上天色太黑了,我們也沒有看太清楚,不過看背影就是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姓宋的中年男子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這算是什麽回答,照你這話說的,這滿大街都是那個飛賊了?”王狀師不以為然的諷刺道。
    王狀師的一番話引得圍觀的百姓哄堂大笑。
    “肅靜——”胡大人再一次舉起驚堂木拍在案上。
    “我說泰然,你不是昨晚見過那個飛賊嗎,是不是麵前的這個李公子啊?”段籽顏用手擋著自己的嘴巴湊近了問道張泰然。
    張泰然轉過頭,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先看下去,事情好像不簡單。”
    “胡大人,您可聽到了,這剛剛宋老板說這個可是飛賊身手敏捷,飛簷走壁,最後更是從院牆跳了出去逃跑了。可是我們家公子呢,他從小就身子弱,別說是飛簷走壁了,就是跑上一會兒都要大喘氣的,這要是大人不相信,可以傳來大夫,一把脈就知道了,所以我,我們家公子,怎麽可能是飛賊呢?”見審理過程進入了僵局,王狀師歪著嘴笑著,好似找到了翻盤的機會,衝一旁的李半城使了一個眼色,又轉過頭,一副得意洋洋的麵孔看著胡大人。
    見一時半會兒之間這胡大人也拿不出來什麽有力的證據,李半城也心滿意足的笑了笑,認為自己這兒子應該就沒事了。
    “是啊,胡大人,我自小體弱多病,怎麽可能還一下翻過圍牆呢,大人,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李公子聽後也跟著附和道。
    胡大人聽後看了看一副可憐巴巴樣子的李公子,又看了看一旁勝券在握的王狀師,低下頭想了一想,緩緩開口說道,“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會說實話的啊,來人,大刑伺候——”
    此話一出嚇傻了在場的所有人,明明證據已經指明李公子是無辜的了,可偏偏這個胡大人還是要對他用刑。
    “胡大人,你就是濫用私刑,小心我。”沒等王狀師說完,胡大人一掌排在桌上大喝一聲,“來人,公堂之上竟有人敢對本官大言不慚,給我掌嘴。”話音剛落,兩名身材魁梧的差役一左一右架著一臉惶恐的王狀師,這時他們麵前走來另一位差役,手持一把漆黑色的戒尺走到王狀師的麵前,沒等他開口喊完第一個字,隻聽‘啪’的一聲,一道鮮紅的印子烙在王狀師的右臉頰上,瞬間有鮮血從嘴角流出。‘啪’又是一聲脆響,兩邊的麵頰上都是紅色的印子。可這樣怎麽能夠,執刑的差役向後退了一步,雙腳分開,雙膝微曲,抬起手衝著王狀師的臉上一連打了十幾個耳光,待用刑結束的時候,那個巧舌如簧的王狀師已經是被打的不成人樣,昏死過去被人抬了出去。
    “咦,這個王狀師好慘啊,給打成這樣,連嘴巴在哪裏都看不清了。”望著被人給抬下去的王狀師,一旁的段籽顏不禁皺著眉毛為他感到一絲同情,“這個胡大人怎麽濫用私刑啊,這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頓打,就算是好人也會被屈打成招的。”
    “胡大人可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我想定是有什麽緣由的。”張泰然小聲回答道段籽顏。
    見自己請的狀師就這樣被這剛上任的新官給打了一頓抬了下去,一直跪在一旁的李老板有點沉不住氣了,擔心自己的兒子也被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是一頓板子。
    “大人,大人,胡大人,這是我兒前幾日剛去醫館看病取藥的藥方,請您過目啊,大人,我兒的身子弱的很,怎麽可能是什麽飛賊呢。”李老板雙手捧著一張折疊好的藥方急忙說道。
    “是啊,胡大人,我這幾日一直都在喝著藥,怎麽可能有精力去偷東西呢。”身旁的李公子見自己的父親拿出了有理的證據,也跟著喊冤道。
    胡大人聽後想了一想,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了看麵前一直低著頭的李老板。就在這時,門口的群眾那裏發出了陣陣議論,人群之中,他們開始討論這新來的胡大人濫用私刑,明明什麽有力的證據都沒有卻要對李公子用刑。
    “你們說說這個新來的胡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這,這什麽證據都沒有,就敢用私刑,這要是我們平民老百姓犯了事情,不得冤枉死啊。”
    胡大人瞪了一眼議論最多的那一位大娘,大娘見胡大人看著自己連忙害怕的止住了嘴,默默的退到了人群的後麵。
    “你說你兒子身體不好,這和他是不是飛賊又有什麽聯係呢,這行走江湖的很多都身上或多或少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還有,誰知道這藥方是真的假的呢,你李老板的名聲我也是在來這常德府之前就有聽說過的,李半城,這半個承德府都是你李老板的,區區一個藥方應該不難吧。”胡大人一邊說著,一邊連看都不看李老板一眼。
    “大人冤枉啊,大人——”李老板聽後伏地喊冤,“大人,您若是不信,您大可喊任意一位大夫前來為小兒把脈。”
    “不必了,我看你就是想拖延時間,來人,大刑伺候——”胡大人聽後連連搖頭,大手一揮便命令手下的人開始用刑。
    “大人——”聽到胡大人說要用刑,李老板憤然起身,咬牙切齒的指著胡大人罵道,“胡明正,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你知道我上頭是誰嗎,你今日膽敢動我兒子一下試一試,我就算是拚了老命也要讓你加倍還回來,我要,我要,我要上京告禦狀。”
    “哼——”胡大人聽後不屑的看向李老板,“李半城啊李半城,你不要以為我胡明正是和原先常德府的那些狗官一個德性,你要告我是嗎,可以,你先看看你今日有沒有機會走出去。來人,但凡有人敢擅自擾亂公堂的,給我先打五十大板,李老板,您自己看著辦,好自為之。”說完,胡明正將響木往案上一扣,起身指著麵前的李公子大吼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用刑——”
    胡大人的一番話不禁再一次引來衙門口群眾的議論,就連張泰然身旁的段籽顏也表示看不懂這個胡大人什麽意思。
    一旁的李老板給兩位大漢架住動彈不得,隻得破口大罵道胡明正。可眼看著這板子一下下的打在自己兒子的身上,剛剛還嘴硬的李老板也不得已求情道,“胡大人,冤枉啊,冤枉啊,胡大人,我兒禁不起這般用刑啊,您念在他是我李家獨苗的份上饒了他吧。”
    任由李老板一邊求情一邊哭的是梨花帶雨,可胡大人依舊是麵不改色,鐵石心腸。“李巳,你說,你把那些偷來的東西都藏在哪裏了。”
    “大人冤枉啊,我沒有偷東西啊,冤枉啊——”即便是已經對其用刑,可這李公子依舊不肯交代出寶物的下落。
    “不說是不是,來人,給我用力的打。”
    此話一出,可嚇壞了在場的李氏父子,誰不知道這公堂之上,要是發令用力打,可是會出人命的。隻見這一板子下去,李公子的屁股立馬就皮開肉綻,痛得他是鬼哭狼嚎,“大人,饒命啊,大人,我說,我全說,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這,這不就是屈打成招嗎?”一旁的段籽顏已經看不下去了,她死命的搖著張泰然的手臂,想讓他勸一勸這個胡大人。此時衙門口的民眾也已經開始有人替李氏父子喊冤的。
    “好了,住手。”見李公子終於肯說了,胡大人止住了下屬,“李巳,快說,你把那些偷來的東西都藏在哪裏了?”
    “大人,我,我,我,我。”趴在地上的李公子結結巴巴的重複著一樣的話,“我,我不知道啊。”
    “不說是嗎,來人,接著給我打。”見李公子依舊嘴硬,胡大人再一次發號命令。
    聽到這話的李巳嚇得麵色慘白,連忙伸著手說道,“大人,我說,我說,東西,東西,東西就在,就在城南的石橋旁的槐樹下,就在那裏。”
    胡大人一聽,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喜悅,他連忙派人去那裏尋找失竊物品的下落。一旁的李老板剛剛因為情緒激動已經昏厥了過去,正在一旁由大夫照顧。
    “小少爺,您這是怎麽了,在想什麽呢?”胡大人命令手下出去尋找失竊物品下落之後,見一旁坐著的張泰然正在發呆,便起身走過去問道。
    “沒什麽,胡叔叔。”見胡明正走了過來,張泰然站起身來說道,“對了,胡叔叔,門口的那三個犯人現在怎麽樣了,聽說已經被關入大牢了?”
    “是啊,胡大人,您可不能輕饒了那些混蛋,要我說,那幫東西就是剁了喂狗我都覺得不解氣。”聽張泰然問起了那三個淫賊,段籽顏也起身走過來說道。
    “你們放心。”胡明正安撫到二人,“那三個人本官一定會從嚴處置的,隻不過這件事情關係著受害者的清白,隻怕到時候出來指證他們的人寥寥無幾啊。不過話說回來,小少爺啊,您下手也有點太狠了,那幾個。”說道這裏,胡大人還有些不好意思,特意避開了身旁的段籽顏,“那幾個人下麵都被打爛掉了,這就算是就過來,基本上也是廢人一個了。”
    聽到這話,張泰然看向一旁的段籽顏。倒是段籽顏不知道二人正在竊竊私語什麽呢,一頭霧水的看向張泰然。
    “對了,小少爺,您不是說你們在找人嗎,究竟是在找什麽人。”胡大人話鋒一轉問道,“你胡叔叔這邊可以幫你去派人尋找啊。”
    “那太好了。”段籽顏一聽胡明正可以幫他們去尋找陳華英,高興的說道,“泰然,那你就放心好了,有胡大人幫我們,定是能找到陳華英的,你說你有官府的關係,應該早用啊,我看我們不如先返回涪州。”
    可是張泰然聽了段籽顏說道似乎有些不太認可,“胡叔叔,我會把她的信息和畫像都給您的,那就麻煩您了,隻是我擔心現在她人還在不在常德府。”
    “您放心好了,小少爺,隻要是路過常德府,我這裏的人手就肯定會有印象的,你讓你胡叔叔先辦好手頭上的這個案子,帶他們回來之後我便派人幫你去四處打探。”胡明正回複道。
    “可是泰然,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回涪州比較好吧,你和陳師父吵成那樣,你至少要回去給你師父道個歉吧。”段籽顏一直在身旁反複勸著張泰然回涪州,可是張泰然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我看這位段姑娘說的是啊,這裏就交給你胡叔叔好了,您還不相信我嗎,要是有了消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小少爺您的。”胡大人也覺得此時張泰然沒必要在繼續尋找了,“小少爺您還是趕快回去給您外公好好道個歉吧,這件事情才是正事啊。”
    張泰然聽後再一次沉默不語,可是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找到陳華英的下落。
    就在三人交談之際,衙門的侍衛突然急急忙忙的跑回來,一邊大聲喊道,“胡大人,胡大人,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門口的老百姓聽到後也都齊刷刷的看向那位跑回來的侍衛,不知道他口中倒是是指找到了什麽東西。
    反倒是胡大人不慌不忙的轉過身,袖子一揮慢條斯理的問道,“你先順順氣,再慢慢說到底找到什麽了。”
    “找到了,胡大人,回胡大人,我們在城南的槐樹下,找到了一部分失竊的物品。”
    “什麽,真的在那個位置?”段籽顏聽後不可思議的問道張泰然,“那個飛賊真的就是這個李公子嗎,泰然?”
    早已隻剩下半條命的李巳聽到這個消息嚇得是渾身哆嗦,趴在地上求饒道,“大人,冤枉啊,大人,我就是隨口一說,大人,真的不是我幹的啊。”
    一旁的李老板剛清醒過來,身旁的大夫還在為他施針。這個消息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讓這位雙鬢有些花白的老板再一次昏厥過去。
    “冤枉?難道這些失竊的物品都是自己長腿跑到哪裏去的嗎。”胡大人指著地上泣不成聲的李巳教訓道。他回頭望向門口的百姓,隻見剛剛還在替李巳喊冤的民眾如今已經開始對著他指指點點了。
    “沒想到真的是這個李公子啊,你說這個李老板那麽有錢,要什麽有什麽的,怎麽自己的兒子還會去偷別人家的東西呢。”其中一位大嬸議論道。
    “你不知道啊,這有的人就是有這個癖好。這有好吃好穿的,就想弄些別的古怪玩意,我還聽說以前皇上還有喜歡男人的呢,叫養什麽男寵,你說稀奇不稀奇。”角落的一位大爺附和道,“我們這些平民小百姓哪裏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是啊,還是這新來的胡大人英明,三下五除二就讓這個李公子招了,想想原來我們那位知府大人,這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得了吧你,剛剛就你罵胡大人最厲害,說什麽濫用私刑的。”
    眼看衙門口的議論聲音越來越大,胡明正衝著門口的老百姓喊道,“好了,各位父老鄉親,大家靜一靜,如今隻是追回來了一部分的物品,想必這個李公子已經把剩下的藏著其他地方了吧。”說著,胡明正轉過身大喝一聲,“李巳,你給本官如實招來剩下的贓物都被你給藏到哪裏去了,你要是不說也可以,來人,給我先把李府翻個遍。”
    “大人,冤枉啊大人,真的不是我幹的,我根本連那些贓物是什麽都不清楚,大人。”李巳雖然被人一左一右的按在地上,但是依舊拚命的掙紮著,嘴裏不停地喊冤。
    “大膽,還敢知情不報,來人,給我打。”胡明正聽後氣憤的說道,命令侍衛繼續對李巳用刑直到他說出來為止。
    三丈下去,伴隨著李巳一聲聲的慘叫,他一邊哭喊著一邊求饒道,“大人饒命啊,胡大人,我說,我說,剩下的都在福壽樓裏,大人饒命啊。”
    “好了,都不要打了,不要把人給弄死了。”見李巳再次招供,胡大人命令道。
    一旁的侍衛首領跑到胡大人的左手邊,低聲問道,“胡大人,這個福壽樓的老板可不是好惹的,我們這麽貿然進去會不會。”
    “反了他了,官府辦案,他難道還敢和我們對著來嗎。”胡明正一聽是火冒三丈,右手重重的拍在桌上,“給我好好的去搜查福壽樓,若是有人膽敢不配合,全部給我綁起來押回來。”
    “是——”為首的侍衛聽令之後立馬帶著人衝了出去。可是細心的張泰然發現,明明站在角落的那一位中年的侍衛並不必跟隨出隊,但還是跟著隊伍走了出去,而且上一次出去尋找的時候也是一樣,不禁讓他心生疑惑。
    “胡叔叔,我突然想起了有個東西落在客棧了,我馬上回去一趟。”眼看那位侍衛剛出門,張泰然連忙起身對胡明正說道。沒等胡明正同意,張泰然就已經追了出去。
    “喂,泰然——”段籽顏不知道張泰然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眼看張泰然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自己也就追了出去,可是僅僅晚了半步,卻已經不見張泰然的蹤影。
    原來張泰然一衝出門便縱身躍上了房簷,一路跟隨者鬼鬼祟祟的那位中年侍衛。隻見他一路小心敬慎的穿過一旁的小巷,不時回頭張望,來到一處破敗的小屋前,似乎在衝著裏麵說著什麽。
    突然,張泰然發現屋子裏麵有一個人影閃過,覺得情況不妙的他立馬跳了下去,拉住了那位侍衛。可他剛想開口質問,頭頂上卻突然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這不是昨日的那位少年嗎,你還記得我嗎?”
    張泰然猛然抬頭一看,隻見一蒙麵黑衣男子正蹲在屋簷之上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還提著一個黑色布袋,見這身打扮,想必,此人就是昨晚的飛賊。
    “你是那飛賊——”張泰然二話不說放開了手中的那位侍衛跟著跳上了屋頂。
    “果然輕功還是不錯的啊,要不是昨日晚上天黑,怕是我還沒有那麽好溜走呢。”蒙麵人語氣輕鬆的說道,似乎他篤定張泰然是追不上自己的。
    “這一次可不會讓你跑了。”張泰然說著抬起左手就是一枚飛刃射向對麵,可是那個飛賊反應了得,就在張泰然抬手的功夫已經跑開了幾丈的距離了。
    “你要想知道我是誰可不難,但是先讓我去做完一件事情。”說著,那位飛賊踩著坑窪不平的屋頂如履平地一般的飛快跑走,身後張泰然一刻也不敢大意的緊追其後。
    可是即便是在白天,張泰然可以看清眼前的路,但是在這複雜的屋頂之上張泰然的輕功依舊遜於麵前的這個蒙麵飛賊,對方似乎對這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哪一塊瓦片可以踩踏,哪一處有近道,一切都讓身後的張泰然苦不堪言。就連拿手的‘神兵天降’也因為對方飄忽不定的走位和自己腳下難以估摸的情況也一發都沒有擊中對方。
    眼看那飛賊一個破窗而入衝進了一處酒樓的三樓,張泰然本想跟著進去,可是低頭一看,這不正是剛剛李巳口中的‘福壽樓’嗎?這一切的謎團都已經解開,原來剛剛那個侍衛利用自己身處衙門的身份幫著飛賊通風報信,所以無論李巳說哪裏,衙門的人都能找到遺失的物品。
    “小子,看來你是弄清楚一切是怎麽回事了啊。”麵前,蒙麵飛賊敲著二郎腿悠閑的坐在三樓的窗戶邊,對著停在那裏的張泰然說道。
    “所以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望著麵前那悠然自得的飛賊,張泰然質問道,“和官府的人裏應外合,栽贓嫁禍給李巳他們,究竟為了什麽。”
    那蒙麵人看了看樓下,雙手一撐窗台站起身來,對張泰然說道,“我看官府的人要來了,這裏說話不方便,走,想知道真相的話就跟著我來唄。”說罷,那人將手中的贓物隨手扔在房裏,隨即朝著南麵飛奔出去。張泰然見狀也是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一處荒廢的院落裏,蒙麵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後的張泰然也不敢大意,手中早已攥緊了兩枚飛刃。
    “你的飛刀耍的不錯,是那位叫陳正的前輩教你的吧。”蒙麵人轉過身來,看著張泰然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刃說道。
    張泰然沒想到麵前這個飛賊竟然認識自己的師公,不由讓他更加警惕了幾分。
    “不用緊張,我小時候和陳前輩見過,不過不是在這裏,是在臨安府,當時我還被他老人家的飛刃給劃傷了。”說著,蒙麵人掀起自己的袖子,隻見右臂上有一道暗紅色的疤痕,“不過和他老人家也是不打不相識,從你的步法來看,你和輕功應該也是陳前輩教的吧。”
    “那又怎麽樣呢。”張泰然這一會兒可不想和他多扯。
    “不要那麽嚴肅嘛,你看我都停下來給你抓了,要是真比功夫,我怎麽可能是你的對手呢。”見張泰然依舊小心謹慎,蒙麵人攤開雙手說道,“不過陳前輩的輕功是真的厲害,我和我爹都自詡這腳上的功夫了得,沒想到會輸給了一個半百的老人家。”說著,那蒙麵人拍了拍自己的腿,“你的輕功也是不錯了,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輕功實在是少見。”
    “少廢話了,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麽要那麽做。”見麵前的飛賊拐彎抹角,張泰然亮出飛刃威脅道麵前的男子。
    蒙麵人聽後笑了笑,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麵罩,隻見麵罩之下是一位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細長的雙眼配上薄薄的嘴唇,笑起來雙眼眯成一條縫,總有一些讓人感到不懷好意。
    “我叫花早青,你也可以叫我花爺。”這位飛賊自我介紹之後甚至表示友好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對了,小子,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麵對對方的示好,眼看這位花早青慢步走上前去,張泰然可不領情,一步上前想要擒住麵前這個飛賊,可是對方好似也有所準備,發現情況不對一個後翻立馬躲閃開來,“你怎麽又動手了,我麽二人之間,就不能好好說了嗎?”
    幾次交手之後確定對方拳腳功夫定不是自己的對手,一番考慮之後,張泰然開口說道,“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好好說。”
    見張泰然總算是放下了防備,花早青鬆了鬆自己的衣領,一邊活動著自己的脖子一邊抱怨道,“哎,這個夜行服實在是太勒了,多穿一刻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見對方還在和自己拖時間,張泰然眼看就要射出飛刃,就在這個時候花早青伸出雙手讓張泰然不要動手,“好啦,年輕人就是急脾氣,我說還不是嗎。”說著,花早青看了看四周荒敗的院子,問道張泰然,“你知道這裏原先是什麽地方嗎?”
    張泰然聽後環顧四周,院內早已是雜草叢生,四處破爛不堪,看上去已經有些時日沒有住人了。“這和你偷東西有關係嗎?”
    “當然有了,不然你以為我偷東西僅僅是因為好玩嗎?”花早青晃著腦袋說道,“告訴你吧,這個從前是位大夫住在這裏,不是很有名氣,就是那種四處都能看到的,幫著平民老百姓看病的大夫,一家四口,夫人弄的一手好女紅,一兒一女,大女兒今年十六,兒子十四,同你差不多大。”
    “然後呢,他們人呢,為什麽變成這樣?”張泰然接著問道。
    花早青看了一眼張泰然,一拍手,說道,“這就對嘛,一問一答這才是,要有互動的才有意思嗎。”眼看對麵的張泰然表情有些不對了,花早青立馬繼續說道,“他們幾年前一家都不在了,走了,一個都沒有留下來,一個都沒有,全都走了。”
    說完,花早青再一次看向張泰然,隻見他看了看四周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你是不是想問這件事和我偷東西有什麽關係?”花早青問道,還沒有等張泰然回答,他又自問自答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問這些,那就讓我花爺告訴你。”
    麵對內心戲如此豐富的飛賊,張泰然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可惜了這一家四口人,原本美好的一家。”花早青說完歎了一口氣,看向身旁早已空置的屋子,“那年他們家大女兒帶著弟弟上街遊玩,被李老板家的兒子給看上了,自那之後李巳便對著姑娘展開了瘋狂的追求,每日都往她家送著各種各樣的禮物,就為了約姑娘家出去。可是這李巳什麽德性,常德府的人都心知肚明,姑娘的母親怎麽可能同意自己女兒同這樣的人出去呢,就連送來的禮物都一並給退了回去。”說到這裏,花早青抬頭看了看天,接著說道,“既然軟的不吃,那李巳就來硬的,好在姑娘的父親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早年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對付這些流氓地痞還是不在話下的。”
    “後來呢。”張泰然似乎放下了一些警惕,開口問道。
    “後來無非就是他們經常派人去騷擾大夫一家,但是都被他老人家給趕走了。”花早青很敷衍的回答道,“老套的故事,你懂的。”
    “我問的不是這個,這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張泰然有些著急的去問道最後的結果。
    花早青抿了抿嘴,看向張泰然,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哀傷,“他們發現這家人軟硬不吃,後來李家的一個家奴給李巳出來一個主意,他們騙來了姑娘的弟弟,帶著弟弟出入賭場。小夥子年紀輕,經不住誘惑,這一來二去的便染上了賭癮。之後的故事呢,這李巳帶著賭場的欠條去找到了大夫一家,逼著他們還錢,不然就砍下他們兒子的一條腿。為了救自己的弟弟,姑娘答應和李巳回去。”
    張泰然聽後雙拳攥得緊緊的,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怒氣。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見張泰然那幅樣子,花早青接著說道,“故事遠比你想的更惡。李巳玷汙完人家姑娘之後竟然殘忍的叫自己家裏的下人接著玷汙,姑娘被折磨了整整一日,最後他還派人用刀毀了姑娘的容貌。大夫知道之後多次擊鼓報官,可是當時的衙門和他們李家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們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了大夫,姑娘家自盡,大夫慘死獄中,家中僅剩的娘倆也不知下落。或許也沒有人關心這普普通通的一家吧。”
    聽完這個故事,張泰然氣的是身子發抖,他掄起拳頭一拳砸向一旁的石桌,轉過身就要離開。
    “你是要幹嘛?”花早青見張泰然要走,開口問道。
    “我去宰了那個家夥。”張泰然惡狠狠的說道。
    花早青聽後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真是個衝動的家夥啊,你就是一劍取了他的性命又能如何呢,大夫和他家女兒可以活過來嗎,還有其他那些被他迫害的百姓能活過來嗎,這不過隻是結了你的心頭之恨罷了,與他們而言,這不過是便宜了那個家夥。”
    “那你要怎麽辦?”張泰然轉過身走向花早青,盯著他問道,“將飛賊之名嫁禍在他身上,其他的一切都一筆勾銷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嗎?”
    “正義?誰和你談什麽正義了。那麽我問你,你覺得,什麽是正義呢?”花早青被張泰然這麽一問情緒也激動起來,“你所謂的正以就是以牙還牙嗎,他們殺了人,你去殺了他們,那你和那些惡魔又有什麽不同呢?”
    花早青的這句話如醍醐灌頂一般震驚住了張泰然,在他心中,所謂的正義,便是殺人償命,以牙還牙。但剛剛花早青的話一下指出了重點,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去殺了這些惡魔,自己不就是變得和他們一樣了嗎。
    見張泰然沒有說話,花早青接著說道,“讓我來告訴你,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絕對的正義。這世間的正義,不過是給那些少數人用來哄騙老百姓的話罷了。看你的穿著打扮,也是哪家公子吧,你應該明白我剛剛說的話的意思吧。”
    張泰然聽後猛然抬起頭看向他。
    “不用那麽驚訝的看著我,難道事實不就是這樣嗎。平民百姓的孩子爭吵最後失手打傷了對方,官府會判打人者賠錢或者入牢房。有錢有勢的孩子就算是故意打死了人,僅僅隻需賠償一點錢財就夠了,於他們而言,不過就是損失了一些無關痛癢的錢罷了,這,也就是如今大宋的正義。”花早青用著最赤裸的言語將這片土地之上的遮羞布一並撕裂,“但是這江湖又何嚐不是這個樣子呢,如今的江湖,不過是為四大門派服務的武林罷了,忠義堂要做的事情不過就是保護住四大門派的利益而已,剩下的都無關痛癢。”
    張泰然聽後神色有些黯然,他低著頭輕聲問道,“借由這個罪名將他關入大牢之後呢,不過是偷竊,遠不及他從前的所作所為。”
    花早青歎了一口氣,“這或許是將他送入大牢最好的機會了,再過一個月,他們一家就要搬去別的地方了,那裏他們可以找到新的靠山。我相信這位胡大人會有辦法讓他招供的。”
    “所以這全部的事情胡大人都清清楚楚?”張泰然問道。
    “也不全是,至少他不知道我是誰,但是,他默許了我的辦法。”花早青回答道。
    “那剛剛那位衙門的侍衛又是怎麽一回事?”張泰然接著問道。
    “他的家人也遭到了李巳的迫害,他的小兒子僅僅是因為看見李巳調戲女兒家上前阻止就被李家的人打斷了雙腿,如今大半年過去了還躺在床上呢。”花早青表情有些無奈,似乎對於這個已經有些病態的世道,他感到深深的無助。他慢慢走向張泰然,伸出雙手,“聽了這麽多,我也說的差不多了。真的飛賊就在你麵前,偷東西的人是我,你要是想逮我回去的話,請便。”
    眼看花早青自己主動要求張泰然逮捕自己,張泰然卻陷入了遲疑,畢竟真正的飛賊就是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可是若是放了他的話,這不又違背了張泰然心中的道了嗎。
    “在猶豫什麽呢,放了我吧是不是覺得誣陷了別人,但是逮捕我吧,你好像又不想就這麽輕易饒了李巳,是不是很糾結。”見張泰然遲遲不動手,花早青壞笑著對他說道,“人生就是這樣的,時常讓人感到糾結與迷惘。”
    “你別一副看破人生的樣子,以為我會這麽輕易的就放了你。”見對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張泰然不服氣的回嘴道。
    “好啦,有什麽糾結的呢,其實你們一進常德府我就注意到你們倆人了。”見張泰然這麽一說,花早青收回了自己的手,語氣輕鬆的說道,“別那麽驚訝,你們二人太惹人關注了,主要是你,如此相貌的公子哥走在街上怎麽能不引起注意呢。對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我最近發現有不少陌生人來到這常德府,和你前後腳,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關係,但是多少小心一點吧。”
    “那些人是什麽人?”張泰然聽後激動的問道,“你是說和我有關?”
    “我也不大清楚是不是和你有關,反正小心為上,不過話說你們好像是在找人?”花早青突然想起問道張泰然。
    “你有華英的線索嗎?”聽花早青這麽一說,張泰然連忙開口問道。
    “我可以幫你去問問我的那些朋友,放心,他們大多數都是睡在街上的,每日見得人多了去了,說不定就有你要找的那人呢,你告訴我那人的特征就好了。”花早青問道。
    “是一位姑娘,二十出頭,中等個子,身子有些單薄,長得白白淨淨,穿著一身白衣服,性情看上去有些冷淡,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我還可以畫給你。”張泰然一股腦的恨不得都說給他聽。
    “沒必要,光是這性情冷淡就夠了,讓我去問問我的那些兄弟。”花早青聽完之後歪著嘴、眯著眼笑道,“好看的姑娘大多高冷,向你身旁那位那般活潑的不多見。”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那位大夫,是姓花嗎?”張泰然突然話鋒一轉開口問道。
    花早青聽後一驚,看向張泰然,隨後仰頭大笑,“哈哈,你挺會聯想的啊,不都和你說了他們家兒子才十幾歲和你一般大嗎,你看我像嗎?”
    “若他家的不是弟弟而是哥哥呢?”張泰然眼神犀利的看向花早青。
    “隨你怎麽想吧。”花早青自己也懶得解釋,一揮手轉過身去,“那位大夫從前救過我一命,本來我是想回來再看看他的,沒想到發生了這些事情。”說完,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走了,既然你不抓我的話,早點回去還能看到那小子被關入大牢呢。”可花早青剛轉身,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停下腳步問道,“聽你的口音,像是來自京城的?”
    “怎麽,莫非我家去試一試身手?”聽到對方這麽一問,張泰然笑著回道。
    “這是個好主意,畢竟京城的大戶人家我還沒有進去過呢,想必肯定比這常德府什麽的氣派的多吧,寶貝也多得多吧。”花早青回頭望著張泰然開玩笑的說道。
    “是嗎,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試一試呢,正好我也想見一見你真正的身手,順便看一看府上的守衛素質如何。”張泰然回問道,
    花早青聽後聳了聳肩,搖著頭,回過了身子,“我最近是聽說了,這太師府的小少爺大鬧京城,弄得是雞犬不寧的。太師府先緩一緩,我可以先去臨安知府大人家裏走一趟,你說是吧。”說罷,花早青雙腿微曲,好似一個跳蚤一般一下竄上了屋頂。
    “喂,你要是有了華英的消息怎麽告訴我?”眼看花早青輕輕一躍登上了屋簷,張泰然衝著他喊道。
    “放心,沒有你花爺找不到的人,你們倆人也是。你等著我的消息吧。”說罷,花早青一溜煙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