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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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譚連民從財政局回來,更是一籌莫展。從祁一軍那裏知道,魏市長是對鐵路扒站不滿才不開口調撥那筆資金,資金不到位,建築工程段無法正常開工。他隻好跑到辦事處找黃士煒匯報,“鐵路跟地方各管一段,咱們怎麽會惹到他們了?”
    “話是那麽說,可是這件大事不與地方協商,不與當地政府達成諒解,就可能直接影響地方經濟,人家能願意嗎,還不跟咱們找點別扭。”黃士煒拉著譚連民往外走,“咱們一起到市政府,專門對鐵路拆扒工程的工作向他匯報。”
    他們來到市政府,先到了辦公室。
    錢主任見到他們熱情地迎了上來。黃士煒向錢主任說明了來意,說是向魏市長匯報鐵路這次拆扒中間站的重大意義,希望能夠地方政府的支持。
    錢主任說:“市長現在正好有一個會議,可能沒有什麽時間,你們能不能先預約一下時間,我好去征求市長的意見。”
    譚連民搶先說道:“錢主任,我們急得火上房了,車站的候車大廳扒得不成樣子,而建設單位卻等著米下鍋,沒有錢就無法開工,耽誤一天工期,就多影響一天車站的使用,就會造成旅客的出行困難,還是麻煩你現在找一下魏市長吧。”
    錢主任不搭理譚連民,對黃士煒說:“你看,我這也很為難,我這種身份,不能讓市長把會停下來,過來接待你們吧。”
    黃士煒笑了,不急不躁說:“這麽吧,我們也不耽誤你的工作,我們就在這裏等一等,看市長什麽時候有空閑,我們有個十幾分鍾,就可以了。”
    “我作為鐵路的家屬,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何況,黃主任大駕光臨,我哪裏敢怠慢,市長真的有會。”錢主任覺得黃士煒看出了他的破綻,咬咬牙說:“為了你們,我豁出去這一回了,去找一下魏市長,看他能不能抽出時間來接待你們。”
    錢主任出去了一會兒,又進來了,帶著滿臉的歉意,說:“黃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市長說他沒有功夫。”
    兩人一看徹底沒有了希望,隻好告辭。錢主任送到政府大樓門前時,黃士煒讓錢主任從中斡旋一下,找時間與魏市長見個麵。錢主任遲疑了一下,對黃主任說:“我雖然是鐵路家屬,可我也是市政府的人,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說句不當講的話,剛才我去找他時,市長確實有句話說得很尖銳。”
    “魏市長說什麽來著?”
    “他說,淩水站施工缺錢的事向我匯報來了,拆扒了我市管內的那麽多的鐵路車站,跟誰匯報了?”
    回來的路上,黃士煒和譚連民都很鬱悶,吃了魏市長的閉門羹,加上錢主任的提示,他們知道這是魏市長對拆扒中間站事先沒通氣不滿,才會跟咱們鬥氣。
    市裏資金不到位,工程停了下來。黃士煒說要是沒辦法就先找石油企業,提前讓他們資金到位,這樣工程不受影響。可這又談何容易,這一提前,工期又這麽緊,又不是小數目,就是拿出錢來,也不是馬上到位。
    “眼下這種形勢,拆東牆補西牆,也不是長遠之計呀,用不用跟王局長爭取一下,讓計劃資金早點撥過來使用,免得這麽多是非。”譚連民建議說。
    “王局長哪有時間顧得上我們哪,拆扒中間站的阻力都在地方政府那裏,咱們遇到的這些問題,最後都要集中在王局長那裏去解決,我看咱們別添亂了。我現在對淩水站的情況並不擔心,最多是耽誤工期,隻影響淩水一個車站的運輸秩序,讓我最擔心地是拆扒工程,現在的楊啟才那裏肯定也不會消停了。”
    黃士煒的憂心忡忡是有道理的,這時的楊啟才無法應付那些政協委員和當地群眾的圍攻,工程已經是兩天沒有任何的進展了。
    2
    當天晚上,譚連民正在運轉車間召開調車長以上人員會議,處理一起違章作業及存在安全隱患問題,他正說到如何避免事故發生時,手機響了起來,他隻是看了一下,知道這是陳英從辦公室打來的,因為話說到一半,他按了一下,接著又在講,可是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不予理睬,堅持著要把話講完,手機不屈不撓地響個不停,他意識到這個電話的重要性,打開手機放在了耳畔上。
    陳英匯報說淩水電視台正在播放專題片,介紹淩安車站的曆史和現狀。譚連民聽了,很不耐煩,掛了電話。他放下電話,本來還要講下去,可轉念一想,這個電話卻非同一般,他就說自己有急事要去辦,安排運轉車間主任主持開會。
    譚連民一路小跑,回到了車站的小會議室,看見陳英望著電視一個人發呆。譚連民再看電視,已經換成了娛樂節目了。
    “剛才新聞焦點欄目,播放了淩安站拆扒問題的專題討論,專題介紹了淩安車站的曆史,播放了史實材料和鏡頭,一些政協委員還加以論證,鏡頭裏出現了群眾與楊啟才對峙場麵,拆扒淩安站給鐵路帶來不小的風波。”陳英介紹說。
    “你咋不早打個招呼呢?”譚連民口氣重了些。
    “我也是接到了別人打來的電話,從辦公室跑到這裏,剛巧趕上欄目剛剛開始播放,我馬上給你打了電話。新聞焦點這個欄目受眾群極大,是淩水新聞中的一個重點欄目,三個台滾動播出,一會兒,晚九點淩水2台還要播出,我想找你過來商量個對策,你給黃主任打電話,聽聽他的意見?”
    譚連民邊聽著陳英說話,邊撥著手機,他沒有得到對方的答複,他對陳英說:“你現在跟我走。劉台長的手機關機,咱倆還是先到電視台去一趟,看看有沒有補救的措施。黃主任的電話,咱們道上打。”
    下了樓,陳英看到車站的值班車沒有過來,看到了在廣場上維持秩序的林所長,喊了一聲,“林所長。”
    林所長忙得滿頭是汗,看到兩人焦急地前顧後盼,問:“你們這是要幹嘛去?”
    “我們有急事去電視台,可是值班的車還沒到。”譚連民說。
    “公安處的值勤車正在這裏,我讓他們去送你們。”林所長說著,指揮掛著公安牌子的麵包車過來。
    譚連民兩人上了車,直奔電視台。在車上譚連民給黃士煒打了個電話,氣得黃士煒破口大罵,說這將影響這個地區的拆扒中間站的任務,讓他們想盡辦法來製止電視台的繼續播出,減少影響程度。
    電視台門衛看到警車沒有阻攔,譚連民和陳英順利地進了電視台的大門,兩人還不知自己是否幸運,可是看到劉台長辦公室裏燈火通明,推門走進去。
    劉台長正跟幾個人研究什麽,抬頭看到了他們,說:“譚站長,陳站長,兩位大駕光臨,你們有什麽事這麽急著找我嗎?”
    譚連民開門見山,說:“我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你們播放的關於淩安站的新聞焦點那個欄目來的。”
    聽到淩安站的新聞焦點欄目,那幾個研究事的人,都露出驚疑之色,隨後便站起來,也沒有打招呼就偷偷地溜了出去。
    譚連民向劉台長介紹了扒拆中間站是鐵路局的整體部署,說讓電視台暫時別再播出這個節目,以後雙方商討後,找到雙方都能協調的立場。
    劉台長笑了,“剛才我們就是在研究你們這件事。這可不是我們電視台要與你們作對,這是上麵壓下來的,我也沒有辦法。”
    “劉台長,前麵播出了就算了,滾動播出的新聞焦點你就停下來。”陳英說。
    “陳站長,現在都審查過了,如果停播反倒會引起更大的波動,何況,臨時改變播出,我也沒有那個權力。”劉台長顯得很為難。
    譚連民去電視台找劉台長無果而終,回來後也沒有心思再看電視。第二天一早交班會上,譚連民本想聽聽班子同誌的反應,可問了幾個人都搖頭說不知道這件事,氣得譚連民都想罵他們幾句,但還是壓住火氣。
    李春山說:“正點的新聞我沒有看,我看中央電視台的焦點訪談,那個時間兩個節目衝突,可晚9點我看了,沒有那個反映鐵路扒拆淩安站的新聞焦點啊?”
    譚連民感到很意外,他又向其他幾個同誌核實,才確認新聞焦點隻播放了一次。譚連民心裏還有些得意,以為是昨天的拜訪起了作用,他對著陳英說:“這個劉台長在關鍵的時候還真挺哥們的。”
    陳英若有所思,說:“未見得是他起了什麽作用。”
    譚連民說:“行了,不談這件事了,開會。”
    交班會中,楊斌闖了進來,他一看開會又退了出去。譚連民知道他是為淩水站開工的事來的,他不想與楊斌接觸,作為甲方單位的資金不到位,施工監理人肯定是來催促工期。他趁著其他人正在交接頭一天的工作情況,他偷偷地用手機給祁一軍打了電話。
    祁一軍這一麵正在積極地想辦法。譚連民將他與黃士煒商議的先借用石油係統的工程款的主意說了,讓祁一軍出麵去幫忙。
    3
    陳英到貨運大廳檢查工作,那些貨運員看到她該忙的忙,該聊天的聊天,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貨運員年齡都偏大,都是有根有派的領導子女,過去車站的職工都拚命往貨運車間裏擠,工作輕閑不說,還有權力讓貨主巴結。這幾年由於公路交通的發展,鐵路的貨運業務量逐年減少,與貨運量掛勾的工資降低了,還要主動去找貨主跑貨源,一下子從大爺變成了孫子,精神狀態都很低糜,工作態度也就不那麽積極。
    陳英走到一個貨運員辦公桌上,看到那個貨運員正在填寫貨運封套,她認真檢查後發現了問題,貨運員把空車套寫成了重車。
    “這是值班員讓我這樣寫的,領導讓咋幹我就咋幹嗎,一個月掙不了幾個屁打的錢,咱也不操那個閑心。”貨運員怪話連篇。
    陳英不想跟這個貨運員一般見識。她是學運輸的大學生,又在技術科工作過,貨運的業務她十分精通,她馬上意識到這裏麵存在著問題,他叫來了當班的值班員,讓他拿過來貨運的”大票”核對,“這是相鄰鐵路局的排空車,怎麽能以整零車在咱們車站甩車呀?”
    值班員知道事情敗露,見瞞不過去,就說:“這是吳站長定的。”
    陳英直接到了站長室,準備找到譚連民匯報此事,她剛坐下來,沒等對譚連民說話,吳彩霞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定是值班員告訴了剛才的情況。
    陳英看了一眼吳彩霞,吳彩霞把頭扭到了一邊。
    “吳站長不說,還是我先說吧。”陳英把從貨物拿過來的材料,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說:“剛才我去貨運大廳檢查時,發現了違紀問題。吳站長擅自把向相鄰鐵路局的排空車截流,還采取了填製假封套將空車變重車的辦法,以整零車的名義在咱們車站甩車,私下為貨主在車站裝車。”
    “這是利用資源,變廢為寶,可以多增加收入,這是民不舉官不究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吳彩霞開口說話了,話裏還帶有一種傲慢。
    譚連民覺得吳彩霞很聰明,畢竟增加了車站的收入,他認為陳英有些較真,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現在貨運的情況都不太好。”
    陳英嚴肅地說:“譚站長,這是違反運輸紀律的行為,扣壓了外局的排空車,咱們車站是獲得了局部的利益,可能造成相鄰鐵路局重大損失。”
    吳彩霞坐不住了,嚷道:“陳英,你這不是故意在找我茬嗎,我分管貨運工作的副站長,這應該由我來負責。”
    陳英不甘示弱,說:“有不對的地方,就應該有人去管,何況我還主持黨委工作,我要對組織負責,對車站負責。”
    譚連民不想讓工作上衝突發展下去,一拍桌子,說:“行了,別吵了,咱們還應該大局出發,停止這項業務,馬上放車。”
    電話鈴歡快地響起來時,譚連民看到來電顯示的是祁一軍辦公室的號碼,他預感這個電話是吉兆,“祁局長,是不是淩水站的工程款搞到了?”
    “你怎麽知道的?”
    “我們不是心有靈犀嘛。”
    祁一軍笑了起來,說:“譚站長,我找了石油的老總,他拿出開工費不成問題,可是下一步的資金,還是要履行原來與鐵路方麵達成的合同。”
    “謝天謝地,現在我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搞來資金能應付我先開工就不錯了,哪還能奢求著人家其它的恩賜啊。”
    祁一軍放下了電話。譚連民不急於把電話放下來,而是把玩著話筒,聽著話筒裏麵的盲音一直響個不停,他的心情不錯,外麵的天空也顯得晴朗而遼遠。
    4
    淩安站不能施工,楊啟才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轉。迫不得已,他去車站找吳彩霞。吳彩霞的辦公地點是在貨運大樓的四樓上,楊啟才從外麵的樓梯一直爬到了四樓,等走進吳彩霞辦公室時,他已是氣喘噓噓,半天說不出話來。
    吳彩霞看到麵黃肌瘦的楊啟才,心痛地說:“楊書記,來我這裏有什麽事?”
    “還不是那些政協委員們帶著人在淩安鬧事,鐵路局還在要工期,要是耽誤了幹線的整體部署,到那時候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嘍。”楊啟才發著牢騷。
    吳彩霞早已知道楊啟才突然造訪的目的,她趁機火上澆油,“這不應該是你的工作,要不是譚連民有意把你擠走,這種上擠下壓的工作也輪不到你頭上。”
    聽了吳彩霞的話,楊啟才心裏不舒服,他開門見山地說請錢主任幫幫忙。可是吳彩霞很委婉地回絕了楊啟才。
    楊啟才耐心地勸說吳彩霞應該從大局出發,不能計較個人恩怨。
    “楊書記,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好像這件事我和老錢唆使那些人去鬧事似的。”吳彩霞的聲音大了起來。
    “彩霞……”楊啟才沒有說下去,巨烈地咳嗽了起來。
    吳彩霞看到楊啟才痛苦地俯下身去,吳彩霞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尤其剛才楊啟才還稱呼了她一聲彩霞,更是暖了她的心。這讓她回想起在新線談戀愛時的情景,那時楊啟才總是親昵地叫她彩霞。
    吳彩霞的眼圈明顯地紅了一下,她掩飾著轉過身去,接了一杯水,遞了過去,語氣也軟了下來,“其實老錢也跟我說起過這件事,他怕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他不讓我把這裏麵的情況透露出去,淩安是魏市長的家鄉。”
    楊啟才用水呷了呷,止住了咳嗽,驚訝地說:“難怪,那些農民說話都很硬氣,說淩安出去的都是大人物,原來他們說的大人物就是魏市長呀。”
    “由此帶來了相應的反應,淩水站的資金不到位,也是因這件事而起的。”
    楊啟才沉吟了一下,說:“那你說該怎麽辦好呢?”
    吳彩霞出主意說:“我看你應該讓王局長重新布置,答應魏市長在那個小車站設置了一個臨時乘降所,來緩解一下矛盾,至於以後再撤消了,他也不一定會這麽過激,像他們這些領導哪個回家鄉是坐火車去的。”
    “你這個主意很好,隻是不知道王局長會不會答應。”
    楊啟才從吳彩霞辦公室出來返回辦事處的途中,正好遇到了譚連民。
    “我正想找你,沒想到你親自過來了。”譚連民並沒有注意楊啟才的臉色,還自說自話,“你這個淩水站建設的第一甲方總也不過來指揮,我都支撐不了了。”
    “不是挺好嘛,聽說你籌集來的開工資金都已到位了,還有什麽支撐的啊。”
    “我還有事跟你商量哪。”譚連民邊說話拉著楊啟才向著車站辦公樓走過來。
    楊啟才說:“你不是準備外出嗎?”
    “楊書記來了,我還怎麽敢外出呀。”
    上了辦公樓,機關的很多人見到楊啟才都主動上前打著招呼,楊啟才卻顯得有些不自然,他畢竟不在這裏工作了,他都怕人家誤解,在此不可久留,這與自尊有關係。楊啟才坐了下來,馬上問譚連民到底有什麽事商量。
    譚連民說:“楊書記,其實你是淩水站建設的主要負責人,從這幾天的施工中,我認為原來咱們幾家的投資規模還不夠大,要是從長遠規劃角度來看,我們還應該多籌集資金,擴大建設項目,比如說在二樓候車室的上下樓,加上全電滾梯,這樣即方便了旅客,還會適應現代化需要。可這是百年大計呀,以後不能總是小打小鬧,一項一項地改造,如果一步到位,今後就會省掉許多的麻煩。”
    “譚站長,這個想法我不能接受,我認為應該有多少錢辦多少事。但是我們都不是決策的人,如果變更建設方案,應該去與路局等上級單位協調,跟我商量沒什麽用處。”楊啟才一副拒人以千裏的姿態,冷著麵孔說話。
    “我就是讓你跟我協調立場,共同去對付那些領導。”譚連民渾然不覺。
    楊啟才站起身來,說:“我是拆扒工程總負責人,現在太忙了,淩水車站建設的事,都是你親自抓的,還是你去跑吧,至於我的意見,可聽可不聽。”
    譚連民這時才覺察出楊啟才的態度有些別扭,他有意轉移了話題,說:“我看你在辦事處那裏辦公也不方便,我讓常寶學騰出一套辦公室,作為淩水建設指揮部,你啥時過來,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楊啟才隻是淡淡地說:“謝了。”
    5
    在錢主任的引見下,楊啟才與魏市長見了麵,匯報了鐵道部提速的總體思想,以求諒解。魏市長沒有表示出熱情,忿恨地說:“你們鐵路工作沒有必要向我匯報,但是鐵路改革不應該影響地方經濟,這是個大原則。以後鐵路的什麽屬地化了,都要與地方政府有關,我們怎麽能搞得好?”
    楊啟才聽出魏市長的話外音,說:“我聽說魏市長出生在淩安車站附近的村子裏,這條鐵路給你們那裏的人帶來了福音,很多高級領導都是從這個車站走向省裏走向國家重要領導崗位的。”
    魏市長聽到楊啟才的話,臉上出現了自豪的笑容,“看起來,你是有備而來。”
    “車站還是要扒的,這不能影響鐵路整體提速的要求。淩安這個小站,局裏每年的投入大約150萬元資金搞維修,50多名職工開資需要60多萬元,何況它收不抵支,加上區間短,通過能力差,已經嚴重製約了全局的經濟發展。”楊啟才詳細地進行了講解,提速是為了加大站間距離,如果通過車站多或在車站避讓列車都會減慢速度。還說因為魏市長的原因,局長親自批示在淩安設立乘降所。
    魏市長聽了楊啟才的講解,覺得有道理,他並不明白乘降所的實際意義,在他心目中隻要有列車停下來,就是車站,他並不關心什麽曆史呀文物一類的事。
    如此一來,兩人談話的氣氛也就融洽起來,魏市長興高采烈說起他那個村子裏走出去的各類人物,什麽中央領導省長市長廳長局長說了一大堆。
    楊啟才在魏市長津津樂道的名字中,耳熟能詳的人物還真的不少,難怪那些政協委員們那麽激進地阻攔扒站施工。楊啟才誠心地檢討說:“我們沒有把工作做好,還得感謝電視台的宣傳,讓我們了解了淩安的曆史和現狀,鐵路方麵是有過錯的,我作為工程的負責人,我有責任。”
    魏市長也不隱諱,說:“電視台那個節目經過審查播出,有人匯報給我,我看後,馬上打電話給宣傳部長,說明了我的意思,淩安是我的家鄉,關心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但不能影響鐵路發展的大局,節目是我建議電視台撤下來的。”
    錢主任接過市長的話,說:“當時,電視台播出前,劉台長也曾讓我找市長匯報一下,可我見市長正在休息沒有通報。出現的這個後果,我有直接的責任,為此,市長還批評過我,說不應該跟鐵路關係搞僵了。”
    譚連民沒有與鐵路局及各方協調,私下與建設的施工單位的領導商議了一下,將原來正前方的樓梯取消,直接留下來作為滾梯的安裝,找到地方的一家設計院,重新研究滾梯的設計方案,他想將生米煮成熟飯後,再去找各處領導尋求支持,他認為那些領導總不會看著施工停頓下來。
    楊斌很快發現了車站的施工上的問題,他從建設基礎上覺察出了施工中的變化,作為工程監理人,他絕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的發生,他直接到站長辦公室。
    譚連民意識到他的到來肯定與變更建設計劃有關。楊斌臉色陰沉著,指出了他不應該讓施工方改變的施工計劃。譚連民本想婉轉地說明,可一看楊斌的態度,不給個明確的答複,恐怕很難對付,隻好承認。
    楊斌勃然變色,“你知道不知道隨意更改建設方案是違法施工?變更建設資金使用用途的行為都可以構成犯罪,你作為領導,連這些法律法規都不知道?”
    “小楊,你別先給我扣帽子,我還沒聯係到法律法規那麽嚴重,這隻不過是變更工程項目中的附件,沒有影響到建設的主體項目,有什麽可以大驚小怪的。”譚連民以不變應百變的架勢應付著楊斌。
    楊斌顯然被譚連民的態度激怒了,“咱們談的是工作,不是私人恩怨,我希望你能端正態度。”
    楊斌與譚連民發出衝突時,外麵還有一個人悄悄地觀察著屋內的情況,這個人就是常寶學。常寶學看到了楊斌怒氣衝衝地走進了站長室,他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他誤以為這與陳英的感情有關,便偷偷地溜到站長辦公室這邊,當他聽到裏麵傳來了吵嚷聲,他也顧不得聽明白其中的內容,便忙著給陳英打了手機。陳英正在辦公樓內,常寶學隻是告訴她說楊斌去了站長辦公室,下麵的話他什麽也沒有說。陳英何等的聰明,她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急著趕到了站長室。
    陳英的出現,讓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楊斌怕陳英誤會,忙進行了解釋。譚連民也將工程的變更情況介紹了一番。陳英靜靜地聽完兩人的意見,他對譚連民說:“淩水站建設的事是你負責的,我無權過問,但從個人意見上來說,楊斌的作法沒有問題,你私改工程方案,沒有按圖施工,絕對是原則性的錯誤。”
    譚連民見陳英替楊斌說話,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強調應該從長遠考慮。
    “變更施工計劃,必須應該重新上報,總不能拆東牆補西牆吧,楊斌是工程監理人,有權勒令停工,如果候車大廳不能在計劃時間內完工,還將影響著整個的運輸生產,到那時的損失恐怕後果會更加嚴重。”陳英神情嚴肅地說。
    聽到陳英替自己搶白了譚連民幾句,楊斌心平氣和了,覺得陳英的話太重會影響他們的團結,也把話拉了回來,“其實在淩水站的設計中,我當時也曾有過這種考慮,院領導卻讓我們按分局意見辦,也隻好按圖索驥,不敢越雷池半步了。”
    譚連民被逗笑了,看到兩口子把話說到了一起,他想借此來調解一下兩人的矛盾,說:“難怪人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看你們這兩口子,就是兩口子嗎,到了關鍵時候,槍口便一致對外。”
    楊斌本想笑出來,他卻看到陳英表情肅然地扭身走出門去了。
    6
    楊啟才得到了魏市長的認可,扒淩安車站的工作順利開展起來,其實那些政協委員也不過是為了奉迎魏市長而已,魏市長表了態,他們也就不再鬧了。
    楊啟才為了答謝吳彩霞丈夫,宴請了吳彩霞夫婦兩人。人家辦了這麽大的事,楊啟才顧不得身體,舍出了一身的酒膽,喝得一蹋糊塗。
    幾個人在酒後,找不出別的話題,隻能是圍繞著車站問題來談。
    吳彩霞搬利用這個機會又開始搬弄是非。楊啟才止住了她的話頭,“我去辦事處工作,是組織上的安排,何況我離開淩水車站,路局又不給老譚派人,那麽大個車站,他一個人怎麽忙得開呀。所以他這也是為了工作,談不上擠兌我。”
    “他跟陳英的關係不正常,弄得人家楊斌要跟媳婦離婚,淩水車站上上下下全都知道,難怪譚連民提拔陳英,咱哪有人家那兩下子。”吳彩霞陰陽怪氣地說。
    楊啟才忙製止了她,說:“你可不要瞎說,你的事,是我和譚連民一起研究的,你是有問題的,我們都做過調查,很多不實之詞都出自你的口。這不好。”
    “是,我有我的問題,但是,你能說陳英離婚與譚連民沒有關係嗎?如果沒有譚連民,一個年輕的女人,怎麽說離婚就離婚,家裏能有多大的事,誰還不拌嘴打架的,你看誰又那麽輕易就離婚了。”吳彩霞酒也顯得多了,說起話滔滔不絕,一味地發泄自己的怨氣,讓楊啟才對譚連民的一些作法應該有所警惕。
    “吳彩霞,你喝多了,別說影響團結的話。”
    楊啟才酒喝得頭有些發沉,但意識上還是很清醒的,陳英主持黨務工作,等於是奪了他的權,就是說他無法回到車站工作了。分局撤消後,分局那些與他同級別的幹部,不是安排不下去,就是降級使用,就是這樣,基層單位的位置也都滿了,辦事處更是人滿為患。聽了吳彩霞的話,楊啟才嘴上雖然那麽說,他心裏也不是個滋味,還對譚連民與陳英的關係產生了某種醋意。
    現在使用的候車大廳是利用板製結構在廣場上臨時搭建的,影響了停車場,停車場移到了車站對過的那幾個賓館的停車場,而在站前隻留下了一條汽車通過的通道,車通過時,隻要稍稍耽擱一會兒,整溜的車就像棉花糖一樣,粘在一起。這樣一來,林所長帶著他的部下們天天忙著疏導交通,忙得不可交。
    林所長找到施工方,因為他看到施工現場封閉出來的地方還有一塊空敞沒有利用,正巧楊斌站在那裏與施工的項目經理說著話。
    “楊斌啊,正好你也在這裏。”林所長走了過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項目經理當即表示反對,因為那是準備堆放材料用的地方。
    林所長在項目經理那裏碰了壁,將求援目光移向了楊斌,楊斌想了想,說:“這個空敞是不能占的,不過,咱們可以另想辦法,我看你應該去找譚站長,如果將廣場上搭建的臨時辦公房拆了,挪進科室那個樓裏去,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林所長聽了很興奮,可轉念一想,說:“這個主意好是好,就怕譚站長不能同意,因為客運的辦公就不方便了。”
    楊斌坦然一笑,說:“你說這個主意是我出的,你再告訴他說,那個工程更改的計劃,設計院出麵幫助協商,已經重新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