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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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真敢來!”
    院中。
    駱金枝正在教訓兩個新買來的丫鬟。
    她依舊是一身絳紫色衣裳,隻是換了花樣式。
    配合著兩道極細的柳眉,沉著臉訓斥時,給人種莫大的威懾。
    隻是這股氣勢,在見到沈春行走進來的那一刻,便立馬短上半截。
    “我為何不能來?當初可是駱娘子你哭著喊著,使盡計謀要讓我來薛府當丫鬟,如今才分別幾日,怎得就要變卦不成?”沈春行捂嘴作驚訝狀,語帶譏諷。
    兩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看起來才比她大上幾歲。
    瘦弱單薄,麵容算不得多俏麗,露在袖子外的雙手粗糙幹巴,布滿細紋裂口,與狹村的孩子一般無二。
    直讓沈春行想起家裏那個從小吃盡苦頭的妹子。
    見左邊的小丫鬟偷偷瞄了眼自己,又受驚般伏得更低,沈春行麵色轉冷。
    “倒是駱娘子……為何會在這兒?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她應是該被拘在房中,等待老爺以後論處?”
    被問到的茂平為難看向門房大爺。
    此人是上一任縣令留下的老人,極有眼力勁,從兩人進門起,便一直在沈春行與駱金枝間來回打量,聽到這裏,昏花老眼中爆出精光,大聲喊道。
    “回稟姑娘,老爺今兒一早便離開紅瀘縣,說是有公事要去處理,得走好些日子。”
    “老爺一走,駱娘子便以無人管理後宅為由,自個兒跑出來,咱聽她口口聲聲說是國公府派來的,這也不敢攔啊……”
    沈春行掃眼老頭,也不知駱金枝短短兩日,是如何將這府裏人得罪盡。
    她嘴角翹起,輕描淡寫道:“原是逃出來的啊,既然駱娘子管不住自個兒的手腳,那隻好讓旁人幫她管一管。我看不如……就送去縣衙大牢吧。”
    “你個小騷蹄子,膽敢如此對我!你可知我與大少夫人是何關係……”駱金枝簡直怒不可遏,猛地朝沈春行撲過去。
    結果被她一腳踢翻。
    “先前不知,剛剛聽聞。若大少夫人知自己的乳娘,膽敢謀害大少爺的族弟,想來也會如老爺這般公正處理。”
    沈春行今兒穿了條棉褲,灰撲撲地顏色比那馬車看上去還要落魄,偏她出手果決,眉眼間柔中帶剛,衝著周圍稍打量一圈,便立馬有下人來將駱金枝拖走。
    “放肆!我才是這個家的管事人!你們莫要聽她胡言!待老爺回來,定會治你們的罪……”
    駱金枝是真慌了。
    大牢那種地方,豈是她這種養尊處優的管家婆子能待下去的。
    可奈何無人肯聽她的話。
    沈春行在旁暗中咂舌。
    既為這縣衙後院的混亂感到詫異,又很想為愣頭青們鼓掌。
    她不過是個才來的丫鬟,隨口一言,便有人肯輕信。
    說送去大牢,還真給送去了,當真膽大又識時務啊。
    “這位老爺子如何稱呼啊?”
    待看不見駱金枝的身影後,沈春行不動神色地將所有人掃過,最後定格在旁邊的看門大爺身上。
    “小老兒名葛巴,姑娘喚我一聲老葛便好。”
    “瞧您說的,我不過是老爺跟前的丫鬟罷了,豈能目無尊長?看您歲數跟我奶差不多,我還是稱呼您為葛爺爺吧。”
    葛巴笑嗬嗬地擺手,沒有應下,也沒反對。
    場間氣氛頓時和緩許多。
    唯有茂平麵色古怪地撇開臉。
    沈家老夫人今年至多五十,雖未曾保養過,可常年耕種,又在伯爵府討生活,比之鄉下的老婆子還是要顯得年輕許多。
    而老葛今年則都六十出頭了,兩鬢霜白,平日裏也不太講究,胡子拉碴。
    跟沈家老夫人站在一起,說是父女倆都有人信!
    他算是見識到沈家大姑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了……
    隻隨便幾句閑扯,便拉進了與府中老人的距離。
    若是駱娘子能知這道理,也不至於落到此般田地。
    能在縣衙後院討生活的人,豈是簡單?
    不大會兒。
    兩個小丫鬟被沈春行拉起身。
    “謝過沈姑娘!”又是左邊的小丫鬟先開口。
    “你認識我?”沈春行好奇。
    “老爺昨兒將我二人領回來時,曾特意叮囑過,以後在府中要專門伺候一位姓沈的姑娘,這後院,也全聽沈姑娘的安排。”
    倆丫鬟一個圓臉,一個瓜子臉,一個恬靜,一個機靈,且都是心地純良之輩。
    阿淮識人的眼光總不比她差。
    沈春行摸了下鼻子,總算明白為何能如此順利。
    小丫鬟雖然沒壞心眼,可說話時偷摸瞥了葛巴好幾次。
    薛永安叮囑她的事,隻怕也傳進了老頭的耳中。
    “老爺既然不在,那我便不多留了。咱初來乍到,許多事還是得由前輩把持,譬如眼下這宅子,便要請葛爺爺代為掌管。”
    沈春行當作沒發現兩人的小動作,笑著說完便要告辭。
    “這怎麽能行,該是由姑娘來掌事啊!”葛巴差點被驚掉下巴。
    他千算萬算,在眼高於頂的駱金枝與傳聞中的沈家大姑娘間,毅然選擇了後者。
    唯獨沒有算到——這姑娘竟是個甩手掌櫃!
    大宅子裏互相傾軋,爭鬥奪權,才是屢見不鮮的事,何曾見過把掌事權主動拱手讓人的?
    她難道不知,這玩意兒一旦給了旁人,便很難收回來?還是說,當真因喊了幾聲爺爺,便對自己信任至極?
    老頭臉整個皺巴到一起,很是費解。
    奈何沈春行執意如此,轉身便出了大門,隻留下一句。
    “葛爺爺但請放心,我與老爺雖不在府中,可前麵便是縣衙,想來不會有毛賊敢闖薛府的空門,至於府中的人……老爺宅心仁厚,隻要本分做事,便不會受到責打。這樣好的主家,誰還能願意離去?莫要忘了,這裏是北境。”
    隨時都有人死去的北境。
    在聽出話中的敲打之意後,葛巴眉眼舒展開,緩緩露出個極淡的笑容。
    非是傻子就好。
    人這一輩子,能伺候幾個主家?他還是希望這回能夠久一些。
    倆小丫鬟對視眼,分出一人追上去。
    “姑娘方才說在城中有事要辦,不如讓我陪您去?我從小在紅瀘縣長大,閉著眼都能從北門走到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