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九天十二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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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篇章!
樓閣之內、房間之中,萬物皆是漂向棚頂,就連霆筠亦是身不由己的浮至半空。
是萬物失重?
還是赤紅漣漪過往之處,皆是失去了引力這一概念?
或者是說漣漪所過之處的引力,已是盡由青鸞所掌控?
霆筠不知萬物為何會呈現出失重的狀態,卻是能夠從刺耳的木板碎裂聲中得知,因失重漂浮而起的絕不單單是房間內的雜物。例如說碎裂聲瞬起之時,便已無法於窗外得見、感知到街路,能夠見到的僅有蔚藍蒼穹,尚有無數根基已是斷裂的樓閣,以及於樓額內四散而出的萬千雜物。
長街兩側房屋於同瞬齊根而斷,不單單是漂浮而起,更是對著蔚藍蒼穹直墜而去。看上去沒有任何道理,卻是似因引力逆轉致使大地化作了蒼穹,蒼穹化作了大地。
也許,按照常理而言蔚藍蒼穹之外應是無垠宇宙、浩瀚太空,隻要漂浮到宇宙之中,部分被逆轉的引力必然會被星辰的整體引力所抵消,或是相互牽製而到達均衡。但可惜的是九天相疊本就不是一件符合常理之事,而無論是知曉九天本質的霆筠,還是見過蒼穹破碎的青鸞,皆是知曉蒼穹不僅有著實質,更是如若巨大棚頂,籠罩在當前的天闕之上。
若頭頂的蒼穹化作大地,那麽萬千樓閣墜地必然會形成巨大的衝擊,也許蒼穹不會再一次破碎,但已隨萬千樓閣逆墜蒼穹的霆筠,一定會伴隨萬千樓閣粉身碎骨、屍骨無存。而深知這一點的霆筠,也必然會在樓閣墜穹之前想辦法逃離這引力逆轉之地,但可惜的是霆筠於當下唯一能夠想到、能夠去做的事,青鸞自然也能夠想到,因此青鸞必然不會給女子任何逃離的機會。
萬千樓閣辭地,尚未距地百丈之時,青鸞即是再次分裂,而分裂之體更是借助引力逆轉之能,對著蒼穹逆墜而去,亦是對著那萬千上墜間的樓閣而去。雖然不知霆筠藏身於哪座樓閣之中,但隻要在她現身一瞬,這些分裂而出的青鸞便會對其展開自殺式的猛攻。也許無法憑借這種方式擊殺霆筠,但也要憑此來對其牽製,致使她順利墜至蒼穹,迎來一個伴隨萬千樓閣同碎的結局。
數道青鸞身影迎蒼逆墜,而藏身樓閣之中且隨樓閣旋轉的霆筠雖是有所察覺,但她還是選擇了離開房間,因為此刻她要做的不是單純的躲藏,而是要在萬千樓閣墜於蒼穹之前,率先一步找到逃離的辦法。
數位青鸞未臨,霆筠便已率先一步跳出房間,且在不斷上墜之時、身形於空翻轉之間,將頭上那個如蝶的蔚藍發卡取下,並隨手拋向了身後的半空。
發卡如蝶,雖無展翼飛行之能,卻有萬千發絲於中瞬出,不僅編織成繩無數,更是將末端纏繞於數座墜向蒼穹的樓閣之上。
發絲所編之繩雖軟,卻經發卡能力而瞬化堅硬無比,甚至遠超金石難摧的模樣。此刻纏繞、捆束於樓閣,即似竹簽般將數座樓閣穿插、固定在兩端,而發繩更是於數座樓閣之間呈現著巨大蛛網交錯的模樣。雖然依是無法抵消引力,也無法阻擋下墜,甚至是無法避免於空翻轉,但也算得上是有了一塊開闊的落足之地。
霆筠如蛛,不僅於蛛網中心傲然而立,更是於刹那一瞬開弓,使箭光瞬辭蒼穹,亦是正對似化穹頂的大地疾射而去。
箭光直墜,僅經眨眼一瞬,即已攜帶風雷破空之勢墜落而下,且是正對負責主導的青鸞迎麵而至
箭矢迎麵,青鸞不僅未躲未閃,更是用著輕蔑且陰毒的神色,對著蒼穹之上、蛛網中心的霆筠瞧看而去。而那看似威勢十足的一箭,似是超出了有效射程之外,不僅於“下墜”的過程中漸漸失威、失勢,更是於青鸞麵門數寸之前而停駐,似受逆轉引力影響,而呈現出了即將“上墜”的模樣。
“能”還是“不能”?
自己射出的箭矢能否命中青鸞?
就此刻事實而言,答案是不能。但對於六翼腿足而言,答案卻是能!
箭矢看似失勢,且是即將逆墜蒼穹,但在逆墜之前竟是詭異加速,依攜十足勁力正對青鸞麵門而去,不僅毫無懸念的貫穿其印堂,且是攜血釘在了遠處的地麵之上、繁花之間。
青鸞身死,本是逆墜蒼穹的萬千樓閣竟是停頓一瞬,待大地恢複了原本的引力之後,更是正對大地直墜而來。
霆筠並未賭錯,因為在她看來青鸞的確像是臭水溝中的老鼠,隻要稍稍得勢些許,便會展露出張狂自大的模樣。若是在發動逆轉引力之能後便轉身離去,或將身形隱於遠處樓閣之中,那麽霆筠便不會得到任何機會,且是真的會陷入十死無生的境地。
而對於此刻霆筠而言,隻要自己離開萬千樓閣之間即可,縱是在這百餘丈的高度以身墜地,也僅僅會付出氣血翻湧、骨骼起裂的代價。但讓霆筠不曾想到的是青鸞剛剛倒地,即有另外一道青鸞身影現身於長街之上,且是用著最快的速度對著那已經死去的青鸞疾馳而去。
青鸞快若風雷,雖不知與自己的屍體融合後,是否能夠再度掌控引力逆轉之力,但霆筠還是於半空取箭開弓,使箭光似雨,正對其傾淋而去。
箭似風雷破空,亦似暴雨傾淋,且呈覆滿整條長街之意。
於箭雨落勢來看,似乎能在青鸞到達屍體前傾淋而下,但可惜的是霆筠似是忘記青鸞與自己的屍體,本就能夠憑借相互吸引而加快相臨的速度。
箭雨未落,屍體便是瞬起,對著疾馳而來的青鸞橫飛而去,不僅在箭雨即將落下的前一瞬,亦是在即將傾淋的雨幕之下完成了彼此間的融合。
啪!
箭雨落地亦是覆地,青鸞周身僅經一瞬即是覆滿箭矢,不過縱是覆滿箭矢亦是立於長街,用著無比怨毒、憤恨的目光對著半空的霆筠瞧看而去,似在無聲質問將死之人怎敢反擊?
猛然抬手,如若仙人拂袖,即使八方引力再經逆轉,亦使那直墜而下的萬千樓閣再度迎天、逆墜青蒼。
青鸞有六,僅在落於“蛛網”一瞬,即呈虎狼奔襲之形,正對蛛網中心的霆筠圍殺而至。
霆筠見狀僅在刹那即是發動鏤空之力,使六根箭矢似於同瞬辭於腰間箭壺,亦於同瞬發動六翼腿足之力,使自身身形“能夠”穩於因上墜而不駐翻轉的蛛網中央。
六根箭矢近於同瞬辭弦,且是化作六道流光正對六位青鸞迎麵而去,雖不知能否憑此將六人擊殺,但霆筠本就不曾抱有太大希望,僅是打算利用箭矢攔住青鸞腳步。
箭矢辭弦一瞬,霆筠即憑六翼之能躍至半空,且憑鏤空之臂按壓一位青鸞頭頂,如若鶯燕於空轉身並落於其後。憑借六翼之能於蛛網之上靈活點踏,亦是借助恰巧衝過的浮雲遮擋身形,消失在了邊緣的閣樓之前,亦是消失在了六位青鸞的視線當中。
六位青鸞雖見霆筠逃離方向,卻因浮雲瞬過而不曾見她逃向了何方,六位青鸞見狀僅是憑借本能展開追擊,對著邊緣的閣樓追殺而去。卻是不曾想霆筠僅是展露逃入閣樓的假象,卻並未真正逃入閣樓之中。僅在浮雲遮蔽身形一瞬,即是縱身一躍跳下蛛網,且似蜘蛛吐絲一般使發絲化作繩索,纏繞在蛛網中心那曾經立足過的地方。
待六位青鸞化作疾風殘影衝向閣樓之時,霆筠已是借助六翼之能使發絲於空擺蕩,並使自己回到了那最初所立的地方,同時也是六位青鸞所背對的地方。
取箭、開弓、觸腿、辭弦,六道流光於同瞬而出,亦於同瞬對著六位青鸞後腦精準而去。
蛛網雖是縱橫,但分布卻是極為稀疏,雖然可立足、疾行其上,卻是難以如履平地般進行躲閃,而這也是導致六位青鸞已於隱約間陷入了必死之境。但可惜的是天上的六位青鸞雖是未曾得見霆筠,但地上的那一位卻是清晰得見,且是通過彼此之間的共感共知,致使蛛網上的六位青鸞未經回首,便已知曉發生了什麽。
六位青鸞未經轉身,便已展開了應對策略,兩位瞬伏身形,兩位仰麵躍起,尚有兩位雖是躲閃不及,但地麵之上的青鸞卻是掌控引力於刹那間恢複常態,致使不斷翻轉的萬千樓閣於蒼穹瞬間一頓。箭矢未因引力變化而產生變化,但兩位青鸞的身形卻是產生了偏差,雖然箭矢依是臨近二人後腦,但從軌跡來看也僅是擦頭而過,遠達不到丟掉性命的程度。
六位青鸞皆呈躲閃之形,但箭矢卻以六翼腿足之能而在半空微微調轉了方向,雖然三根箭矢依是擊於空處,但另外三根卻皆是穿過青鸞之額,不僅使她們的身形瞬間跌落蛛網,更因引力再度逆轉而對蒼穹逆墜而去。
待三位青鸞皆隕,本可再度開弓放矢的霆筠卻是瞬間轉身,且經疾馳衝入了蛛網邊緣的樓閣之中。雖然弓手不擅於狹小空間內戰鬥,但霆筠卻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藏匿身形,並將餘下的三位青鸞逐個擊破。
三位青鸞皆知霆筠心中所想,但她們還是選擇了分散開來,似乎就是想要讓霆筠將她們逐個擊破一般。畢竟,逐個擊破需要大量的時間,而三位青鸞至此的根本性目的本就不是擊殺青鸞,而是拖延她的時間,從而確保她會墜於蒼穹之頂。
三位青鸞僅經一瞬即是分散開來,且是衝入了不同的樓閣之中。
青鸞瞬入樓閣之內,雖樓閣依於半空翻轉,卻可憑借自身對引力的掌控而立足於牆壁之上,於入樓一瞬未曾得見霆筠身影,即是攜帶著滿麵猙獰與陰毒在壁疾馳,且是借助飛舞於半空的雜物而躍至二樓之間。
似是客棧,房間位處四方,有些房門依是緊閉,有些則因樓閣翻轉而開合不斷。青鸞本想將所有房間盡數搜尋一遍,但她似乎卻是將問題想的過於複雜,因為就在她躍至二樓,且依是淩空尚未落於廊道之時,即有細微難察的發絲死死貼在了她的臉頰之上。
發絲如軌,箭矢似車,那似車行於軌上的箭光僅經一瞬即於青鸞身前的房間破門而出,且是呈現極速對其麵門而至。箭矢看似勢不可擋,但青鸞卻僅經抬手便將這威勢十足的一箭緊握於手中,並通過箭矢來時的方向而得知霆筠的藏身之處。
單手緊握箭矢,而另外一隻手則是緊握於那細微若無的發絲之上,且經短暫下墜並借發絲反彈而起,不僅踏在了發絲之上,更是將發絲視作落足之處,化作疾風殘影衝入了箭矢來時的房間之中。
啪!
房門瞬破,床鋪、衣櫃、桌椅等雜物皆於半空翻轉,且是無序無律的撞在六方牆壁之上。房間中除了雜物之外,青鸞並未得見霆筠身影,僅是發現那發絲雖是出於房間,不過也是透過牆壁與隔壁的房間相連。而此刻青鸞方才想起,樓內房間位列四方,若發絲可穿一壁,是否也可以穿過無數房間?而霆筠這麽做的唯一目的便是讓她產生箭矢於此處房間射出的錯覺。
如果青鸞不曾猜錯,那麽霆筠應是將發絲貫穿了半樓房間,並借助“發絲軌道”之能,將自己引入房間之中。而霆筠真正的藏身之處則是在她身後與她所在房間相對的房間之中,畢竟那裏即是最佳的狙擊地點。
雖是被算計,但青鸞麵上卻依是帶著獰笑與陰毒,因為她有著十足的把握,在箭矢來臨一瞬其緊握在手。
轉身回首,對著門外、樓閣另一側的房間瞧看而去,但讓青鸞不曾想到的是對麵的門窗本就大敞,其內依是不見霆筠的蹤影。而就在青鸞感到意外之時,本是於房間中翻滾、跌撞的衣櫃,卻是橫飛至其身側,而櫃門也是恰巧而開
青鸞雖是未曾在意衣櫃,但餘光還是得見,原來霆筠就藏身於中,且是利用極其有限的空間極限開弓,使箭矢辭弦的一瞬,貫穿了她的頭顱。
就在青鸞倒地一瞬,衣櫃中的霆筠便沒了蹤影。因為她根本就不敢久留,此刻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到生還的方法。至於最初那擺脫引力逆轉之處的想法早已煙消雲散,因為霆筠很是清楚上墜了這麽久,自己與地麵的距離,未必就比相距蒼穹的距離短上多少。
縱是擺脫引力失衡之處,也不過是於墜向蒼穹轉變為墜向大地,對於粉身碎骨這一結果而言,本就沒有任何區別。
雖然尚有兩位青鸞在追趕,但霆筠卻也未曾太過將其放在眼中,因為在這不斷下墜、翻轉的樓閣中,簡直就是柔韌發絲與六翼腿足的天堂。發絲可使霆筠如蛛,於靈活遊走間展開靈活攻勢,而六翼則是能使霆筠無數次得到一個“我能”的結果。
擊殺了一位青鸞之後,霆筠即是順著窗口一躍而出,且在出窗一瞬即是感受到另一座巨大樓閣正向她迎麵撞來。
兩座巨大樓閣即將相撞,而躍出樓閣的霆筠則是伴隨天邊烈陽共處二樓夾縫之間。
雖是即將麵對勁力十足的撞擊,但霆筠還是瞬間抬手取下發絲一根,使其迅速伸展、延長的同時,亦是使其一端射入了那迎麵撞來的樓閣窗口之中。霆筠要做的便是在兩座樓閣相撞之前,使發絲穿堂而過,纏繞在外物之上,並通過發絲收縮而拉扯自身,從而順著發絲的軌跡穿堂而過。
霆筠雙眼雖是難見,也並不確定自己的發絲“能否”夠纏繞在遠比自己沉重的外物之上,但通過六翼腿足之能,卻是得到了一個“能”的結果。
發絲率先進入樓閣之中,雖堂中雜物無數且不斷碰撞,更有梁柱、屏風等物擋於樓閣另一側的窗口之前,但發絲卻是於行進過程中呈現出了似蛇彎曲、江河蜿蜒的模樣。成功避開雜物、梁柱、屏風等物的同時,更是順窗而出,纏繞在了一張因樓閣破碎而脫離,且因上墜之力而不斷於空翻轉的床榻之上。
順利纏繞過後,發絲即於一瞬緊繃,霆筠使發絲於掌中收縮,並在樓閣撞擊的前一瞬衝入了樓閣之中。樓閣雖碎,卻也在破碎之間避開堂內雜物無數,並在樓閣因撞擊而破碎的前一瞬衝出其外。
先似鶯燕點踏於床鋪之上,隨後又於樓閣外壁之上奔跑,最後方才消失於無數翻轉、上墜的樓閣之間。
青鸞已因“自己”的身死而找到了大致的搜尋方向,同時也是因“自己”的身死而得到了教訓。此刻於半空雜物、翻轉樓閣之上借力跳躍,且是憑借自身勁力衝撞,致使無數偌大樓閣接連破碎成墟,似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減少霆筠的藏身之處。
藏身於暗處的霆筠已是有所感知,且在青鸞第一次擊碎樓閣之時,便想到了應對、擊殺的方法。
方法很是簡單,霆筠先是取下一綹長發並使其延長,將無數發絲兩端捆綁於樓閣之內的對角梁柱、牆壁、以及較大的雜物之上。樓閣之內發絲縱橫交錯,卻也不曾呈現緊繃模樣,而是留有一定餘量,因為隻要這樣,便可以使閣樓破碎之後,極盡可能的呈現出四分五裂的模樣。
青鸞依是帶著猙獰與惡毒,於行進、跳躍之間施以損毀樓閣之舉,但尚未損毀太多,即見霆筠已在遠處樓閣之上現身。而青鸞的自大與張狂更是使她想也未想,當即掌控勁力起於足下,在崩碎腳下樓閣的同時,亦是化作疾風殘影正對霆筠所在衝殺而去。
樓閣依在翻轉,霆筠亦隨樓閣翻轉而消失在青鸞的視線之中,顯然是到達了樓閣的背麵。雖然消失在青鸞的視線之中,但霆筠卻也未曾逃離,而是憑借六翼腿足之能,對著腳下的樓閣猛踏而出。
若按常理而言,勁力十足的一腳應將樓閣擊碎,或者因受力點限製,擊碎的最多也不過是一麵牆壁。但霆筠卻是於落足一瞬之前自問,問自己是否能夠將這偌大的、且是不斷向上而墜的樓閣向前擊出,並使其對著青鸞迎麵而去。
問題沒有答案,但六翼給出的答案卻是能。
於半空翻轉樓閣僅經一腳便被霆筠擊出,且是正對空中追殺而至的青鸞迎麵而去。
青鸞見樓閣迎麵,依是未曾躲閃,僅是揚臂落拳,即將樓閣擊碎,並使無數碎片向外飛去,而青鸞自身則是瞬間衝入了無數碎片之間。於萬千碎片間飛馳,卻也未曾飛馳太遠,便撞在了如若蛛網般交錯的發絲之上,而發絲亦在青鸞相撞一瞬而急劇收縮,使纏繞於兩端的無數碎片正對她匯聚而去。
啪!
沒有絲毫懸念,青鸞僅在一瞬便被萬千碎片、雜物掩蓋、緊束。
而霆筠則是借此機會瞬間開弓放矢,使箭矢於那碎片、雜物匯聚的中心瞬穿而過。
箭矢來去,雖是未見青鸞身形,但無論是碎片縫隙中噴湧而出的鮮血,還是霆筠麵上那滿載的高傲與自信,都是在無聲之中訴說著顯而易見的結果。
霆筠再次決掉一位青鸞後,戰鬥至此的她已是發現擁有分裂之能的青鸞似是殺之不盡的,與其想辦法解決她,倒不如去思考如何脫離當下的困境。雙眼不具視覺之能的她,僅能通過上墜的時間以及速度而粗略估算出,她與蒼穹之頂相距的距離似乎已經不再遙遠。
霆筠雖是未曾想到太好的方法,卻也是於瞬間開弓放矢,使箭矢接連辭弦的同時,亦是化作道道流光正對蒼穹疾射而去。蒼穹有盡,雖是蔚藍,卻也似若棚頂,其質雖堅,但箭光還是接連瞬入其中。
雖不知箭矢是否貫穿蒼穹並進入了六衝天內,卻見裂痕正以箭矢所留洞孔為中心,對著四外蔓延而去。
蒼穹雖堅,卻也不至無物可摧的模樣。若無數洞孔、裂痕遍布於萬千樓閣即將墜落之處,那麽墜落之時所產生的衝擊,便很有可能會將蒼穹撞碎。而霆筠的這種行為即是賭,賭萬千樓閣下墜的衝擊會擊碎蒼穹,並借助衝擊到達六重天內。同時也是在賭,賭青鸞所掌控的引力無法作用於六重天中,或者說到達六重天後,逆轉的引力便會失去效果,而自己便可以借助引力失效的一瞬躍至六重天上的大地之上,並將戰場於七重天轉移到六重天內。
也許並不是所有理想都能夠通過實際行動而實現,但擁有六翼之能的女子,卻是能夠將理想最大限度的呈現於現實之中。
箭矢接連離弦,如若一人放箭、萬矢相隨,鏤空的效用僅經一瞬即是最大化,但相應的問題亦是隨之到來鏤空再強,也不過是一種自我欺詐的能力。這種能力雖然可讓霆筠時刻保持“第一擊”時的威勢與勁力,但手臂、身軀卻是難堪負重,僅在萬箭如蝗迎天一瞬,即有裂痕瞬起於手臂之上。鏤空尚好,但鮮血卻是於霆筠那血肉左臂之上迸濺而出,縱是脊骨,亦是難承反複開弓所帶來的壓力,呈現出了因疲勞而漸損的模樣。
僅在萬箭離弦一瞬,青鸞便通過最後一位分裂之體的暗中觀察,知道了霆筠在打什麽主意。不過卻也未曾阻止,甚至更是無需去阻止,因為僅在萬箭離弦,尚未貫穿蒼穹之時,於空翻轉的萬千樓閣即是再經一頓,且在停頓之後便不再迎蒼逆上,而是對著無垠大地直墜而下。
引力於逆轉中瞬間恢複,不僅打消了霆筠原有的念頭,更是讓那如蝗迎空的萬箭變成無用之物。
霆筠沒有辦法改變引力,因此便隻能伴隨萬千樓閣墜向大地,而這也是青鸞最後一次逆轉引力,因為當初男子所留的饋贈,已是被她消耗殆盡。
晴雷已是落於湖畔邊緣,而寒煙則是墜於湖泊之中,而湖水也依是停駐於炸裂之形。
晴雷一臂已斷,且需一定時間方可重生,本想辭別湖畔,並通過藏身林立樓閣為斷臂爭取時間,但也僅是轉身即見青鸞正帶著滿麵猙獰與惡毒,對著他死死瞧看。
不是晴雷記憶中的青鸞,亦不是晴雷認知中的青鸞,雖不知青鸞身上發生了什麽,卻是知道青鸞的實力已是發生了驚人的轉變。不再是那個與他一同體驗美景萬千的女子,也不是對美好生活充滿渴望與期待的女子,僅是雙眼蘊藏無盡冰冷與惡毒的女子。
“發生了什麽?”晴雷不解而言,也許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但這也是他當下唯一能夠想到拖延時間、爭取斷臂重生的方法。
“嗬嗬其實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青鸞猙獰沉笑而言,且在言語間向旁踱步而出,不過那滿載惡毒的目光卻始終釘在晴雷的身上,像極了惡狗撲食之前,算計距離的模樣。且隨踱步前行,更是再度開口道“但直覺卻在告知我,隻要你們死光,便再也不會有人阻攔在我身前。”
“為什麽要這麽做?”晴雷依是不解而問,且在詢問之時即聞身後那如瀑落地的聲響,顯然是寒煙即將歸來的預兆。
“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為什麽,就像我從來都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麽有人出生即在更高的天闕之上,而我卻要在最低賤的九重天內苦苦掙紮一般。”
“我不問,並不是因為我不想知道。”
“我不問,是因為我太過於清楚無論得到怎樣的答案,都無法改變我自身的處境。”
“我曾盼望過很多,也曾渴望過很多,甚至是嚐試過、經曆過很多很多,但到了最後我才發現,其實能夠改變自我以及自我處境的,從來都不是什麽狗屁英雄或偉大聖人。”
“能夠在真正意義上改變自己的,其實隻有自己,能夠在真正意義上改變自我處境的,恰恰也隻能是自己。”
青鸞說了許多,但那一雙滿載惡毒的目光卻始終盯著晴雷,亦是盯著他那不斷愈合且是順利得以重生的手臂,似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拖延時間,讓寒煙盡快重新歸於戰場,並與她聯手將晴雷撕成碎片。
“如果你想觸及更高的蒼穹,我不會阻攔於你。”晴雷側首,看著遠處那孤零零的柴門,展現出了極強的放行之意,卻也不知是懼怕青鸞會傷害自己,還是擔心青鸞會傷害到霆筠。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施舍,還是我通過努力爭取來的結果,但你似乎從一開始便搞錯了什麽。我想要的並不是觸及更高的蒼穹,我僅是在用登高作為借口,對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英雄展開報複而已。我想要的是讓你們死讓你們不得好死!”青鸞不曾順著晴雷目光看向柴門,似乎那並不是她所在意的東西,她僅是惡狠狠的盯著晴雷,且是發出了無比怨恨、怨毒的聲音。
“為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究竟是什麽讓身為英雄的你,產生了如此扭曲的心理?”晴雷無比震驚的看著青鸞,亦是看著她滿臉的惡毒與怨恨。
“因為了不起的仙鶴大人,對著臭水溝中的老鼠,將全世界最美好的話語說了個遍。但它卻並不是真的想要幫助老鼠,也並不是想要改變老鼠所麵對的惡劣處境,它隻不過是想通過這些美好的話語來讓自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也隻不過是想要通過肮髒且汙穢的老鼠彰顯出自己的高貴與不凡。最起碼它僅僅是紅口白牙的說了說,隨後便拍打著翅膀飛向了蔚藍的蒼穹與溫暖的烈陽,而所有人都對著它那高貴模樣讚不絕口之時,根本就不會有人對那隻該死的老鼠看上半眼。”
青鸞依是怨毒的說著,而隨著寒煙的身形已於動蕩不安的湖水中浮現,她臉上的惡毒之色亦是越發猙獰。
晴雷本想再說些什麽,但已是重歸岸上的寒煙,卻是不願給他任何繼續開口的機會。
如若惡鬼般的身形僅經一瞬即化殘影而出,且是不講任何道理的對著晴雷展開了新一輪的猛攻,而更加致命的是除了寒煙之外,一旁的青鸞亦是瞬動,並展露出了與寒煙聯手的明顯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