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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篇章!
    寬廣的廣場之上。
    巨大雕像的身旁。
    那隨風招展的貔貅旗幟之下。
    霖安將罪孽的遺體溫柔的安置在了一旁,且僅是在罪孽遺體落地一瞬,即見新的罪孽已是到來,且對霖安瞧看而來。
    體態臃腫的罪孽於森羅大殿中走出,且是順著殿門前的階梯而下,直至那巨大雕像腳下方才駐足。
    身形瘦弱的罪孽腳踏輕舟,於廣場邊緣的門洞中緩行而出,且是沿著廣場邊緣緩緩行駛,呈現著悄無聲息的模樣。
    “很是感人,我從未想過,還有人對我等罪孽施以溫柔。”臃腫罪孽輕聲而言,言辭中沒有絲毫譏諷,也不具絲毫不屑,有的僅是惆悵。
    “告訴你個秘密好了,我等罪孽即是人們心中欲望的一種體現。而欲望這種東西,是深藏於每一個人心中的,不存在有或沒有的區別,僅有多與少的差異。如果表現得強烈一些,並用過激的方式表達出來,我等罪孽自然也就出現了。”罪孽腳踏輕舟,亦對霖安輕聲而言,言辭間沒有絲毫偏激之感,似在客觀的角度陳述著事實。
    “也許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一條怎樣的道路,那並不是人們心中所想的道路,也不是世人常說的荊棘遍布之路,那是一條死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死路。而所謂的死路,不是走不通,而是它已經死了,而你也永遠都不會知道,它死了有多久。”臃腫罪孽依言。
    “我們很清楚我們誕生於何時,我們生於天地初開之時,也是生於生靈初具靈智之時。而我們的誕生,不曾擁有太多傳說,也沒有可歌可泣的模樣,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們便是出現在這片世上。”輕舟有言,不知是否與當下戰鬥有關,但還是訴說起了他們罪孽的起源。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微不足道的小事有多麽可笑我還記得,那是人類尚未學會直立行走之時,亦是他們衣不蔽體之時,甚至是不曾孕育出文明之時,以及尚是不知使用火種之時。”臃腫罪孽露在旁追憶而言。
    “兩個人遇到了一棵樹,樹上野果分明遍布,分而食之不僅可飽,且是尚可餘留無數。可縱是如此,一人亦是用著暴力的方式,將另外一人驅趕走,且將果樹據為己有,而在那人使用暴力之時,或者說是生出獨占之心時,最初的罪孽,也就出現了。”輕舟罪孽說出了他們的起源,且是正如之前所說那般,並不具備神話色彩,也並不具備可歌可泣的模樣。
    “多謝二位賜教,不過這些與當下之事,又有什麽關係呢?”霖安聽懂了,聽懂了最初的罪孽似因人性貪婪而生,不過卻也無法理解,兩個罪孽為何要與自己說這些。
    “也許你應該知道,你並不是在與我等罪孽為敵,而是在與眾生心中的貪婪為敵,而這與眾生為敵的舉動,本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臃腫罪孽依是遠處開口,似是好心提醒著霖安自己在做些什麽。
    “而且你也應該知道,如果世人皆有相同的模樣,唯獨你自己展露異樣,那麽你便有了莫大的罪過。在罪孽橫行的世間中,罪孽才是神聖且不可侵犯的一方,而你在我等罪孽眼中,才是真正有罪的那一個。畢竟無論人也好,眾生也好,都是用數量的多少,來決定善惡對錯的。”輕舟罪孽依是緩緩行駛,亦似臃腫罪孽那般,提醒著霖安當下的處境。
    “也許二位說的不無道理。其實有些時候我也很清楚,罪孽是殺之不盡的,而且我這薄弱的肩膀,縱是能扛,又能扛得住幾個呢?”霖安側首,看著自己肩上那如若漆黑圍巾般的罪孽,雖然不想承認亦是不願承認,但難以否認的是僅是這些許的、絲絲縷縷的罪孽,便已是壓的他滿身沉重。
    不過倔強的少年還是開口道“也許二位應該能夠知道,像我這種人之所以會多管閑事,並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麽高尚偉大,也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麽出眾不凡,也許我僅是不想在我這短暫的一生中,留下太多遺憾。”
    “那是怎樣的遺憾?”臃腫罪孽有問。
    “夏寒死了,夏璃的結局也注定不會太好,如果我能早一些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事情也許就不會發展至如今這般。”霖安有答,卻也不知是在回答罪孽,還是在告誡自己。
    “你具備著英雄的潛質。”輕舟罪孽緩行,且是行於霖安身旁,看著霖安那血汙滿覆的真摯笑容,不禁說了一句莫名之言。
    “那是怎樣的潛質?”霖安不是很懂,話題怎就扯到了英雄之上,不過兩個罪孽願意扯,他還是願意扯下去的,因為扯的時間越長,他體內的體力、靈力便能恢複的越多。
    “發生了一件事,人們都想著如何去解決這件事,唯獨英雄會去思考,如何才能避免這件事的發生。就像亡羊補牢那般,待亡羊之後而補牢,羊都死了,縱是補牢,亦是難以挽回些什麽。如果人們能夠率先察覺羊圈上的漏洞,從而在亡羊之前行那補牢之舉,對於那些羊而言,補牢之人便是英雄。”臃腫罪孽笑言。
    “思事未生者,防患未然者,乃真正英雄!夏璃,就在那森羅殿內,她殺了人,也害死了許多人,且從錢銀廣布碧霄城的行為來看,必然會牽扯到更多人,那麽請你告訴我你是想殺她,還是想要救她?”輕舟罪孽,在旁有問。
    “如果我想殺她?”霖安試探而言。
    “那麽你大可就此入門而去!”臃腫罪孽於雕像之旁抬手,似想將霖安請入大殿之中。
    “如果我想救她?”霖安再度試探。
    “那你便要死在這裏!”罪孽在旁,腳踏輕舟沉聲而言。
    “如果我想將她的罪孽抗在身上,並讓她離開碧霄城?”霖安依是試探,亦是商量。
    “這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你不要忘記,罪孽由心而生,也許你能將她的罪孽抗在肩上,但你卻是無法保證,罪孽不會於她心中重生。”臃腫罪孽否定了霖安的想法。
    “總要試上一試”霖安傻笑,也許他很清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但他還是想要賭上一把,就賭他抗下夏璃的罪孽後,夏璃能夠放下心中的貪婪,從而一生安康。
    “既然如此,便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臃腫罪孽瞬間抬手,且將手掌貼在了身旁的巨大雕像之上,使其通體由灰褐化作了略顯猩紅之色,亦使本由石雕的它,有了微微動作。
    啪!隨著雕像起身,即聞聲響瞬出,亦感大地驚顫,甚見煙塵於其腳下瞬起,如若浪潮正對八方宣泄而去。
    巨大雕像起身,軀如小山,十丈有餘,卻也不曾攻擊霖安,而是於起身之時將那體態臃腫的罪孽抓在了手中,亦在直起身形之際而抬臂、翹首,並將手中罪孽,丟入了自己的口中。
    噗!咀嚼、鮮血、順口、流淌,於蔚藍蒼穹之下高揚。
    霖安仰望,至此也是知道罪孽的手段,似乎即是吃,不過卻是不同於其宿主的吃,此刻他則是被吃。
    身前罪孽有了變化,似與巨大雕像融為了一體。
    身後罪孽也是有了變化,即是掌控腳下輕舟迅速變大,化作了十丈之長,四丈之高的漆黑帆船,亦見其帆同樣略顯猩紅,似是象征著苦難。縱是無風來去,船帆也是呈現著似經吹拂而曲的模樣,亦見翻船雖巨,卻也似是因風吹拂船帆而極速行駛於廣場之上,甚至可見船體兩側洞口齊列,且有漆黑鐵桶置於其中,而鐵桶那漆黑的洞口,更是順著船體洞口微微探出,正對著廣場之上的霖安。
    啪!巨人屈膝,巨臂瞬落,猛擊於地麵之上,亦是深陷於地麵之中,且隨發力而瞬起,掀翻一方地麵,使其如若蒼天落印,不僅橫跨數十丈,更是正對霖安猛砸而下。
    砰!帆船疾馳,炮火瞬起,無數炮彈瞬間辭膛,且攜風雷萬鈞之勢,亦呈暴雨傾淋之形,正對遠處霖安破空而至。
    前有巨石翻轉落下,後有炮彈密集封鎖,霖安雖是持槍瞬退,且是成功退出了巨石將要落地之處,但密集的炮彈卻是在巨石落地之前而轟擊其上。巨石於炮火之中瞬碎,不僅化作了大小不均的碎石飛濺,且依是正對霖安迎麵而去。
    靈力瞬起,致使青鸞化作金焰滿覆的模樣,且隨橫掃而使引力散發,致使迎麵而至的碎石僅隨青鸞橫掃的方向偏移而去,且待遠處方才落地傳出聲響。
    雕像身形巨大,帆船炮火猛烈,霖安一時間並未想到太好的克敵之法。但巨人卻是單手持槍,且使槍身所掛的旗幟於風中高揚,巨口之中更是散發出了響徹天地的呐喊聲響,而罪孽亦是立身於遠處帆船甲板之上,不僅於腰間拔出長劍,更是遙指霖安所在之處並嘶聲呐喊道“開火!!!”
    巨人手中長槍攜旗,正對霖安所在之處瞬落,而密集的炮火亦是再度宣泄於帆船一側,並對著霖安所在之處轟炸而去。
    砰!巨槍落地,瞬傳巨響,不僅震蕩八方大地驚顫不止,亦使無數殿宇樓閣皆是動搖不已。霖安雖是堪堪避過這撼地一槍,卻在堪堪避及之時不得不麵對那橫空而至的密集炮火。
    退無可退,便隻能橫槍試圖抵擋,但可惜的是炮彈與青鸞相遇瞬間即是炸裂,而炸裂的火光亦將霖安瞬間淹沒。
    火光剛起,且無散意,即見霖安橫飛而出,且於遠處方才狼狽落地,翻滾不斷。
    霖安掙紮起身,且在起身一瞬即是想到了對敵之法,即見金色靈力瞬起於周身,亦是擴散於八方大地,致使整方廣場引力猛然加劇。
    砰!受引力影響,帆船速度有所減緩,不過卻也僅於疾馳化作緩形,亦見炮火依舊宣泄於側體火炮之中,但宣泄而出的炮彈,也依受引力影響,而減緩了速度與射程,而速度、射程皆受影響的炮彈,自然依舊不會像之前那般精準。
    炮彈依是橫空,但隨著飛行,勁力卻是越發不足,到了霖安所在之處,更是呈現出了無力下墜之形。而遠處的巨人似乎也因體型原因,導致身軀不堪負重,有了彎曲跪地之意,不過卻也依是持槍抬手,對著霖安所在猛刺而來。
    巨槍未臨,炮彈先至,霖安不曾給炮彈落地的機會,僅在臨近一瞬,即使八方引力於加劇轉變為消無,致使巨人巨槍刺偏的同時,亦使那些即將落地的炮彈,化作了輕若無質的模樣。
    靈力起於青鸞,雖不曾擊於輕盈的炮彈之上,卻也呈現出了利用引力引導其飛行方向之意,致使炮彈雖是接連而至,卻經霖安引導而調轉方向,對著巨人那持槍的手掌橫飛而出。
    砰!隨著炮彈炸裂,巨人手腕即是破碎於宣泄的火光之中,而那剛剛揮落而下的巨槍亦是隨著手腕碎裂而落地,破碎至不成模樣。
    於巨人斷腕一瞬,霖安即是持槍瞬動,不曾將巨人當做攻擊目標,而是將遠處因引力加劇而緩行的帆船,當做了首要的攻擊目標。
    身化殘影,橫跨百丈,驚風乍起,亦於臨近帆船之時猛然躍起,手中青鸞似攜開天辟地之威,正對帆船甲板落下。
    若霖安此槍成功,即可將帆船攔腰截斷,但可惜的是霖安似是忘記,罪孽的手段,本就無法用常理揣測。
    霖安將落,青鸞欲臨,罪孽卻也不曾慌亂,而是於甲板之上舉劍高揚,且對青蒼放聲呐喊道“全速航行!!!”
    罪孽話音落下,雖是無風無浪,卻見那略顯猩紅的船帆竟是瞬彎,似受狂風吹拂一般。而在船帆彎曲一瞬,即見帆船似是擺脫了引力的束縛,且呈極速正對前方航行而去。
    霖安一擊落空,且在落地之際得見,帆船不僅行至遠方,更是於廣場邊緣傾斜船身,借助高牆調轉方向,不僅來到了巨人的身旁,更是漸漸變小,化作了最初的輕舟模樣。
    巨刃俯身,將輕舟輕舟抓在了手中,且經起身抬臂,更是將其猛然擲出,使其化作殘影瞬跨無數殿宇樓台,落在了整方宮闕之外的青草平原之上。
    天晴地明,碧水映雲,青草離離伴錦花,牛羊咩咩趕蜂蝶,輕舟緩行於地,卻也似行水上,過往之處皆為水,為水之處皆由它。
    輕舟雖是緩行,罪孽卻是於舟上立起風帆,雖是無風來去,亦見風帆似受狂風吹拂,致使輕舟於緩行瞬化疾走,且在疾走間致使地麵漸起,漸至滔天巨浪之形。
    地麵雖似呈浪,但遠處樓閣殿宇卻是不曾淹沒其中,而是隨著大地漸起而不斷升高,待至滔天巨浪落下一瞬,樓閣殿宇即是瞬飛而起,對著遠處的巨人橫飛而去。看上去就像是被浪潮卷起的的木板,不僅隨浪起伏,亦是隨浪而動,且在浪潮猛然落下一瞬,木板即是橫飛而出,且是正對岸邊而去。
    無數殿宇樓閣接連而至,巨人則是抬手,將橫飛而至的樓閣抱在懷中,其用雙臂將其絞碎,亦用獨掌將碎片捧起,且是送到了巨口之中。
    巨人吃掉了樓閣,而被吃掉的樓閣,也是化作了巨人身軀的一部分,致使其身形於十丈瞬漲,化作了十二丈、十三丈、乃至是十五丈的模樣。
    霖安見狀不妙,即想出手阻止,不過尚未出手,即見無數樓閣殿宇雖是正對巨人而去,卻也對他所在之處覆蓋而下。
    殿宇迎麵,亦是當頭而落,似若高山傾倒而遮蔽一方蒼穹,霖安見躲閃不及,便不再顧及巨人,而是瞬取陸離長劍入手,且是對著墜至身前的殿宇豎劈而去。
    啪!殿宇自中而斷,而霖安身形亦是於斷裂的縫隙中露出,且見半座樓閣在左化水落地,半座樓閣則是化作烈馬無數,且隨嘶鳴摔倒在地,亦於嘶鳴之中掙紮起身、四散而逃。
    僅在斬斷樓閣之際,巨人已是不知吃下樓閣殿宇多少,僅見其軀近至千丈,不僅占據廣場一方,更是呈現出擎天立地,遮蔽青蒼的模樣,而之前斷掉的手掌,亦是由無數樓閣殿宇所修複。
    吼!巨人長嘯,天塌地陷,且有勁力宣泄,卷起塵沙似若暴雨向外宣泄。
    似是得見霖安所在,僅在一聲長嘯過後,巨人即是猛抬遮天巨臂,正對螻蟻般的霖安猛然拍下。
    巨掌遮天,慶幸的是速度不快,不幸的是速度也不慢。
    不快,是不至修士動輒即可達成的風雷之速。
    不慢,是不至人們所想那般動作緩慢的模樣。
    而這不快不慢的速度,即是常人所能達到,卻又不至修士的速度,看似不及霖安,但由於體型巨大,攻擊範圍廣,身軀沉重,攻擊餘波足以震蕩八方的特性,顯然已將速度上的劣勢盡數所彌補。
    霖安見狀,即使目光落在了一旁那四散而逃的烈馬之上,雖然不會騎馬,卻也尋得一匹瞬跨其上。無鞍無韁亦無鐙,卻也憑借雙腿夾腰,亦憑左手拉其鬃,僅在一瞬即似人馬合一,且似百戰騎兵,手持長槍對著巨人腳下猛衝而去。
    一人一槍一匹馬,無衣無冠無盾甲。
    霖安策馬,槍持身側且平端,見金色靈力瞬起,致使青鸞似化金色大旗,且在身後巨掌落地之際,即是臨於巨人腳下。
    啪!烈馬奔襲,青鸞橫掃,不知靈力是否激蕩,亦不知承載勁力幾何,卻見瞬破巨人腳踝,且使大量碎片於踝脫落。
    雖於巨人腳踝留傷,但對於如若擎天巨柱的巨大腿足而言,倒也無傷大雅,而巨人也似是感受到霖安就在腳下,即是抬腿落足,打算正對腳下猛跺而去。
    僅在巨人抬足一瞬,霖安即知其心中想法,無外乎便是想要利用落足而起的衝擊,將自己震成齏粉。能夠抵擋衝擊的,僅有巨人的腿足,就像是人們猛落腿足,憑借勁力震碎地上的螞蟻,但這足以震碎螞蟻的勁力,絕對不會將人們的另外一條腿足震碎。
    因此在巨人抬足之際,霖安即是策馬迂回,且是迅速繞至巨人另一條腿足之後,且在繞過一瞬,即聞一聲巨響瞬起,亦感腳下大地猛然震顫,尚有煙塵伴隨勁風,如若暴風過境般席卷、宣泄,而霖安則是再度揮槍橫掃,擊於巨人腳踝之上。
    啪!腳踝再度破碎,但輕舟卻是於遠方再度平地卷浪,通過浪潮高起高落,致使無數殿宇樓閣再度橫飛,且是正對巨人所在之處而來。
    啪!巨人抬手,瞬握殿宇入手,卻也未似之前那般吃下,而是將其捏碎,使其化作無數碎石瓦礫,並對著自己的腳下,也就是霖安所在之處,猛然拋灑而下。
    啪!碎石似雨,雖對巨人而言僅似微弱塵沙,但對於霖安而言,卻是遠沒有那般友好,再加上巨人拋灑的力道,以及下墜而成的勁力,致使無數碎石已攜貫穿萬物之威,傾淋而下。
    霖安依是策馬躲閃,且是再度躲到了腿足之後,卻是不曾想無數碎石雖落,且是對著巨人那似是擎天的巨大腿足而落,但在將臨一瞬,巨人竟是抬起了腿足,致使霖安完全暴露在傾淋的碎石瓦礫之下。
    啪!碎石似雨,雖然不曾盡數擊中霖安,卻見一塊石磨般大小的碎石,瞬擊在其背後,且使其身如若殘布一般飛出許遠。而胯下烈馬亦是於碎石之下傳出一聲悲鳴,隨後即是掩於碎石之下,無聲無息。
    十位狼狽不堪,且由同伴攙扶的衙役,已是來到了戰場邊緣,雖然在此之前即是見到了高聳齊天的巨人,卻也不知是哪位同僚如此凶猛,竟是能夠與其戰至不可開交。
    但在來到廣場邊緣方才發現,自己是同僚竟是皆在,且多是呈現著身軀殘破、重傷未愈的模樣。
    十位衙役盡數側首遙望,方才發現與巨人交手的不僅不是自己的同僚,甚至不是自己這般的罪孽,是一位少年,是一位凡人,是一位血肉之軀,且是與巨人相比微不足道,甚至是足以謂之蚊蟲的霖安。
    來到廣場邊緣,即是得見霖安被碎石擊中倒地的一幕。
    一位衙役,驚懼而言“一介凡人,其敢於神靈交手?”
    一位衙役不可置信“至此已是結束,凡人終究是凡人,更是窮苦的少年,不似王城子弟那般,可將前人力量加持於己身,縱是再強,也絕非罪孽敵手。”
    一位衙役滿腔惆悵“雖然不是罪孽,也是與我同一陣營,而我們應該出手,將其救下。”
    數位衙役接連開口,顯然是並不看好霖安,且是下意識的認為霖安必死無疑,不過兩位衙役在見到霖安的模樣之後,卻是開口道
    “無需出手!我相信他!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就此倒下!”是當初被霖安救下的衙役,亦是擁有“鍾鈴”之力的衙役。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少年擁有著怎樣的力量,也絕對不會理解,是怎樣的信念支撐著他在戰鬥!”是在狹長道路旁垂死的衙役,也是擁有“烙鐵”之力的衙役。
    “不會就此倒下?!他的身軀已是殘破成如此模樣,看上去完全就是硬撐!這已經不是會不會倒下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再度站起的問題!而且你們兩個也不要忘記,他不同於你我,不具罪孽之血,僅是凡人之軀、血肉之軀!”一位衙役完全無法理解兩位同伴所說,故而在旁發出質疑之聲,亦是打算憑借殘軀加入戰場,打算出手帶著霖安逃命。
    受到質疑的兩位衙役不曾作答,僅是將目光對準了遠方,對準了巨人的腳下,霖安所在的地方。雖然僅是兩道目光,卻也承載著信任,似是堅信霖安,一定能夠再度站起,且是戰勝那如若神靈般的巨人。
    啪!霖安不曾讓兩位信任他的衙役失望,於十道目光聚集之際,霖安即是緩緩起身,且將鮮血淋漓的背脊,呈現於眾人眼中。
    背脊尚稚,亦是薄弱,卻因鮮血渲染,有了些許肌肉紋理,不似龍虎盤臥,卻似雛獅散發著些許剛毅與堅強,而這份剛毅與堅強,亦使霖安這隻螻蟻在麵對如若神靈般的巨人時,也未曾展露出絲毫怯意。
    巨人似是找到了霖安的身影,故而再度抬起巨大腿足瞬落,其勢似若蒼穹崩塌,其意似欲崩陷大地,而霖安見狀即是瞬掌青鸞重歸於手,且將金色靈力加持於雙腿,致使自身似化風雷而動。
    雙腿,似攜金色烈焰。
    靈力,如潮宣泄八方。
    雖不至遙遠,卻也似水逆流而上,亦似浪潮順著巨人腿足攀附而上。
    浪潮在前宣泄,而霖安則似烈馬奔襲,正對巨人腿足而去,且在臨近一瞬即是猛然躍起,利用引力特性,致使自身奔襲於巨人腿足之上,且似風雷正對巨人腰腹奔襲而去。
    在外看來,霖安似若螞蟻,自下向上,對著巨人身軀攀爬而去。
    在霖安看來,自己卻是奔襲於下坡路上,且是自上向下,對著巨人腰腹,乃至胸膛衝殺而去。
    巨人抬掌,正對霖安猛落,亦是正對自己大腿而落。
    啪!遮天巨掌落下,在巨人自己看來,自己的手掌應是嚴絲合縫,但對於如若螻蟻蚊蠅般的霖安而言,那巨大手掌的指縫,已是足以謂之深淵。
    於巨掌落下一瞬,霖安即是再度猛跳而起,且是順著那巨大的指縫猛躍而出。
    巨掌瞬落,如若常人拍打身上蚊蠅一般,於大腿之上瞬傳震響。
    巨人似若常人那般,在落掌之後即是抬掌,於大腿之上、手掌之中,尋找著霖安的蹤影。而霖安亦是借此機會,再度落於巨人腰腹之上,且是再度對著巨人胸膛奔襲而去。
    “這這太扯了”
    衙役見狀,不禁而發聲,因為衙役們根本就無法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幕,同時也依是不看好霖安,畢竟在他們看來蚊子就是蚊子,再強的蚊子也是難以戰勝人類。因此在這些衙役眼中,霖安自然也就是霖安,縱是再強,也絕對沒有戰勝巨人的可能性。
    “哼!你們懂什麽?!隻要方法運用得當,縱是一粒塵沙亦可崩山碎嶽。”一旁受同伴攙扶至此的衙役,不僅展露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且似是利用霖安,嘲笑著同伴們那淺顯的眼光。
    受到嘲笑的衙役本想反駁些什麽,不過餘光卻是得見一葉輕舟,已是駛回了戰場,且在行駛之間,漸漸變大,化作了帆船的模樣。
    “開炮!!!”
    砰砰砰!僅在輕舟化作帆船一瞬,即見罪孽於船頭揚劍呐喊,致使炮火接連辭膛,且似疾風驟雨,正對巨人身軀之上、霖安所在之處,轟擊、覆蓋而去。
    砰砰砰!隨著炮火宣泄,即見炸裂的火光接連起於巨人身軀之上,雖然不曾擊中霖安,卻也讓霖安身前、身後的道路上,遍布火光。
    而隨著炮彈落下的,尚有巨人那似可遮天裂地的巨掌,不僅接連落下於霖安所在的地方,更在落下之際即是橫移,似乎想要將霖安碾碎成塵。
    縱是炮火遍布,縱是巨掌攔路,霖安亦不曾停下腳步,且經一次次躲避過後,依對巨人胸膛奔襲而去。
    砰!!!
    也許世間之事不會一直像人們想象中那般美好,例如說霖安看似境地凶險,卻也通過靈活身軀以及對靈力的運用,一次次躲避著巨人的手掌以及宣泄而至的炮火,但可惜的是炮火炸裂之聲似是掩蓋了身後的破空之聲,致使他尚未察覺到絲毫預兆即感背後一痛,隨後又感巨大衝擊之力瞬起於背,致使其身形猛然向上橫飛而去。
    炮彈,精準的落在了霖安的背後,致使霖安向上飛出許遠之後,更是於巨人身軀之上不斷翻滾,直至巨人胸膛之前,方才停駐。
    待至身形停駐,方才得見霖安的背後已化焦糊,而在焦糊的中央,更是可見些許潔白的脊骨,同時更有鮮血,順著口鼻之中噴湧無駐。
    “結束了凡人,終究是無法戰勝神靈。”
    “並不是每一段故事,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嗎”
    無數質疑的聲音再度起於數位衙役之口,但此刻衙役們嘴上說的,與目光中所呈現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十位衙役皆是翹首遙望,遙望著巨人膛前,那道略顯瘦弱的身影,而十道目光之中卻是不見絲毫質疑、嘲諷、不屑之色,有的僅是期待與盼望。
    他們皆在期待,期待霖安能夠再度站起,也在盼望著,霖安能夠將那如若神靈般的巨人打敗,甚至是在期待、盼望,十八歲的少年能夠戰勝罪孽,能夠戰勝此間寒涼,能夠對著此間種種苦難說上一句不!
    不知霖安是否像罪孽之前所說那般,是一位英雄。
    但霖安卻是一位十八歲的少年,且是注定會散發光與熱的少年,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讓人感到失望的少年。
    雖是狼狽,雖是重傷,卻也漸漸掙紮,欲要起身。而巨人也是在他將要起身之際,再度落下那似可遮擋天的巨掌,且有密集的炮火,再一次起於帆船一側,正對霖安所在之處覆蓋、打擊而來。
    結束了這是所有衙役的想法。
    結束了這是兩位罪孽的想法。
    “開始了”這是霖安的想法,亦是霖安的話語,雖然僅是三字,卻也飽含著霖安的思想與意誌。
    真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於掙紮起身一瞬,卻也未曾理會身後將臨的巨掌與炮火,而是率先將靈力加持於青鸞之上,且是對著身後大地所在的方向猛擲而出,隨後又是取出陸離長劍,雙手共握,並對腳下巨人的胸膛,猛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