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洞天會宴 俗事無俗念—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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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大菩薩,大羅漢,歐,不不,大尊者,歐,不不,大羅漢,您發發大慈悲,把我的竹筒舍給我吧。”一個賭徒忽然跪倒在沈西樵麵前磕頭搗蒜式嚎哭著說道,念出諸佛教稱謂的時候,他的身體也似在往外消散著什麽東西。
沈西樵抱著金烏犬如墜雲裏霧裏,皺著眉頭呆看著他。
“老九,你瞧你,求人家,怎麽還把人家的稱呼越叫越小啊,糊塗!”賭徒裏又有一個人指著叫老九的賭徒說,這人剛說完,也突然跪到沈西樵身前:“大尊者和大羅漢、大菩薩、大佛,您發發大慈悲,也把我的竹筒舍給我吧。”也是哭天抹淚說道,他說這話時,身上也是在向外散發著東西。
有了這兩人一前一後帶頭,許多賭徒也是紛紛跪地求沈西樵施舍竹筒。
“你,你們就是要這些竹筒?”沈西樵反問。
“是,是啊。”一幹眾人回答。
沈西樵心想,不就是竹筒嗎,誰還會為了竹筒難為你們,於是說道:“諸位朋友,竹筒在我麵前,但不說明是我的,你們何求於我?竹筒是誰的去問誰,我想這麽個竹筒,沒有人會真在意吧。”
“怎麽不是你的,這些都是你的。”、“那是我們的未來!”、“他就是我的命!”“對,那是我們的命,是大家的命!”一堆賭徒各說各的,“要是能娶到小聊那樣的,我就不要竹……。”賭徒中有人說了這麽一嘴,大家都看向他,他頓覺失言,又憋住了。
“別聒噪!都冷靜!想要竹筒就聽我的!”人群裏有人嚷道。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木柴。
李木柴道:“平日裏賭這個不見你們哭天喊地,今天怎麽都這麽小器,失了竹筒可以再賭回來啊!”
大家一看是李木柴,礙於原因,又都不想直接回他。
“李師傅,按你說的放以前是這個道理,但你看看,這竹筒都歸他了,我們想贏卻無人可贏了啊。”一位老賭徒說道。
李木柴一聽,一時語塞。
“聽我說兩句。”這時,逢空空答話,“你們想竹筒,我也想我的金烏犬,現在金烏犬也是他的了,我尚不能強奪狠要,更何況你們都發過毒誓,強要對你們自身更加有危害。上天的尊號,勸你們也不要再說,避神諱,否則氣散靈離,你們更不可能趕赴來世了。”
逢空空說完,走到李木柴身邊,兩人耳語了幾句,她又回身過來麵對大家說道:“剛才我們商量了下,我們這就回去,問問周老員外,看這事情怎麽辦,盡管我們夥夫門人微言輕,但也請大家放心,會盡快給出個答案,大家意下如何?”
“你在詭辯!我們不要答案,我們要解決之道!”人堆裏有個頭帶仙桃巾的士子模樣的人怒道。
“我說一字探花郎,這話就不中聽了,我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解決之道,能去問就不錯了,再說這事與我何幹,本是你們貪……”逢空空剛要說,被李木柴打斷道:“各位,稍安勿躁,一字探花郎,知道你有學問,那也容我們去問問,實話說,現下我們也不知咋辦。”
“那我們也不走,還是坐等!你們就快去快回吧。”一字探花郎回應。
“對!對!我們坐等,沒了竹筒,去哪兒都無所謂了!”一群賭徒附和。
“嗚嗚~~~~≈ap;ap;ap;gt;_≈ap;ap;ap;t;~~~~”這時又傳來一聲啼哭,眾人看去,正是老鴇。
“哭甚,不是你個老怪沒管住你們家那個小怪,我們怎麽又會到如此田地。”又是一字探花郎道。
“說誰是怪?!”這時一清脆之聲傳出,“瞧瞧你們這些大男人,你個一字探花郎,什麽一字,兩字的,就是半個字也不還是這樣,沒骨氣的東西,因一字之誤非但沒有科甲及第,反而因言獲罪,榜上除名,因此你是一根繩子吊死家廟,你有何顏麵對列祖列宗?!”
“我!我!我那個?……”一字探花郎剛一開口。
“你你你,你什麽你,你不想如何變逆為順,反而拋妻兒老小不顧,一死了之,你是膽小、懦弱、急功近利,誤了自身還誤了自家。”
這一連串說的一字探花郎是氣散一陣、靈飄一時,說的他身子一攤,昏死過去。
眾人一看,這人不就是朝思暮想的慕小聊嗎?見她斜倚門邊,杏眉倒豎,正向一字探花郎指來,她性子原來這麽辣,再看慕小聊一氣說完,麵潮腮紅,美人慍怒,又是一番滋味,很多人又看得癡了。
說完,慕小聊橫掃周遭人等,沒等大家回過神來,“哼”了一聲,甩身回進樓中,“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一首歌曲傳來,隨著慕小聊的背影漸遠漸息……
“誒?誒?木柴?木柴?咱們先回去?”逢空空拽了拽李木柴。
“歐,歐,走,走,這就走。”李木柴邊說邊望著慕小聊的方向。
“西樵,走吧。”說完,逢空空和沈西樵、李木柴轉身走去,獨自留下了金烏犬,逢空空又回身道:“你們誰都不要碰這些東西,包括金烏犬,碰了你們也知道後果。”說著,她又衝金烏犬道:“乖狗,先委屈你了,老老實實呆著喲~”,“嗷嗚嗷嗚嗷嗚”金烏犬點頭低聲吠叫,但四條腿兒沒有移動半下。
待三人走出一段距離,沈西樵終於按捺不住,問道:“李師傅、逢師傅,這些太離奇了,你們能跟我說說這都是怎麽回事嗎?竹筒有那麽重要?他們都是些什麽人?這又是什麽地方?”
“不是不想告訴你,主要我們是粗人,比不了你這個細人,大字不識幾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至於那竹筒,裏麵有股子東西,可以安排那些人的將來,歐,對,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也聽剛才那個丫頭說了,他們不是人,都是些死了以後的還沒有投胎的家夥。”李木柴答。
“哪個丫頭?那個唱曲兒的?”沈西樵問。
“就是她啊,她是慕小樓,就是那個花樓的花魁,好看、有味,那些人都想得到她。”李木柴說。
眼看李木柴對沈西樵越說越不像話,逢空空搶話道:“別聽你李師傅這句有的沒的,前麵說的差不多。”
“這是陰間?”沈西樵驚惑道。
“這話可不對,真不是陰間,不過也能容下這些沒投胎的,陰不陰,陽不陽吧,我也不敢瞎說,說不好。”李木柴又答。
“不過,聽剛才那丫頭倒是伶牙俐齒的,還知道科舉,還知道柳永詞,像是有些墨水的大家女子,怎麽自甘墮落呢。”沈西樵又問。
“你可不許叫人家丫頭,人家可比你大。”李木柴說。
說著,三人已到無曾街牌坊之下。
“嗯?這裏還有個聯句呢,合著剛才來時隻看到正麵,不想牌坊背麵也有。”沈西樵邊看邊念聯句道:“向前有多遠?走多遠,有多遠;退來需幾步?進一步,遠一步。門楣上寫:來了別走。”
“這聲韻……”他剛想評價一番,忽然想起逢空空的告誡,又憋住了話語。
“西樵,你先走出去試試看?”李木柴逗他。
“走就走。”說著,沈西樵一步跨出,“嗯?沒走出去”,他又前跨一步,“嗯?又沒出去。”非但沒有出去,他還感覺牌坊距離他更遠了,大概有四步之遠,他又試著向前一蹦,“嘿,怎麽越蹦距離越遠?”他自己嘟囔。
“嗬嗬,別費勁了,你這麽著是出不去的。”李木柴側轉身,向前走去,他剛一側轉身,餘光看到後麵,“哎,你們幾個跟來作甚,你們又出不去,趕緊回去吧,我們問清楚怎麽辦就回來。”李木柴看到後麵有幾個賭徒竟然悄悄跟在後,於是說道。
“那,那還請抓緊,我們急得坐等不住啊。”說完,賭徒悻悻而回。
待賭徒走遠,李木柴繼續前走,走不多遠到得一座小草棚前,他取出一個圓圈拿在手裏,圓圈上還係著一根繩子,他把圓圈放到了牌坊正下方中間立好,然後他從圓圈鑽過,一鑽即過,隨後,逢空空鑽過,沈西樵最後鑽過。
“嗯?鑽個圈子就過來了?”沈西樵問。
“這是‘固靈圈’。陽身通過這個即可從這個街裏出來,大概是陽身之靈被固在體內,不會再被靈氣拽著陽身往回移動,就像你剛才那樣,越向前卻越遠離。但陰身及以下,就不能從圈子過,否則隻會被一動不動地固定住。當然,半因不陽的也可以過,但是會有損身體。
聽著這些,沈西樵眨巴眨巴眼睛,琢磨著其中道理,再看那圈,那圓圈正被繩子“蹭蹭地”拽回原處。
一路無話,三人不久回到住處。
等回到住處,他們再尋周員外,卻無半點蹤影,問遍剔骨王、屠大勺、儲大料均是不知。待到是夜將近子時,周員外依舊毫無蹤跡。
這邊等周員外不回,而無曾街慕小樓下,一幹賭徒早就焦急萬分,但囿於無法出去,一個個是抓耳撓腮,坐立不安。
“我說,咱們幹脆把這些竹筒分了吧。”一個賭徒對著另一個賭徒說。
“分了?你瘋了,你不怕自己煙消雲散?”這個賭徒說。
“大家一起啊!法不責眾,毒誓也不會欺負一堆人。”一個又道。
“是啊,大家一起上!”又有賭徒慫恿。
這個慫恿的賭徒說著就小心爬到竹筒邊,剛要伸手,就在這一刹那,渾身僵在一處。
此時眾人見旁邊不知何時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個中年壯漢,另一位是閉著眼睛的婦人。
這對男女也不說話,那中年壯漢的眼睛隻盯著那個欲拿竹筒的賭徒,而那賭徒此時渾身被定住一樣,半分動彈不得,而那閉著眼睛的女人也是眉頭微皺。
“死生伉儷?”一個賭徒小聲說。
“死生伉儷是誰?”“死生伉儷是秘心宗的人,級別是跨在人與仙的交接處。不是凡人,但也未到仙的級別”“你怎麽知道?”“我就是被他們宗的給打死的。”賭徒裏有人互相交頭接耳。
“那他來作甚?”“要不你直接問問?”“我可不敢。”
賭徒裏見人們這麽說,更不敢觸那些竹筒。
待子時剛到,那個壯漢猛然閉眼,而同時,旁邊那婦人如同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這個動作,嚇了旁邊眾賭徒一跳。
“歐,對了,死生伉儷就是每六個時辰一換,終日如此,反反複複,男生女死,女死男生。”
那婦人聽得這個人說:“嘿嘿嘿嘿,嗬嗬嗬嗬,一陣冷笑。”說著,她轉身給那壯漢掖了掖衣衫。
“想來他們也真是可憐,天天在一起,卻天人永隔。”人群中有賭徒唏噓。
“世間……多少夢一場……,不如把酒……落空腸……醒來不知歸何處……咫尺卻教是天涯。”慕小樓上飄飄忽忽傳來歌聲。
“小聊的聲音,看來不白等啊,能聽她的聲音,我寧可永遠坐在這裏。”有賭徒說道。
“哇,哇……”賭徒中忽然有人哭泣道:“你們都聽到沒,咱們不更是這樣,未來本在眼前,卻是半分觸摸不到,咫尺也是天涯啊……”
第三章?第五回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