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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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蕊姬趕到長春宮時,正是王欽當值。自皇上登基以來,王欽便愈發奉承皇後與貴妃,白蕊姬亦是知曉的。此時見到是王欽當值,心想求見皇上隻怕是不易。
    王欽皮笑肉不笑的迎了白蕊姬兩步,“玫主兒這麽晚了怎麽還到長春宮來?”
    “我有事求見皇上,還請王公公通稟一聲。”
    “喲,這隻怕是不行,皇上近些日子勞累,今兒與皇後娘娘歇的早,這會兒都已經睡下了,奴才可不敢吵擾皇上,便是天塌下來也得等到明日了。”
    “事關海常在安危,還請王公公代為通傳。”
    王欽眼睛都懶得抬一下,“奴才已經說過了,便是天大的事,也請玫常在等明日吧。”
    白蕊姬一聽這話,心裏已有數了,想必鹹福宮之事,王欽已是知道個十成十了,隻不過為著奉承皇後與貴妃,便也沒打算告知皇上。白蕊姬卻是不在意王欽如何的陰陽怪氣,難不成王欽不通傳,自己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麽?
    狠狠地瞪了王欽一眼,白蕊姬扯開嗓子向著正殿喊到,“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見皇上!還請皇上見臣妾一麵!”
    王欽卻是沒想到白蕊姬敢這般不管不顧的吵嚷起來,忙示意底下人就要過來拖走白蕊姬。而這一幕,恰好被正要上夜李玉瞧見,李玉便趁王欽不注意,偷偷溜進正殿,告知了皇上此事。
    王欽一麵冷眼看著白蕊姬與侍女躲避著眾人的阻攔,一麵幽幽道,“玫主兒,不是奴才說您,您這又是何必呢?吵醒了皇上和皇後娘娘,您吃罪得起麽?何況海常在能有什麽危險?貴妃娘娘便是要打要罰,也不會真要了她性命。”
    白蕊姬望著他道,“我方才隻說事關海常在安危,並未提及貴妃娘娘,王公公怎知是貴妃要責罰?”
    “是啊,王欽你怎知是貴妃要行責罰?”一個清朗的聲音自殿內傳出,眾人轉頭,隻見皇上帶同皇後自內殿而出。
    王欽見皇上出來了,哪敢再如方才般盛氣淩人,忙跪下請安,口中支支吾吾道,“這……奴才,奴才隻是想著海常在原是住在貴妃娘娘的鹹福宮,因此才胡亂揣測,奴才該死。”
    弘曆如今對白蕊姬很是寵愛,雖然剛睡下便被人吵醒,心中多有不虞,但此時看到自己的寵妾這般被下人隨意驅趕,又聽到王欽方才那般目中無人的質問語氣,倒也不怪罪她方才失禮之處了。“王欽,你在朕身邊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可知朕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麽?朕身邊的人,若不能一心為朕,反而時刻想著如何去討好旁人,那朕也不必再留在身邊,自然會給他一個好去處。”
    王欽一聽這話,頓時嚇的臉都白了,他自然明白皇上口中的“好去處”是什麽,連忙不住的磕頭,才欲解釋,白蕊姬卻仿佛嬌弱不堪的晃了晃身子就要倒下,明心眼疾手快的扶住道,“稟皇上,我們主兒這幾日本就身子不適,今日又為了求見皇上在雪地裏吹了許久的冷風。我們主兒有要事要求見皇上,可王公公無論如何不給通傳,我們主兒……”
    弘曆本就擔心白蕊姬,也懶得去證實究竟在他出來之前是何狀況,隻是他見到的確是白蕊姬在雪地裏瑟瑟發抖的模樣,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摟過白蕊姬便往外走,邊走邊道,“李玉隨朕去鹹福宮,王欽罰俸半年,罰跪於雪地裏三個時辰,也讓這冷風給你醒醒腦,別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皇後一聽這話,便知皇上是生了氣了,心覺不好,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王欽一眼,連忙跟上皇上一同前往鹹福宮。出了長春宮,弘曆欲讓白蕊姬先行回宮,白蕊姬卻道擔心海常在,定要去看了才放心,皇上拗不過,隻得帶同白蕊姬一道。幾人上輦的上輦,坐轎的坐轎,匆忙趕往鹹福宮。
    剛到了鹹福宮大門,弘曆身邊的李玉立刻高聲通報,“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白蕊姬跟在皇上皇後身後舉步入內,慧貴妃領著人在院中接駕。弘曆見了她,道,“朕聽說你發了寒症,就趕了過來。”他握住貴妃的手,溫聲道,“怎麽樣?要不要緊?”
    皇後跟在身後,沉靜中帶了幾分關切的焦慮,“皇上一聽人稟報說你發了寒症又動氣,急得什麽似的。本來皇上都睡下了,還是趕緊吩咐了起來,和本宮一起過來了。”
    慧貴妃一副病弱的樣子,“臣妾謝皇上皇後關愛。臣妾宮裏缺了紅籮炭,引發了寒症。”
    弘曆又道,“太醫瞧過了麽?到底怎麽樣?”
    慧貴妃靠在侍女星璿身上,弱弱道,“太醫已經來瞧過了,說臣妾因受寒而傷了陽氣,以致身寒肢冷,氣血凝滯,運行不暢,而身上疼痛。”她身子一歪,正好倒在皇上的臂彎裏,“此刻臣妾便覺得頭暈體乏,膝蓋酸疼呢。”皇上吩咐道,“快扶了貴妃進去坐下。多拿幾個手爐暖著。”
    皇上一心著緊在慧貴妃身上,自進來便似沒看見嫻妃一般。嫻妃和海常在濕淋淋地站在簷下,海蘭渾身哆嗦著,足下又傷著,白蕊姬看著,許是用了刑,雪地裏分明有猩紅點點,忙過去站在她身側扶著她。
    待慧貴妃進了內殿,皇上方對嫻妃與海常在道,“雪地裏跪著,衣裳都濕了,趕快去換了衣裳吧,別再把病氣過給貴妃了。”
    皇後也溫言道,“速去海常在屋裏換了幹淨的衣裳,再來見駕吧。”
    白蕊姬知道皇上心裏到底還是憐憫,忙喚過力大的宮女背了海蘭退下。
    進了暖閣坐下,皇帝喚過隨行的太醫齊汝為慧貴妃診脈,齊汝忙答應著取過診脈的藥包,搭了片刻道,“回皇上,貴妃娘娘寒症發得不輕,加之又動了怒氣,隻怕得好生調養一段時日。”
    皇上道,“今個怎麽發那麽大的火啊?”
    慧貴妃哽咽道,“皇上,臣妾無能,竟讓人在宮裏生了偷盜這樣見不得人的事。偷了別的也罷了,偏偏是臣妾冬日裏最不能缺的紅籮炭。”
    皇上斂目問道,“海常在偷那個做什麽?”
    慧貴妃垂淚道,“每次臣妾奉召侍寢,就聽她的宮女香雲說,海常在總是背地裏咒罵,摔摔打打的不樂意。臣妾心想也算了,可是這次想不到她竟這樣惡毒,她偷取了臣妾的紅籮炭害得臣妾寒症突發……”說著便咳嗽起來,撫著額頭道,“臣妾氣怒攻心,實在是受不了了,一審之下人贓並獲,她的宮女也招供了,可海常在還是抵死不認。還有嫻妃,今夜更是大鬧鹹福宮。”
    她正暗暗垂泣,嫻妃與海常在已經換過衣衫,同白蕊姬一並進來,嫻妃道,“沒有做過的事情,叫海常在怎麽認?”
    幾人行了禮,海蘭仍是怯怯的,像是一隻受足了驚嚇的小鳥,渾身顫抖著,縮在白蕊姬與嫻妃後頭。
    皇上道,“給海常在賜座。”
    皇後看著如懿,“嫻妃,聽說你大鬧鹹福宮,可是真的?”
    如懿欠身恭謹道,“回稟皇上皇後,臣妾聽聞貴妃娘娘得了寒症,特來探望,誰知正碰上貴妃娘娘以偷盜之名對海常在大施刑罰,海常在在所謂的‘人贓並獲’之下,受了足杖,還要被當眾搜身折辱,臣妾不相信海常在會行偷盜之事,實在不能不替海常在分辯幾句。”
    白蕊姬幽幽道,“看來這分辯也無用啊,否則嫻妃娘娘也不會在這數九寒冬裏被人潑了一聲的冰水。”說罷眼光瞟向貴妃,直氣的貴妃欲起身反駁。
    皇上道,“起來吧。凍成這個樣子,拿著手爐說話吧。”說著命李玉將自己的手爐遞給了如懿,皇後也將自己的手爐給了海常在,皇上又道,“再去給玫常在的手爐裏添些新炭,方才過來時,朕摸著你的手爐都是冰涼的。”幾人忙屈身謝恩。
    嫻妃道,“皇上,雖說貴妃在海常在那搜到了紅籮炭的炭灰,也有香雲作證,可是臣妾不解,今兒是臘月二十,貴妃娘娘的紅籮炭是內務府按著每月的份例給的,每日十五斤,一個月便是四百五十斤。海蘭若是真的全偷去了害得貴妃無紅籮炭可用,那至少也得偷了十天的份額,一共一百五十斤紅籮炭。她的宮室就那麽點大,能藏到哪裏去?”
    皇上聽罷也思索的看著貴妃,貴妃不敢與皇上對視,隻得心虛的低頭不語。
    白蕊姬笑道,“都說這宮裏,若論吃穿用度,貴妃宮裏一向是數一數二的,連宮人們的穿戴亦是不俗,莫不是貴妃宮裏的奴才心大了,想著貴妃冬日的炭火多,偷偷用些也不打緊,自己燒著用了,如今被發現怕被責罰,卻栽贓給旁人?”
    貴妃雖麵對皇上心虛,卻是不怕白蕊姬的,“玫常在,你紅口白牙的說話可有證據?!這般汙蔑本宮監守自盜,你該當何罪!”
    白蕊姬按了按自己的鬢發,“娘娘自己不是也沒確實的證據指認海常在麽?”
    皇上聽著看著,心裏卻是明白,今夜這一出不過是場鬧劇罷了。便道,“好了,宮裏麵唯有玫常在,海常在和婉答應用不上紅籮炭,玫常在畏冷,她那裏朕已經撥給她了,婉答應位分實在是太低,海常在若是用紅籮炭,如懿你撥給她就是了。朕記得才入冬時便叮囑過你,雖說也告知過你此事不得聲張,免惹是非,隻是如懿你也太老實了,貴妃都氣成這樣了,你還不和她說實話。玫常在也是,便是太老實了,好在你不住在鹹福宮,不然今日受刑之人便要多加你一個了。”
    白蕊姬與嫻妃知道皇上這是在為她們解圍,當著皇後與貴妃的麵說出此事,日後誰也計較不了。
    嫻妃道,“是,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一心隻記得皇上的叮囑不許外傳,也交代了海常在,沒想到海常在跟臣妾一個心思,不想往外說了惹是非,誰知道還是惹了是非。”
    皇上聽罷又看向一臉震驚的慧貴妃,“貴妃啊,此事是嫻妃太癡了,不懂得轉圜,你就別放在心上了,你身子病成這樣,也受不住那麽大的氣。”複又吩咐李玉,“往後鹹福宮若是缺什麽少什麽,就從養心殿裏撥些給貴妃用。”
    夜半趕來,皇上也累了,便向貴妃道,“你既受了風寒,就早些歇息吧。”
    慧貴妃仍不依不饒,“皇上,偷盜便算了,犯上是大罪,您不能這樣便饒了海常在,嫻妃今日亦對臣妾無禮,還有玫常在,方才也語出不遜呢。”
    海蘭不敢吭聲,白蕊姬可不是軟柿子,便道,“貴妃怎得這般說?若不是臣妾不顧一己之身去求見皇上,您如今還見不到皇上呢,哪裏又能得到這諸多關愛?如今既見了皇上,怎得又來說臣妾的不是了?”
    皇上一聽這話便又想起白蕊姬方才瑟瑟發抖的樣子,和嫻妃海蘭渾身濕淋淋站在簷下的狼狽之相,心中怒氣未平,越發覺得貴妃甚是荒唐。便道,“你打也打了,罰也罰了,雖是因少了炭火,誘發了寒症,但嫻妃與海常在也被弄成這個樣子,也算是無妄之災了。說到底,不過是底下人無中生有,攪得後宮不得安寧。”又問李玉,“此事的證人是海常在的宮女叫香雲的對吧?”
    李玉躬身道,“是。”
    “帶她進來。”
    李玉忙去帶了香雲進殿內回話。
    香雲進殿後,跪在皇上麵前,嬌聲道,“奴婢香雲叩見皇上。”
    皇上看了她兩眼,笑道,“生的倒是周正啊,舌頭也靈活,能招出今晚的事情,是個會說話的舌頭。”
    香雲自以為皇上是在誇讚她,抬頭看向皇上,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隻是接下來皇上的話令她一如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皇上語氣漫不經心的仿佛隻是讓人去花房摘朵花一般隨意,“李玉,帶下去亂棍打死。”
    香雲立時睜大了眼睛,嘴裏一味喊著“皇上饒命”,隻是殿內並無一人理睬她,任由侍衛將她像破布袋似的拖到院中行刑。
    不多時,院中的慘叫聲漸漸停息了,李玉進來回稟香雲已經死了。慧貴妃的臉色比之眾人剛來鹹福宮時更白了。皇上渾不在意,“今兒的事,朕要宮裏人知道,挑撥是非,謀害主上,是什麽下場!”複又看向貴妃,“想來晞月你少了的炭火,多半也是被這等不老實的奴才偷著用了吧?”
    慧貴妃強笑道,“是啊,她自己手腳不幹淨偷拿了臣妾的東西,竟還敢汙蔑旁人,又誤導臣妾冤枉了海常在,這樣的奴才留不得。即便皇上不責罰,臣妾也會責罰她,以儆效尤。她既然跟這些紅籮炭扯上了是非,就拿些熱炭填到她嘴裏去。”
    皇上環視眾人,“貴妃立下的規矩,你們都要謹記。”
    一眾宮女太監皆跪下道,“奴婢/奴才謹遵教誨。”
    鬧了這麽久,如今戲既已落幕,皇上早已生了倦意,便要攜同皇後回去。慧貴妃還掙紮著企圖留住皇上。皇上向齊汝道,“你方才說,貴妃要靜養一段時日,是多久啊?”
    齊汝是伺候皇上多年的太醫了,很是明白皇上話中暗藏的意思,便道,“總得兩三個月吧。”
    皇上點點頭對貴妃道,“那這三個月,你就不宜伴駕了,好生休養著。”說完又看向海蘭道,“海常在,雖說此事你是無端被冤,隻是你再住在鹹福宮,也隻會惹貴妃生氣了,延禧宮還空著,你就搬到延禧宮住吧。”說完便帶著皇後走了,嫻妃與海常在忙跟在身後謝恩。
    皇上皇後離開了,白蕊姬與嫻妃攜海常在一並退下了。走至鹹福宮宮門,仍能聽見殿內各種花瓶玉器碎裂的聲音。
    白蕊姬道,“這一局,貴妃可算得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隻是讓海蘭姐姐受苦了,不過往後海蘭姐姐也住在延禧宮,咱們便能時常作伴了。”
    嫻妃笑道,“是啊。隻是你是如何這般順利的把皇上請來的?”
    “此事說來話長,隻是不管怎樣,皇上到底是來了,救下了姐姐們。”
    嫻妃道,“多謝你,蕊姬。”海蘭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姐姐快別這麽說。都這麽晚了,海蘭姐姐還受著傷,咱們趕快回去吧。”
    嫻妃和侍女將海蘭扶上自己的軟轎,兩人身材都屬瘦弱型,擠一擠倒也坐得下。而白蕊姬原本位分是不夠坐轎的,隻是皇上偏寵,怕雪天路滑摔了她,特賜了一頂轎子,三人眼下皆已身心疲憊,尤其是海蘭,尚有傷在身,便不再多言,轎夫腳下皆是穩穩的,抬著三人向各自宮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