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如懿出冷宮,阿箬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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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冬初的一日,皇上命李玉帶人一同去迎如懿出冷宮。彼時,白蕊姬正在延禧宮陪海蘭說著話,白蕊姬自知海蘭急切的性子,必是要第一時間見到如懿的,便叫人去抱了永琋來,和海蘭一同前去翊坤宮看望如懿。
    到了翊坤宮方知皇上才走,兩人進到正殿,便見如懿正捧著茶杯出神。
    海蘭輕喚道,“如懿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如懿轉過頭,見是她二人,立時站起身,眼中的淚瞬間滑落下來,緊走兩步,拉著她二人的手道,“海蘭還有著身孕,怎麽還著急過來,我原本要去看你的。”又看向白蕊姬道,“這幾年多虧了你,蕊姬。”複看向在乳母懷中眨著大眼睛的四阿哥道,“這可是永琋?”
    海蘭早已淚眼婆娑,說不出話來,白蕊姬已拉住如懿的手道,“這些年姐姐受苦了,人也清瘦了不少。”
    如懿忙拉著她二人坐下。如懿已經近三年沒見到海蘭了,可是見到的時候,仍是不免嚇了一跳。雖然她也知道,女人有了身孕會胖起來,但她沒有想到,海蘭會胖得這麽厲害,像吹的球兒似的,原本瘦削的身形變成了從前兩個大,一張巴掌大的臉兒也成了十五的銀月盤一般,肚子高高地隆起,一旦挪步,就得兩三個人攙扶著,像一座小山似的挪動。一身寬大的肉桂色折枝花卉百蝶紋妝花緞長袍也遮不住她發福得厲害的身體,緊緊地繃在身上,裹得她行動越發艱難。
    如懿笑中帶淚,看著海蘭道,“聽說你受了朱砂和水銀的毒,都好了麽?會不會傷及胎兒?知道是誰做的麽?”海蘭撫著胸口的氣喘,喝了口紅棗湯道,“也不知是誰要害我,總之能陰錯陽差解了姐姐的困局就好。太醫已經看過了,一切無礙。”她低頭撫著自己的小腹道,“若是連這點風霜都經不住,那便不是能養在宮裏的孩子了,也不能做咱們的孩子。”
    如懿微微吃了一驚,“咱們的孩子?”海蘭含笑道,“可不是?純妃如今撫養著大阿哥和三阿哥,風頭極盛,加之皇上寵愛秀常在,素日裏往鍾粹宮去的更多了。姐姐如今在宮中本就艱難,待我的孩子生下來,便與姐姐一同撫養。”
    白蕊姬也笑道,“是呢。姐姐如今已從冷宮出來了,又做了翊坤宮的主位,我的永琋也是要認姐姐為義母,沾沾姐姐的福氣的。”
    如懿不覺激動道,“當真麽?”
    白蕊姬與海蘭相視一笑道,“當然。”
    如懿回宮的第一夜,皇上並未留宿在她宮中,隻是如常召幸了新封的秀常在,倒叫許多人鬆了一口氣。第二日的定省,如懿也不敢疏忽,早早去長春宮中見過了皇後,皇後囑咐了幾句,細問了她飲食起居是否習慣,便也囑咐眾人散了。純妃見她出來,自然是還高興的。倒是嘉貴人與慧貴妃一向對她淡淡的,也不親熱。而阿箬,更是對她退避三舍,視而不見。如懿出冷宮後三日,皇上倒也常常去見她,隻是並未召幸,也不留宿,卻讓旁人也看不懂這恩寵如何了。
    這一日恰逢立冬,宮中備下了家宴吃餃子,除了太後畏寒不肯出慈寧宮,宮中的嬪妃倒是齊全了。所謂家宴吃餃子,原本是因為立冬乃秋季與冬季的交子之時,宮中嬪妃長日無聊,便由各宮都自己做了餃子,湊成一宴,討皇上歡心而已。皇上白日裏去京郊察看了農桑,回來聽皇後說起,倒也高興,便在長春宮賜宴。
    嬪妃們自然是別出心裁,除了尋常的菜餡兒肉餡兒,又做了海鮮餡兒的,酸菜餡兒的。獨獨皇後和白蕊姬最有心思,皇後的餃子是用過冬剛摘下的嫩白菜葉子做的皮兒,為的是京中人人都慣於在冬日囤積白菜過冬,也是勤儉而新鮮的吃食。皇上對這樣的心思自然是讚許不已的。而白蕊姬的那一道,隻逼著皇上非咬了一口,辣得皇上眼淚都出來了,又好生敬了一杯酒灌足了,方才笑靨頻生,道,“這樣的餃子吃過了,皇上往後再吃到什麽餃子,都不會忘了臣妾的了。”
    皇上笑得不止,“皇後,你看她那個矯情樣子,比慧貴妃往日如何?”
    皇後溫婉含笑,隻是不語。慧貴妃飽含了醋意道,“皇上不就是喜歡玫嬪這樣的矯情樣子麽?何必拿臣妾來比呢。”
    到了如懿時,她卻隻捧出了一壺醋來,含笑道,“臣妾比不得各位姐妹的手藝,做不好餃子,特意用紅玫瑰花瓣釀了一壺醋來。吃餃子少不得醋,臣妾就當略作點綴吧。”
    皇上薄薄的笑意卻溫煦異常,“朕若要吃餃子,必少不得醋,否則也是食不甘味。你的東西雖不是最要緊的,卻是最不能少的。”
    皇後注目含笑道,“你這點點綴,卻是怎麽也少不得的。嫻妃,難怪皇上對你如此牽掛,連在冷宮裏都要一意放你出來呢。”
    如懿不卑不亢,隻是略略含了淡薄的笑意,“有皇後娘娘日夜掛懷,皇上與皇後夫妻一心,自然也是掛懷臣妾的。”她轉過頭,看著打扮清麗卻神色鬱鬱的慎常在道,“阿箬,你也是一樣的,是不是?”
    此時阿箬已是皇帝的妃嬪,如懿仍以舊時稱呼相對,顯然未曾把她十分放在眼裏。慎常在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強忍著不敢發作,隻是悶頭灌了一盅酒。
    皇上望著阿箬,和顏悅色笑道,“慎常在是該喝酒盡興。如懿為慎常在舊主,如懿脫離冤屈,終於讓朕知道她不是謀害儀嬪皇嗣之人,沉冤得雪。慎常在乃是如懿的舊仆,理應同慶。”皇上字字句句,稱呼阿箬為“慎常在”,對如懿隻以名字相喚,親疏早已十分明顯。阿箬最恨旁人提她是如懿的舊婢,早已窘得滿麵通紅,握著酒盞的手輕輕發顫。皇上卻話鋒一轉,隻笑道,“為表你主仆二人同慶之意,朕便打算封你為貴人,你意下如何?”
    這樣驟然晉封,卻是出人意料。且貴人位雖不算高,但白蕊姬當年自潛邸時便得皇上寵愛,進了宮也是有孕後才封了貴人,海蘭亦如此,嘉貴人則是玉氏宗室之女,代表了大清與玉氏的親好之意。而阿箬既無生養,又無家世,僅憑借宮女身份不到三年便已升至貴人,如此一來,不禁連皇後亦變色。還是嘉貴人忍不住道,“皇上便這般喜歡慎妹妹麽?”
    皇上舉了酒盞在手,唇邊含了一縷俊美笑意,“自然。若不喜歡,朕也不會親自取一‘慎’字為慎貴人的封號。”嘉貴人微微咬了咬唇,隱忍著怨怒。皇上眼波一轉,卻輕笑道,“正如嘉貴人你的封號,嘉為美好之意,朕也十分喜歡。且即便慎貴人封了貴人位,啟祥宮中依舊是你居上。”
    如此,嘉貴人才稍稍平息醋意,卻深深剜了阿箬一眼。阿箬逢了這樣的恩賞,本該高興不已,可那高興也是損兵折將的,她隻好撐著站起來,冷汗涔涔地行禮,“臣妾多謝皇上厚愛。”
    皇後笑得極柔和,道,“方才敬事房的人來了,在外候著呢。看來皇上今夜是要陪慎貴人,不必再翻牌子了。”
    皇上握一握皇後的手道,“果然皇後知朕心意。”
    皇後向著阿箬溫和道,“那麽慎貴人,你先回去準備著去養心殿侍寢吧。”
    這句話恰到好處地解了阿箬的尷尬,她才起身,嘉貴人便道有些薄醉,也起身告辭了。海蘭有著身孕不便,如懿便也陪著她先回去,白蕊姬也一同告辭回去照看四阿哥,隻留了舒貴人隨侍在側。
    白蕊姬與如懿扶著海蘭正轉過長街,卻見嘉貴人站在慎貴人跟前,冷笑不已,“不要以為封了貴人就能如何了,在啟祥宮中依舊是以我為尊。你索綽倫氏不過是小姓出身,你阿瑪再有治水的功績,也不過是在慧貴妃父親手下當差,小小知府而已。”
    阿箬扶了侍女的手,倒也毫不退怯,隻是笑吟吟道,“姐姐是貴人,我也是貴人,我年紀比你小,自然該尊您為姐姐。至於別的,大家都是皇上的妾侍,平起平坐罷了,誰又比誰高貴呢。”
    嘉貴人氣得神色大變,卻也自矜身份,“平起平坐?且不說我為玉氏宗室之女,身份高貴,而你隻是小小宮女出身,便是要論資排輩,你也不過是屈居末流而已。”
    嘉貴人的侍女麗心也是個口舌伶俐的,立刻道,“還沒恭喜慎貴人呢,為著您的舊主嫻妃娘娘出了冷宮,皇上才賞您為貴人,口口聲聲還提著您與嫻妃娘娘的主仆情分。其實想想也不對,當年是您揭發了嫻妃娘娘毒害儀嬪的皇嗣,今日皇上卻金口玉言說嫻妃娘娘蒙冤。依奴婢看,這封賞竟也是在打您的耳刮子呢。”
    阿箬扶了侍女新燕的手,禁不住渾身亂顫,伸手朝著麗心的臉頰便是一掌,她手上戴著純銀的玳瑁護甲,那一掌用力極深,便在麗心白嫩的麵頰上留下了兩道血痕。
    麗心到底有些害怕,縱然滿眼裏淚水亂轉,卻隻能捂著臉不敢出聲。如懿冷眼看著,笑道,“這裏風大,要不要先回去?”
    海蘭撫著肚子道,“這樣好看的戲,我肚子裏的孩子合該多看看。長大了也不至於吃旁人的虧太多。”
    白蕊姬亦道,“是啊,狗咬狗的戲碼也不是那麽容易看到的。”
    嘉貴人看著麗心挨打,卻換了和顏悅色的笑容,嬌聲道,“哎呀,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何苦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來了。麗心,好歹人家已經熬成了主兒,你便受她這一掌,也好學學她是怎麽沒日沒夜爬了皇上的龍床。”
    麗心捂著臉不屑道,“奴婢可不敢背著自己的主子偷偷勾引皇上這麽沒廉恥,更不敢背棄主子誣陷主子。不管挨了慎貴人多少巴掌,奴婢都是學不會這些下三濫的本事的。”
    嘉貴人連連頷首微笑,驟然伸出手打了阿箬一個耳光。這一掌去得又快又狠,出乎阿箬的意料。嘉貴人臉上笑得悠然自得,“這一掌,是教你學乖,尊卑自在人心。別以為得了位分,得了皇上的寵幸,旁人就忘了你是怎麽使盡下作手段勾引的皇上。連奴才們都瞧不上呢!”
    嘉貴人得意的輕笑聲落在風裏格外響亮,被宮人們簇擁著一搖三擺揚長而去。阿箬慢慢地撫著臉頰,自嘲似的笑道,“新燕,你瞧,人人都瞧不起我。哪怕我成了貴人,在她們眼裏,我不過是個奴婢罷了,永遠隻能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奴婢。”
    新燕忙扶著她,好聲好氣道,“主兒別往心裏去,嘉貴人不過是仗著伺候皇上年久,又失了一子,皇上憐惜她一些罷了,她自己也不過是個貢品似的異族之女罷了,主兒您可是純正的滿洲血統呢,來日若生下了一兒半女,豈不比她尊貴。本來呢,您還沒有子息,皇上就那麽寵愛您了。”
    阿箬的笑聲裏帶了幾許哭腔,“你也覺得皇上是寵愛我的?”
    新燕奇道,“主兒,您這是怎麽了?皇上常常翻您的牌子,賞賜也是最多。哪怕舒貴人新貴得寵,皇上也沒忘了您呀。您看,嘉貴人再囂張刻薄,也不過是妒忌您罷了。”
    阿箬神色淒惶,連連點頭道,“是啊,她們都是妒忌我。可是是誰把我抬到這種人人妒忌刻薄的地方來的。我承寵這些年,除了皇後和慧貴妃,幾乎沒看過旁人的好臉色,便就是慧貴妃,偶爾也是冷嘲熱諷的。到底是誰把我拱到這種人人為敵的地方來的?”
    她的哭腔越來越悲愴,新燕不解其意,隻得道,“主兒別傷心了,今兒是您晉封的大好日子,等下還要侍寢呢。奴婢趕緊陪您回宮,替您拿雞蛋揉揉臉,別叫皇上看見了,可不好呢。”說著,連攙帶扶陪著阿箬走了。
    如懿聽得有些疑惑,便問,“皇上翻阿箬的牌子最多,難道有什麽不對麽?”白蕊姬也是疑慮重重,“這些年阿箬也算是恩寵深厚,皇上對她頗為厚待,屢屢晉封賞賜,能有什麽不妥?可是聽她今日這話,怕是有些緣故在裏頭呢。也是,集了一身寵愛,難免招怨。偏她的根基又不夠厚,當初又是那樣成了嬪妃的,自然誰都能撂臉色給她看了。”
    如懿冷冷道,“榮華富貴是她自己求的,自然了,這種羞辱欺淩,也是她自己求得的,還有什麽可怨恨的?”說罷又扶住海蘭的手,“我看你晚膳用了那麽多,不過幾個餃子而已,便這麽開胃麽?可別撐著了,還是讓江太醫來瞧瞧吧。”
    幾人說著便往宮中走,白蕊姬言道要先行回去看望四阿哥,待到快到永和宮時,便先回了宮,由如懿陪著海蘭繼續往延禧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