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阿箬敗露
字數:5122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如懿傳同人之玫香暖意 !
新年過後便是元宵,到了二月裏,最興盛的節日便是“二月初二龍抬頭”了。按著習俗,傳說龍頭節起源於伏羲氏時代,伏羲“重農桑,務耕田”,每年二月初二“皇娘送飯,禦駕親耕”。
到了皇上當政的時候,也極為重視。這一日便與皇後去先農壇祭祀。回來時皇後興致頗高,便命人在長春宮中置辦了家宴邀請皇帝一同迎春相賀。皇後自愛子早夭之後,一直鬱鬱寡歡,甚少有展露歡顏的時候,此次主動相邀,皇上也覺得皇後難得有這樣的情致,便也答允了,又讓禦膳房做了許多皇後愛吃的菜送去。皇上如此重視,嬪妃們哪有不趨奉之理,於是便由慧貴妃起了個頭,遍邀了宮中嬪妃一起為皇後迎春納福,如此熱熱鬧鬧的,竟也成了一個小小的家宴。
皇後的席位擺放於皇上身側,底下嬪妃左側自慧貴妃起,依次為嫻妃、嘉貴人、舒貴人、慶常在、婉常在。右側首位為純妃,往下依次是玫嬪白蕊姬、海貴人、慎貴人、秀常在。
太後雖未親至,卻也讓福珈封了一大屜子的阿膠核桃膏給皇後補益元氣,並另贈了兩把童子如意,以盼皇後早日再生皇子。
這樣的心意,皇後自然是感激涕零。連著皇帝在座,亦不免觸動了情腸,柔聲道,“皇後放心,以後除了初一十五,逢十逢五的日子朕都會來陪伴皇後,希望皇後能再為朕添一個嫡子。”
皇帝深以自己是庶出為恨,一心盼望得個嫡子,所以雖然有了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並且海蘭有孕,還是不能彌補他一心的向往。所以失去端慧太子,於一向寵遇不多的皇後而言,可以說是大不幸,亦可謂是幸事。
皇上贈予皇後的迎春禮是一盒東海明珠,皇後忙起身謝過道,“明珠矜貴,何況是一盒之數,臣妾想到采珠人的辛苦,不敢妄受。”
皇上握住她的手道,“朕知道你一向節儉慣了,不喜奢華。可這東海明珠再珍貴難得,也比不上你在朕心中的分量啊。”這樣的話,皇後哪怕一向注重儀容,也不覺觸動了眼底的淚光,她含淚謝過。皇帝又吩咐李玉將贈予嬪妃們的迎春禮也送至各人手中。慧貴妃率先打開,卻見裏頭是一顆與皇後相同的東海明珠。慧貴妃嬌嗔道,“皇上好偏心,給皇後娘娘的是整整一盒,給咱們的卻隻有一顆,到底皇上還是最心疼娘娘的。”
皇上笑道,“給你們的雖然少,但也是朕待你們的一番心意。”
白蕊姬打開錦盒一看,果然光華璀璨,碩大渾圓一顆,勝過燭火明燦。等到慎貴人打開時,她身邊的秀常在忽然“哎喲”一聲,掩口笑道,“咱們的都是東海明珠,慎貴人你這錦盒裏的是什麽呀?”話音一落,眾人紛紛探頭去看,卻是鮮紅的粉末狀的東西。慎貴人這些日子一直病著,人成了幹瘦一把,重重胭脂施在臉上,此時一見此物,臉色更是青灰交加,與麵上的胭脂格格不入,人也有些發顫了。
倒是海貴人先認出了此物,登時神色大變,立刻轉頭看著皇上道,“皇上!這個髒東西就是害臣妾孩兒的朱砂!”皇後一臉憂心地看著海貴人,溫和囑咐,“海貴人,你別著急,且慢慢聽皇上問話。”
慎貴人聞言一凜,立刻跪下,顫聲道,“皇上,朱砂有毒,您賜臣妾這個做什麽?”她勉強笑道,“莫不是放明珠的小公公們錯了手,錯給了臣妾了?”
皇上舉盞在唇邊閑閑啜飲,慢條斯理道,“既然是給你的,自然不會錯。朱砂有毒,遇熱可出水銀。這樣好的東西,朕賞賜給你,端然不會有錯,也最合你了。”
慎貴人嚇得眼珠子也不會動了,勉強笑道,“皇上怎麽給臣妾這個?臣妾……實在是不懂。”
皇上眼也不抬,隻吩咐毓瑚道,“毓瑚,你來說。”
毓瑚垂手肅然道,“是。奴婢按著皇上的吩咐,去查當年儀嬪娘娘皇嗣受損有關之事。當日指證嫻妃娘娘的小祿子已死,但他的兄弟,從前伺候嫻妃娘娘的小福子還活著,被罰去甕山鍘草,另一個小安子一直發落在皇陵做苦役,早已被折磨得隻剩下半條命。奴婢派人出宮去他們家鄉查問,看到小福子與小安子家中很是富裕,不僅有三進的院子,還買了良田百畝。而這些銀子,都是慎貴人撥的。”
阿箬渾身發顫,求救似的看著慧貴妃,慧貴妃隻是一無所知般別過臉去,仿若沒看見一般。
皇上悠悠道,“當年除了小祿子和小安子,便是你指證嫻妃最多,如今,你可有話說麽?”阿箬連忙跪到皇帝下首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沒有做過!臣妾和小祿子小安子本無什麽來往,他們家裏買田地建房舍的事,臣妾更是一無所知。”
毓瑚又道,“奴婢去問過小安子,才知當日他說嫻妃與他討要朱砂一事,也是慎貴人囑咐他做的。”
阿箬急切道,“臣妾實在是冤枉,臣妾早聽說小安子在慎刑司服役時啞了喉嚨,再不能說話了,如何還能說是臣妾指使他的?”
她情急之下喊了出來,哪知話音未落,皇後已經厭棄地閉上了眼睛,而皇上唇邊卻笑意漸露。如懿揚了揚眉毛,緩聲道,“任何人入慎刑司,慎刑司自然有記檔。本宮前些日子無意中翻閱過慎刑司的記檔,並無任何你或者你宮中人出入的記錄。本宮倒是很想知道,慎貴人你是如何得知小安子啞了喉嚨再不能說話了的?”
阿箬神色劇變,嘶啞著喉嚨道,“臣妾、臣妾也是聽說。”
皇上饒有興味道,“你是聽誰所說,不妨說來聽聽。”
阿箬支支吾吾道,“臣妾也隻是聽說而已。至於是誰,聽過早就忘了。可比不得嫻妃心思細膩,連慎刑司的記檔都會去查來細看。”
如懿的目光徐徐掃過她的麵龐,含笑道,“本宮當然會看,也會去查。因為從本宮被冤枉那一日開始,就從未忘記過要洗雪冤仇。”
阿箬狠狠道,“嫻妃娘娘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如懿微笑道,“這句話說與你自己聽,最合適不過。”
皇上的語氣雖淡漠,卻隱然含了一層殺意,“那麽慎貴人,既然當年你自己親眼所見嫻妃如何加害儀嬪,自然日夜記得,不敢淡忘。那麽還是你自己再說與朕聽一遍吧,讓朕也聽聽,當年的事到底是如何?”言罷,轉頭吩咐李玉,“當年慎貴人還是嫻妃的侍女,她們的供詞你都是記下了的吧?朕也很想知道,時隔三年,慎貴人是否還能一字不漏,句句道來?”
阿箬急得亂了口齒,拚命磕頭道,“皇上,皇上,當年的事太過可怖,臣妾逼著自己不敢再想不敢再記得。奴婢隻記得嫻妃是如何在炭盆和飲食裏摻的朱砂,至於細枝末節,奴婢實在是不記得了。”
“荒唐!”白蕊姬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當年你口口聲聲描述嫻妃如何害了儀嬪腹中的孩子,細枝末節無一不精,如何今日卻都不能一一道來?可見你當日撒謊,所以這些話都沒往心裏去!”又看向皇上道,“皇上,此賤婢滿口謊言,到了今時今日,嘴裏竟還無一句真話,皇上定不能輕縱她!”
皇上道,“朕今日查問,便是要讓她給朕說個清楚!”
海蘭支著腰慢悠悠道,“當年皇後娘娘派侍女素心帶人搜查延禧宮,是阿箬攔著不讓搜寢殿才惹得人疑心。後來便在嫻妃寢殿的妝台屜子底下找到了一包沾染了沉水香氣味的朱砂,才落實了嫻妃的罪過。臣妾一直在想,嫻妃若真做了這樣的事,她既然買通了小祿子和小安子,那麽她取朱砂有何難,為何一定要放在自己寢殿的妝台屜子底下?如果那包朱砂嫻妃真的是不知情,誰又能隨意出入她的寢殿,而且能放了那麽久,以至於沾染沉水香的氣味也不被嫻妃發覺呢?”
舒貴人亦鄙夷道,“那麽隻能是嫻妃的近身侍婢了。”她夾了一筷子菜吃了,看著阿箬道,“看來這樣的事,除了當日的慎貴人,也沒有旁人可以做到了。”
嘉貴人厭惡地搖頭道,“當日言之鑿鑿,今日慌不擇言。皇上,慎貴人實在是可疑呢。莫不是嫻妃這些年在冷宮屢屢被害,也是慎貴人想要滅口?”
皇帝眼底的厭棄已經顯而易見,他緊握著手中的酒盞,森冷道,“你當年的告發關係著朕的嬪妃和皇兒的性命,如今又涉嫌在冷宮加害嫻妃,今日你不說實話,朕便讓你嚐嚐方才賞你的朱砂的滋味,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阿箬嚇得麵無人色,口中依舊喊冤。如懿望向她的目光漠然如冰,絲毫沒有憐憫之意,繼而向皇上道,“皇上,臣妾一直在想,阿箬並沒有本事找來那麽多朱砂,收買那麽多人,一一布置得如此詳細,布下天羅地網來冤害臣妾。她雖然一直有攀慕皇恩之心,但當時未必有一定要置臣妾於死地之心。臣妾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慎貴人!”
“慎貴人?”皇帝輕笑道,“這麽多作孽的事,如果不是旁人指使她做的,就是她自己要謀害皇嗣。她哪裏還配做朕的慎貴人,一直以來,她就隻是你的侍婢。”
阿箬自知無望,求救似的看著慧貴妃,喚道,“貴妃娘娘……”
慧貴妃立刻撇清道,“你喚本宮又有何用?早知如此,就不該生那齷齪心思,免得自己的錯,還要連累到家人!”
她話音方落,阿箬已然頹喪的倒在地上,她明白貴妃是在拿她的家人要挾於她,為了家人,唯有自己抗下這些罪過。又許是加之緊張與恐懼,一時竟暈了過去。
皇上見阿箬受不得刺激暈倒在地,便吩咐道,“今日是朕與皇後辦的迎春家宴,原不該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隻是朕看到皇後,便想起早夭的端慧太子,又想起儀嬪的孩子胎死腹中,死得不明不白,而海貴人也屢次險些受害,因此朕不能不細細查問。”
皇後聽他提到二阿哥,亦不免傷感,“皇上與臣妾都為人父母,如何能不傷心?雖然這件事是在臣妾的迎春家宴上提起,但若能得個水落石出,也算是給臣妾最好的賀禮了。如今天色已晚,有什麽事皇上也等明日再查問吧,折騰了這麽久,還請皇上早點安歇才是。”
皇上頷首道,“朕原本想陪皇後一起,但今晚也沒興致了。李玉,起駕回養心殿。朕要好好靜一靜。”
李玉忙道,“請旨。阿箬該如何處置?”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帶去養心殿偏殿,著人看著她,不許她尋短見或是旁的什麽緣故死了。”這句話,分明是有深意的。慧貴妃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摸著袖口的蘇繡花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嬪妃們見如此,便也告辭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