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七阿哥薨逝,蕊姬再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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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白蕊姬由明心服侍著正預備安寢,九舟自殿外匆忙進來回稟道,“主兒,長春宮那邊亂起來,聽聞是七阿哥的乳母得了痘疫,傳染給了七阿哥!”
    白蕊姬有些意外,“長春宮那邊防範最是嚴密,七阿哥的乳母如何會染上痘疫?”
    九舟道,“具體的奴才也不甚清楚,隻是聽說有個浣衣局的小丫頭染上了痘疫,而發病前一天剛剛漿洗過七阿哥乳母的衣物。”
    白蕊姬沉默半晌,揮手示意九舟退下。今生她並未暗害春娘染痘,卻不想春娘依舊是逃不過此劫。她唯一做的手腳不過是安排了人挑唆春娘,皇後那個人一貫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又是在這個年紀才好不容易得了嫡子,自然是護得如眼珠子一般,照顧的人稍稍有一點錯漏都會被責罵甚至處罰,有時連素心與蓮心都不免被怨怪,更遑論乳母和宮人了。皇後一心隻在七阿哥身上,卻不知平素的所作所為早已不得人心。而春娘恰恰又是平日接觸七阿哥最多的人,是以,白蕊姬隻要從旁稍加挑唆,便會激起她心中的怒火和想要存活下去的欲望,所以七阿哥病重離世隻是遲早的事。如今又加之染及痘疫,可謂是更助了白蕊姬一臂之力。
    白蕊姬心中雖是暗喜,但她亦知道若再次失去一個嫡子對於皇上的意味著什麽,隻怕這段時間連大聲說話都極可能成了錯,她唯有低調再低調,才能保全自己。
    七阿哥本就體弱多病,加之太醫診斷,在出痘之前,似乎七阿哥也屢次染及風寒,而素日為醫治七阿哥而熬的藥,在七阿哥體內卻並未發揮絲毫作用,由此可見,當是七阿哥從未服用過湯藥,久而久之落下病根,已是難除。便是不曾出痘,隻怕也難以成人,隨時有夭折之險。皇後此時早已傷心欲絕,七阿哥的乳母春娘已死,她也無法再去追問是否是春娘沒有喝下那些藥喂予七阿哥,是否是春娘疏忽大意沒有為七阿哥蓋好被關好窗以致他著了風寒。她唯有盼望太醫們能盡全力治好永琮,哪怕讓他將來喝更多的湯藥,需要更加悉心的照料,她隻要她的永琮能活下來。
    皇上心中在意嫡子,也不願他被送去宮外隔離醫治,便做主將永琮送往空置出來的擷芳殿醫治。數日間,太醫不眠不休,皇後也不眠不休的守在擷芳殿門外,眼睛隻緊緊盯著永琮所在的房間。皇上每日除了早朝,便也始終守在擷芳殿外。後宮眾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再沒有那不識眼色的上趕子爭寵,連太後也是日日跪在佛前求菩薩保佑。隻是縱然如此,七阿哥到底還是回天無力,終究於乾隆十二年的臘月二十九薨逝了。
    皇後在聽到太醫宣布自己親生兒子薨逝的一刻昏厥過去,且憂傷成疾,再難起身。皇上在悲痛中喃喃不絕,“明日就是臘月三十,過了明天,朕的永琮就長大一歲了。”他大悲之餘,特頒諭旨,“皇七子永琮。毓粹中宮,性成夙慧。甫及兩周,岐嶷表異。聖母皇太後因其出自正嫡,聰穎殊常,鍾愛最篤。朕亦深望教養成立,可屬承祧。今不意以出痘薨逝,深為軫悼。”
    然而活著的人哀痛再深,如何能換回死去的孩子,一切也不過徒勞而已。披著離喪之痛,這個新年自然是過得黯淡無比。過了大年初一,皇上便開始鄭重其事為愛子治喪。正月初二,將永琮遺體盛入“金棺”。諸王、大臣、官員及公主、福晉等齊集致哀。初四,將“金棺”移至城外暫安,沿途設親王儀衛。初六,賜永琮諡號為“悼敏皇子”。十一,行“初祭禮”,用金銀紙錠一萬、紙錢一萬、饌筵三十一席。宗室貴族,內廷命婦齊集祭所行禮。二十三,行“大祭禮”。皇上親臨祭所,奠酒三爵。喪儀再隆重盛大,也洗不去皇上的哀慟。嫡子夭折,皇後病重,嬪妃們自然不能不極盡哀儀。如懿協理六宮,費盡心神料理好永琮身後之事,以求極盡哀榮。
    白蕊姬閑暇時認真想過此事,長春宮因著七阿哥病弱,所有事務皆是加倍細心,七阿哥乳母的起居飲食,衣衫鞋襪比之旁人更添精細,怎得貼身衣物會隨意由得浣衣局中一不起眼的小宮女漿洗?而宮中但凡有寵有子的,金玉妍便是害了七阿哥,對她的孩子也沒有任何好處,而純貴妃一向膽小怕事,這樣算下來,最有可能的唯有海蘭。
    白蕊姬私下問海蘭時,海蘭的眼神中沒有驚訝,也不曾閃躲,白蕊姬隻定定的看著她道,“我不覺得姐姐做錯了什麽,姐姐心中有恨自然可以選擇報複,這件事上我與姐姐是一樣的。姐姐做了,妹妹也做了。”
    海蘭眼中透出一絲意外,低聲道,“你也對七阿哥下手了?”
    “姐姐不必究其原因,總之無論如何,是皇後容不下人在先,我們隻做了自己認為正確的。反正姐姐所做的早已隨著七阿哥的喪禮燒成了灰燼,而我則是打著啟祥宮的幌子,橫豎都查不到我們這裏。隻是妹妹想這件事待過了七阿哥的喪禮後,如懿姐姐定會懷疑到姐姐身上,姐姐預備如何做?”
    海蘭思忖道,“我從未瞞過如懿姐姐任何事,若她問,我便照實說,若姐姐不原諒,我亦無悔。”
    白蕊姬道,“那我便與姐姐一起。”
    隻是不知怎的,如懿在之後的日子裏卻沒再問過此事,隻一心埋首於七阿哥喪禮之事。而後,從啟祥宮八阿哥的乳母那裏,竟牽出七阿哥乳母春娘曾經故意不給七阿哥蓋好被,致使七阿哥多次染及風寒,之後又不曾服下七阿哥的藥,給七阿哥喂的不過是普通的奶水,所以七阿哥總是舊病未愈又添新病。
    皇上與皇後正是大怒之時,聽及此番傳聞,更是立時著人帶了八阿哥的乳母來問話。此事本是七阿哥的乳母春娘私下裏與八阿哥的乳母聊閑話時抱怨而說的,因著二人是同鄉,進宮前關係又好,因而進宮後二人也常聚一處閑聊。原本當乳母的都免不了受些閑氣,起初八阿哥的乳母並未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直到七阿哥和春娘都死了,八阿哥的乳母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加之此人本又是個膽小的,白日裏不敢對人言,卻在夢裏將此事胡亂說出,正被同屋住著的人聽個正著,舉報到了嘉嬪處。
    嘉嬪一心為了表功,忙將此事告知了皇上皇後。卻不想當皇上問道,春娘是否告知八阿哥乳母如何想到用此招時,八阿哥乳母便道,春娘是在啟祥宮後牆根處聽見嘉嬪身邊的小宮女議論時聽到的。
    如此一來,嘉嬪本欲表功,不想竟將自己套進去了,皇上正值傷心氣怒之時,又哪裏聽得進去嘉嬪的辯解,便是此事不是嘉嬪所為,她也隻能當這個替罪羊了,就憑她在皇上盛怒之時撞到槍口上,沒錯也是錯。因而,嘉嬪便擔個了治下不嚴之罪,從嬪位變成貴人,又罰俸一年。
    而後的一段時間,皇上大多都宿在翊坤宮和永和宮。自從永琮夭折,皇後大半心氣都被挫磨殆盡。在新年後的一個月裏,她躺在床上形如幽魂,除了眼淚和絕望,她的眼睛裏再也看不到任何明亮的東西,而太醫帶來的消息更讓她失去可以支撐的意誌。齊汝在為皇後搭脈後搖頭道,“皇後娘娘,當年您一心催孕,太過心急,是在高齡體弱時催得皇子,所以皇子早產,天生孱弱。而您也大傷元氣,微臣與太醫院同僚診治過,娘娘想再有子息,隻怕是不能了。”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皇後的眼裏隻有一片幹涸,嘴角留有一抹淡淡的苦笑。她隻是瞪著眼睛看著素色的帳頂,緩聲道,“有勞太醫。”過多的悲傷與絕望終於如蝕木的白蟻漸漸毀壞她的身體。皇後一下子蒼老如四十許人,一眼望去與年華猶在的太後並無分別。
    而與此同時,被埋在灰暗中的紫禁城終於傳出一則好消息,白蕊姬自乾隆四年誕下四阿哥永琋後,又再度遇喜了。皇上的臉上又再一次有了難見的笑容,如此一來,白蕊姬封妃更是恰如其時。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皇上奉皇太後,欲攜後妃,東巡齊地魯地。秦皇漢武皆有東巡之舉,尤以登泰山封禪為盛。皇帝登基十三年,自以為江山安定,民眾富庶。放眼四海之內,唯一不足唯有嫡子之事,然而困在宮內,亦不過舉目傷心罷了,於是便動了效仿皇祖東巡之意。
    而白蕊姬、舒貴人、魏官女子的冊封禮就定於出行前,待到出行之時,三人已是玫妃、舒嬪和魏答應了。
    就在眾人皆以為皇後定會在後宮調養身體之時,皇後卻嚴妝麗服,從容相隨。那樣的好氣色,連皇上亦感歎,“本來朕東巡就是想帶皇後一同前往散心,可以一起紓解喪子之痛。原以為皇後病臥不起,卻不想這麽快就見好了。”
    皇後含笑雍容,“皇上登基後第一次東巡,臣妾怎可不相伴左右?隻是臣妾病體初愈,還需齊太醫在側,隨時診候。”
    如懿與純貴妃伴隨在側,亦含笑道,“皇後鳳體安康,臣妾等也就放心了。”
    和敬公主伴隨在皇後身側,倨傲道,“皇額娘母儀天下,自有神佛護佑。你們不過是皇阿瑪的妾侍而已,一定要悉心伺候,恪守本分。”
    這樣的話,聽在耳中亦是刺在心上,溫和如純貴妃,亦不覺變了臉色。如懿笑著在背後按住她的手,含笑如初,“公主孝心,說得極是。”
    如此,二月二十四,帝後至山東曲阜謁孔廟。二月二十九,登東嶽泰山。三月初四,遊濟南覽趵突泉。這般遊山玩水,舟車勞頓,皇後卻時時陪伴在皇上身側,不離片刻。沿途臣民官員們偶然窺見,亦不覺感歎帝後鶼鰈情深,形影相隨。
    而年值二八的和敬公主,她的婚事,便是在東巡至濟南行宮時議起的。
    蒙古博爾濟吉特部求娶的隻是嫡出公主,而非意指和敬。皇上的意思,亦隻是以太後的親生女兒,先帝的幼女柔淑長公主下嫁。
    但這一提議,幾乎是受到了滿朝文武的反對,尤其是朝中侍奉過先帝的老臣,反對之聲尤為劇烈,皆稱“太後長女端淑長公主已嫁準噶爾,幼女再遠嫁,於情於理於孝道,都是不合”。
    皇上與皇後的臉色此後幾日皆是鬱鬱。前世的白蕊姬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屢次為太後進言,惹得皇上不快。誰的女兒誰疼,這點上太後與皇上皆是一樣。太後的長女端淑長公主已然為了大清遠嫁,自然難再舍下幼女也遠嫁和親。而皇上不是太後的親子,自然與太後親女的關係也不甚親近,相比於自己的親生女兒,讓一個可有可無的妹妹去和親簡直是再好不過。且這些年二阿哥與七阿哥的接連薨逝,對皇後打擊已屬不小,和敬公主可謂是皇上與皇後僅存的唯一子嗣,皇上不舍也是在所難免。
    白蕊姬與海蘭去看望如懿時,談及此事,如懿道,“皇上前兒到我這來,我勸了皇上許和敬公主下嫁博爾濟吉特部,此事是為了皇上,也是為著我的私心,我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我也變了。”
    白蕊姬道,“若是一切順遂,誰不想是最初的樣子,隻是世事無常,你不變,總有人有事,去逼著你不得不變。”
    海蘭亦道,“姐姐做的也無錯,便是姐姐不向皇上進言,難不成嫁過去的就一定不是和敬公主麽?雖是遠嫁,隻是這等體麵尊貴,和敬公主與博爾濟吉特部聯姻,對富察一族也是頗多好處,皇後如何能舍棄?”
    幾人聊了半日,待白蕊姬海蘭告辭時,如懿說道,“七阿哥的事……我許也是知道些原委的,我一直不說,隻是不知自己的對錯,起初我覺得自己對,是因為我隻想到了自己不需要以一個孩子媒介去報複敵人,可是再次想來之時,卻發覺,除了我自己,你們也有仇怨,也有恨意,連我自己也放不下曾經那些紮在骨子裏的恨,又如何讓你們放下?”
    往後幾日,舒嬪與慶貴人平日裏時有陪伴皇上,想是如懿一如前世為太後分析了利弊,太後便暗中告知了舒嬪與慶貴人向皇上進言。隻是無論皇上是聽了誰的勸諫,事情終究要有定論,又過了幾日,皇上終是下了口諭,命嫻貴妃與純貴妃前往先行勸說,要和敬公主接受下嫁博爾濟吉特部之議。
    彼時,五阿哥微有小恙,海蘭忙於照料,唯有白蕊姬陪伴如懿閑坐。聽聞此事,便冷笑道,“孩子是什麽樣,便隻看為娘的如何教養便是。和敬公主是皇後所生,公主常常口出狂言,絲毫看不上咱們這些妃妾,自然都是在皇後身邊耳濡目染而來的。想必皇後定是常常在公主跟前怨及姐姐和咱們這些人,少不得還在皇上麵前有不少不中聽的話。我倒在想,皇後的孩子一個接一個不在跟前了,她是怎樣的心情!”
    如懿輕笑道,“皇後要心疼也是有的,這些日子她日日陪著皇上,夫妻的情分更深,或許本宮與純貴妃才勸好公主願意下嫁,她三言兩語便能挑回去了。”
    白蕊姬閑閑的笑道,“隻怕皇後是顧不過來了呢。這些日子您看著她氣色極好,其實內裏卻虛到了極處,每日裏悄悄拿數不盡的上好藥材吊著精神,否則早就不成了,所以如今隻有白日陪伴著皇上,夜裏都不敢留皇上在自己住處呢。”
    如懿眉心一動,“皇後竟已到了這般地步?”
    白蕊姬道,“姐姐慢慢往後看著便是。”說罷,便有小太監通傳,說純貴妃已然到了門口,邀如懿同往和敬公主住處去,白蕊姬便也告辭離去。
    白蕊姬回到住處不過兩個時辰,明心便來報和敬公主已哭著跑去了皇後那裏。白蕊姬冷冷一笑,“看來和敬公主下嫁蒙古一事已成定局。對皇後來說,是想公主有個婆家的靠山。其實她是最看不穿的,兒女在身邊,比什麽都要緊,若是本宮有個女兒,定要拚盡全力讓她留在本宮身邊。”
    不出所料,三月初七,皇上下旨和敬公主晉封固倫和敬公主,次年三月尚蒙古科爾沁部博爾濟吉特氏輔國公色布騰巴勒珠爾。同時,晉封太後幼女為固倫柔淑長公主,亦於次年三月尚理藩院侍郎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