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指控私情,拷問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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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皇上親自去了翊坤宮探視如懿,安慰她受驚之苦,又大大申飭了宮中守衛,但見合宮無事,便也罷了。
    到了午後時分,白蕊姬去往翊坤宮尋如懿閑聊。彼時如懿正在盤查翊坤宮的門禁,見她來了,便道,“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如今已開始入秋了,你才出月子沒多久,該仔細著別著了風寒。”
    白蕊姬笑道,“雖然入秋了,但是午間還是覺得熱得很,睡也睡不著,想著不如找姐姐說說話。”
    如懿引著白蕊姬進了殿內,吩咐人上了茶點果子,二人一麵閑聊,一麵品茶,倒也愜意。方聊沒多久,卻聽外頭李玉進來,打了個千兒道,“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玫妃娘娘萬安。”
    如懿見了他便有些詫異,“這個時候皇上應當在午睡,你不在一旁服侍著,怎到了本宮這兒來?”
    李玉道,“皇上今兒在啟祥宮歇的午覺,也隻睡了一會兒,嘉嬪娘娘陪著皇上說了會子話兒,皇上便吩咐說請娘娘立刻過去。至於什麽事兒,奴才也不清楚,大約是皇上還在擔心娘娘昨夜受驚的事吧。”
    如懿點點頭道,“那你等等,本宮更衣便去。”如懿這廂預備著往啟祥宮去,白蕊姬便也順勢告辭回宮。
    如懿進了啟祥宮正殿,福身向皇上問安,皇上囑咐了如懿坐下,臉上猶自掛著淡淡的笑容,“皇貴妃,聽說你最近常去雨花閣祈福?”
    如懿欠身道,“是。安吉波桑大師難得入宮一回,臣妾想要誠心祝禱,祈求康寧。”
    嘉嬪伴在皇上身邊,手裏輕搖著一葉半透明的玉蘭團扇,閑閑道,“臣妾希望八阿哥平安長大,所以每日晨起都會去雨花閣將前一日所抄寫的經文請大師誦讀,但皇上知道臣妾信奉檀君教,所以未曾親自入內。說來皇貴妃比臣妾心意更加誠摯,所以晨昏必去,十分虔誠呢。”她莞爾一笑,瞟了如懿一眼,“其實呢,也不是臣妾對八阿哥用心不夠。隻是臣妾身為嬪妃,想著入夜後不便,大師雖然出家修行,但終究是男子啊。”
    皇上的口吻淡淡的,聽不出讚許還是否定,“大師到底是大師,你也別多心。”
    嘉嬪眼眸輕揚,嬌聲笑道,“臣妾哪裏敢多心,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說來也到底是皇貴妃合波桑大師的眼緣,藏香也好,手串也好,什麽都是給皇貴妃的。”
    如懿聽得她語氣不善,便道,“藏香倒是真的,昨日波桑大師剛送了臣妾一把,臣妾聞著氣味不錯,想留給太後一些。”她向著嘉嬪笑道,“嘉嬪不過是協助本宮料理了幾日宮務,消息便這般靈通了,倒像是跟著本宮身後盯著呢。至於手串,本宮倒是不知了,還請嘉嬪細細分說才好。”
    嘉嬪輕聲笑道,“皇貴妃真是懂得舉重若輕,藏香有什麽了不得的,認了便也認了。”她擊掌兩下,喚上貼身侍女貞淑。貞淑見了如懿,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遞上一串七寶手串奉於皇上手中,道,“皇上,昨日奴婢奉主兒之命前往雨花閣替八阿哥送經文祝禱,但見安吉波桑大師與皇貴妃舉止親密,竊竊私語。隨後波桑大師將一盒藏香、一個青銅香爐交到皇貴妃手中,並將這手串親自戴在皇貴妃手腕上,以作定情之物。”
    如懿聞言,遽然變色道,“好個敢擅自窺探主上的奴才,既然親眼見大師替本宮戴上手串,並未聽得言語,如何知道是定情之物?難不成往日宮中法師賜福,贈予佛珠佩戴,都成了私相授受麽?再者,既然是定情之物,為何不在本宮手腕上,卻在你手中?”
    嘉嬪媚眼如絲,輕嫵含笑,“皇貴妃何必這般咄咄逼人,貞淑不過是說出她所見而已。至於手串嘛,是臣妾連著這個東西一起拿到的。”她說罷,從袖中取出一枚折疊精巧的方勝。方勝折得極細巧,折成萱草的圖案,原是取“同心雙合,彼此相通”之意。她將方勝遞給皇上過目,皇上額上的青筋微微跳突,閉上眼道,“朕已經看過了,你給皇貴妃看便是了。”
    嘉嬪將方勝遞到如懿手中,笑吟吟道,“那手串是與這樣東西一起在皇貴妃的翊坤宮外撿到的。宮中巡守的侍衛發覺之後惶恐不已,不敢交給皇貴妃,而這一陣子的宮務皆有臣妾協助,便徑自來交予臣妾了。臣妾哪裏經過這樣的事,也不知是什麽東西,更不敢看一眼,立刻封了起來先請了皇上做主。皇貴妃先自己看一看吧。”
    如懿抖開方勝,拆開來竟是張薄薄的灑金紅梅箋,因她素日喜愛梅花,內務府送入翊坤宮的信箋也以此為多。她心下一涼,隻見那灑金紅梅箋中間裹著幾枚用紅絲線穿起的蓮子,往下打了一個銀線攢紅絲的同心結,卻見箋上寫著是,“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得君手串相贈,已知兩下之情。此物憑惢心帶與君為證,君若有心,今夜候君於翊坤宮東暖閣,相知相識,如來與卿,願君兩全。”
    那一個個烏墨的字跡避無可避地烙進如懿眼中。她腦海中轟然一震,前幾句《西洲曲》原是女子對情郎的執著相思,又有蓮子和同心結為證。後麵的話,本是情僧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詩句化用,若真是嬪妃與喇嘛私通,倒真是恰當之極。而真正讓她五內俱寒、如沐冰水的,是那幾行柔婉的字跡,分明是她自己的筆跡。
    皇上斜倚榻上,緩緩道,“如懿,你自幼家學,通曉滿蒙漢三語,所學的書法師從衛夫人簪花小字,婉然若樹,穆若清風。宮中嬪妃通曉詩書的不多,更無其他女子學過衛氏書法,要仿也無從仿起。若是慧賢皇貴妃還在,或許能臨摹幾許,但慧賢皇貴妃早已乘鶴而去,更無旁人了。”
    他的聲音甫落,嘉嬪已經接口,“臣妾一眼認出上麵是皇貴妃的筆跡,皇上也認出了。至於這手串,白日裏收進,黃昏時分送出,以作信物引刺客……哦,應該是奸夫……”嘉嬪掩口,眼角帶有一抹譏諷,“是我失言了,引奸夫入翊坤宮相聚,誰知被人無意中發現驚動,刺客慌不擇路逃竄時,落在翊坤宮宮牆之外的。”
    如懿將灑金紅梅箋遞到皇帝身前,勉力鎮定下來道,“皇上若以為這些字是臣妾寫的,那麽臣妾也無可辯駁。因為臣妾一見之下,也會以為這些字是出自臣妾手筆。可臣妾的確沒有寫過這樣的字,若有人仿照,卻也極可能。”
    嘉嬪橫了如懿一眼,“若說仿照,除了自己親手所寫,誰能這般惟妙惟肖?也真是抬舉了那個人,枉費心機來學皇貴妃的字跡。”
    如懿未曾理會她,隻望著皇上懇切道,“皇上,請您相信臣妾,臣妾並未有做過任何背棄皇上之事。”
    皇上別過臉,慢慢摸著袖口上密密匝匝的刺繡花紋,似是無限心事如細密的花紋繚亂,“皇貴妃,刺客到來之時,你在做什麽?”
    如懿道,“臣妾正在敷粉預備安寢,有惢心為證。”
    皇上點點頭,看著嘉嬪道,“玉妍,你去問過雨花閣,當時安吉波桑在做什麽?”
    嘉嬪微微得意,“臣妾問過,安吉波桑自稱要靜修,將自己閉鎖在雨花閣二樓,不許僧人出入。但以安吉波桑的修為,要從二樓躍下,卻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個朕知道。”皇上鼻翼微張,呼吸略略粗重,“皇貴妃,你沐浴敷粉之後便要安寢,刺客也是算準了時候來的。白日有貞淑見到安吉波桑贈你手串,晚上便出了刺客夜往翊坤宮之事。且有侍衛見到刺客穿著紅袍,喇嘛的僧袍便是紅色的,加之信箋上的詩句和字跡,也實在是太巧了。皇貴妃,你告訴朕,除了巧合之外,朕還能用什麽對自己解釋這件事?”
    如懿望著皇上,眼中的驚懼與惶然漸漸退去,隻剩了一重又一重深深的失望,“皇上是不信臣妾麽?既然是臣妾私通僧侶,那麽為何沒有叮囑宮人,先發覺刺客喊起來的,竟是臣妾宮中的掌事太監三寶?”
    嘉嬪在旁嗤笑道,“偷情之事,如何能說得人人皆知?自然是十分隱秘的。若有無知人喊了起來,也是有的。自從孝賢皇後仙逝,皇上少來後宮走動,皇貴妃便這般熱情如火,耐不住寂寞了麽!”
    皇上盯著那張信箋,眼中直欲噴出火來,“朕什麽都不信,隻信鐵證如山。”
    嘉嬪道,“皇上,既然信箋上涉及皇貴妃的貼身侍婢惢心,不如先把惢心帶去慎刑司審問,以求明白。”
    如懿神色大變,急道,“慎刑司素以刑罰著稱,怎能帶惢心去那樣的地方?”
    嘉嬪笑波流轉,望了如懿一眼,“快到皇上的萬壽節了,原以為皇貴妃出入雨花閣是為皇上的萬壽節祝禱,卻不曉得禱出這樁奇聞來。皇上這個萬壽節收了皇貴妃這麽份賀禮,真是堵心了啊!”
    皇上冷了半晌,目光中並無半絲溫情,緩緩吐出一字,“查!”
    如懿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啟祥宮的。她本在殿內待了許久,隻覺得雙膝酸軟,手足發涼,滿心滿肺裏都是厭惡煩惱之意,一想到惢心,更是難過憂懼,而外頭暑氣茫茫,陡然被熱氣一撲,隻覺得胸口煩惡不已,眼前一片暈眩。
    淩雲徹本守在廊下,一見如懿如此不適,臉色煞白,人也搖搖欲墜,哪裏還顧得上規矩,立時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急切道,“皇貴妃怎麽了?”
    如懿隻覺得渾身發軟,唯有手臂處,被一股溫熱的力量牢牢支撐住。她勉強鎮定心神,感激地看他一眼,本能地想要抽出被他扶住的手臂,口中隻道,“多謝。”
    李玉跟著出來,趕緊上前替過淩雲徹扶住了如懿,慌不迭道,“皇貴妃娘娘,您萬安。”他低聲關切道,“事情才出,怎麽樣還不知道呢。娘娘仔細自己身子要緊。”他悄悄瞥了身後一眼,“否則,有些人可更得意了。”
    如懿擺擺手,強自撐住身子,按住胸口緩了氣息道,“本宮知道。”
    如懿回到宮中時,三寶還帶人候在宮門外。如懿一眼掃去,見人群裏頭已經不見了惢心,心中便涼了一半。她來不及說更多的話,隻得匆匆道,“去尋玫妃和李玉,往慎刑司知會著點。”
    三寶眼見著皇上身邊的進忠和進保陪著如懿進了內殿,忙點了點頭。如懿仍居翊坤宮,由四名慎刑司撥來的精奇嬤嬤陪伴,一律飲食起居,都由她們照顧,更不許翊坤宮中原本的宮人入內伺候,形同軟禁。這般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倉皇,人人自顧不暇,倒讓她想起了當年入冷宮前的情形,也是這般惶惶不安。
    白蕊姬接到消息忙慌慌的親自跑了趟慎刑司,前世便是因為此事,使得惢心瘸了一條腿,如今她與如懿交好,且還有用得到江與彬的地方,無論從哪方麵講,她都會盡全力去保得惢心平安健全。
    到了慎刑司,見到惢心暫時還隻是被綁著,並未用刑,白蕊姬便尋了負責此事的精奇嬤嬤說話。
    精奇嬤嬤點頭哈腰的奉承著,“玫妃娘娘怎得貴步臨賤地,這地方髒得很。”
    白蕊姬瞥了她一眼道,“本宮奉命協理六宮,這後宮裏有哪是本宮去不得的?”精奇嬤嬤訕笑著,白蕊姬又道,“今日送進來的翊坤宮宮女惢心,還望嬤嬤能多多關照。”
    精奇嬤嬤為難道,“這……這惢心可是皇上下旨讓審訊的,奴婢們……”
    白蕊姬嗤笑一聲,“你們慎刑司出了多少屈打成招的事,打量著本宮不知道麽?皇上讓你們審問,你們該如何審問便隻管問就是了,可是若有旁的什麽人暗地裏交待了你們動用私刑,那本宮就不得不提醒你們一句了。這後宮裏如今除了太後,最尊的便是皇貴妃娘娘,雖然眼下遭逢困境,但是一日未坐實真相,便一日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你們的那對兒招子也該放亮點。皇上讓你們審問,想要的是實情,而不是一個殘廢了的人甚至是一個死人。若這裏麵有不盡不實的,你們也當知道後果,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奴才,沒了你們,自然還有旁人頂上。”
    白蕊姬輕飄飄幾句話,聽在她們耳裏,卻如同催魂曲一般,立時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定會實事求是,不敢辜負了皇上與玫妃娘娘!”
    白蕊姬示意明心扶起精奇嬤嬤,又道,“嬤嬤不必如此,嬤嬤是宮裏積年的老人兒了,本宮自是相信嬤嬤的。”說罷又命明心給了她一袋銀子,精奇嬤嬤接過銀子,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心裏無數轉圜,玫妃娘娘到底是生過兩個阿哥的人,又是貴子之母,且有協理六宮之權,往後自是風光無限的。而那人,如今雖也頗有恩寵,但比之眼前這位,隻怕也隻能是占下風。心思轉了幾轉,仿佛下定決心般道,“奴婢多謝娘娘。”
    白蕊姬聽了這話,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隻盼望她這一番軟硬兼施能幫助惢心堅持過這段時間。既是皇上下旨要徹查,惢心又進了慎刑司,皮肉之苦定是免不了的,好在她來得及時,興許可以保得惢心不會再如前世一般落下終身殘疾,也算是她還了如懿和江與彬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