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知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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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被皇上一句像打發奴才一樣的“賞”打碎了期待之後,魏嬿婉便有意的與如懿等人拉開了距離,隻是做些表麵功夫。言道雖是當日獻舞,如懿並不知情,可她平日處處侍奉得宜,不可謂不盡心。加之如懿本是皇後,又是皇上愛重之人,若當日能為她說上一句話,也不至於被眾人這般肆意羞辱取笑。便連慶嬪那般不解風情如木偶般的人都能得寵,她成日裏一味的巴結奉承著皇後,竟連這點子好兒都討不來。
春嬋也道,“皇後娘娘也太鐵石心腸了,這段時間以來,主兒始終都為皇後娘娘馬首是瞻,平日裏請安咱們比玫妃和愉嬪去得都早,便是晉嬪和嘉貴人她們與皇後不睦,主兒也是一向衝在前麵,處處維護皇後娘娘的。咱們為皇後做了這麽多,皇後卻根本不把主兒當自己人……”
魏嬿婉聽在耳裏更覺煩躁,“好了,別說了,皇後豈是你能編排的!”
春嬋低聲請罪,又道,“聽聞那日玫妃娘娘似乎也不滿於主兒的獻舞,也私下議論了幾句。”
“玫妃一向不願與我親近,我也不必要去巴結她,她雖是膝下有兩子,可說到底也不算年輕了。你且看純貴妃就知道,有子未必就有寵。”複又歎道,“可是話說回來,沒有子嗣,再有恩寵也總覺得不夠牢靠,何況我這幾年始終恩寵平平,若再不抓緊懷個孩子,等下一批新人進宮,就更沒我什麽事了。”
說罷便要春嬋下去熬製坐胎藥,春嬋卻未急著動身,她凝神片刻,還是忍不住道,“主兒,您不覺得奇怪麽?當初舒妃每次喝每次喝也沒懷上,怎麽有一頓沒一頓的時候就懷上了。難不成她是不喝了才懷上的?或者您不喝這坐胎藥了,也能懷上也說不準!”
魏嬿婉當即翻臉,喝道,“你胡說什麽?這藥方子給宮裏的太醫們都看了,都是坐胎助孕的好藥!”
春嬋遲疑著道,“奴婢也說不上來,宮裏的藥……宮裏的藥也不好說。主兒不如停一停這藥,把藥渣包起來送出去叫人瞧瞧,看是什麽東西!”
魏嬿婉柳眉豎起,連聲音都變了,“你是疑心這藥不對?”
春嬋忙道,“對與不對,奴婢也不知道。隻是咱們多個心眼兒吧!誰讓舒妃是斷斷續續喝著藥才有孕的呢,舒妃剛遇喜時,奴婢隻覺得是她喝的年頭長,如今細細想來,心裏倒是有些犯嘀咕。”
魏嬿婉被她一說,也有些狐疑起來,“那也好。這件事便交給你辦,辦好了我重重有賞。”
春嬋磕了個頭道,“奴婢不敢求主兒的賞,隻是替主兒安安心罷了。奴婢的姑母就在京中,等回去奴婢就托她去給外頭的大夫瞧瞧。這些日子主兒先別喝這坐胎藥就是了。”
魏嬿婉沉靜片刻,“好!那就先不喝了。”
春嬋忙道,“其實那日皇上本就是有些醉了,沒有精力欣賞主兒的舞姿也屬平常。隻是皇上此次南巡,帶的嬪妃並不多,主兒便有更多的機會能親近皇上,想來多得些寵愛也不難。”
魏嬿婉斂了心緒,“希望如此吧。”
此後半月,魏嬿婉似乎忘了當日一舞所帶來的難堪,更加曲意逢迎,向皇上頻頻示好。待到禦駕離開杭州之時,皇上已晉魏嬿婉為貴人,頗有幾分恩寵。
離開杭州,禦駕便從江寧繞道祭明太祖陵,且在太祖陵前閱兵揚威。皇上為解太後枯悶,親自陪著太後到江寧織造機房觀織,又命江寧織造趕製皇太後六十壽辰所用的布料,以討皇太後歡心。淮揚風情,江寧原是六朝古都,彼時金陵王氣已收,更添了幾許秦淮柔媚,引得皇上駐足了好些日子。
皇上心情愉悅了,連帶著得好處的便是跟隨而來的嬪妃們了。江寧織造進上來的各色名貴綢緞,除了專門孝敬給太後和皇後的,其餘的皇上也都大手一揮,賞賜給了眾妃們,而魏嬿婉因著這段時間的恩寵,也實打實的得了不少上好的緞子。魏嬿婉從前做答應常在之時,恩寵稀薄,自是比不得如今這般,這樣華麗的綢緞,她活了二十幾年竟從未見過,如今她方體會到寵妃的滋味。隨後又讓春嬋挑了好幾匹最名貴的雜珠錦,送去如懿殿中。
春嬋應了“是”,又道,“主兒如今這麽得寵,為何還那麽殷勤去皇後娘娘那裏?連最好的雜珠錦都不自己留著,反而給了皇後。”
魏嬿婉輕嗤一聲,“我上次白費那一番心思,不料卻是太後抬舉了慶嬪。隻是此事雖未成,但事先皇後不知,隻怕心裏也有些嘀咕,且我如今雖得寵,卻也隻是小小貴人,所以我得格外殷勤小心,別得意過了頭落了錯處才好。”
春嬋笑道,“雖是如今位分還不夠高,可到底主兒還是青春貌美。”
魏嬿婉細長的手指輕輕撫在腮邊,嬌滴滴問道,“春嬋,人人都說本宮和皇後長得像,你覺得像麽?”
春嬋聽她語氣如常,卻不敢不多一分小心,“是有幾分相似,但是主兒比皇後娘娘年輕貌美多了。”
魏嬿婉擰著手裏的桃花色雙鶯結兒絹子,淡淡道,“皇上喜歡皇後,我這張臉便也得了便宜。隻是想要比皇後更得寵,就要看她日日如何得寵,還有,便是將皇後的短處變成自己的長處。”
春嬋微微詫異,“皇後也有短處麽?”
魏嬿婉的唇揚起優美的弧度,“是人總會有短處。如今情愛歡好,短處也看成了長處;哪一日情分淺了,短處就更成了容不下的錯處。我隻有將皇後沒有的做得更好,才能屹立不倒啊!”
這一夜,皇上召了金玉妍侍寢,臨近亥時,行宮裏驟然亂了起來。白蕊姬派九舟出去打聽,得到的回稟卻是嘉貴人沐浴後不見了肚兜,而女兒家的肚兜小衣最是貼身之物,事關名節之事。尤其是宮中妃嬪,弄不好可不隻是自己一個人沒臉。況且這又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皇上自然要嚴查,便就這般鬧起來了。隻是查了半晌,最後竟是在禦前侍衛淩雲徹的住處中尋到的。
九舟道,“嘉貴人一味哭鬧的纏著皇上要處死淩侍衛,皇上也是生了大氣了,淩侍衛這會已經在受刑了。奴才剛才回來時,見皇後娘娘已經帶人過去了,主兒可是也要過去?”
白蕊姬道,“不必。咱們素來與淩侍衛也沒有什麽交情,且淩侍衛畢竟是外男,皇上這會又正在氣頭上,咱們去了沒用不說,反而給自己找不自在。你吩咐下去,讓咱們的人都把嘴閉緊了,今夜之事,誰也不許出去議論。”
“是。”九舟依言退下。
白蕊姬看著明明滅滅的燭光思索良久,這事怎麽看都覺得有蹊蹺,且不說一個受皇上重用的侍衛是否有必要放棄自己的前程隻為了一件嬪妃的肚兜,便是退一萬步講,即使淩雲徹傾慕金玉妍,也實在不必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且就藏在自己的住處,這般明顯,好似生怕別人尋不到一般。
白蕊姬用發簪撥了撥燭芯道,“明心,你怎麽看?”
明心湊近了白蕊姬道,“奴婢聽聞今日午後,魏貴人與嘉貴人在花園爭吵了一番。”
“你懷疑是魏貴人陷害?”
明心分析道,“奴婢拙見,嘉貴人本人與淩侍衛素無仇怨,完全沒必要用自己的名節去陷害一個侍衛,此為其一。其二,娘娘也知道,這魏貴人尚為宮女之時,倒是與淩侍衛交好,又是同鄉。”
明心的話說的委婉,隻是白蕊姬和如懿海蘭都知道魏嬿婉早年前與淩雲徹本是一對,而魏貴人起初為答應常在之時,寵遇平平,以她當時對皇上的影響力,能讓皇上時常記得有這號人已屬不易,更遑論有能力去除掉誰。而如今的魏貴人早已非當日之窘態,寵愛正濃,若說害怕昔日的老情人以當年情誼相要挾,而先下手為強除去這個潛在的威脅,同時又能打擊到一直與她不睦的嘉貴人,此招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白蕊姬思及此,心中冷笑。魏嬿婉此人不止是隻有成為妃嬪的小小野心,雖是處處依附著如懿,但卻仍有膽子在如懿不知情的情況下向皇上獻媚,而如今晉了貴人又得寵愛,卻依舊不滿足現狀,企圖一石二鳥。隻怕魏嬿婉欲向上爬的野心遠不止於此,今日這事,雖隻是猜測,卻也讓白蕊姬對魏嬿婉又多了一層防備。
翌日一早,便聽聞了皇上下了旨意,著淩雲徹在最遠離嬪妃居所的地方擇一偏僻處養傷,待傷好後即刻動身去往木蘭圍場做苦役。而嘉貴人因昨日一出鬧劇,最終並未侍寢成功,後半夜皇上又召了慶嬪過去。想來因著這件事,終究讓皇上心裏不舒坦了,此後一段時間,召幸嘉貴人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
四月過江寧後,禦駕便沿運河北上,從陸路到泰安,又到泰山嶽廟敬香。五月初四方才回到宮中。
彼時,意歡已有孕六個月,白蕊姬與如懿去看她時,海蘭正在她宮中陪著說話。意歡穿著一襲粉紅色紗繡海棠春睡紋氅衣,斜斜地靠在床上,愛憐地撫摸著永琪的手,絮絮地囑咐著什麽。江與彬便跪坐在一側,替意歡搭脈請安。
江與彬道,“舒妃娘娘身體底子有些虛,加之娘娘腹中多半為男胎,更易使娘娘耗費精氣,微臣會酌情為娘娘開上幾個食補方子,還請娘娘孕中定要保持心情愉悅,切忌多思多慮。”
舒妃微笑頷首。江與彬退下後,如懿又問了舒妃在宮中的情況,聽聞一切都好,方才放下心來。幾人看著舒妃麵上滿是慈母般的柔和,心中也著實為她高興。
舒妃看著如懿道,“臣妾早年未曾有孕之時,始終羨慕著玫妃姐姐和愉嬪姐姐,如今有孕了,終究也算不辜負這麽多年的指望。皇後娘娘,您當是這宮中最和善之人,臣妾這些年來本是已經放棄了念頭的,如今都已有孕在身,想來娘娘的好日子也要到了。”
如懿輕拍了拍她的手,“那本宮就承你吉言了。”
而魏嬿婉這邊,春嬋的手腳很快,甫一回宮便將那坐胎藥托相熟的采辦小太監送出去給了姑母,隻說按藥擬個方子,讓瞧瞧是怎麽用的。她姑母受了重托,倒也很快帶回了消息。
魏嬿婉望著方子上的白紙黑字,眼睛裏幾乎要滴出血來。她震驚不已,緊緊攥著手道,“不會的!怎麽會?怎麽會!”
春嬋嚇了一跳,忙湊到嬿婉跟前拿起那張方子看,上麵卻是落筆鄭重的幾行字,“避孕去胎,此方極佳,事後服用,可保一時之效。”
魏嬿婉的手劇烈地發抖,連著滿頭銀翠珠花亦瀝瀝作響。春嬋知道她是驚怒到了極點,忙遞了盞熱茶捧到她手裏道,“不管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主兒可千萬別這個樣子。”
魏嬿婉的手哪裏捧得住那茶盞,眼看著茶水險些潑出來,她放下了茶盞顫聲道,“你姑母都找了些什麽大夫瞧的?別是什麽大夫隨便看了看就拿到我麵前來應付!”
春嬋滿臉謹慎道,“主兒千叮嚀萬囑咐的事,奴婢和姑母怎敢隨意,都是找京城裏的名醫看的。姑母不放心,還看了三四家呢。您瞧,看過的大夫都在上頭寫了名字,是有據可查的。主兒,咱們是真的吃了大虧了!”
魏嬿婉攤開掌心,隻見如玉潔白的手心上已被養得寸把長的指甲掐出了三四個血印子,卻渾然不覺得疼,沉痛道,“是吃了大虧了!偏偏這虧還是自己找來的!”她沉沉落下淚來,又狠狠抹去,“把避孕藥當坐胎藥吃了這些年,難怪沒有孩子!”
春嬋忙勸解道,“主兒,咱們立刻停了這藥就沒事了。方子上說得明明白白,這藥是每次侍寢後吃才見效的。舒妃停了幾次就懷上了,咱們也可以的。左右主兒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
“可是這藥是皇上賞給舒妃,後來又一模一樣賞給晉嬪的。咱們還問過了那麽多太醫,他們都說是坐胎的好藥,他們……”
春嬋忙看了看四周,見並無人在,隻得低聲道,“說明皇上有心不想讓舒妃和晉嬪有孕,而主兒隻是誤打誤撞,皇上並非不想讓主兒有孕的!”
魏嬿婉驚怕不已,“那皇上為什麽不許她們有孕,皇上明明是很寵愛舒妃和晉嬪的……”
春嬋也有些惶惑,隻得道,“皇上不許,總有皇上的道理。譬如舒妃是葉赫那拉氏的出身,皇上總有些忌諱……”
魏嬿婉臉上的驚慌漸漸淡去,抓住春嬋的手道,“會不會是舒妃已經察覺了不妥,所以才停了那藥,這才有了身孕?”她秀麗的麵龐上有狠辣的厲色,“她知道了,卻不告訴我?”
春嬋忙道,“咱們喝那藥是悄悄兒的,舒妃不知道,自然沒法告訴您,倒是皇後跟前您提過兩句的。”
魏嬿婉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是了。皇後屢次在我和舒妃麵前提起要少喝些坐胎藥,要聽天由命,要隨緣。我原以為隻是皇後的安慰之語,如今看來皇後也是知道那藥的功效的。”
春嬋驚道,“主兒一向與皇後娘娘交好,皇後娘娘知道這不是尋常的坐胎藥,竟然都不告訴您?或者舒妃也是聽了她的勸才停了藥的,她隻告訴舒妃,卻不告訴您?咱們為皇後做的可比舒妃多多了,皇後為皇貴妃之時被誣陷,也是主兒不顧一己之身去跪求皇上,便是在當日嘉貴人一事上,您也是始終幫著皇後出頭的呀。這一年多來,主兒您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皇後娘娘的心也太狠了!”
魏嬿婉死死地咬著嘴唇,卻不肯作聲,任由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湮沒了她痛惜而沉鬱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