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穎嬪入宮,蕊姬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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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八年六月二十三,如懿生下了皇五女。這亦是繼和敬公主之後皇上膝下唯一一位嫡出的公主。許是皇上女兒稀少,許是五公主是皇後的嫡女,皇上對五公主格外珍視,特早早定了封號“和宜”,取其“萬事皆宜”之意,又取了乳名“璟兕”。
“兕”者,小雌犀牛也。皇上每每與如懿言起,便希望這位年幼嬌嫩的女兒如小犀牛一般健康,能抵擋一切不測和疾病。
如懿雖是笑言,卻也隱隱覺得不祥,隻道,“唐太宗鍾愛長孫皇後所生的幼女晉陽公主,公主的乳名也叫兕子,隻可惜未能養大。”
皇上擺手,爽朗笑道,“所以,咱們的女兒是璟兕啊。璟乃玉之光彩,既美麗剔透,又強壯康健。”他說罷又抱起璟兕親了又親,璟兕似乎很喜歡這樣親昵的舉動,直朝著皇上笑。
因著這樣的喜事,皇上更是大手一揮,給接生姥姥和宮人們的賞賜比之阿哥出生之時還足足多添了一倍。
翌日,白蕊姬與海蘭相攜來探望如懿,不多時,意歡也帶了賀禮來。
如懿道,“你還要忙著照看十阿哥,何必還巴巴的趕過來?”
意歡笑道,“姐姐們都來恭賀皇後娘娘誕育公主之喜,臣妾又如何能不來?五公主生得這樣漂亮,又是咱們幾人誕下的孩子中唯一的一位公主,自是要嬌寵著長大才好。”
白蕊姬道,“可不嘛,皇上也是喜歡的不行,若不是前朝還有政事,隻怕整日都要留在皇後娘娘這裏看著五公主了。娘娘如今是兒女雙全了,隻怕有些人更是眼饞心熱了。”
幾人自然明白“有些人”指的是誰,說到此處,意歡又與幾人說了當日路遇魏嬿婉之事。海蘭沉吟道,“魏氏心機當真深不可測。”
意歡可有可無道,“她不過是挑撥罷了,臣妾不信她的話,她也隻能是白費力氣了。”
如懿心中自然知道魏嬿婉此言當真屬實,好在意歡並不相信,終究沒有釀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
待到如懿出月後,皇上便道,此番平定準噶爾事宜,除了下嫁端淑長公主外,蒙古各部也出力不少,其中以巴林部為首,可謂是功勞匪淺。皇上有意將巴林王之女巴林湄若迎入宮中。
如今高位妃嬪大多不再年輕了,便是如白蕊姬與意歡等素日依舊時有恩寵的,到底也不如年輕妃嬪嬌豔可人了,宮中最不缺少的便是新鮮血液。是而八月初,巴林湄若被接到了圓明園,皇上封其為穎嬪,頗多恩寵。甫一入宮便是一宮主位,又得盛寵,後宮眾人皆想要親眼見見究竟是何等的妙人。
隻是八月京中暑熱,縱使圓明園要比宮中稍顯清涼些,終究還是整日陽光直照大地,讓人頗覺悶熱異常,加之如懿又要照看才出生不久的五公主,便允了各宮嬪妃五日一請安,是以眾妃皆是在三日後才算終於目睹了這位新晉寵妃的風貌。
穎嬪巴林氏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年紀,明眸皓齒,雖為蒙古格格,麵相上卻頗有一絲江南女子的溫柔,一身湖藍色的宮裝顯得整個人格外清爽活潑。
穎嬪扶著侍女的手緩緩走入殿中,行禮如儀,“臣妾巴林氏請皇後娘娘金安,請各位姐姐安。臣妾知道皇後娘娘才生育五公主,要忙於照料,因而未得娘娘傳召,臣妾不敢貿然擾了娘娘清靜,是以到了今日方才能來給娘娘請安,還望娘娘莫要怪罪。”
如懿溫和道,“無妨,你是個知禮懂事的,起來吧,賜座。”
“謝皇後娘娘。”
穎嬪落座後,純貴妃向如懿道,“這新妹妹可真是年輕美貌,臣妾與她們一比起來啊,隻怕自己都老得不能看了。”
這原是一句打趣的話,又順便誇讚了穎嬪,眾人皆輕笑湊趣,偏就有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出現。“三阿哥整日不求上進,學業不精,連帶著六阿哥也隻會描墨作畫,這兒子不長進呢,做額娘的是操心多一些,難怪純貴妃與臣妾同樣的年紀看著卻比臣妾老上許多。再瞧瞧人家四阿哥和五阿哥,還比三阿哥小上好幾歲呢,都能跟在皇上身邊做事了,到底是同人不同命啊。”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卻是嘉妃捧著茶盞閑閑說著。嘉妃這番話著實戳中了純貴妃的心窩子,便是素日再溫吞的脾氣也終是忍不住道,“嘉妃是否逾距了?皇子也是可以隨便議論的麽?”
嘉妃卻悠悠喝了一口茶,一臉無辜道,“喲,純貴妃怎得還生氣了?臣妾不過玩笑一句而已。”
如懿眼神示意純貴妃莫要理會,純貴妃暗暗壓下心中怒氣道,“本宮的三阿哥再如何,到底也是皇上的長子。隻是咱們素來與嘉妃來往的少,不知八阿哥又是如何爭氣的?”
嘉妃麵露諷意,“臣妾的八阿哥還小,臣妾能教導他的也隻有用功讀書,免得到了三阿哥這般年紀還是如此不濟事,那臣妾可是再沒臉見人了。”
這下連如懿亦有些薄怒了,“好了,嘉妃,愈發沒有規矩了!這話若傳到皇上耳朵裏,就不怕皇上怪罪麽?”
嘉妃這才懶懶得靠著座椅噤了聲。如懿又看向穎嬪道,“妹妹如今住在同樂院可還習慣?”
穎嬪大方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妾覺得甚好。同樂院周圍依山傍水,別具風光,頗有江南水鄉之貌。臣妾幼時曾在江南住過許多年,因而很是覺得親切。”
如懿笑道,“你喜歡就好,瞧你笑的這樣天真爛漫,難怪皇上喜歡你,本宮也覺得和你說話甚是舒坦。”
穎嬪方要開口,那廂嘉妃又接話道,“皇後娘娘這話差了,在座的姐妹誰不曾年輕過?”她瞥了穎嬪一眼道,“她們有的咱們都有過,可是這成熟女人的韻味,又豈是她們如今能學得來的?”
白蕊姬就坐在嘉妃旁邊,聽她今日這般咄咄逼人,想來是自入了圓明園皇上極少召幸她的緣故,本就因皇後生育五公主,皇上時常守在天地一家春,如今更是又添了新人,難免她心中更是不順。聽罷此話,白蕊姬嗤笑一聲,“說到韻味,本宮隻看到了皇後娘娘鳳儀萬千的韻味,嘉妃的韻味……”說罷故意拉長了音,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才道,“可是這段時日忘了展示出來?否則何以這麽久都不得皇上傳召啊?”
一句話說得殿中眾人皆暗暗偷笑,嘉妃更是氣得瞪著白蕊姬,而白蕊姬卻悠閑的喝著茶,仿佛方才那話並不是出自她口。嘉妃本就因皇上對她寵愛日漸淡薄而心中不虞,如今又被白蕊姬這般放在明麵上說出來,恰如揭開傷疤般讓她感到難堪和羞憤,不由得騰地站起身來道,“如今又有新人入宮了,你還是先祈禱你自己別被皇上忘到腦後吧。”複又向如懿道,“臣妾身子不適,先行告退。”
如懿著實也懶怠理會她,隻可有可無的點點頭,金玉妍便扶著侍女的手怒氣衝衝的走出去了。
嘉妃離開後,同是玉氏進獻的麗貴人便出列向皇後行禮,“嘉妃娘娘今日實是犯了大錯,臣妾與嘉妃娘娘同是玉氏之人,臣妾代嘉妃娘娘向皇後娘娘和純貴妃娘娘、玫妃娘娘請罪,還望娘娘們大人不記小人過。若是此事被皇上知道了,還請娘娘多多垂憐,懇請皇上莫要怪罪玉氏。”
如懿溫和叫起,“你倒是個懂事的,你放心,此事隻是嘉妃一人之故,皇上斷不會因此而遷怒玉氏的。”
旁人皆是看慣了金玉妍素日的嘴臉,也習慣她的火爆性子,隻是穎嬪初來乍到,就被嘉妃這般毫不留情的下了臉,是以這梁子從這日也算結下了。
此後,這件事到底是傳到皇上耳中,彼時,皇上正與四阿哥和五阿哥在九州清晏側殿書房商討南方洪澇之事,白蕊姬也陪在一旁,與明心一同給幾人備了茶點。
皇上指著白蕊姬無奈笑道,“你這張嘴啊,打從陪在朕身邊開始便是這個樣子,十幾年了,從沒吃虧過。”
白蕊姬笑道,“臣妾那日言語亦有不妥,臣妾向皇上請罪,隻是苦了穎嬪妹妹竟連說句整話也是不能,屢次三番的被嘉妃打斷不說,還以她為筏子去挖苦純貴妃,臣妾真是替幾位姐妹抱不平。”
皇上沉吟片刻,點點頭道,“嘉妃確是不像話,隻是如今南方洪澇,民不聊生,玉氏於此事上頗有經驗,倒還獻策不少,朕也不能在此時責罰太過,便讓嘉妃暫且禁足吧,再罰俸半年,讓她抄寫十遍宮規,送去皇後宮裏。”
白蕊姬對皇上的處理未置可否,罰不罰金玉妍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雖隻是逞了口舌之快,到底她也是出了氣的,相比之下,反而是她更占便宜呢。皇上又道,“聽聞當日麗貴人替她向皇後請罪了?”
“是啊,相比之下,倒還是麗貴人更懂規矩些。”
“嗯,朕也有些日子沒見麗貴人了,今晚便去麗貴人處吧。”皇上說罷,李玉便躬身退下去往麗貴人處傳旨了。
皇上斂目道,“此次南方洪水泛濫,衝垮堤壩,致使無數房屋倒塌,數萬人無家可歸,民不聊生。朕已將兵部尚書舒赫德和你父親一同派去了,你父親是個能幹實事的,舒赫德年紀也大了,待此次洪澇之事辦妥,舒赫德致仕,朕便讓你父親接任兵部尚書一職。”
白蕊姬聽罷隻是淺笑,“臣妾一介後宮婦人,朝政上的事如何懂得。隻是父親在前朝是皇上的臣子,便是沒有任何封賞,這些也是父親該做的。臣妾能為皇上分憂的,也唯有多去寶華殿為我大清祈福,再便是協助皇後娘娘料理好後宮罷了。”
皇上麵色溫柔,“還是蕊姬最懂朕心。”複又撫著她的手道,“朕自是不會把你忘到腦後的。”
白蕊姬麵色微微一紅,連忙抽回了手,覷了永琋和永琪一眼,兩個孩子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似未聽見一般。白蕊姬低聲道,“孩子還在呢,皇上說這個做什麽。且臣妾如今已經年逾三十了,哪裏比得了年輕的妹妹們呢?”
皇上微笑道,“你自是有你的好處。”說罷又看向永琋和永琪道,“你們二人如今曆練的也不錯,許多事情也能與朕分析一二,終究是你們額娘教養得好,愉嬪在嬪位上也多年了,如今,便也晉為妃位吧。”
永琪忙跪地謝恩道,“兒臣代額娘多謝皇阿瑪。”
皇上笑道,“李玉不在,那便由你替朕去告訴你額娘這個好消息吧。”
永琪依言退下,白蕊姬便也順勢帶著永琋離開了。
出了九州清晏,白蕊姬麵上笑意瞬間收斂。看著永琪往海蘭住處遠去的背影,永琋道,“皇阿瑪今天既召了額娘來,想來是預備讓額娘今夜留下的,怎得反而去了麗娘娘那兒?”
白蕊姬攬著永琋快走幾步,徹底出來九州清晏的範圍才緩緩開口道,“侍不侍寢不重要,皇上召我前去無非就是為了試探。”
“試探?”永琋不解。
“如今在前朝,你外祖父得皇上器重,額娘在後宮也時有恩寵,加之皇上的一眾兒子中,你又越發突出,白家現在當真如烈火烹油之勢。這一切雖是皇上一手扶持,隻是皇上又哪裏會不忌憚?且你以為你皇阿瑪如此喜愛你五妹,當真隻因是皇後的嫡女麽?不過是因為女兒相對於兒子來說沒有威脅罷了。”
永琋聽罷沉吟片刻道,“兒子明白了。往後皇阿瑪交待兒子的事,兒子會依照固有先例盡心去辦,不求拔尖出彩得皇阿瑪誇讚,但求中規中矩不出差錯便好。”白蕊姬點點頭,永琋又道,“兒子多謝額娘教誨,到底還是額娘更了解皇阿瑪。”
白蕊姬唇邊露出一絲苦笑,“額娘在你皇阿瑪身邊幾十年,如何不了解呢?”
永琋道,“額娘何故這般語氣?額娘正值盛年,容顏依舊美麗,且額娘在皇阿瑪身邊不過十幾年罷了,倒說得好像自己已過完了一輩子一般。”
永琋這話是打趣,但唯有白蕊姬自己知道,她豈是過了一輩子,便是這第二輩子也差不多過完了一半,兩世加起來可不就是幾十年嘛。她是最了解皇上的,皇上一貫喜歡的便是什麽時候做什麽樣的事。所以年輕的她張揚跋扈,到了這個歲數也開始學著懂事識大體,如此才更得聖心,否則一味不知收斂,下場便如金玉妍一般。
而對於孩子,年輕時的她隻想著躲過明槍暗箭,努力往上爬,才能護下這兩個孩子。等到孩子大了,卻又要開始籌謀如何做才能不讓自己的兒子步上昔年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後塵。皇上雖春秋鼎盛,卻也意欲培養自己的兒子來輔助自己,希望兒子成材,也從側麵證明他教導有方,但同時又怕兒子過於優秀,生出謀奪皇位之心。
皇上年紀越大疑心越重,對於三阿哥六阿哥一般不成才的,皇上深覺不滿,但若四阿哥五阿哥表現太好,隻怕皇上會更加不滿。白蕊姬隻覺得與皇上之間的博弈,更甚於後宮所有女人之間的爭鬥,好似一把無形的刀懸在了頭頂,讓她萬般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