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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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的每段愛情的開始和經過都是相似的,不同的隻是結局。
我到了29歲,才終於明白到這個道理。
會議正式開始,我在心裏給自己鼓了一下氣。韓左左,你可以的。
副總裁簡單地總結了一下公司的一些問題和情況,各部匯報了一下目前工作進度,接下來就是這個會議的重點,也就是我的百萬女人策劃。
不知是今天會議室的空調調的不夠低,還是我心虛,手心一早就已經濕噠噠的。
可是,工作歸工作,私事歸私事,這是每個職業女性都必備的專業素質。
我自認為策劃是天衣無縫的,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就讓左左自己來presentation吧!”
蘇安娜終於開口說了一句關於我的話,這是第一句,可我的第六感很負責地告訴我,這儼然已經等同於於戰帖一枚。
“好的,那下麵我就為大家來講解一下百萬女人這個策劃的一些相關事宜……”
我站起來,努力表現得很鎮定和專業,開始了我的presentation。
整個過程很成功,雖然我還是忍不住去偷偷瞄了幾眼蘇安娜,看她的反應,但是在她彷佛蠟像的臉上我看不出任何情緒。
因此,也沒有影響我的整個講解。
副總裁帶頭給我鼓掌表示鼓勵,於是一群跟風的生物也給我報以掌聲。我微笑,輕舒了一口氣。
副總裁問:“對於這個方案,大家有什麽意見?都說說~我個人覺得是不錯的,你們的意思呢?”
可是一群已經習慣了見風使舵的“辦公室生物”又怎麽不領會到副總裁的意思,紛紛表示這個策劃很不錯,一定能成。
甚至有個拍馬屁拍過的生物說:“我看這個活動一定可以來個100萬人在線,說不定1000萬也有可能!嗬嗬”
這句話搞得我都汗顏了,可是心裏也有點沾沾自喜。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位一直很安靜坐著,氣場很強的“女王”發話了:“我覺得這個活動從表麵上看是好的,可是究其實質,問題很多。”
這句話就像個重型炸彈,一下子怔住了整個會議室,也重重炸了我心一下。
“這樣的活動,新意是有的,可是我們做活動不能隻講新意,還要講求可執行性,以及考慮實施的難度。”“女王”繼續發話。
“我都已經考慮進去了,在策劃的最後一部分,我已經附上了風險評估以及可實時性評估報告,初步調查結果來說,是沒有大的問題的。”我情急之下,慌忙接過話棒。
“什麽叫初步?什麽叫沒有大的問題?那以後呢?你有想過嗎?一些小的問題如果擠在一起並發呢?你能解決嗎?”
“女王”明顯開始有點發怒了。她的發言簡直就是安營紮寨,步步緊逼啊。
“這個……任何活動都會有不能預測的風險,以及問題的出現,隻要我們危機處理得好……“
我本想繼續針鋒相對下去,可是不知道是她的氣場太強,還是我真的就是卒仔一名,於是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心虛得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我看看四周的生物們,那些剛才還在為我鼓掌的生物們,尤其那個誇海口說“一定成”的生物,他們此刻通通像被人點了穴,低頭看著文件,一聲不吭。
我想向副總裁投去求救的目光,畢竟一開始是他力挺我這個策劃的。
可是此時,隻見他靠在椅子上,雙手玩弄著鋼筆,饒有趣味地看著我們兩個女人的唇槍舌戰。
我徹底絕望了,此刻,我突然看到坐在離我不算太遠處的方坤向我投來複雜的眼神,是疼惜?是無奈?還是……
“做人別太想當然了,有些東西是有問題的就是有問題,方案是這樣,做人也是這樣……”
說到這裏,“女王”似乎也發現自己有點失言了,慌忙打住。
可是,那群身體裏充滿了八卦因子的生物已經醒過來,看看我,又看看蘇安娜,甚至也有偷偷看了幾眼方坤。
“好吧,既然大家有不同見解,一時半刻也調和不了。那這個策劃就先擱置吧,等我改天再和幾個部門主管討論一下再決定。”
副總裁有點像看完戲拿著免費票急著散場的觀眾,匆匆結束了會議。
我有點失落地走出會議室,木然地回到自己座位,腦袋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離開後的這幾分鍾裏麵,會議室裏卻在上演一出更精彩的戲。
方坤在大家都離開會議室後,喊住了最後一個離開的蘇安娜,反鎖了會議室的門。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離開後的這幾分鍾裏麵,會議室裏上演了一出更精彩的加場:方坤在大家都離開後,喊住了最後一個離開的蘇安娜,反鎖了會議室的門。
“你就不怕別人亂說我們?”蘇安娜看見方坤鎖門,冷笑道。
方坤並不搭話,隻是看著會議室窗外的高樓大廈。
“放過左左吧,她是無辜的。”方坤沉默了很久,吐出了一句話。
本來剛想要好好說話的蘇安娜,被這句話一下子又點燃了:“你們男人能不能別這麽無聊?什麽叫放過,你以為拍戲啊!現在誰搶誰老公?這社會真是病了,做小三還敢說無辜!”
“我可以跟你回美國。”這是方坤的第二句話。
本想繼續發作的蘇安娜一聽這話,心軟了,一下子竟然說不出話來。
“但是,複合是不可能的,我對你,已經沒有愛情了。如果你願意捧著一紙名存實亡的婚約,我沒意見。”
方坤的第三句話,包含三個意思:求離婚、不愛、求原諒。
蘇安娜整個人徹底懵了,這三句話就像坐過山車,高低起伏不平,讓她的心快承受不了。她還想說些什麽,她還能說些什麽,她還有必要說些什麽?
全都沒有了。
看著方坤開門走出會議室的背影,蘇安娜知道,一切真的結束了。
不知道在會議室裏坐了多久,蘇安娜一個人衝到了洗手間放聲大哭。
蘇安娜知道,在公司裏這麽失態,她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抬頭看著洗手間鏡子裏的自己,已經哭腫的雙眼,幸好用了名牌的睫毛膏不至於變成個熊貓,可是那又怎樣呢?連愛情都沒有了,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但是,蘇安娜,依舊是蘇安娜。
她洗一把臉,重新化好一個精致的妝容,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廁所。
她知道,無論如何,她的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我遊魂般過了兩天,丁依綿綿不是沒有勸我,可看我一切生活照舊,隻是沒有精神,也就放下心來各忙各的了。
第三天,我照舊行屍走肉來到辦公室,一進來卻就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我的百萬女人策劃通過了,而且還是讓我來全權負責!
這種喜事對於我來說就像中了個100萬彩票,能解決全部解決房子貸款了。
可是,更重大的消息又傳來了——蘇安娜辭職了!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就像是中了500萬,房子搞定了,還有錢去一趟歐洲旅遊!
嗯嗯,不不不,我馬上敲醒自己,怎麽能這樣想呢?
可是,這的確結束了我的遊魂生活,我又活過來了。
隨後的日子,我得知了蘇安娜的具體情況:她一個人回到了美國,從此了無音訊。
知道消息的那日,我一開始的確是高興的,可很快,並沒有像想象的那樣的持續的雀躍和開心下去,相反的,我有些傷感。
大家都是女人而已,我懂她。
因為懂得,所以我才生了這一絲慈悲出來,當然,更多的,我有些自憐。
不過,我很快就恢複了元氣。因為我想到,蘇安娜走之後,那我呢?
我是不是可以就像電影裏麵一樣,和某人也開始新生活?
當然,那個某人,指的是方坤。
是的,蘇安娜離開後,我和方坤之間,仿佛有了一種默契,知道這一切改變的意義。
於是,在某次晚飯後,他送我回家,我們很自然地擁抱、親吻。
在我這個年紀,親吻,也不像10年前那樣的銘然於心。
但它確實代表了什麽,不過我卻不想把它描述的有多麽夢幻多麽美好。
很隨性的。很自然的。
我認為這樣的無所謂的自己很幸福。
就像從前一樣,也和其他情侶一樣,方坤會逗我笑,會給我買好吃的紅酥手,我們會擁抱,會吻到一半然後突然開始打鬧……
原來真的每段愛情的開始和經過都是相似的,不同的隻是結局。
我到了29歲,才終於明白到這個道理。
那天,我們和丁叮、莫名一起在阮家池塘吃飯,綿綿在一旁招呼,一餐飯吃得融融恰恰,我們幾個女人也難得收起本性,享受幸福的感覺。
丁依讓莫名匯報這幾天賺了多少錢,還差多少才能買大奔的輪子。
丁依對我們說:“我讓他每天都報一遍數。好刺激他明白自己的現實和距離相差多遠。”
“你也真勤勤懇懇的,發揚老黃牛精神呐?”綿綿拍拍莫名的肩膀
莫名則滿是誠懇的回答:“她說的對嘛……”
綿綿一臉無奈,“等她哪天騎到你脖子上作威作福的時候看你怎樣。”
丁依在旁添油加醋,“哎,對。不過這天的前提是你得賺到房子車子。你表個態!”
莫名當下就把手放在胸口起誓。
丁依卻伸手一攔他,說:“回家說,不給他們聽”
說完給莫名一個眨眼一個飛吻,莫名回敬一個大大的笑。
綿綿看他們兩個的膩歪勁,作勢要吐。
丁依連忙說:“別,我們得趕緊走,再不走都動了胎氣了。”
大家都大笑起來。
我和方坤相視一笑,彼此從對方的眼裏都看到了氤氳的幸福。
飯後,我幫綿綿收拾,綿綿無意中問道:“你們老大不小啦,還想玩?”
我又被綿綿弄得語塞了,從小到大,她都有這個本事。
“再說唄……”我輕描淡寫地帶過,可是其實心裏麵已經烙上了一個微微的印,於是剩下的相處時間,我的情緒就明顯不怎麽高了。
綿綿察覺了,方坤也察覺了。
送我回去的路上,方坤問:“怎麽啦?吃多了撐著難受?你這人怎麽跟金魚似的。”
我搖搖頭,看著車窗外,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對方坤說:“你看,丁依跟莫名真幸福。”
方坤明顯怔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或者說是強迫自己平靜。
“嗯……是挺好的。”他明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怎麽?你有沒有受小朋友的啟發?”我故作輕鬆的說了下去,“你看,我們有房子了,有車子,這樣我們的基本條件就齊了一半,按後剩下存款,我們慢慢來嘛。連莫名和丁叮都可以結婚,我們也可以啊!”
是的,對於我來說,我隻想到了可不可以的問題。可是,很明顯,對於方坤來說,是想不想的問題。
“左左……我……”方坤繼續開著車,眼睛看著前方,就像看著他和蘇安娜的過去,“我喜歡你,可是目前的我還不適合結婚。我剛從一個婚姻裏走出來,而且是一個失敗的婚姻,所以,現在要我走進去另一個婚姻當中,我目前還沒有勇氣……如果再說的到位點兒,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沒有束縛,很自由,一輩子這樣也不錯,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隻知道我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車裏很安靜,我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有點破碎的聲響。
也貌似可以聽到方坤的心跳,帶著忐忑。
車,在開著,可是它不能一直開下去,我看著前方茫茫的路,腦子裏是一片空白……
下麵由你來續寫,韓左左大戰“恐婚男”
你遇到過恐婚的男人嗎?或者你自己也有過恐婚的心情?
嚴重的恐婚情緒,甚至可能會葬送一段看似萬事俱備的感情。
親愛的姐妹,你認為人為什麽會恐婚呢,我們究竟害怕的是迎來新的生活,還是婚姻本身如此可怖?
雖說婚姻如圍城,但是作為在圍城之外的我,還是抬著腦袋揚著手,喊著‘呼兒嗨呦’的號子,不停和一幫恨嫁女、相親男撼動著圍城的大門:放我進去!我要結婚!
回到家,我疲倦地把在丁依強烈建議之下買來的性價比都還算是比較高的時尚包包往沙發上一丟,整個人都癱坐在沙發上,身體陷進去,懶懶的半眯著眼睛。
丁依早就已經回來了,一如既往敷著厚厚的海藻麵膜,坐著瑜伽,懶得理我。
我心情不是很明朗,順手從沙發上拿了個靠墊衝著丁依扔過去,正中她的後腦勺,指哪打哪的快感瞬間包圍了我,我正準備再丟一個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丁依已經轉頭側著臉看著我,眼睛裏閃出一絲寒光。
我有氣無力的跟丁依說:
“丁依,我要死了,給我倒杯水去,要溫的。”
“那就去死好了……”丁依回了我一句,繼續做著瑜伽。
“不去倒水可別後悔啊,我本來有一肚子消息想跟你分享來著,不過看你的表現,還是算了。”我真佩服我自己,變相的表白逼婚挨了撅之後,我還能這樣瀟灑自如的談笑風生,試問這個世上還有幾個女人的心理素質如我這般優秀。
丁依一聽我這麽說立馬就來勁了,她從瑜伽墊上彈起來,瞬間移動到我麵前,與我一起陷進沙發裏,眼睛裏的寒光轉變為渴望與期盼,就差搖尾巴晃頭的討好我了,我斜了她一眼,擺著架子,沒說話,其實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想此刻有個好姐妹能在我身邊陪我一會兒,好讓我不會感覺那麽心寒意冷。
丁依果然是我這麽久一直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好姐妹,隻要我稍微抬抬眼皮,就能透過我的眼珠子直接看見我肚子裏有幾條蛔蟲。
見我無精打采的,丁依問:
“吆,怎麽了這是,這可不像是要給我講八卦的嘴臉,怎麽看都覺得你興致不高昂啊,怎麽啦?跟方坤吵架啦?”
“哪來那麽多架吵,說得委婉一點,我被拒婚了。”我沮喪的說,“本來還很看好這段戀情的,一波三折,現在終於撥雲見日了,怎麽就是不能成氣候呢?”
“怎麽回事兒啊到底,我怎麽聽著有點亂呢?什麽叫你被拒婚了?”丁依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問。
我沉默了一會兒,把今天晚上我跟方坤在車裏說的話跟丁依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丁依詫異地看著我,一邊搖頭一邊“嘖嘖”,嘖了一會對我說:
“韓左左,你有那麽愁嫁嗎?竟然逼婚了啊?”
“邊兒去,你懂什麽呀。我現在不想說話。”我閉上眼小憩著,雖然嘴上反駁,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有一點那個意思,自從跟尹大田分手之後,我對婚姻這個東西就變得特別渴望,就好像你原本有一隻冰棍,但是你一直舍不得吃,最後冰棍化了,什麽都沒了,於是你得到下一隻冰棍的時候就會恨不得一口吃下去,讓它連根空氣親密接觸的時間都沒有。現在,方坤就好像是我新得到的那隻冰棍一樣。
“我跟你說,左左,”看我是真的情緒低落了,丁依正經開始安慰我,“結婚這個事情真急不來,你說你何必呢,你跟方坤才幾天啊,你就跟他談這個,他上段婚姻結局不好,又剛被他前妻折磨了,神兒都還沒回過來呢,你就嚇唬他,他肯定受不了。”
我聽著丁依的話,不搭腔,丁依接著說:
“對於那些恐婚的人來說,你不知道‘結婚’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有多恐怖,尤其是那種之前有過陰影的。比如說我,雖然我沒有陰影,但是我也不想那麽早就被婚姻跟捆綁了。再比如說綿綿,你讓她現在再找個人結婚你看她幹不幹。方坤也是一樣,你這會兒說這個,他肯定受不了,你說你也是的,急什麽啊?”
“那,那怎麽辦啊,我話都說出去了,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難收。”
“沒辦法,以後你跟他相處的時候,盡量放開一點兒,就假裝這事兒沒發生過,先別讓他有什麽心理壓力,以後的事情慢慢再說吧。”丁依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去鼓搗她臉上的麵膜去了。
我依舊坐在沙發上不想動彈,回味著丁依說的話,慢慢再說,真不知道我韓左左還剩下多少時間能熬得起“慢慢再說”這四個字。
雖說婚姻如圍城,但是作為在圍城之外的我,還是抬著腦袋揚著手,喊著‘呼兒嗨呦’的號子,不停和一幫恨嫁女、相親男撼動著圍城的大門:放我進去!我要結婚!
丁依遞過來一杯水:“喝吧,怨婦。”
我拿過水杯一飲而盡:“你才怨婦呢,你們全家都是怨婦。”
丁依臉上不知道什麽表情,兩隻摘了美容片的大死魚眼睛透過深邃的海藻麵膜圈成的圓環炯炯地望著我:“真是撐的撐死,餓的餓死。要不你跟莫名過吧,這個小朋友天天跟我說結婚怎樣怎樣的。”
“真是少不更事。”我雙手墊在腦後,靠在沙發上,“結婚又不是請客吃飯,說結就結啊。出租屋都沒有一個整租的,車子連二手的都沒有,結個屁。”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丁依的“七寸”,她一把奪過水杯:“你不知道最近流行裸婚麽!莫名雖然沒有錢,但是也沒有前妻。他雖然不懂事,但是他也不懂怕。你好好想想這個問題,說是恐婚,其實呢。”
丁依趿拉著拖鞋到廁所去洗臉,我聽見花花的水聲,心裏十分煩躁。
我承認我有點故意惹丁依生氣,那種感覺就是,當你愛上了一個人,你覺得他千般好萬般好,可是這人卻偏偏在一件最小的事情上不能遂你心意,這個時候,你就感覺被整個世界背叛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有一種小時候大考即將來臨般的不安:恐婚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不夠那麽愛,如果足夠愛,抓住都來不及何必要怕。
也許我對於他來說太容易了,肯定是我表現得太心急了。男人嘛,送上門的誰會推出去……所以,方坤根本就不愛我!
手機在枕邊震動,我一個鷂子翻身後接一個720°回旋鯉魚打挺抓住手機,打開短信,居然不是挨千刀的方坤。
“左左,我今天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跟我生氣。丁丁。”
我歎了口氣,想告訴她沒關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可隔壁隱隱傳來丁依和她的小情人打情罵俏講電話的聲音,想想還是作罷。
檢查一遍收件箱,沒有任何錯過的新短信。
檢查一遍發件箱,這幾天發給方坤的短信也都顯示已送達,我百爪撓心,心中無數委屈無處傾訴。
手機又震動,還是丁依:
“是不是很想給方坤打個電話跟他大吵一架?要鎮定,左左,穩住,數個綿羊睡覺吧。丁丁。”
我簡直恨得牙根癢癢,下意識審視了一下房間裏有沒有攝像頭。
手機又在震動,依然是丁依:
“別罵我了,我懂你,左左。請把如下短信發給方坤‘你幫我推了吧,我不想去。另外,我和方坤之間沒什麽,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是催他結婚啦。我就是問一下,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搞得我也很尷尬。’”
我內心疑惑,這沒頭沒腦地是在說什麽。
適時,我的房門被推開了,丁依穿著白色真絲睡衣像個鬼似地站在門口:
“是不是很想問我短信什麽意思啊,哎呀你這個笨蛋,這叫‘愛的伎倆’。方坤收到這個短信一定很納悶,這時你就可以告訴他,對不起發錯了我本來是要發給丁依的,結果心裏想著你就發給你了。然後他就會問你推什麽,你就可以支支吾吾告訴他,有人托丁依約你你不想去。這簡直一舉兩得啊,一方麵提醒他除了他你也是有別人覬覦的,一方麵暗示他其實你沒催他結婚。我真聰明啊!”
我看著丁依,一臉困惑:“可是,我就住在你隔壁,為什麽不直接跟你說,而……偏要發短信給你。”
這句話讓丁依當場噎住了,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汙染,我看見丁依臉色鐵青,她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就說是發給綿綿的!”繼而拿出手機一邊飛快地編輯短信一邊低語:
“幸虧莫名不像你那麽有邏輯。”
在丁依推門出去的一瞬間,我飛速按下了發送鍵,把那條短信發給方坤,緊接著我編輯了第二條發給方坤:“哎呀不好意思發錯了本來是要發給我表姐的。”
然後,韓左左的整個時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方坤終於還是沒有回短信,看來,腦子不好使是會傳染的,聰明如丁依,跟了腦子不大好使的莫名之後,也會使出笨辦法。
這叫什麽愛的伎倆啊!我懷著無限悔恨睡覺了。
第二天一到辦公室,一股異樣的氣氛就包圍了我,豔羨?嫉妒?說不清是什麽,弄得人十分忐忑,我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坐下,剛舒了一口氣,就被莫名叫住。
他端著咖啡杯站在我身後:“坐錯了,你忘了,現在蘇安娜的辦公室是你的了。”
整個大格子間裏的同事都善意地看著我笑,仿佛並沒有前些日子的辦公室情敵大戰,仿佛也並沒有過什麽蘇安娜。
我像個被人戳穿的說謊者一樣,灰溜溜地又拿起包走進那間曾經數次讓我繞道而行的辦公室。
此時,辦公室的名牌已經由“annasui”變成了”zuozuohan”。高效率的工作環境,在這個時候顯得這樣不近人情:人走茶涼。
我內心唏噓,無限感慨……十分開心。
辦公室的大飄窗外,五道口晝夜不停地熱鬧著。
蘇安娜的東西被收拾好了放在屋角的紙箱裏,我想她也許不準備回來拿了。辦公桌上不知是蘇安娜留下的,還是保潔阿姨也已經耳聞了這一場蕩氣回腸的辦公室戀情——方坤的單人照片孤零零地矗立在顯示器旁邊。
照片裏的方坤在某個農場的馬背上笑得像個二傻子,我伸手把照片扣在桌子上,不去看方坤的臉。今天真是遜透了,當主編第一天,就搞得灰頭土臉,以後可怎麽混啊。
我有點沮喪,愛情真是讓人疲倦啊,你的設想了一萬種結局,得到的往往是第一萬零一種。
網易泡泡上,莫名的頭像一閃,彈出一句話:大姐,話說烏龍、出錯是你的強項吧,你進網易之前是混德雲社的吧。
我簡直恨得牙根癢癢:好好幹活,小心我扣你工資,我可不會因為你和丁依的關係照顧你的。
莫名回一個遵命的表情,丁依的對話框卻彈出來:有時間上來找我一趟。
我正愁找不到人傾訴,拿起水杯,假裝泡茶,直接衝上樓去找丁依。
“我今天囧死了,你不知道,我一上班居然了忘了自己升職了,直接……”我一見丁依就趕緊訴苦。
丁依打斷我:“左左,你是不是給綿綿開後門了?你剛一上任就敢這麽幹,你膽子太大了!”
丁依這話說得我一頭霧水:“什麽後門,綿綿怎麽了?我不知道啊。”
丁依幹脆把顯示器搬到前台外麵給我看:“你自己看。”
網頁上是我們頻道的一個美食帖子“網易時尚網友票選十家最有風情吃飯好去處”,回帖過千條,點擊率過萬。嗯,這貼做得不錯,回去問問他們誰搞的,可以再做幾期類似的節目。
見我在發呆,丁依叫住我:“這是不是你搞的?”
說著她點開那個帖子,投票結果從十到一,依次揭曉,還配有試吃報告。
滾動條劃到頁麵最底端,我赫然看見阮家池塘排在了第一:
“這是一家以湯品聞名的餐館,位於……吧啦吧啦……推薦湯品,紅酥手,女人茶。”
帖子還配有阮綿綿笑得像彌勒佛一樣的大肚照和若幹網友在店裏的試吃報告,基本上是一邊倒的讚譽之聲,還有幾個資深饕餮提出自己的改良意見。
“阮綿綿這個賤人,她紅了居然不告訴我們。”我十分氣憤。
“這個不是你搞的麽,你確定沒有暗箱操作?”丁依一臉嚴肅,“左左,你已經不是新人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該有分寸吧,你想幫綿綿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是……”
“媽!”我打斷她,“你是我親媽!不是我,我哪有這麽多心眼,自己的事情還一團糟,哪有時間想著幫綿綿做這些。況且,我才上任幾天啊,今天剛換了辦公室,我哪有那麽大權力。”
“不是你就好。”丁依還是有點懷疑,她繼續翻著那個帖子,“阮綿綿這個賤人還真是上相,你說,她不能是找了公司炒作她吧,你看她這幾張網友合照照得多美,像ps過一樣。”
“你不是還在為許長柱的事情耿耿於懷吧。”
不然你幹嘛那麽嫉妒我表姐,我狐疑地看著丁依,揣測她臉上的表情。
“當然沒有!你想什麽呢。”丁依轉過顯示器繼續欣賞阮家池塘的照片,“這麽說,阮綿綿這個傻女人是真的撥開烏雲見晴日了,開個店都能紅,早知道,我就該租個早餐車在咱們公司樓下賣雞蛋灌餅。”
“你已經紅過了。”我湊到丁依耳朵旁邊,“廣大網友要求丁丁和莫名在一起的日子,你忘了?”
聽到這話,丁依居然臉紅了。
我十分得意,餘光卻瞄到方坤從辦公室走出來。
好吧,我承認,我之所以還賴著不走,是想見方坤一麵。
看見方坤進了茶水間,我假裝不經意地對丁依晃晃杯子,也進了茶水間。
於是,我和方坤“不期而遇”了。
“早。”昨晚的談話讓方坤顯得有點尷尬。
“早。”我倒了一杯溫水,加了兩片檸檬,故意磨蹭著,“哦,昨天,我錯發了一個短信給你。”
“嗯,你不是後來告訴我是發錯了麽。”方坤把撕開的茶包扔進杯子。
顯然,對方並沒有在乎短信內容,“愛情的伎倆”對方坤這樣的死心眼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我有點沮喪,愛情真是讓人疲倦啊,你的設想了一萬種結局,得到的往往是第一萬零一種。
我端著水杯走出茶水間,方坤卻在我身後咳嗽了一聲,我轉身看著他,他遞給我一串鑰匙:
“呃,這是我家的鑰匙,我昨天配了忘記給你。”
“什麽意思?”我偏著頭看他,不想跟我結婚,卻想讓我送貨上門麽。
“沒什麽,我覺得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該有我家的鑰匙,如果你願意去住,或者……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我的女人該有我家的鑰匙,我就是這麽想的。”
方坤略顯尷尬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輕輕在我頭發上吻了一下,轉身回辦公室了:他從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笨拙,這讓我心花怒放。
方坤剛走,丁依就從門後“幻影移形”出來:“方坤太肉麻了!這算打一頓再揉一揉麽!真惡心。”
我隻知道傻笑:“至少,他還在乎我吧。”
“沒準這樣的鑰匙他都配了一百來把了,你一開門,一群女人排著隊跟你問好,‘歡迎來到方坤之家’。”丁依諷刺我。
“是啊,至少我還有串鑰匙。你呢,鑰匙扣麽?”我影射莫名連房子都買不起。
丁依佯裝要撕我的嘴,我一閃身出了茶水間:“沒關係,你們還可以裸婚。”
我走下樓去,留丁依在樓上抓狂。
玩笑過後,我的心裏不是沒有失落,想起丁依和莫名,我依然有點羨慕。
媽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提出要過來見見,我借口剛剛升職工作太忙緩兩天再說,搪塞了她。
我感到很忐忑,我怕方坤這把鎖真的配有很多備用鑰匙,也許,我隻是其中一把。
某天,我站在街角,看見變成第二個尹大田的方坤,摟著他的備用鑰匙跟我示威。
我不能再失戀了,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媽媽,我不想再讓她替我擔心了。
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的過去,夏天也接近尾聲。
我的工作越來越忙,跟方坤的感情,停在了原地。
對於結婚的事情,我和他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我們像所有情侶一樣,吃飯逛街看電影,我逗留他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入秋的第一個周末,阮綿綿打電話給我和丁依,讓我們帶著方坤和莫名去她那裏吃晚飯,她有重大決定要宣布。
“她不會給孩子找了個後爹吧?”放下電話,丁依問我。
“不會。”
我一邊心煩意亂地翻著手機找方坤的電話,一邊敷衍丁依。
百萬女性寫作計劃的推進並不順利,遲遲無法確定合作作家的人選,以前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我親曆其為,我隻需要提出一個計劃,自然會有主編幫助決定發布任務,我隻需要執行就行了。
此刻,我忽然有點懷念有蘇安娜的日子。
終於想起我對方坤設置了一鍵撥號,撥通號碼:“你說話方便麽?”
“方便。”
“晚上綿綿叫我們過去吃飯,阮家池塘七點鍾,你要沒事,六點來接我吧。”
“可以。”
“那就先這樣定,如果有變化,我隨時聯係你。”
放下電話,丁依一臉困惑地看著我:“你跟方坤講電話,好像辦公事誒。”
我苦笑:“沒辦法,太忙了,所有事情都得簡明扼要。”
“那你們談情說愛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果你愛我,請把情書發到我的郵箱,另外抄送一個備份發我手機’?”丁依打趣到。
“你想死麽。小心我讓我表姐在你飯裏下毒。”
但我的心裏不無擔憂,我忽然理解了那時的蘇安娜,那種赫然回首那人已在十萬八千裏的惆悵。
“你說,我和方坤不會因為工作太忙相處太少最後感情變淡分手收場吧?”
我一口氣說出這些,換來丁依一個輕蔑的微笑:
“你以為你是總理啊,一個主編而已,方坤也沒有那麽忙。你們要是想在一起,誰攔得住,總會有辦法的。”
丁依轉身進屋梳妝打扮,此時距七點還有整四個小時,足夠她畫一個宴會妝,從頭到腳去個死皮了。
差五分鍾六點,方坤的車喇叭在樓下響了一聲,我急忙拎起包踩上高跟鞋:
“不用我們帶你們過去麽,你和莫名怎麽走?”
丁依給最後一個指甲塗上粉色指甲油:“打車嘍,男人嘛,如果不感覺到差距,又怎麽會奮起直追,況且,讓他坐方坤的車他更難受。”
我搖了搖頭,歎口氣,莫名早在跟丁依戀愛之前,就該想到自己被逼死的一天。
我下樓,方坤雙手插口袋站在院子裏等我。上了車,我看見後座放著一支紅酒。
“送給綿綿的,總是去她那裏蹭吃蹭喝,過意不去。”方坤解釋到。
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樣貼心的男人,如果他不恐婚,就完美了。
我恨蘇安娜!她這一劑預防針,直接把我們家方坤打殘了,隻得讓我悉心栽種全力灌注這棵方坤小樹,妄圖他枯木逢春,再度春暖花開。
“你在想什麽?”見我不說話,方坤主動伸出握方向盤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沒什麽,想我要是蘇安娜,我說什麽也不會因為工作冷落你。”
方坤笑了:“你這算是誇獎我麽?還是,你想暗示我什麽。”
但這笑意,卻讓他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地苦澀:
“其實我跟蘇安娜結婚的時候,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窮小子。連去她家見她父母需要買禮物這種事,都要她手把手的教。”
我原以為方坤這樣說,我會生氣會嫉妒。
但奇怪的是,我沒有。
我心底那個一直在困擾我的死結,打開了。尹大田帶給我的傷害,這一刻才全部消弭。
如果愛情,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那麽,我栽下尹大田這棵樹,如今卻在蘇安娜當時栽的樹下乘涼。
我不再嫉妒,也不再有怨言。
還是那首《葡萄成熟時》,如今,我隻記得後麵的幾句:枯毀的溫柔在最後會長回來,錯的愛乃必經的配菜,想想天的一邊亦有個某某在等候……
阮家池塘早早掛出打烊的牌子,幾個不明就裏的客人仍在門口等候,阮綿綿跟客人解釋幾句,客人帶著滿臉遺憾離開了。
“怎麽?為招待貴客提前打烊,我韓左左何德何能居然有這待遇。”進了店,我一屁股坐在靠窗的沙發裏。
方坤把紅酒交給阮綿綿,自己泡了兩杯茶,遞給我一杯。阮綿綿笑而不答,從操作間端出一盤水果:
“等丁依他們來了就吃飯。”
晚上七點半,丁依和莫名拉著臉姍姍來遲,一看就是剛剛吵過架。
原來莫名提議要坐地鐵,丁依非要打車,兩個人堵在三環上大吵一架,互相埋怨。
“如果坐地鐵就不會遲到嘛。”莫名說,“雖然,不是為了省那個錢,但打車確實又慢又費錢。”
“我這麽大人了你讓我去擠地鐵麽!”丁依火冒三丈,“我告訴你莫名,我從24歲之後,就沒跟人擠過公共交通工具。”
“是啊,你多厲害啊,我沒本事。”莫名也一肚子氣。
阮綿綿捅了捅莫名:“你又何必跟她計較呢,女人得哄,你對是你錯,你錯還是你錯。丁依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就是愛麵子嘛。”
莫名氣呼呼的不再說話,丁依也覺得這架吵得不合時宜,索性坐到一邊打開一罐啤酒喝,阮綿綿布置好餐桌招呼大家吃飯。
“宣布一個消息,由於前期工作做得出色,從明天開始,阮家池塘就不再開門營業,而是改為私人預定。每天做四桌,早晚各兩桌。”阮綿綿滿臉得意的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