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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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朝陽的毒計
花深深,柳陰陰,度柳穿花覓信音,君心負妾心。
怨鳴琴,恨孤衾,細晳釵盟何處尋,當誰料今。
——長相思陳東甫(不確定)
“該死的!”伴隨著一聲尖銳地咒罵的是花瓶瓷器碎片“乒乒乓乓”四處飛濺碰撞的聲響。
“該死的蘇璃心!居然敢毀了我的臉!”“乒!”價值萬兩的花瓶沒了。
“該死的嚴希晨!敢跟本公主動手!”“乓!”價值連城的羊脂玉瞬間粉碎。“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戴著麵紗的朝陽卻擋不住她那張凶神惡煞的潑婦嘴臉。她每砸一樣東西每咒罵一句,大廳裏的宮女太監就忍不住往後悄悄退後一小步,生怕那可怕的女人砸完了東西會拿他們的小命來出氣,畢竟這在公主府裏也是常有的事兒啊!
“你們統統不得好死!”花廳裏的最後一個花瓶結束了它的價值,“你們拚什麽,拚什麽這樣對!”
公主?哼!是公主就了不起了嗎?是公主就可以糟蹋東西了嗎?是公主就可以不把平民百姓當人了嗎?是公主就可以不把他們這些宮人當人了嗎?是公主別人別人掬必須奉承著你嗎?我們這小百姓又憑什麽被你這麽對待啊!離門口最近的小太監悄悄掀了掀眼皮兒瞄了眼發瘋尖叫著的朝陽,看她沒有看向自己那邊一溜煙兒不見了。
自個兒知道了人家有了婚約還硬是介入其中,害的人家被迫分離數十年,人家毒夫人沒一把毒結果了你算客氣了,你還他該死、她該死的!你“憑什麽”他們還“憑什麽”呢!真是不可理喻的瘋女人,就你這德性還想別人待你客氣?我們還想尖叫“憑什麽啊!”被砸中腳背的小宮女低著頭蔑視的撇了撇嘴,到底誰才該死啊!
那些平日裏受盡折磨的宮女太監不敢嘴裏說出了,心裏一個個都很不客氣地恨恨咒罵著。
“本公主十二歲開始等他,等了他整整十年啊!他如今竟為了那個女人這麽對我!”朝陽一把揪住身旁隨行侍女的肩膀,對她猛力地又是搖又是晃的,“你說!你說!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是公主,是南鳳國最尊貴的公主,別的男人搶著要娶我,憑什麽他對我這麽不削一顧!憑什麽!你說話啊!說話啊賤丫頭!”
隨侍的小宮女低著頭悶聲不吭,因為她是第一個被抓著問答案的人,所以朝陽隻要得不到答案就會將目標轉向其他人。嘴裏雖然不說話,可是小宮女的心裏也沒閑著,對著朝陽就是一通咒罵:詛咒你總有一天會被送去蠻荒之地和親,讓你也和蠻子好好打打交道!誰要爭著娶你誰腦子被驢給踢爆了!
“本公主說了不逼他了,說了給他時間忘記那個賤人了,可是他竟要這樣對我,那個賤人一回來他就要把我給甩了!那個賤人哪裏比得上本公主了?啊?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憑什麽從我身邊把他搶走,啊?你倒是說話啊!說話啊!”朝陽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隨侍小宮女的手臂裏,“她蘇璃心一個貧民有什麽資格跟我比!”
誰要和你比來著!小宮女痛的皺了皺眉,卻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因為朝陽就是那樣一個人,你越是表現的痛苦她越是興奮越是要折磨你!再說了你朝陽是心甘情願的等嚴公子嗎?說給鬼聽鬼才不相信!你不就是怕宮裏頭其他幾位公主嘲笑你連個男人都馴服不了麽!你會愛人嗎?你會嗎?你愛的隻有你指自己、隻愛你的麵子罷了!
見隨侍的小姑娘不說話,朝陽一把將她推開,然後發了瘋似的撲向另一個離自己最近的宮女,爆瞪著雙眼咆哮著:“那個賤女人有什麽好的,恩?又冷又悶,她有什麽好的!她哪裏比得上本公主了啊!你說話啊!說話啊!本公主叫你說話你聽懂了沒有!說話啊!她哪裏比我好了,啊?說話啊你這個賤人!”
這個小宮女可沒有隨侍宮女那樣膽兒大,被朝陽這麽一吼,直接劈裏啪啦地開始掉起眼裏來了。嘴裏說著“不敢……”心裏可是把朝陽從頭到腳都給伺候了一遍。
“啪!”這一哭,朝陽更加火了,伸手對著小宮女的臉啪啪就是兩記耳光,“賤骨頭,哭什麽哭,觸我黴頭是不是啊!怎麽著啊,那個賤女人給我臉色瞧,你們這一個個卑賤的東西也想給我臉色看啊!都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裏了是不是!賤骨頭!”
小宮女被這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還沒等她從地上爬起來,朝陽對著她的臉又是一記毒辣辣的腳踢,那張可憐的小臉一下子變成了豬頭,額際還因為與地麵猛烈地撞擊而滲出絲絲血跡。盡管如此小宮女還是強忍著不求饒,她他們都很清楚朝陽的惡魔般的個性,討饒在她的耳裏就跟興奮劑一樣,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式就——忍!隻要她打累了,就好了。
“賤骨頭!賤骨頭!去死啊!你去死啊賤骨頭!”朝陽見著那鮮血就好像著了魔一樣,對著小宮女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完全是將小宮女當成了蘇璃心,“賤女人,你憑什麽和我搶,憑什麽和我搶!你是什麽東西,賤骨頭,賤骨頭!我是公主,,你什麽都不是,你什麽都不是!憑什麽跟我搶!去死!去死啊賤人!”
朝陽的眼睛裏充滿的嗜血的豔紅,頭發也打到散開了,還是一副不將她打死絕不罷休的凶惡樣子。大家誰也不敢靠近她,更別說是勸她了,一個不好沒準兒自個兒到成了朝陽拳腳下的冤魂了,大夥兒低著頭緊閉著眼睛,在心裏默默地為小宮女祈禱,希望她不會是今年被朝陽活生生打死的第三個倒黴鬼。
“……額……”肚子上的一記猛踢讓小宮女忍不住發出呻吟。她現在到寧願自己就這麽死了好了,被她這樣折磨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不說話了,恩?你不會是敢用杯子的碎片砸本公主的臉嗎?你的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麽不還手了,怎麽不還手了啊!賤女人,打死你個賤女人!讓你跟我搶!”像是吸血鬼魅沾上了血腥,一發不可收拾,拳腳落下愈加狠毒!“求饒啊!賤女人,你求饒啊!你怎麽不求饒啊!我讓你嘴硬!讓你嘴硬!打死你,我打死你個賤人!”
“……哼……”小宮女悶哼了一聲,掙紮的動作也越來越小,眼看著就要昏死過去了,誰想朝陽還是不肯放過她,彎下腰一把揪起小宮女的頭發,將她的臉揪到抬起來對著自己,另一隻手抓過桌上的熱茶,“賤骨頭!”在一聲咒罵聲中猛地潑向小宮女的臉。
“啊!”渾渾噩噩幾近昏死過去的小宮女硬是被這熱茶給燙醒了過來,捂著臉上的傷口痛苦的呻吟著。
朝陽見她如此痛苦的樣子,竟興奮地狂笑了起來,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狂笑起來,“哈哈哈……讓你長的比我美!讓你用這張臉去迷惑嚴希晨!哈哈哈……毀了你,毀了你這張臉!毀了你這個賤骨頭!哈哈哈……”驀地收住笑,猙獰著臉貼近小宮女的臉,“看你那什麽和我比,沒了,你的漂亮臉蛋沒有了,看你還拿什麽和我比!哈哈哈……”接著又瘋了似的狂笑起來,揪住小宮女頭發的手卻還是不肯放開,“哈哈哈……死吧!死吧!去死啊!哈哈哈……醜八怪!哈哈哈……去死吧醜八怪!”
朝陽身後的侍女好像幫她一把,可是又不敢上前,朝陽發起瘋來是在是可怕極了,她仗著太後娘娘和皇上皇後的寵愛就算是在宮裏也敢打死人,更何況現在還是在宮外頭呢!那些個皇家人呐,隻要一個不高興就拿他們這些嚇人出氣,打死了連眉也不皺一下,拖出去丟進亂葬崗就算了事了。而像他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宮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一個又一個被折磨被打死。
這一刻,他們真的希望自己就是毒夫人,能夠用一把毒將朝陽給毒死算了。
這時候朝陽拔下頭上的一根金簪,在小宮女的臉上劃來劃去,嘴裏還不停地講著:“我們毀了這張漂亮的臉好不好?戳破它……好不好?一滴一滴的鮮血往下流,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多美啊!是不是?嗬嗬嗬……”緩緩地舉起手,隔著麵紗的臉愈發的猙獰可怕。
“……不……不要……”小宮女想要往後退,無奈頭發被緊緊地揪住,根本無法退後分毫。
“去死吧!哈哈哈……”
“公主!公主!嚴夫人求見!”門口報信的小太監其實來了有一會兒了,就是沒敢進去,生怕朝陽會改變方向把他給打個半死不活的!可是他這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隻好跟老天爺賭一回,在朝陽對著小宮女下手的前一刻急急忙忙地叫出了聲兒,“公主,嚴夫人……求見……”
“呼……”所有人都忍不住歎出一口氣,感謝小太監的及時出現,不然這小宮女算是死定了!
“怎麽?這個賤人沒死成你們都很高興是不是?是不是?一個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滾,統統給我滾!”一躬身,一把將桌上的茶具全部掃落在地,“滾!滾啊!”
“讓嚴夫人去偏廳候著,都下去吧!”隨侍的宮女朝大夥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快帶著小宮女下去。
“是。”七手八腳的,宮女太監抬起小宮女就逃也似的衝出門去。
一個時辰後。
沐了浴更了衣,重新挽了發的朝陽又恢複平日裏對外的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摸樣,姍姍來遲。
“嚴夫人今兒個來我公主府有什麽事兒嗎?”坐定後,喝了口茶才慢慢悠悠地開口問道,也不說句就等了,還像無論什麽事兒對她而言都是理所當然的。
一個隻想著權勢地位和對付蘇璃心的人,當然也就不會有所介意了,眼老婦人起身湊到朝陽跟前,奉承地笑著,道:“老身在民間找到位神醫,公主臉上的那兩道疤痕保管給您去的沒影兒!”
朝陽抬手摸了摸臉頰,不信的冷哼一聲,:“連宮裏的太醫毒隻能治成這樣了,一個民間沒什麽聲望的江湖術士能頂個什麽用!”
“那公主可還記得我府上的一個醜丫頭,叫小蓮的。”
“怎麽了?”一個賤丫頭本是不用她這個高貴的公主去記住,隻是那賤丫頭左邊的臉頰上有著一道又長又深的刀疤,樣子實在是醜的可怕,第一次見到她差點沒被她嚇死,想不記得也難啊!
“好啦!都給治好了!”嚴老夫人一張老臉笑得好不驚奇好不誇張,“都叫那個神醫給治好了。”
“哦?真有那麽大的本事?”朝陽不怎麽相信地抬眼看著嚴老夫人,“一個江湖術士……就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
“當真的呐!”嚴老夫人怕她不信似的,用力地點著頭,“那個神醫啊,也不知道給了那醜丫頭什麽靈丹妙藥,才幾天……才幾天哪,她臉上的疤痕基本上就看不見了,現在的摸樣可比以前俊俏了好幾倍啊!真的是管用呐!”
“……那麽神……”聽著嚴老夫人將那人講得如此神乎其神,朝陽這會兒倒是有幾分想要見見那神醫,“人呢?讓他來見本公主,本公主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了。”
“就在外頭,就在外頭候著呢!”嚴老夫人站直身子朝門口叫喚了一聲,“神醫,快些進來吧!”
“公主。”來人身材修長挺拔一身素衣,倒是幹淨利落,隻是那張比女人還要妖媚上幾分的臉和這身的裝扮實在是極為的不相稱,一雙桃花眼仿佛要將人的魂魄給勾了去似的。僅一頷首的動作間就透露出一股不輸於皇家人的氣勢。
“就是你?”朝陽的表情語氣裏都充滿了懷疑,她上下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一身傲氣的男人,一個男人竟要比女孩還美,怎麽看怎麽不像是為能力超尋的大夫,倒是更像些養尊處優的管家貴人,“你……真能替本公主去了這疤?”
“能。”冷靜沉著,回答簡短有力。
“這光說可不行,你得讓本公主看看你的真本事。”話說著,朝陽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站起身朝身旁的侍女臉上劃去,一聲驚叫之後,宮女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朝陽將匕首往地上一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對男人道,“治吧!”
大夫暗暗皺了皺眉,從右手袖中掏出白絹和一個小藥瓶,替宮女將鮮血拭去,然後再塗上藥水兒,“怎麽樣?”
小宮女眨眨淚眼兒,驚奇摸摸自己的臉,“天啊!不疼了,還涼涼的!謝謝……謝謝神醫!天哪!抬神奇了!”
大夫將手中的藥瓶遞給宮女,囑咐道:“早晚一次,三天便可痊愈,切忌沾水。”
“是是……是,大夫。奴婢知道了,謝謝神醫。”隨侍宮女握著藥瓶高興的連連點頭,就在剛才她還以為她的臉就要這麽被毀了呢!
“沒想到這民間還有此等神醫。”朝陽的心裏興奮到不行,隻差沒有撲上去從大夫衣袖裏去搶了,隻是礙於自己公主的高貴身份,才硬是坐在那裏裝淡定,“神醫,本公主的藥呢?”
大夫低下頭,妖媚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教訓人是才會有的光芒,從左邊的衣袖中掏出一個黑色的藥瓶遞給朝陽,“亦是每日早晚塗抹,七日可除去疤痕。”
“快,快給本公主塗上。”朝陽一把奪過大夫手中的藥瓶,也不管是不是和宮女手中的一樣有效,就叫嚴老夫人給她塗抹上。
“怎麽樣?”嚴老夫人一邊塗一邊小心的問。
“卻是舒服,涼涼的!”將藥瓶收回,寶貝的護在懷裏,“若七日後真的能將這疤痕去了,本公主重重有賞!”
“謝過公主。”
朝陽興奮不已地摸了摸臉,朝大夫揮了揮手,“行了,下去吧!”
“告退!”七日後,我會讓你很清楚地知道什麽叫見不得人!
大夫轉身剛要離開,就被嚴老夫人叫住,“神醫請留步。”
“老夫人還有什麽事兒嗎?”大夫幽幽轉身,身姿依舊高傲,完全沒有那些個隻知卑躬屈膝、阿諛奉承企圖攀上高枝兒的小人嘴臉。
“公主!”嚴老夫人湊到朝陽的耳邊神秘兮兮小聲的說道,“公主,我們要對付蘇璃心,或許這位神醫這兒會有好東西呢!”
“蘇璃心!”一聽到這個名字,朝陽的臉一下子又猙獰了起來,秀麗的臉龐上勾起一抹濃濃的恨意,陰笑著,朝陽對大夫道,“大夫,你這醫術這麽好,對毒藥一定也有研究的吧!”
“是。”黑眸驀地轉深,僅一瞬間又恢複如常,優雅的唇線若有似無的向上揚了揚,仿佛是料定了朝陽和嚴老夫人會這麽問他,“公主想要什麽樣的毒藥?多毒?”
“多毒?多毒……我要的當然是越毒的越好了!嗬嗬嗬嗬……不用立馬死,隻要沒有解藥就好,能夠讓她受盡折磨,慢慢的慢慢的死去,就好了!”蘇璃心啊蘇璃心!你看我對你多好,還叫你在這世上多活一會兒呢!“神醫,有嗎?”
“當然!”大夫淡然一笑,從左邊的衣袖中取出一個棕色的瓷瓶,“斷魂香,無色無味,毒性能在一個時辰內侵入五髒六腑,然後中毒者便會陷入昏迷,十二個時辰後七竅流血而亡。這斷魂香能叫活著的人比中毒的人更加痛苦,沒有解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的麵前,卻束手無策!”大夫平淡的敘述者藥性,就好像在告訴別人今天會下雨一樣,“公主,絕對如何?”
“能讓活著的人比中毒者更加痛苦……更加痛苦……很好!很好!好極了!哈哈哈……”朝陽仰天狂笑,笑得傲慢,笑得輕狂,笑得瘋狂,笑得惡毒。驀地斂住笑意陰沉下臉,“當真夠毒?可是真的沒有解藥?”
大夫沒有說話,隻是踱步來到了窗口的盆景前,修長的手指拂過片片葉子和盛開的花朵,飄然開口道:“當然!”話音落下,等大夫從盆景前走開時,方才那盆開的豔麗的牡丹竟已經化為了灰燼!
“死了!沒有了……天哪!”嚴老夫人舉著顫巍巍的手指,指著光禿禿的花盆一臉見鬼似的驚恐,結結巴巴地說著,“沒了……公主,你看沒了……牡丹會為灰燼了……沒有了!”
“嗬嗬……果然夠毒的,神醫果然是神醫呀!”蘇璃心,我看你這回還怎麽得意!嚴希晨,你不珍惜本公主,那麽本公主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你不是愛那個賤人嗎?我現在叫你們好好愛個夠!“嚴老夫人。”
“公主?”
將黑色小瓶子遞給她:“你知道該怎麽做的,拿去吧!可別叫本公主失望才好。”
“公主放心,老身自是明白得緊。”蘇璃心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娘這個狐狸精吧!
嚴希晨直愣愣地看著桌上的一大碗湯藥,那是他娘親嚴老夫人剛剛送來的,說是給心兒補身體的補藥,說是她聽到心兒為嚴家生過一個孩子,讓她幡然醒悟了,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做錯了的,說是她知道了心兒是很愛他的,當初不該為了攀附皇室而逼他們分離,說是現在想要好好的補償她,為她將身子好好的調理調理。
“補藥……補藥……”嗬,以他對她娘親這麽多年來的了解,她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仁慈和善,恐怕又是有什麽陰謀了吧!所以,這一碗是毒藥……吧!他是遲鈍,但還不至於笨,笨的看不出來她們的陰謀。
她們是在賭吧!
他娘親在賭蘇璃心已經原諒了他,在賭他軟弱的性子會在她的示弱求和的態度下軟化,那麽……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讓心兒喝下這碗“補藥”!
而朝陽更狠,她的如意算盤更完美,如果他們和好了喝下這碗藥的人會是蘇璃心,如果他猜出來這是碗毒藥,那麽死的人會是他!不管誰死,對她而言都贏了,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果然……是個自私又驕縱的可怕女人!
“非得這樣嗎?就……非得這樣嗎?”對於朝陽他無話可說,可是他的娘親呢?為名為了利為了權勢,他的娘親竟會變成一個如此可怕的女人!這些身外虛華之物就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到可以狠下心腸、昧著良心去傷害甚至害死別人嗎?重要到可以將自己孩子的幸福也丟棄掉、毀掉嗎?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踉蹌著腳步踱步來到窗前的書桌旁,桌麵上平放著一副未完成的美人圖,畫像上的美人神情淡然沉靜,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書,一手握著書卷,一手正在撥開飄落在眼前的青絲。消瘦細長的手指順著幹涸的墨跡畫著美人絕塵的臉蛋,口中低吟著她的名字,溫柔地、眷戀地、心痛地、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她的名字:“心兒……蘇璃心……心兒……”兩人風風雨雨數十年,分離了數十年,好不容易才得以相聚,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他真的是放不下、舍不得啊!“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好好的活下去……心兒啊……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窗外一道黑影一閃,一位長相極其妖媚的男人在窗外站定,神奇冷然而嚴肅,他抿著唇細細的打量著窗內一臉糾結痛苦的清秀麵龐,看他凝視著著女兒畫像的眼時那麽溫柔憐惜,冷漠的唇線這才有了軟化。這浮華虛名到底還是傷人不淺呐!“愛她嗎?”
嚴希晨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仍是那樣專注地凝視著畫中人兒,仿佛是要用雙眼去細細的將她的影像刻進腦海裏一樣,
愛?這個字已經沒有辦法來形容他對她的感情了,它太膚淺、太籠統了。他對她的是一種想要將她的一切刻入骨血刻入靈魂的感受,那豈是一個“愛”字可以概括形容得了的!
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順著他的哀傷的睫毛、悲戚的臉頰、幽怨的薄唇、溫柔的淡笑、消瘦的下巴滑落,滴落在畫像上,沿著墨跡悄悄地暈開,留下如此刻骨銘心的痕跡。
窗外的男人正是華月軒,他看著那落下的沉重淚珠也明白了他對女兒的感情,光是看著,就可以知道那眼淚有多苦有多澀,又有多痛了。
十年的苦難中走來,依舊心意不變,並且更加堅定地自己的心,那他也就可以放心的將女兒的未來交給他了吧!
“名利……真的那麽重要嗎?到底為的什麽啊!”
“你爹當年的未婚妻叫柳娘,就是心兒的母親,雖然最後你爹娶了你娘,可是心裏卻隻有柳娘,這是你娘為什麽這麽討厭心兒的原因。”華月軒簡單解釋了她們兩代人之間的恩怨,舉步進屋,端起桌上的毒藥走近嚴希晨身邊。
“原來是這樣的……”可是這並不是心兒的錯啊!他們上一代的愛恨情仇為什麽非要加注到我們身上!為什麽要讓他們來替大人背書!
將要遞到他的麵前,華月軒低沉地開口:“喝吧!喝下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這藥會在一個時辰後發作,或許你還有機會見到心兒最後一麵。”
盡管之間也已經做出了決定,隻要喝下這碗毒藥就能結束他、心兒、朝陽還有母親、柳娘之間的恩怨糾纏了,可是當他聽著毒藥將會在一個時辰後發作,他的生命隻剩下一個時辰,甚至沒有機會再見到她時,他的心還是會不受控製的狂跳著、糾結著、不舍著、竟還有一點點的……退縮!
“你是……義父是嗎?”
“恩。”嚴希晨或許不知道,但是隻要有人叫他義父,並且他回答了就表示他已經承認了那個人是掬月樓的人了。
“謝謝。”感謝他告訴他這件事,感謝他這麽多年來多心兒的照顧,“我不在了,還請好好照顧心兒,如果……如果可以請把我和女兒葬在一起,我想……想好好的陪陪她,這是我欠孩子的,我……欠孩子的……我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好好抱過她一回……可以嗎?”
“恩。”華月軒點點頭,將要外往他眼前一抬,“喝吧!”舞兒估計也留不了心兒太長時間,心兒這時候也快要回來了吧!
“好!”他笑了,笑的不舍、笑的淒哀、笑的絕望,卻又是那般明朗。
心兒,我這就去陪伴我們的女兒了,以後諾兒不會再是一個人了。對不起,我又一次食言了,不能一直這樣陪你到永遠了,也不能為你打理你那長長的青絲了。
顫抖著手接過華月軒手中的毒藥,唇畔的笑意漸漸消退,濃濃的哀愁凝結在他的辛苦。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輕易放開你的手。
蒼白的唇瓣含上冰冷的碗沿,閉上眼睛,一仰而下,這一刻他的心反而平複了許多。
如果有下輩子,我寧願以你討厭的難纏的性格出現在你的生命裏,這樣……至少我不會再輕易為了別人去傷害你、離開你了……
放下碗,執起毛筆,沾上墨,繼續那副未完成的美人圖。
如果可以,真相把你畫進我的心裏,生生世世隻認你一人。
毛筆在畫中人兒的嘴角輕輕一勾,“這才是……你該有的表情呐!”
我知道我不可原諒,但是還是自私的希望聽到你原諒我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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