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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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禍起
    天曆三十七年五月。南宮府。碧雲居。
    “若公子,二少爺吩咐了,在他回來以前,你都不能再踏出房門一步……公子,小煙求您了,看在我們認識的份上,您就別為難我了,成嗎?”書房內,一粉衣女子神色慌張的拽著一位少年的長袖。
    “我說小煙啊,怎麽了,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今兒影少爺可不在,沒必要動不動就拿那眼淚嚇人,公子我可是很容易憐香惜玉的,嗯?”少年用紙扇輕挑起小煙的下巴,玩味十足地看著她。
    “臭若雪,壞若雪,你真的是以前那個乖乖若雪嗎?怎麽學得和他一樣,動不動就愛逗人家。”
    “跟誰一樣啊?要不要少爺我替你說說去,嗯?”少年滿意的看著小煙滿臉通紅的模樣。是啊,過去的就再也回不來了,時間向來都是所有傷痕的藥,再痛的傷,到最後也會被時間所治愈,隻是被烙印的傷口,曾經有過的痛楚,那樣的疤,怕是永遠也不會恢複到和原來一樣了。
    “放開她。”不知何時,南宮影已站在書房門口冷冷的看著笑鬧的兩人。
    “是,少爺。”若雪嘴角勾出一抹笑,直視著眼前的男人。
    “下去吧,小煙。”
    “是,小煙告退。”她一聽到自家主子的聲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這下得了赦免令,巴不得早點開溜,這二少爺,太美,也太冷,要不然她也不會……
    “你的膽子如今是越來越大了,連我屋裏的人你也敢?你還是個……”他盯著她,一如她剛才直視他。
    “影少爺,當初可是你將我作為男子養的啊?難道是我做的不對,惹你生氣了?”她嘴角笑意不減,卻硬生生給人一種悲涼之感。
    “你有什麽不滿?!”
    “少爺,你可還記得若雪入府之時說過的話?”她沒再看他的眼神,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一定在等,等她的又一次屈服。
    “哦?你又要走?去哪?你如果太累,這個月就不要忙了,我會找人替你一段時間,歇歇吧!”他寫字的筆有一瞬間的停頓,了啊,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和她,已經有了的糾葛,如果她沒說,他是不是就真的能忘?
    “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少爺是知道的吧,蓮月坊、會星樓被官府查封,另外鹽幫和曹幫之首被抓,連江南四家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
    “我要的是人,背叛我的那個人!”她看到他拿筆的手比剛才又緊了些,不禁為那個敢於背叛他的人喝彩,隻不過惹怒了入魔的人,向來就沒什麽好下場,她不做那樣的人。她要活下去,看那個人從最高點摔得粉碎,直至傾覆。
    “少爺當真不知道是何人指使?還是當真不知咱們碧雲居的內鬼是誰?”若雪就近坐下,打開扇子,卻並不正麵回答他的話。
    “說!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
    “哈哈!這還是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南宮二少嗎?影少爺,你說呢?”
    “是誰?”
    “是小煙。但小霞不知情,少爺當會酌情處置吧?”她試探地問道。
    “下去!”
    “是,若雪告退。”退到門外,她細心地關上門,嘴角的笑意頓減。又一次的無極而終,從她入府開始,她就知道,他的心思並不是她能夠猜的透的,近幾年來她更琢磨不透了,她能做的,也隻不過是做些無傷大雅的抵抗罷了。
    末了,她搖頭,這便是惹上魔鬼的代價。
    “若少爺,您還有什麽吩咐?”
    “啊?小霞你還在啊?嗯……我猜猜,為了小煙啊!”她不去看依舊站在桌旁的小霞,那樣的眼神太多了,看過之後隻會覺得莫名的疲憊與無力,而她,隻是他的棋子,是以,她無力。
    “若少爺,你救救小煙吧,多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她求求情,你知道的,二少爺的手段,小煙她……小煙怎麽受得了,再不行,少爺你就念在我服侍你一場地分上,替她跟二少爺說說,可好?”她看見小霞的眼,在一瞬間有冷意泛過,哎,這個世上,總是有如此多的傻子,不然怎會被稱為人間地獄呢,這丫頭,怕是又想做傻事了。
    “她的事,你知道多少?”桌上的菜似乎涼了,吃在嘴裏,總有一股化不開的苦澀。
    “我……我……奴婢不知……奴婢……”
    “連你都不知,那少爺怎知?我就更不知了,小霞,是不是?”
    “若少爺!”她起身欲走,小霞忙喊出聲。
    “我……你……你……”在她的眼合上的最後一瞬間,她看到的是小霞扭曲的臉。
    “你這賤蹄子,要不是少爺提拔,你焉有今日?主子發話叫你少爺,你以為你就是少爺?!說到底,你不也跟我們一樣是奴婢?”白皙的手高高的揚起,眼看就要揮下。
    “行了!這裏到處都是二少爺的眼線,快帶她走,以免被人發現!”簾內迅速轉出一個粉色的身影,在跳躍的燭火中,映出的是小煙已經麵目全非的臉和小霞得意的神色。
    “姑娘可醒了?”隨著眼前影子逐漸清晰的是若雪渙散的神智,是了,小霞下藥將她迷昏,之後的事她便一概不知了。
    “姑娘可醒了?”又是那個聲音,很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到底是誰?
    “姑娘?姑娘?”好久了,好久好久沒人叫她姑娘了,從十年前開始,從南宮影叫福伯拿給她第一套男裝開始,她就忘了,忘了自己是個女子,本是這世間最柔弱的生物。
    “不知大夫人費此周折,將若雪‘請’來所為何事?”看清了眼前的人,若雪心下略一計較,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姑娘言重了,姑娘是影兒貴客,我這做母親的,怎能不好好款待一番,再說,姑娘這幾年來為南宮家盡心盡力,我作為一家之長,也應盡綿薄之力好好招待,姑娘你說是不是?”這是她第二次見到歐陽玉曉,比起前,她並無太大變化,隻額上的魚尾紋記錄了歲月的痕跡,若雪心裏一歎,時間當真不饒人,饒是傾國傾城,到頭也不過是三尺墳地,一方黃土。
    “夫人有話請直說,若雪說到底,不過賤婢一個,要不是二少爺抬舉,怕是早已慘死街頭,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夫人何須如此?”說話的時候,她眼尖的瞥見簾後一抹灰色的身影。
    “賤婢?姑娘何須如此輕薄自己?麻雀尚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何況聰慧如姑娘,當知道鳳凰展翅非麻雀爬籬可比,姑娘生就一張芙蓉麵,又怎願意一輩子屈居下人之位?”
    “夫人何意?”她不是一點不懂得她的意思,隻是注定要捅破那層窗戶紙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會是她。
    “你若能幫助大少爺奪得南宮家當家之位,我便收你做義女,讓大少爺娶你過門,雖是二房,但總算是主子,比你這主不主,仆不仆的身份卻要好的多,姑娘,意下如何?”若雪斜眼瞥見桌上的佳肴,暗想真是宴無好宴,雖比不得西楚霸王的鴻門宴,到底無甚差別了。
    “夫人要我如何做?”今天要是不答應,怕就走不出這玉曉園的大門了。
    “你在影兒身邊那麽多年,早已是他的左膀右臂,當知道他的軟肋才是……”
    “你隻需……”
    “夫人抬舉若雪,若雪不會不識時務,我應下便是!”
    “嗯,那你手腳利索些才好!”歐陽玉曉的神態與剛才已是大不相同,若雪瞥見她眼角的紋,反而淺了不少,有些人,冷漠些反而更讓人能夠接受,比如歐陽玉曉,再比如……
    不想了,想他作甚?早晚是要走的,不如幫人幫到底,隻是所幫之人,當是誰啊?若雪回碧雲居的路上,看到湖裏自己嘴角那抹不知何時掛上的淺笑,莫名的惱怒,撿起一塊小石便扔過去,層層的浪使水裏的影開始晃動,那抹笑終於不在。
    走了一會,又想到自己怎會如此幼稚,偏跟那影鬧別扭,真是,也不知道是從了誰的脾氣。
    回到碧雲居的時候,天已經全黑,與平時無異,她的心裏莫名一緊,那少爺,估計是忍無可忍了,大夫人竟敢在他的地盤上動手抓人,那魔鬼的氣,怎會就此咽下?
    “回來了?她又想做什麽?”
    “回影少爺的話,夫人不過是開出一個誘人的條件,要我除掉你而已。”她沒回頭,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他因練習輕功而悄無聲息的腳步,大夫人大概想不到,她當年故意安排在南宮影身邊的福伯並不是她自認為的傻仆,而是二十年前縱橫江湖的武林盟主笑彌勒江逍遙!
    當年,江逍遙在秦淮河畔偶然遇見外出采蓮的柳寒煙,為她傾城的容顏所動,卻被好友南宮流雲捷足先登,他痛心之餘隻能默默祝福好友和所愛之人步入紅帳,豈料天有不測風雲,柳寒煙遭歐陽家毒手,不久好友也抑鬱而終,他擔心兩人之子再遭暗算,便扮作仆人,隱藏了身份,盡心盡力將他撫養成人之後,四方雲遊去了,說是還會回來讓南宮影盡孝,南宮影自知再留他不住,也就隨了他。
    “她要我用七步無情散殺了你,然後認我做義女,承諾讓我做大少爺的二房。”覺察到他的怒氣,她依舊麵不改色的說道。
    “你同意了?!”他的手不自覺的輕顫,一陣風吹來,她的發絲拂在他的麵上,讓他聞到她身上不屬於女兒家的特殊香味,他忍不住想用手抓住,無奈發絲太滑,竟從他的指尖滑過。
    “影少爺,自十年前天香樓中被你救起時,若雪便知,我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我以為少爺是知曉的!”她的聲音隱隱的含著怒氣,他卻暗自舒了一口氣,他的若雪,當真十年如一日,未曾改變。
    “嫁給他!”定下心神,他開口道,他也知道她會同意,她是他的若雪啊。而她原先因他的怒火而跳動的心在一瞬間冰冷消逝,十年的相依為命,換來的也不過是冰冷的利用,若雪啊若雪,十年的傾心,終是比不過掌權在手,大權在握。
    她在風中嗬嗬的笑起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的心隨著她的笑聲莫名的疼痛起來,他忽然遵從了心中的意願,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她,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消失在他的眼前。
    “雪兒,若你想要這南宮夫人,等到事情成為定局的時候,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你都會有!”若雪聽了這話,止住了顫抖,一滴眼淚從眼中掉落,狠狠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也砸在他的心尖上,說不出的疼痛。
    “少爺此話當真?”她柔順的靠在他的懷裏,身體的顫抖再次輕易的泄露了她刻意用聲音偽造的平靜。
    “是!”這是他對她的承諾,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明白,就算負盡天下人,他也不會負了她,是他發現的太遲,還是他不想承認的意識作祟,他其實在前,在天香樓救下她的那一刻便也將一顆心放下了!不過,現在還不能讓他的若雪知曉,時機未到,他還不能給她應有的名分,他的承諾,要兩個人一起完成。
    “好啊!我嫁!”若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在一瞬間顫動了一下,畢竟是不甘心吧,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被自己拱手推往兄長的懷裏,就算以後她會回到自己的身邊,那又怎麽樣,苦澀的滋味終究隻有自己知道嗬。
    是他的,他的若雪啊!
    “我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他!”利落的轉身,不讓她看到自己眼裏的落寞,留下的隻有冰冷的話語。
    待看不到他的身影後,她伸手折下今年開得最豔的桃花,俗話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桃雖弱,卻也自有一身的清奇傲骨,人人都道寒地紅梅為君子,她卻隻願做那紅塵之中的桃花一朵,奈何無人能懂,妾心有誰憐?
    苦笑了一下,她邁開步子,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喚來奴仆,把碧雲居曆年來珍藏的好酒全都搬到房裏,既然要走,不如一醉解千愁,喝個夠本,也叫那少爺心裏難過個幾天,這些美酒,來之不易,卻也有她許多功勞!
    南宮影不是不知道她叫人搬酒的事,隻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兩處相思,隻為一處愁,便也隨了她,她曆來酒量不大,也不擔心她能喝多少,倒不是真的心疼酒,隻是她的身子,從天香樓帶回來後便單薄至極,一直也調養不好,要不是福伯每隔三月就替她渡一次真氣,她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看著眼前的賬冊,心裏那股煩躁感越來越盛,想了想,與其這樣,倒不如偷偷看她一眼就好,隻是一眼而已。
    想通了,他起身合上賬本,急步往她的房間走去,站在窗外,她聽見裏麵時不時傳出咒罵聲和酒壇碎掉的聲音,他苦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推開了她的門,看到地上一地的碎片和抱著酒壇睡在地上的他,暗罵自己真不該隨著她的性子讓她胡來,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你是誰啊?怎……嗝……怎麽會在我房裏啊?哦……我……我知道了,你肯定又是大夫人派來的,對不對?哎!我問你呢!你幹嘛不說話?!嗯?怎麽會叫一個啞巴來綁我啊?嗝……”
    “你看清楚,我是誰?”
    她白了她一眼:“嗯?不是啞巴啊……我……我才管你是誰,你……你是誰又關我什麽事?啊?你回……回去告訴她,她啊,一開始就抓錯人了,他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想扔還不是照樣扔,綁……綁我去有什麽用啊?啊?你倒是說啊!我若雪,一輩子隻愛一個!若是愛不了,大不了不要,你……聽清了沒有?!”
    “雪兒……我……對不起,等到時機成熟,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隻要我有的,我都給你!”他抱著她,沒有點燈,隻有一抹月光透過窗戶進來,她的臉埋進他的懷裏,讓他根本舍不得放手!
    “嗯?你的話和他說的好像哦,但是啊,他才不會抱著我說呢,他啊,隻喜歡抱著趙清清……不過,你長的真的很像他哦,你走啦,我才不要在夢裏看見他,怎麽那麽霸道啊,走開啦!”若雪醉的厲害,根本分不出是不是夢,隻是一味的想要掙脫他,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
    “我從來不喜歡抱趙清清,我想抱的女人,從來就隻有你一個!”該死,她蹭到他的私處,讓他感到自己情不自禁的熱了起來!
    “嗬嗬,做夢真好,連你都會說好話騙我了,還變的那麽溫柔啊!”說著,她湊上自己的唇,吻上他的,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如蜻蜓點水一般迅速離開,然後咯咯的笑起來。
    “咯咯,原來親你的感覺那麽好啊,難怪趙清清每次都要親你!”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偷看的事,他一直以為,是大夫人派來的人,所以每次趙清清都被他撩撥得浪聲不斷,為的就是讓窗外的人不起疑心,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她!
    他怕自己如果再留下來,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麵,於是把她輕推回床上,打算回去用冷水徹底把自己澆醒。
    而她的手不知何時悄悄的抓住他的衣袖,繼而纏上他的脖子,紅唇近在咫尺,他罵了一句“該死”,毫不猶豫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並不像她的蜻蜓點水,而是霸道之極的占有,趁她一時怔愣開啟了櫻唇,他忘我的在她的紅唇之中攻城掠地,而若雪,早因這個纏綿不已的吻而忘了反抗,隻剩下陣陣嚶嚀溢出口中。
    “少爺……”他的手在她的睡穴上輕輕一彈,她的身體一瞬間癱軟下來,直直的倒在他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睡吧,明天一早,你還是若雪,我也還是南宮影,你要的,我現在……還給不起,隻是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了……”伴隨著沉重的歎息,他的指尖溫柔的在她的臉上畫出一道道弧線,陣陣的輕癢惹來她在睡夢中的輕笑,他的眼再也沒法移開了,直直的盯了她半夜,直到晨光微露,才替她整理好衣物,看了她最後一眼後關門離去。
    若雪一直睡到午時方醒,宿醉帶來的後果就是頭痛欲裂,睜開眼,看到太陽已然高懸於天,撐起自己全身酸痛的身體,好一段時間後才看清楚房間的各處,頭痛之餘隱隱記得昨晚有人來過自己的房間,不過不久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一向淺眠,如果有人來,她不會不知道。
    想到自己昨晚的放縱,真是有點欲哭無淚,拚命喝了那麽多酒,到現在竟然不知道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麽了,唉!不過那個惡魔竟然沒管她喝酒的事,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苦笑,對了,她都要為了她把自己給嫁了,他當然沒什麽好說的。
    喚來丫頭想要梳洗一番,卻突然想起小煙和小霞,她們現在,估計已經被逐出碧雲居了吧?就算明知道那頭是大夫人,依那人的性格,是斷不會容忍背叛他的人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她們不死,已是大幸。
    “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沒有見過你?”若雪看著眼前身著紫衫的小丫頭,不由得問道。
    “回若少爺的話,奴婢叫紫衣,原是伺候趙姑娘的人,二少爺看我手腳利索,又說這幾天若少爺這裏正缺人,就叫奴婢收拾了行李,搬到這裏來伺候少爺。”紫衣一本正經的回答,倒讓若雪興起了逗她的興致,用手輕勾她的下巴,唇越湊越近,惹來紫衣的一陣輕顫,她的心情似乎甚好,哈哈大笑著放開她,環胸站在一旁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把這些衣服拿回去吧,替我跟二少爺回話,要他替我置辦女裝,跟他說,從今日起,若雪便真的隻是若雪了!去吧!”
    “少爺,你,要女裝?”這少爺可奇了,明明是和二少爺一樣英俊的男子,偏偏要穿女裝?
    “嗬嗬,你在發什麽呆呢?我啊,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子!快去快回,少爺我啊,今兒就在房裏等你了,你不回來,我就不吃不喝,直至害了相思病,看你思誰去!啊?”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頭,看著她倉皇的跑出去,又嗬嗬的笑起來。
    另她沒想到的是,小丫頭隻去了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便回來了,還帶回來了整整三大箱的白衣和一大箱品種不一的首飾,她幫南宮影管理多家商鋪,自然看得出三箱白衣無一不是出自京城蓮月紡,而那些首飾,也全都價值連城。
    “少爺……不是,是小姐,二少爺說,這些東西原是為趙姑娘訂做的,趙姑娘穿不了這許多,您和她的身形又相似,姑娘既然急用,就先屈就一下,待到……待到嫁入南宮府,自然會有專人替你量身訂做,到時候……不要忘了還給趙姑娘就好。”紫衣小心翼翼的說完,看若雪的臉色未變,才稍稍舒了心。
    她當然不知道二少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她知道,二少爺肯定說謊了,自家小姐壓根不穿白色不說,二少爺也從來不送蓮月紡的衣服給小姐,再說,他如果真的寵小姐,都好幾年了,為何不幹脆替小姐贖了身?隻在偶爾想起的時候才要她來府上住一段時間,她見慣了風月,知道趙清清根本沒法和眼前的人比,依趙清清的脾氣,怕是過了這幾年也就沒好下場了,她私下裏對下人極不好,和她相比,若雪可謂是九天上的仙女,她私心裏,也更喜歡若雪。
    “小丫頭,呆什麽呢?過來替我梳頭吧!姑娘家的事,我可是完全不懂呢!”看著她的呆樣,若雪想到自己曾經呆過的妓院,泛起一陣陣的心疼,她隻怕也是經曆了種種磨難才到今天的吧。
    “好啊,若姑娘,紫衣保管給你疏的漂漂亮亮的!不是,我是說啊,你本來就很美,奴婢肯定給你疏的更美!”
    “就你嘴甜!快跟我進屋吧。”
    “紫衣,你可願意跟著我?”若雪換完衣服出來,坐在銅鏡前,一改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問紫衣。
    “奴婢?姑娘說笑了,我的出身本就不好,姑娘又豈會要我,姑娘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了,人好,心也好!我站在旁邊,總是礙眼的。再說……我原是趙姑娘身邊的人。”好一個心巧的丫頭!細看她的眉眼,原就是美人坯子,估計在趙清清那兒吃了不少苦頭。
    “你不願意就算了。”聽完她的話,紫衣苦笑了一下,緊接著下一句卻又讓她吃驚不小“那就做我的妹子,我去替你贖身,好不好?”
    “紫衣……紫衣……不敢!”
    “我也在妓院呆過啊,要不是無可奈何,誰願意去?我叫若雪,你以後,便叫若雲吧!”
    “是,姐姐!”紫衣遲疑了一下,也不再堅持,她從出生開始,便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對她好過,但是她看得出來,若雪是真的想對她好,她在心裏發誓,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是對若雪最忠誠的人。
    “姐姐……”在她撲向若雪懷裏的時候,若雪眼尖的看到窗外閃過一個可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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